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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吉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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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章听得心头一软,连忙抱着他,哄骗到,“傻乎乎的,我是指挥官,当然是躲在幕后的,安全得很,下次出征前,一定会给你好好道个别。”
  “道什么别,好好说话!”
  “啊,宝哥,我又错了。”他作出求饶状,“呐,小的过两天要去天津了,等安顿下来后,就接你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是要去找赵鹏算账,对吧?”
  “嗯,”顾章略一沉吟,“他欠我一家上下十条人命,不还,我没脸见老头子。”
  “可是……”
  “没有可是,也不会有可是的,你要相信你家男人。”
  “你,讨厌死了。”
  顾章伸手往床头柜里翻出一个红盒子,递给了宝祥。
  宝祥打开一看,是一对玉指环,通体碧绿,一大一小。
  “本来想找个正式的日子,再说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送给你的。后来想想,每天都差不多,喏,好好收着。”
  宝祥冒着黑线,眼睛幽幽眯着,“是觉得老夫老夫的,日子过得没感觉了吧。”
  “那需要我用实际行动证明,感觉激情得很吗?”他把胯往上拱拱,贴着宝祥腰侧,摩擦。
  宝祥推了推开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
  “唉,没情调,”他弹了弹宝祥脑门,“我意思是说,每天和你过得甜蜜,哎,我突然作首诗了,”他煞有介事地沉思半刻,眼中含情道,“你是一只猫,我是你猫奴,天天供奉你。”
  宝祥鼓起腮帮子,双手拧着顾章的耳朵,凑到耳边,提高声量,他也没多敢大喊,毕竟羞羞完,他挺害羞的,“你才是猫,还要把你给炖了。”
  “哈哈哈,”顾章听了大笑,拿出个小的玉指环套在他手上,“来,给你的圈圈,栓住你一辈子。”挨个手指试了一遍,套在宝祥无名指上,恰好。
  他道,“在西方,戒指都是带在无名指上,因为那是……之前我还担心会不合适。”
  “什么时候准备的?”宝祥伸直手指,细细端详。
  “家传的。要给媳妇儿的。”当日王夫人趁顾章晕倒时,塞在了他的裤兜里,顾章醒来明白,他娘是要他不要报仇了,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但顾章咽不下这口气,多少个日夜中,每每念起意气难平。
  他找到了宝祥,一个要认真过一生的人。
  宝祥忽然脸上有点复杂,他呆呆道,“不是应该给孩子他娘?”
  “谁是我媳妇给谁。不要再提以前了。”
  “哦。”宝祥那一瞬间,觉得这对指环很重要,意义不一样了,他也拿起另一个,往顾章手里套,可十根手指没一个合适,“唉”他忍不住叹了一声,“你手指太粗了。”
  “因为为夫长得高大。”
  “滚。那,怎么办?”
  “你帮我收着吧。”
  “哦。”宝祥将它也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绿油油,大了不止一号,与自己那一只指环轻轻碰撞,清脆入耳,他道,“回去以后,要小心点,记得不要喝得太醉,外出要带卫兵,还有早餐一定得吃,不要太晚睡了……”
  顾章亲了下来,吻住宝祥一开一合的两片嘴唇,堵住了他的话语,“放心嘛,宝哥,倒是你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揉摸着他肩臂,顺着他胸膛,一路沿着骨头,宽厚温暖的大手抚摸着,“细细瘦瘦的,看得我都替你心疼。”
