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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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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哥。”
这两个酥酥麻麻,就差没把梁老板一只耳朵给叫麻了的奇妙字眼。
尚且还是性格清冷的青年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不同于少年时天真单纯,对于兄长的呼唤,反而掺杂着许多成年记事以后交融在彼此灵魂之间的情谊。
他的掌心被触碰的发烫,心脏也开始因为青年这不经意却高明无比的手段都随着一股奇怪而微妙的感觉而涌上不可思议的冲动。
而那之后别说是再一起出去正常吃宵夜了,最开始只是想和他随便开个玩笑的梁老板后来都不敢再随便惹这位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无师自通的清华才子了。
反倒是主动将了他一军之后,又自觉在干完公事出去,给他买了夜宵的青年回来后主动地在睡前最后地和他道了个晚安。
这一晚,他们俩好像都有点心怀鬼胎。
年轻的那个在不动声色地一点点靠近着两人之间的底线。
岁数大的那个则或多或少地从成年的男人的角度,感觉到了拥有一个合心意的固定伴侣,或许比用不完物质本身给人能给人带来更多精神上的愉悦。
可就在第二天,两人本该心情都还算不错地继续在老家的这段难得的假期。
昨晚在家数完算完后一笔礼金的林侗却找到他。
说昨天他和他媳妇点后半部分的礼金发现不对,仔细想想,才想起来好像是当天有个没拿喜糖,也没留下吃饭的女人留了一份奇怪的礼金就走了。
当时门口的程玉家亲戚都以为是那种上门要饭的尼姑。
因为那个女人打扮地就像是那种四处化缘的,为此他们还给了这个女人一碗饭和一包喜糖,女人见状跪下来把东西都放下,这才走了。
结果现在他们翻出东西,才发现那个看着薄薄,垫在最底下的红包里竟然装着十万银行存条和一张户口簿上的照片,照片上的赫然是幼年时候的梁声一家和一张纸条,赠给梁声。
“……”
关于这事,梁声亲耳听说的时候也完全没想到。
但显然关于这个特意选在林侗结婚这天上门来,又趁着人多把钱放在这儿就走了的女人的身份,一定和他息息相关。
而当下在林家门口就接过了那个据说留给自己的信封,等亲眼看见那张旧照片时,不说是梁声了,就连一旁的男人都瞬间呆住了。
“林侗……这个女人是大概是几点来婚礼的?她身上带什么行李没?大概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对,对不起,大生哥……当时人太多了,我真不记得了,就记得她穿的像个路边乞讨化缘的,而且她也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就走了……而且她都已经走了两天了,咱们现在要找——诶!声声!”
没等林侗嘴里的话说完,打从刚刚起就一声不吭死死攥着那照片在看的青年就跑了出去。
他身后的梁生立刻想追上去,但眼见小巷子外车流一下子涌入,青年的情绪又很不对,心里跟着着急的男人也只能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地先找了林侗去开车了。
而另一边,梁声像是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被那个女人抛弃时,赶紧推开门追了出去,却一时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人。
毕竟就像林侗说的那样,人都已经走了两天了。
此刻的马路,街头,无论哪里,他好像都找不到那个明明前一刻还再抱着自己,最终却消失不见的女人。
他不禁茫然地抬头看向眼前的车流,前方黑压压一片,整个城市都像是在他的瞳孔里快速旋转,眼前好像有过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他好像再一次被那个女人给抛弃了。
她最终说到做到,再没有回头主动找过他这个儿子,即便是十多年后,偶然路过自己的家乡,却依旧不肯露面像是陌路人一样在那场婚礼上和他擦肩而过。
而这时候,身后本来留在家里,这会儿开了车跟上来的梁生也赶紧跑出来找他了。
就像是十年前熟悉的那一幕幕一样,那个和记忆里一样的孩子站在小巷子口,被整个世界抛弃,唯有世上的另一半来牵住他的手。
那时候,孩子的手是那么冰。
眼前,这个青年的手就有多么冰。
“声声。”
“……”
记忆中,男人对年幼的孩子张开怀抱。
“咱们回家吧。”
“……”
眼前,男人也对青年轻轻伸出手说。
家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啊,原来答案早就多年前就已经有了。
有他的地方本来就是自己的家。
除此之外,这世上哪里还有他们的家呢。
“嗯,回家。”
终于有勇气回握住那只无论何时都会出现的手,整个冻僵了的身体像是注入活人温度的梁声闭上眼睛轻轻回答。
那一晚回去后,因为已经来不及回宾馆了,两个人只能因为林侗家新人回门铺盖不够,加上回来晚就只能挤着睡在了一个房间。
起初梁声没准备和对方一块挤,但大晚上的再去打搅林奶奶他们休息也不太好。
这是他们这一年来,第一次和对方靠的这么近过,就连昨晚睡在宾馆的时候,他们也都是洗完澡各睡各的。
梁声本来想正常躺下睡觉,但左右有点睡不着,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问题,事实上打从刚刚起一起回来时,青年就还在难过。
他到底没忘记十一岁,那年属于他们共同的被唯一的亲人遗弃在这世上的伤心。
可他是已经重活过一次,有些过往的记忆早已经被其余的事情一点点填补,反而是他身旁的青年远要比他来的难过。
而就这时,本想着说无论如何也该说些什么,哪怕是今晚安慰一下人的梁老板就这么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被放在枕头底下的包裹。
他起初以为这是梁声带回来的其他正经行李,但随身一抽,里面那套男士红色全套内衣裤也掉了出来,并瞬间将原本还挺沉重的气氛弄得尴尬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问。
“……”
“你买的?”
