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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说完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机收回兜里。
　　“没问题的话回去上自习吧，数学老师为了恭喜你们两个考上，专门送你们俩了一套习题。”
　　凌舜：“……”
　　回到班上之后，班上很多人都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基本谈论的都是女生。
　　从话语中似乎听出来，谢宥歌转学了。虽然人原本就隔几天才来学校上几节课，但好像是今天正式把学籍迁走了。
　　有人说是决定出国读书了，也有人说是户口迁到贫困地区，还有说是干脆移民，直接用留学生的身份申请国内大学。更有人说是被挖走当练习生放弃读书了。
　　凌舜没再去听。
　　把目光转回自己的作业上，又想起来刚才在班主任的手机上，一眼扫过的那张排名表。
　　以及两周前那四十万和一堆凌舜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条件。
　　凌舜没再去想这件事儿。
　　只当是巧合。
　　午休的时候，凌舜刚收拾完东西，带上钥匙准备回家睡一会儿，就听见校门正门那边好像爆发了不小的动静。
　　凌舜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一群人把一个人围着了，听声音不像是打架斗殴发出来的。
　　不过离得太远，凌舜也没看清，瞅了几眼就回家午休了。
　　下午上学之前，凌舜才打开手机。
　　有江殊发过来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张抵达本地机场的图片。
　　大概是上午发过来的，那个时候凌舜还在上课。
　　江殊回来了。
　　凌舜懵了一下。
　　上次说话，还是暑假的时候，酒喝的有点多，迷迷糊糊主动找对方说的话。
　　想起来那天晚上…那堆胡言乱语，哪怕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凌舜莫名的，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不过情绪上的波动很快就稳住了。
　　横竖江殊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他回来上学了。
　　凌舜只当没看见，下午还是照常上课。
　　就这么一直照常到晚自习的时候。
　　到底是十月末深秋了，第二节　晚自习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大黑。
　　作业不算多，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凌舜打算先去趟洗手间再回来接着写。
　　“咳咳。”
　　从教室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凌舜感觉到身侧有人咳嗽了两声。
　　声音十分低沉，完全褪去了青涩的稚气，身上带着点儿木香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从拉长的影子能看出来，个头比凌舜高上不少。
　　肩宽也不似他这么单薄。
　　虽然没看见是谁，但凌舜大抵猜到了，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你……回来了？”沉默了很久，凌舜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楼道里黑漆漆的，除了个别班传来老师偶尔讲题的声音，两个人之间静的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今天上午就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凌舜杵在原地，一直没动。
　　“我去趟洗手间…外头怪冷的，你别老在外面转悠。”
　　凌舜说完之后，快步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从洗漱台上的镜子里，凌舜能看见江殊也跟进来了。
　　虽然洗手间有隔间。
　　但哪怕门关上了，声音总是关不住的。
　　凌舜知道江殊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等着。
　　能不能听得见……
　　想到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凌舜的手不禁抖了几分。
　　处理完之后，凌舜洗过手，发现对方还在门口倚着。
　　明显是在等他。
　　“你有什么事儿吗？”
　　“有。”
　　厕所门口到底不是谈话的地方。
　　两个人转悠着，就走到了操场。
　　高一高二的校队都在这儿训练，包括一些不回家的住校生，也会晚上来这儿转悠。
