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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去我那儿睡沙发是不……”
　　“你睡沙发。”
　　“我跟你说，我家沙发也特别小，就你这样的身材，根本都抻不直……”程希语速很快，说了半天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说了句话，“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吴晧对他的智商十分担忧，“你睡沙发。”
　　晴天霹雳！
　　程希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怒发冲冠，里嫩外焦，还呼呼冒着黑烟——被雷劈的。
　　吴晧直接无视了他两眼快要喷出来的火，懒洋洋的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要跟我睡一张床，我也不介意。”
　　说完根本不等程希再有别的反应，招手叫来老赵买单。
　　老赵特豪气的说不用了，但吴晧觉得人家做生意不容易，于是坚持付了钱，起身走人。
　　程希脑子里都是浆糊，直到吴晧都走到了门口，还坐在椅子上想着到底要怎么说服他不搬过去跟自己一起住。
　　吴晧回头看他一眼：“你要自己打车回去？”
　　程希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从现在开始要省钱还债，打车这种奢侈的消费，他还是能免则免吧。
　　上了车，吴晧问他地址。
　　程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不告诉他地址，他不就没法搬过去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幼稚，账单还在他手里，他要敢不说地址，估计明天他老爹就会收到。
　　于是只能认命的说了，然后拉过安全带系好，又开始一路游说吴晧，希望他能打消搬过去住的念头。
　　但他低估了吴晧的定力，他这念了一路，人家压根儿一句话都没答过他，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下车”。
　　程希快要哭了，磨磨蹭蹭的下了车，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趴在窗口看着吴晧：“你真要过来住？”
　　吴晧笑了笑，拿出包烟来：“是啊，你都念半个小时了，还没放弃呢？”
　　程希一张俊脸已经变成根蔫了的苦瓜：“我都念半小时了，你还没放弃呢？”　
　　“我为什么要放弃？”吴晧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朝另一边车窗吐出去，才又回头看程希，“舍不得走啊？”
　　程希有些烦躁，但又实在没辙，把柄在人家手里，没地方说理。
　　“那你过来住吧，我明天搬宿舍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吴晧挑挑眉，哎哟忘记了这茬。不过，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儿：“那不行，我过来住就是看着你，八十多万呢，万一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我特么房子都给你了！”程希怒了，一巴掌拍在车门上。
　　“这两码事，你也说了在抵押中的房子不能做二次抵押，房产证没在我手上，不放心。”吴晧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指了指车门，露出个十分欠揍的笑容，“别太大劲儿，路虎砸坏了还得赔。”
　　程希满腔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大爷！”　
　　吴晧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多不好，我大爷都死多少年了。”
　　“……”程希想不到这句话他都能接得下去，一时间愣在那里竟无言以对。半晌之后狠狠踹了车胎一脚，转身就走。
　　看着他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吴晧的好心情几乎到达了爆棚的高度，忍不住拍了把方向盘，笑出声来。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笑声程希一定听到了，因为他看到程希在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把左手伸出来给了他一个中指。
　　小区保安认识程希，见他回来正要上前打个招呼，见到他那个手势和脸上的表情愣是没敢上前。
　　程希赶紧收回手，对保安露出个温和笑容，加快步伐往里跑了。
　　进电梯的时候给肖凯发微信：“我快死了。”
　　肖凯很快有了回复：“债主逼你卖身了？”
　　“差不多。”
　　“债主脑袋被门挤了？就你能值得了一辆兰博基尼么。”
　　“卧槽，你怎么不去死？”
　　“怕你想我。”
　　“滚。”
　　电梯“叮”一声到了二十三层，程希收好手机走出轿厢，左拐最后一户是他家，门上一如既往塞了好几张名片和传单。有开锁的，通下水道的，外卖的，还有特殊服务的。程希把两张外卖单子留了下来，其余的都扔进了垃圾桶。