“……”
到这个节骨眼了,一向聪明,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梁声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了。
而作为一个上了岁数,所以肯定脸皮更厚点的老男人,男人头一次窥探到这一切,竟然也没有什么立刻抵触厌恶他的反应,反而是在两人这沉默的片刻之后,突然就做了一件让青年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待手掌越过年轻男人的肩膀,把两人之间的台灯给开了,又把自己原本睡前在外边看电视时套的那身羊毛线衣给缓缓脱了。
等再准备单手从上往下解自己衬衫衣扣,又开始往皮带上落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没吭声的梁声却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大概是年轻人的手心实在是有点情绪暴露般开始变得的滚烫,男人停下自己动作时还笑了。
他这一笑,更有点非比寻常。
衬托着此时明显有点明知故问的气氛和两人之间朦胧缠绵的灯光,更有丝说不出的勾引人的味道。
成年人之间的那份理所当然,或者说长久以来,梁声都刻意没提起的那个问题,竟就这么被男人给轻易地挑开了。
“你真要穿?”
梁声忍不住抬眸看他,嗓子却有点沙哑。
“你想看就穿。”
“……”
“我已经三十多了,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该明白的我都明白,该有的需求我也都有,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有所顾忌,我放的开。”
“……”
“再过会儿,可能外头的天都要亮了。”
这一句句尾带着丝不明意味的话,就这么把年轻人心底一直以来揣着的那些正人君子的想法都给一下子掀翻了。
那男士衬衫上最后一颗系扣稍微有点紧了的扣子究竟是谁解下的。
那两人压在身底下胡乱揉成一团的衣服又是怎么都掉到地上的没人知道,但总之你来我往交托一切之间,这夹杂着太多复杂爱火一晚上,到底是谁也没能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起床,还在担心昨天发生那事的林侗来敲门。
昨晚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两人挤在一张暖烘烘的床上,自然是一块瞬间都给醒了。
昨晚临睡前,终于是如愿以偿的青年亲耳听着对方在自己的耳边把关于他们俩身世的最大一个秘密告诉了他。
眼下大的那个翻了个身就仿佛没动静,好一会儿,还是自觉穿上上衣起早的梁声出去给两人拿了早点,还说了声谢了。
明明自己才是新郎官的林小二见自己发小昨天还冷冷清清的,今天就怎么看怎么神清气爽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左右想,也没找出原因也就作罢了。
这一天,是他们一块回家乡Y市参加婚礼的第七天。
至此之后,那个奇怪的外地女人也没有再出现过,两兄弟等了一个礼拜,最终带着那些钱去了一家市里接受捐款市妇幼保健院,之后又一块返回首都了。
这一年,是他们在自己家乡月市呆的最久的日子。
那之后,梁声继续在北京读研究生,他的第一项测算引擎专利最终是英文单词life定名,他的合伙人程鹏都不清楚这个代表着‘生’的词语具体对梁声有什么含义,但总之故事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2016年4月。
梁声正式被录取普渡大学数学系博士。
期间另外一个继续着作为梁飞龙这个名字的人生,在外头走南闯北,只是谁也没告诉的,他们俩就自己在北京另外留了一个家,并且时而就会一起住一段时间。
而时间就这样一转眼到了2017末。
就在两个人一直默默地在网络上关注的情况下,一件原本只存在于梁生上辈子记忆里的案子也踏着他曾经的回忆发生了。
——319三人团伙猥/亵幼女案。
在此之前,这个案子曾经一度令梁生苦苦寻找当时那些时间人的下落。
但因为他的记忆早就因为过程中的很多因素而淡去了,所以找遍了很多地方,他依旧不记得自己当初到底是在什么准确的时间,作为目击证人遭遇了这件案件。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命运主动来临时,竟然会让又在一次出公差的夜里意外再次撞见了这件事。
这一次,他依旧是梁生。
但临时夜里过来考察,听到厂房后头第一时间有呼救声的毛成栋和司机已经直接上去救人了。
而万幸赶在一切恶行发生前,将那三名歹徒打倒,又救下了这个身上衣服都已经破了,只大哭着穿着着儿童内裤的小女孩。
当时就不顾一切上去,先赶紧用自己西装抱住那个小女孩身体的梁生许久才抖着声音,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语气回了一句。
“别怕……别怕,咱们已经去找警察叔叔……丫头,你先告诉叔叔一句,你的名字叫什么?”