　　今天晚上不算太冷，校服还能抵御住这种天气。不过冷风一吹，凌舜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刚没准备把校服拉链拉紧，肩头倏地一沉。
　　香水和烟草的味道更近了几分。
　　凌舜一个激灵，恨不得直接蹦起来，立刻离身边的人好几步远。
　　蹦出去之后，凌舜回头。
　　看见江殊拿着刚脱下来的外套，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凌舜刚才还以为是对方人贴过来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抱歉抱歉，我……”
　　“校服太薄了，穿着。”江殊没计较凌舜这点过激反应，又一次上前，把外套搭在凌舜肩头，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谢谢。”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到看台上，找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凌舜环顾了一圈儿。
　　周围不远的地方有几对儿小情侣，趁着黑夜，悄悄地搂搂抱抱。
　　坐下来的时候，凌舜才有功夫观察身边的人。
　　半年不见，江殊又长高了不少。
　　整个人身上的肌肉也坚实了很多，手上的茧子似乎也多了。
　　哪怕看台上的光线十分昏暗，也能看得出来肤色比之前深了不少。
　　侧面看过去，眉眼间也成熟了好些。
　　“听说哥哥考上保送了？”
　　“嗯。”
　　“恭喜。”
　　凌舜见他掏了掏兜，翻出来了一个挂扣，递了过来。
　　“礼物。”
　　“在一个非洲国家停留的时候买的，当地的钻石很便宜。想了想，就给以前我们班上每个同学都带了一个，拿着吧。”
　　凌舜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触碰到对方指尖的时候，感受到了粗糙的触感，以及炽。热的体温。
　　和他这种常年握笔的手不一样。
　　除了富有力量之外，还有些别的…说不清的感受。
　　“谢谢。”
　　道谢之后，凌舜还是不禁把目光放在江殊身上。
　　“这半年…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出去转转，主要就是和教导一些学龄前的儿童基础知识。大部分都是有些病理性问题的，甚至有些只能用手语沟通，需要格外耐心。偶尔还要着当地居民帮忙挑水，或者抗洪抗灾。”
　　“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毕竟贫困地区，环境放在那儿。后来就习惯了，只要睡觉的时候没有毒。蛇，或者外面突然发生枪。战，就算好的了。”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次意外，过几天我打算去医院，把皮肉里残留的弹片给挑出来。”
　　江殊说完之后稍微笑了一下，“哥哥呢？过的怎么样？”
　　“每天上学，没什么特别的。”
　　“话说你，身上的弹片没事儿吧？”
　　江殊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卷起袖子，把胳膊露了出来。
　　除了壮实的肌肉之外，很明显鼓出来了一块儿。
　　还冒出来了一个金属尖，很明显，已经和皮肉长为一体了。
　　“要不要摸摸看？”
　　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吓人。
　　凌舜赶忙示意对方把袖子放下来，“不了不了。”
　　不过刚才除了骇人的弹片儿。
　　更吸引注意力的是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线条。
　　“这周末要不要出来，和同学们一起吃个饭，我生日请客。”
　　“这周末你生日吗？”
　　“不是，上个月在外面做义工的时候就成年了。只是因为今天才回来。”
　　凌舜：“生日快乐，上个月…我也没听林阿姨说。”
　　“能和我说生日快乐我就很开心了。”
　　“上午见哥哥不回消息，我还在想，该怎么道歉你才肯理我啊。”
　　“也不用道歉。都半年多前的事儿了，早就过去了。而且你到底没什么恶意，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儿。当时我也生气，车门也夹到你的手了。”
　　凌舜说完之后，明显想再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开口，先一步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凌舜瞥见不远处的看台下，有一对儿小情侣，拥抱在一起。
　　伴随着不断的耳语，和一方害羞的娇嗔。
　　紧接着，又一次难舍难分的拥吻在了一起。
　　水声。
　　和呼吸声。
　　别提多腻歪。
　　凌舜想收回目光的时候，还没来的及回头。