  宝祥还是怕挠痒,被他一摸,咯咯地笑着,他拍拍肚皮,“这里,还是,胖胖的,哈哈哈。”
  顾章继续在他耳边蛊惑道,“再来一次嘛,试试那能不能给我生个宝宝。”
  宝祥眼神有些迷离,想要推开他,却是被他強而有力的臂弯牢牢禁锢,不可抗力。
  一夜注定入不了眠。
  赵鹏靠山跑了,他以为自己在天津站稳脚跟,无所畏惧。
  但忽然又被传进了警察局审查,此次仍是顾章,他十分意外,意外得只能阴测一笑掩盖情绪。
  原来李伟被捕了,在上海的歌舞厅上,他酒后乱性,将一名舞女虐待至死,那舞女本是外乡人,但也勾搭上了当地的一名富家子弟,那名富家子弟也是风月情场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见到相好死得冤枉,不管家中老父的责骂阻挠,堵上名誉也要求个水落石出,于是花钱找人把李伟给弄进了监狱,结果一审,发现此人身份不简单,毕竟李伟当年造孽得很呐,影响之广,情节之恶劣,实在令人咬牙切齿。
  于是惊动了上头,几番周折消息传到了黎川耳中。
  黎川与顾章几经思量,决定要彻查此案,本来对于这个案中牵扯的案,里头的弯弯道道太深了,稍有不慎连政府官员也会牵扯出来,那边的审查人员正嫌此乃烫芋头,遇见个顾章要着手处理,他们干脆顺水推舟,整个案件交由顾章。
  赵鹏道,“贤侄,又想出什么罪名安在我头上了。”
  顾章笑笑,不说话,挥手示意将人押上来。
  李伟是被人拖着出来,不是因为他想要一种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而是近来被粗暴对待了,令这位长期浸淫在西方社会中,虽干着断子绝孙的勾当,但仍是觉得自己是民主文明的上流人,怀疑了人世,感觉辛辛苦苦文明几十年,回国一嫖打回原形。
  顾章为了他,重新刷了一下底线,本来他耻于滥用私刑,但觉得李伟这位仁兄是特别的存在,不用榔头狠揍一顿我,唯恐将来后悔,于是下令在不让他丢性命的前提下,可以以任何方式和手段让他尝试一下各种不同风格人生的第一次。
  于是一个星期之内,这位口硬得可以咬碎钢铁的汉子,变成一个唠里唠叨的妹子,稍稍风吹草动,鞋底脚步声,就唠叨个不停,反反复复地叨念着自己所犯下的错,惶恐中带着虔诚,虔诚中带着眼泪鼻涕,反正就口齿不清地在忏悔。
  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他的年纪,可以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可以带入家庭生活中不同的角色,在同样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官兵中,本应容易引起共鸣。
  但是没有。
  一个人可以混蛋,可以犯傻,但是要用别人的命别人的一生去换取荣华富贵,得来的纸醉金迷,每一个银币上,鲜血淋漓,每一张纸钱上,冤魂不散,到头来,哭一场,磕着头去认错,有用怎?
  为什么明知是错,却要去犯,不仅仅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更多是冲动过后的无所谓,也许会记得第一次杀人时,刀尖划破皮肤的颤抖感,记得鲜血沾满双手的温热感,但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人心适应了,麻木了,也便习惯了,于是不再手忙脚乱,不在惊慌失措,渐渐地演变成有条不紊,有组织有预谋。
  也慢慢地享受起用他人白骨换来的骄奢淫逸。
  而且,犯罪的成本也太低了,低至尘埃,几条命就几个钱。
  一个官兵,当时一巴掌扇过去,打得李伟下颌骨折,他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道,“下去求求被你害死的人,问问他们原不原谅,去问问他们的家属,他们原不原谅!!”