　　他这套房子是小户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个小阳台。虽然不宽敞，但一个人住也算是舒坦自在。
　　跟所有单身男人一样，程希家里其实挺乱的。穿过还没洗的衬衣T恤裤子袜子随意搭在沙发上，桌上还有昨天晚上吃完还没来得及收的方便面。电脑在方便面旁边，屏幕是黑的。程希过去碰了下鼠标，屏幕立刻亮了起来。他压根儿就没关。
　　右下角□□图标上有头像一直在闪，他看了一眼，发现都是游戏上的朋友，也就没理。转身把脏衣服收起来拿去阳台，准备丢进洗衣机。却意外的发现，吴晧那辆银色路虎还停在小区门口。
　　“这人真闲。”程希说完打开洗衣机，拿出洗衣液倒了大半杯，然后调好程序，摁下开始键。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再转身时，发现路虎已经启动，缓缓开了出去，并且很快隐入了夜幕之中。
　　程希看着车离开的方向有点出神，直到这会儿，他才静下心来，把这件事从头到我想了一遍。从追尾开始，到昨天晚上贴罚单遇到吴晧，再到今天吴晧请他吃饭，并说要搬过来住，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突然就背了一屁股债，还被债主逼得以后要天天睡沙发，这叫什么事儿。
　　按理说吴晧这种有钱人，肯定不缺这八十多万。就算怕他还不起跑路，提出要抵押这个房子，也完全可以去做个公证，或者让他写下欠条，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杜绝他跑路，但为什么就非得天天住他这儿看着他？
　　退一万步讲，住这儿也不是万无一失，两人每天都要上班，出了这个门儿他要跑是分分钟的事。当然，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跑。
　　就算他躲得过吴晧，也躲不过他老爹。吴晧跟他从小就认识，知道他爹在南城派出所一干就是二三十年没挪过地方，要找到他简直轻而易举。所以，他就更想不通吴晧坚持要搬过来住的理由。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程希抓了抓头发，当他是富二代日子过的太清闲了，要来他这个小蜗居体验生活好了。
　　不就是一起住吗，不就是睡沙发吗，谁怕谁。
　　程希转身走进客厅，边走边将身上的T恤脱了往沙发上一甩，径直进了浴室。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第二天五点半，接到吴晧的电话说在单位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在心底哀嚎了一嗓子。
　　“你又来干嘛？”
　　“接你回家。”吴晧气定神闲吐出四个字。
　　程希无语，这四个字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一个男人，开着车，在下班时间等在他单位门口，说要接他回家。如果他是个女人，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关键是，他是个男人，而且他俩的关系并没有这么融洽。
　　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保持淡定之后，程希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你今天就搬过去？”
　　“不然呢？还要选个黄道吉日么。”吴晧把电话放到另一边耳朵上，对向他走来的门卫说了一句，“我等程希，马上就走。”
　　程希听到了，大概是门口执勤的同事过去提醒他这里不能停车。于是挂了电话，连便装都没来得及换，就出去了。
　　到门口跟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人奇特的注目礼下，再次拉开路虎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吴晧踩下油门把车开出去，熟门熟路的就往程希家小区走。
　　程希知道再怎么反对都没用了，只能指挥他把车开下车库，然后跟他一起上楼回家。
　　吴晧的行礼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黑色的皮箱，目测装不了太多东西，看起来并不是要长住的样子。程希在心里暗暗窃喜，说不定他过几天就走了。
　　打开门，吴晧不客气的先进了屋，脚刚踏进去就踩到一只横着放在门口的鞋，然后看到了椅子上的短裤，沙发上的睡衣，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怎么都散不去的方便面味，这酸爽。
　　虽然程希十分不希望他住在这里，但足以媲美垃圾场的脏乱差呈现在别人眼里，还是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呃，我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屋里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说完赶紧往餐椅冲过去，眼疾手快将挂在上面的内裤藏到了身后。
　　“你确定只是‘有点’乱么？”吴晧环视了一下四周，将他隐藏内裤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刻意加重了“有点”两个字。