“呜呜……我好害怕……警察叔叔……爸爸妈妈……快来救我……我,我叫叶初秋……”
时隔两世,梁生再一次选择出庭为叶初秋作证。
三人强/奸团伙告破,两世轮回,此前累累罪行全被公之于众之时,他甚至已经无法认出面前丑陋到形同走兽,不堪一击的三个人。
这就是上辈子在他记忆里的那些象征权利,金钱,以至于他作为底层不敢做出一丝反抗,最后还赔上性命的加害者们吗?
可这三个人明明看上去那么……那么不令人惧怕。
他们犯下罪行,站在审判台上等待法官宣判罪行的样子,那一双双眼睛充满血丝,既惊恐又猥琐的样子,到底有哪里值得人去惧怕?
这偌大的法庭上,最可耻,最卑微的就是这三个人,无数双□□裸的眼睛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丑陋一点点撕开,受害者的谴责便足以将这三个人的全部人格打垮在原地。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道十分现实,却也现实的让人不得不为更多地事做出改变。
那就是当你的双手软弱到没有力量时,不提去保护别人,你根本连保护自己不被他人伤害的权利都没有。
心灵的强大,肉体的完整,才足以支撑一个人去做心中任何想做的事。
捍卫这个社会本该存在的公平,正义,从来需要用更强大的力量去守护。
这也许才是人活着,不断超前奔跑的意义吧。
接下来的这几年,是梁声作为博士在读几年,他走上了和另一个梁生完全不同的路。
本硕连读,去美国深造,同时他将当时在嵊泗船厂和蒋新文联合发表的水压动力测算公式申请了专利,获得了包括中科院在内的十六项科技大奖。
用这笔钱办了属于自己的科技子公司,在中国和加拿大两地批量生产这个零部件,同时在这个基础上,把这个公式继续优化。名义上,他是一名国家工程师和测算师,实际他所获得专利成就却已经在国家的范畴上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而在这一年里,另一个人也将沿海船运业的事业如火如荼地展开着,舟山群岛这几年的经济越发繁荣,下一站,他的着眼点将会是葫芦岛。
曾经那个结局里,连接起上辈子记忆中的2018年又一次到来。
两个梁声一同回到舟山渔村,这一次他们将要见证‘西王母号’第二次下水,这是他们当初定情的地方,到此咱们的这个故事迎来真正的大结局。
“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有一个很简单的愿望,我又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
“愿我爱之人,如树扎根,长于肥沃土壤,岁月安好,生生不息。”
“……”
“这下辈子真的还想和你呆在一块,我的声声。”
“好巧,我也是。”
……
“梁声,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
“那是关于一个走到人生尽头,又回到一切开端的人最终拯救了他自己的故事。有点长,却也很美,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对吗?”
……
‘什么是灵魂伴侣?’
What's a soulmate
‘就像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又不只是这样。’
it's like a best friend but more
‘他是这个世界上比任何人都要懂你的人,他是那个让你想要变得更好的人。’
It's the one person in the world who knows you better than anyone else。It’s someone who makes you a better person。
‘事实上让你变得更好的人,是你自己。’
Actually; they don't make you a better person you do that yourself。
‘但因为有他一直支持你,他是一个把你永远挂念在心上的人。’
Because they inspire you,A soulmate is someone who you carry with you forever。
‘他是那个懂你,接受你,并且相信你,在其他人相信你之前,在没有人相信你时就已经做到的人,’
the one person who knew you and accepted you and,believe in you before anyone else did or when no one else would。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永远爱着他,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And no matter what happens; you'll always love them。Nothing can ever change that。
——《What’s a soulmate(什么是灵魂伴侣?)》
——全文end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的话:
2019年2月22日,历时漫长六年时间连载的《生生》终于完结。
爱篇结束,整个故事也到此画上句号,感谢所有读者朋友们。
因为来来回回拖了那么久,除了每天固定一二百多个捧场的读者点和文下的十多条评论,我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其他人看,但这篇文到此终于是写到了最后一个字,我自己也是长舒一口气。
说起来有些朋友可能并不知道,这篇文的雏形其实诞生于2013年初,我专栏里那篇唯一解V的就是这篇文的前身。
因为那时候,我还无法真正写出自己想要传达的一些东西,所以整整六年反复尝试,我都没有真正写完,后来还解V退还了读者们全文收入的113块钱。
那113块的事情我一直都没忘记,但有时候填坑这回事,逼着自己凑个差不多的结尾容易,写的让自己感到真的打从心底满意却很难。
写文在我看来一直都是讲究过程性的事,不止是说写眼前的这个故事,也是一种自己当下状态心情的记录吧。因此即便失败重头来无数次,不入V没收入也没什么人在乎,我也还是想把它在某个时间点真正意义上的写完,用我自己的方式写完。
写到最后一个字时,又一个平常的夜晚刚好又即将过去,内心十分感慨和激荡,像是忽然回忆起了很多关于自己少年时的事情。
嗯,也谨以此文献给世界上永远最了解自己的那个——“自己”。
梁生也曾经是梁声,但最终他们也都通过自己个人的努力,将梁生和梁声这两个名字活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不要有犹豫,趁着年轻想去做就去做吧,即便这一次失败了,但人生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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