　　只听见身侧正对着左耳的位置，倏地响起了低沉的嗓音，“哥哥，这半年来…我一直都在想你，每天晚上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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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每天晚上都想……
　　凌舜听到这句话；　突然想到几个月前那场醉酒之后；　给江殊打电话的事儿。
　　再配上余光中小情侣亲亲抱抱的行为。
　　给这句话添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凌舜整个人不禁绷直。
　　“每天晚上都想；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江殊瞥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凌舜；　语气无辜的补充了一句。
　　说完之后，见着凌舜渐渐松懈下来；　才不经意勾起一抹笑意。
　　还是和以前一样青涩；　一点点意味不明的话都能让耳垂红透。
　　“哥哥有想我吗？”
　　凌舜：“……”
　　同样也是晚上会想到。
　　不过不是在想“什么时候会再遇见”这种单纯的思念。
　　沉默了很久；　凌舜才回答，“还行；　原本以为你还得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突然。”
　　“还行是想还是不想？”
　　这句话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凌舜又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拥吻的小情侣；　低声回答道；　“…挺想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侧的目光更灼。热了几分。
　　一时间整个人更加不自在了。
　　“我…回去上晚自习了。在外面耽误挺久——”
　　凌舜话没说完，就听见教学楼传来下课铃的声音。
　　不知不觉在外面已经晃悠了这么久了。
　　“下课了，我送你回去？天气怪冷的，有车。”
　　“不用不用，我住的离学校近；　走路就行。”凌舜说完之后；　赶忙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凌舜才恍然意识过来，身上好像还挂着江殊的外套。
　　顶着这股子香水和烟草混合的气味；　进班估计所有人都得往他这儿看。
　　凌舜赶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原本想着搭到哪儿，结果一回头，正好看见江殊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倚着。
　　凌舜低着头，走过去把外套递过去。
　　“在同学面前穿我的衣服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香水味太重了，影响别人。”
　　凌舜说完之后，赶忙回教室收拾书包。
　　虽然打过铃了，但很多同学都还没走，班主任也坐在讲台上，批改着手中的考卷。
　　看见凌舜突然进来了，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仿佛在问凌舜旷课去哪儿了。
　　凌舜低着头，尽量减轻愧疚感。
　　等有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的时候，凌舜才拽起书包，跟着人流一起出去。
　　果不其然，江殊一直杵在教室门外，一直等着他。
　　最终，凌舜还是和对方一起，走出了校门。
　　凌舜住的地方在胡同里面，没有路灯，很多时候要打着手电才能看见路。
　　江殊明显没想到凌舜搬出去，指的是搬到这种破旧，毫无治安可言的地方。
　　一眼望去，很多户窗户明显漏风，单薄的玻璃被吹得咔咔作响。
　　这还没入冬。
　　要是真到冷的时候，还指不定得怎么受罪。
　　“哥哥怎么住在这儿？”
　　“房租便宜。”凌舜回答的很冷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江殊没接上话。
　　当初要是没那出事儿，现在凌舜想必还在宿舍待着。
　　比这种老破的民房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且当时凌舜搬出来的时候，江殊也下意识的认为他会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栖身之所。
　　完全忘了凌舜的经济基础就放在这儿，而且拿他家每一分都战战兢兢的。
　　“要不然，回家住行不行？”江殊说完之后，又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儿治安条件太差了，或者给你换个地方……”
　　“房租付到高三毕业了。”
　　“那就付着，你搬出去就行。或者搬回学校宿舍也行，钱我可以给你——”