　　“我轮休的时候才有时间收拾。”程希弱弱的解释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他干嘛要跟他解释？这就是他的家，他的房子，嫌脏嫌乱可以不住。
　　吴晧没有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勾唇笑了笑，没再搭话，拎着箱子去了卧室。这小子估计心里已经祈祷了无数遍，巴不得他住不习惯知难而退。但他吴大爷岂是这么容易打退堂鼓的。
　　相较于乱七八糟的客厅，卧室稍微干净一点，至少没有方便面味。
　　吴晧指了指靠墙的那张双人床：“连被子都不叠？”
　　“你是不是没住过男生宿舍啊，有哪个老爷们睡完觉还叠被子的。”程希说完去了厨房，拉开冰箱想拿罐啤酒，然后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瞪了三秒钟，砰的一声关上了。
　　真是一点余粮都没有了啊，贼来贼都得哭。
　　程希拍拍脑门儿，决定反省一下自己，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脑袋先撞上了一堵肉墙。仰头看一眼，才发现吴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
　　对于自己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鼻子，程希觉得有点挫败。他记得吴晧小时候干巴瘦的没他高也没他壮来着，怎么突然就蹿这么高了？老爹有钱了用激素喂大的么？
　　“黏着我干嘛？”
　　吴晧就这么双手环胸靠在厨房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其实我真没住过中国的宿舍，所以决定来你这体会一下。”
　　夕阳西沉，余晖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橙金色的光线透过厨房的纱窗，打出一片光晕，正好落在吴晧的眉睫上。映着那双漆黑到如同点墨的眸子，让程希突然就恍了一下神。
　　这哥们……长得还挺好看。
　　然后他就回过神来报以一个用力鄙视的眼神：“土豪！那你得做好吃苦受罪的心理准备了。”
　　说完他手一抬，没好气的推开吴皓出了厨房。
　　长得好看有毛用，再好看的债主也仍然是债主！
　　

　　☆、第七章

　　吴晧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跟在他身后走回客厅，边走边叫：“我好歹也是客人，连口水都没有么。”　
　　“没有。吃苦受罪第一步，就是没有水喝……诶？”程希话音未落，突然在茶几下面发现半瓶矿泉水，直接拎起来递给他，“不知道啥时候剩的，要么？”
　　吴晧第一次被噎得无言以对，沉默片刻进卧室拿了钱包出门：“咱们先去采购点生活必需品吧，程警官。”
　　“我觉得应该先吃饭。”程希跟上去，在吴晧身后锁好门，“晚上还值班呢。”
　　吴晧摁了电梯下行键，回头看了眼程希身上没来得及换的警服：“几点下班？”
　　“十一点。”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有两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附近某大学的学生。
　　吴晧点点头走进去，没说什么。电梯缓缓下行，中途停了好几次，人渐渐多起来。到十一层的时候上来个大妈，推着婴儿车，把吴晧和程希，包括最先在电梯里的那两个男生都挤到了最里面。整个不大的空间被占得满满。
　　程希几乎是贴着吴晧站着的，由于身高差的关系，平行的视线只能看到吴晧的下巴，以及喉结。吴晧平稳的呼吸不轻不重的喷在程希脸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程希是不抽烟的，对于满身烟味的人通常都是敬而远之。就连肖凯，也不敢在他面前抽烟。但对于吴晧呼吸中的清淡烟草味，他居然没有太反感，只是觉得两人面对面这姿势有点尴尬。
　　于是他侧了侧身体，打算在拥挤的电梯中转个身。刚一动，就瞅见那两个男生的姿势比他们更暧昧——其中一个男生将胳膊环在另一个腰上，几乎是揽抱的姿势将人拥在怀里，还不着痕迹的在他耳边落了个吻。
　　程希惊讶得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做的动作，就这么侧着身体，肩膀顶着吴晧的胸膛站在那里不敢动了。他怕自己动作太大，让那两个男生发现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虽然他们看起来十分坦然，并不介意。
　　吴晧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在如此拥挤的电梯里，他还能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程希也瞄了一眼，只看到上面的发件人是林赫，然后手机就被吴晧收起来了。
　　程希无意偷看，只是这个姿势，他想不看到都难啊。
　　电梯在十一层之后就没再中途停下了，大概是已经满了负荷。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变成“1”，塞得满满的轿厢一点点变得宽敞起来。