  旁观者尚且头痛恨,有血缘纽带有感情基础的人应该会将他千刀万剐了。
  不是煽动也不是偏向舆论,而是罪无可恕。
  赵鹏一看到李伟要死不活是样子,脸上神色松动,眼底闪过慌意。
  李伟招了,什么都招了,连证据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一大沓证据面前,赵鹏的辩无可辩,但是赵鹏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绝不认输是他的人生格言。

  第 94 章

  一大沓证据面前,赵鹏的辩无可辩,贩卖人口,陷害顾霆坤,□□,无论那一条都可以令他享用清明烟火贡品了,但是赵鹏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绝不认输是他的人生格言,即使是动了刑,也嘴硬的撬不开。
  他之前心心念念的是林恒宇,但人已死,他换了个人继续心心念念,赵鹏一直要找山田助也,语气之强烈,态度之坚决,令看守他的狱卒差点以为两人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秘密是有,当然是不能说。
  赵鹏自知已是火烧眼眉毛,死到临头了,埋葬在地下的宝藏,或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想要同山田助也做个交易,一个与林恒宇所差无几的交易。
  山田助也的品味也越发奇特,住宅是满眼的红,春联滥贴,不禁令人怀疑他的中文水平,好好的寝室非得贴了副生意兴隆货如轮转的对联,手下孙逑看到了偷着乐了半天,最后在良心的挣扎中,告诉了他原因,但,上司心海底针,不但不领情,还将人痛扁一顿,孙逑发誓再管他一次就不得好死。
  他的迷之审美还体现在了红帘红剪花红朱漆上,连花也是红艳艳的一片。大红,红得触目惊心,红得令人毛骨悚让,而他穿着件可以当新郎的大红袍,终日浸泡在红海中,莫名似彼岸之魂,红,并没有令他精神振奋,相反更显靡靡颓废,眼窝凹陷,他爱上了黑夜,黑夜也回之以馈,给了他一双抹之不去的黑眼圈。
  一看便知是纵欲之人。
  但纵的是身体欲,却弥补不了心里空缺的一角,王安康走了,时间也走了,但越是走,心里越发觉得心在点点流失,捂不住,就像是血一样,他想会干吗,越是去想忽觉越不敢想了。
  那日,天灰蒙蒙,风凉飕飕。
  他一脸木然走近囚牢,赵鹏卷缩在墙角,听到他脚步声,赵鹏就嗬嗬的,在非人的酷刑中,他的嗓子坏了。
  赵鹏叩叩地二话不说就磕头,山田助也伸出皮鞋,鞋面隔着赵鹏的脑袋与地面再一次来个热烈接触。
  赵鹏哭了,哭得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球警惕地看看铁栅栏外,看到都是日兵,便用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嗓音,急速道,“求我,求求你,求我,我有连城宝藏。”
  山田助也冷漠的表情充满不屑,更像是看着一个竭力表演的小丑,卖力但不好笑,一点诱惑也没有。
  赵鹏眼前模糊,连日来的饥不裹腹,他已经饿得老眼昏花,赵鹏唯恐他不相信,咬咬牙,道,“天津城南五十多里,去找一座有溪流的山,那里藏有宝藏。你去寻个究竟,若我食言不得好死,这算是定金,若把我捞出去,还有另一座。”
  山田助也看到他的境处,忽然想到中国有句古话,”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意思就是说人到临死,他说的是真心话,是善良的。一刹那,山田助松动了,也似乎相信了他。
  于是秘密地派人去搜查,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挖出了一条暗道,暗道弯曲纵深,沿途设置不少的机关,短时间内没能打通,但赵鹏的审判日越来越近了,无论他是如何辩解,只要证据确凿,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
  山田助也想,他的命有必要留着。
  山田助也开始动用关系去警局走动走动,但是看守也好,处理人员也好,顾章都是下
  死命令,不得探望不得保息发现徇私走后门者立刻枪毙,光光是赵鹏一个狱牢,就派了一支队伍日夜监视看守。
  日子被逼拖到了审判日,那一天顾章一身戎装,神色萧瑟,像一尊佛像,岿然不动地坐在了听审席上,点燃着根烟,夹在指尖上,没有抽,火光在烟身上闪现,烟灰长长燃落,烟细细飘扬。