　　“不用。”凌舜说完之后，拽了拽书包，朝着黑暗的楼栋走去，“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江殊没再不解风情的跟着。
　　而是倚在楼道外的墙壁上，给自己点了支烟。
　　他不喜欢凌舜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凌舜是被喜欢着的一方，理应享受被追逐，被人爱着的感觉。可以恃宠而骄，可以命令追求者替他做事儿，而不是受到一点儿好，就惶恐不安。
　　可江殊再仔细想想。
　　凌舜这种战战兢兢态度，他也算功不可没。
　　要是当初　就不去做那些幼稚的举动，现在想必凌舜还好好的在家住着。经过时间的打磨，肯定早就放下了警惕。
　　可刚认识的时候，江殊也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会发展到亲上加亲。
　　烦躁。
　　想到凌舜躲躲闪闪的样子，心里就像被揪住了一样，揪的生疼。
　　“操！”
　　倏地，江殊猛地把手上的烟头甩了出去。
　　刚才想事情想的太投入，完全没看见烟烧到哪儿了。
　　手被烫着了才反应过来。
　　最终江殊还是给凌舜发了消息，让他早上不用在外面买，会给他带饭放在他桌兜里。
　　想了想，又发了周末准备用来过生日的饭店的位置和地点。
　　发完之后，江殊才打开租房软件，开始搜索学校附近条件好一点的公寓。
　　一晃到了十一月初。
　　周六这天，凌舜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给江殊过个生日。
　　成年礼怎么说都是个大生日。
　　当初他成年的时候，江殊在楼下冻了半个晚上，就为了送蛋糕的事儿凌舜现在还记得。
　　关于礼物，凌舜其实也不知道要带什么。
　　仔细想了想江殊平时的风格…上学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一点，放假的时候恨不得穿的跟个调色盘似的。
　　凌舜周六下午的时候去商场转了一圈儿。
　　最终买了条粉色的领带。
　　虽然凌舜觉得不太好看，但莫名就觉得和江殊气质挺配的。
　　晚上生日会订在一个饭店ktv二合一的地方，包间很大，一边可以涮火锅，烤肉，一边可以唱歌。
　　凌舜路上堵了会儿车，到的时候已经离预订时间晚了好久了。
　　进了包间门之后，凌舜看见远处的沙发上有个人影突然蹦了起来，朝他走来。
　　“哥哥来了？”
　　“路上堵车，不好意思。”
　　凌舜看着吃饭用的桌面都收拾干净了，只有烤肉的台子还时不时烤着鸡翅或者串串。
　　估计大家都吃过饭了。
　　“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
　　江殊一面说着，一面拿过菜单。
　　“你吃什么？”
　　“我不太饿。”凌舜不太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
　　“就是过来把礼物给你。”凌舜来的时候还带着作业，原本就打算来这儿接着写。
　　“然后接着写作业。”
　　江殊：“……”
　　“江殊！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儿啊！你坐在餐桌那边干嘛？”
　　“就是啊江哥，你今天你生日，别不开心啊！”
　　远处沙发上，好几个同学发现江殊不见了，直接对着麦克风吼道。
　　“待会儿！没看见我哥来找我了吗？”
　　江殊吼完之后，才回过头来看向凌舜。
　　“是不是觉得这儿人多，太吵了，不想在这儿待？”
　　的确是这个理。
　　但到底是对方的生日会，凌舜总不能承认。
　　然而凌舜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被江殊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走，我也觉得这儿特吵，早就不想待了。我们悄悄溜出去单独吃，刚才我也没吃饱，光招呼同学了。”
　　“这不太好吧，这是你的生日……”
　　“有什么不好的。”
　　说话之间，凌舜已经被拽出了包间。
　　“会员卡给李泽了，待会儿他帮忙结账就行。”
　　江殊的力气很大。
　　一路出饭店门的时候，凌舜基本上都是被拽着出去的。
　　出门之后冷风一吹，凌舜才发现刚才走的匆忙，江殊没来得及穿外套。
　　首都十一月的气温不高，尤其是晚上，零下是常有之事。
　　“你不冷吗？”
　　江殊听完之后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吸了一下鼻子，“冷啊。但穿上外套他们不就发现我溜了？”
　　说完之后，江殊用余光瞥见凌舜明显想再说些什么，及时说道，“刚才喝了点儿酒，身上还算暖和。”
　　“话说哥哥，我们吃什么啊？”
　　“吃……”
　　凌舜其实想说想回家写作业的。
　　毕竟高三了，周日下午就得回去上课，再不写作业明天上午不一定写得完。
　　但想了想，江殊生日这么扫兴，不合适。
　　“哥哥该不会是想回去接着写作业吧？”
　　突然被点破心事，凌舜悬在空中的手停顿在原处。
　　“别吧大哥，我走得急，别说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