　　两个男生手拉着手在他们前面出去了，吴晧和程希走在最后。
　　程希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惊叹一声：“现在的小孩子真开放。”
　　“这种情况在国外很常见。”吴晧笑笑，暂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因为肚子饿了，“附近有什么吃的？”
　　“兰州拉面，大盘鸡，茶餐厅，桂林米粉，川菜馆……”
　　“川菜馆。”吴晧打断他的话，“在哪儿？”
　　“出小区大门左拐，三百米。”程希边说边带着他往门口走，“你喜欢吃辣？”
　　“不是喜欢，是习惯了，我妈爱吃辣。即使在加拿大，她也能每天都在菜里放辣椒。”
　　听到加拿大三个字，程希有点小意外：“你们移民了？”
　　“嗯，初中的时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走到川菜馆门口。不大的店面，但还算干净。选了个靠窗临街的位置落座，点了三菜一汤，合力将饭菜都解决掉。
　　吃完饭程希要去值班，吴晧问要不要送，程希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当他专属司机，吴晧说可以，但要按时收费。
　　程希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进肚子，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成啊，反正债多不愁，欠你八十万，跟九十万，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我要去跳楼么。”程希说完起身，拿过放在一边的警帽，“吃撑了，我得走走。”
　　吴晧一脸肃穆的看着他：“嗯，一路走好。”
　　“有没有句好话，有没有句好话了。”程希用警帽朝他指了指，“吴晧同志，用言语诅咒人｜民｜警｜察是不对的，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吴晧脸上的笑憋都憋不住：“警察同志，我的意思是，看路，别摔跤。”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再见。”程希说完昂首挺胸的就走了出去。
　　“警察同志，你还没买单呢。”
　　“你买。”
　　话音落下同时，程希已经走出了川菜馆大门。从玻璃窗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吴晧坐在原位目送程希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弯处，才收回目光拿出电话拨了林赫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林赫的声音才传出来，背景音略有点嘈杂：“嗨，吴大爷，你在哪儿呢我一下午都没见着你？”
　　吴晧习惯性的拿出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才懒洋洋的回答他：“在云湖交警大队这边，你在哪儿？”　
　　林赫一听交警队，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跑交警队去干嘛？不要告诉我路虎也被追尾了！”
　　吴晧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想的话，一会儿出去就追一个。”
　　“别别别，吴大爷我跟你没仇。”林赫说完那边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看房的事情，隔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出声，“我正在给你看房子，精装现房，离公司也近，户型，采光，朝向，景色都不错，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地方住了。”一根烟吴晧就抽了一半，剩下的没再抽，就看着火星把烟一点点燃成灰色。
　　“什么？”林赫的声音继续高八度，“在哪儿？”
　　“就我现在这个地方。”
　　“交警大队？我记得那边没有什么豪华楼盘啊。”林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
　　吴晧装傻：“什么情况？”
　　“你特么的在我家住得好好的，非要搬出去，难道不是有情况？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说吧，我保证不告诉你大哥。”
　　“我要搬出来是因为你丫三天两头把妞儿往屋里带，我怕打扰你好事。”
　　“你已经打扰过不止一次了。”
　　“所以我搬出来了。”吴晧把燃尽的烟屁｜股摁熄在烟灰缸里，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总之房子的事你不用管了，荔湾那两块地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国｜土局那个姓冯的老女人，就是上次跟她吃过一次饭的还记得吧？”在得到吴晧嗯了一声的回应之后，林赫继续说道，“我约了她周五晚上去凯旋门，但她点名要你作陪。”
　　“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