  审判是漫长的,光是罗列罪状以及罪状背后的证据,就用了一天,顾章坐得有得木然,但脸上表情还是一副穆然,不是深仇似海的怒意,也不是放下执念的淡然,他更多是带有了理所当然的心情。从他听到父亲所被加上的罪证,他压根不相信,别人不敢说,顾霆坤这个动不动就瞪眼翻鼻子的耿直脾气,天天想着国民,三言两语离不开自己的理想,隔三差五就追忆以前浴血搏杀的峥嵘岁月,要说他去卖鸦片,这个老头子估计不怕死,就怕被污蔑了。顾章心里很悲苍地想,老头子还真没福分,死得不得安宁。
  一日的听审结束,第二日,顾章准时出席。
  审判上,赵鹏瘦骨嶙峋,垂头丧气地靠着铁栅栏支撑身体,他抽去了精气神,头发全白了,脸上一道道褶皱子,老人斑都出来了。
  “……贩卖人口,罪名成立。”
  “……陷害顾霆坤一家致死,滥用职权,罪名成立。”
  “……徇私枉法,挪用公款,罪名成立 ”
  “……罪名成立。”
  审判官刚正不阿地朗读着赵鹏的罪名,一条条背后,血迹斑斑。
  而赵鹏也被处以枪决,执行在三天后,在这个过程中,其实赵鹏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般,听着看着,但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总觉得是在看别人的宣判。
  噢,听到死刑时,人终于回过神了,眼泪就留了下来,不甘心,充满着愤愤不平,怒气爆发了,扯着嗓子尖声吼叫,“顾章你不得好死!!”他伸直拷这镣铐的手,挺直直地指着审判官,“还有你!!有眼无珠,不配当官!!!我冤枉啊!!”叫声撕心裂肺。
  他身旁的狱警推搡他一把,连忙低声喝止他。
  赵鹏情绪激动得简直要将人生吃了,狱警怕你事后被问责,伸手捂着他的口鼻,不甚,反被他恨咬一口,狱警痛得龇牙咧嘴,一棍子抽向他后脑勺,随后被脱离现场。
  顾章冷眼看着一切,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
  赵鹏的人生进入了倒计时,他也以为自己要见阎罗王了,终日以泪洗脸,直至行刑前一晚。
  火车上,顾贝吐得昏天黑地,顾喆也在一旁病怏怏的。宝祥看着兄妹俩发白的小脸,心里疼得不得了,一会儿抱抱顾贝,一会儿抱抱顾喆,结果也把自己给病倒了。
  顾章来接他们时,看着一大两个小的,无精打采地抱成一团,瘫坐在铁轨旁的凉亭上,脸色苍白,神色也呆呆的。
  “宝哥,你是跑过来的吗,怎么难受成这样子吗?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晕车的?”顾章摸摸他发顶,调笑道。
  “滚。”宝祥弱虚虚地道。
  顾喆顾贝也学着他说,“滚。”
  顾章伸手在顾喆顾贝脑门上弹了一指,“没大没小。”
  顾章把顾喆顾贝丢给了随从,自己抱起了宝祥,宝祥别扭地道,“留个面子行不?我自己走。”
  顾章哈哈大笑,用外套盖在宝祥头上,“面子够大了吧。”
  宝祥磨磨牙,苦于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不然肯定想要揍他一顿,“还真以为掩耳盗铃啊?!侮辱我智惠?!”
  “哈哈,回家咯!”
  顾家大宅名正言顺得还给了顾章,顾霆坤冤屈洗去,最高代表对这起冤案表示痛心疾首,并追封了顾霆坤官衔,亲手写下挽联。
  那一天,天没亮。
  一队缟素,十口棺材。
  走过长街,来到一处三叉路口,顾章带头跪下,后面的人也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宝祥拉住顾喆顾贝跟在后头,顾贝小声问,“爹爹在干嘛?”
  “爹爹在给他的爹爹磕头。”
  “为什么?”
  “因为要带他爹爹,就是你爷爷回家了。”
  “人呢,没看到哦。”顾喆小脑袋凑过来,眨眼巴巴地问。
  “你还小不懂,等你们大一点再告诉你们,你爹爹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要老惹他生气了。”
  身后,鞭炮齐鸣,浓烟滚滚,箔纸冥币满天飘荡。
  上山的路很远,山路崎岖不平。但风景很美,蓝天浩荡,白云霭霭,山是清葱,山脚下的江流曲似九回肠。
  那座山是顾家坟山。
  但是列祖列宗上,大多因为战乱,迁不来骨骸或者战中失散,只做了个衣冠冢。
  有一座墓碑,分外显眼,石碑下,花瓶上,一束玫瑰,开着正灿烂。
  那是王安康长眠之地。
  应该不久前有人来拜祭过他,是谁,顾章懒得去理会,人都走了,还纠缠不休,顾章心生厌恶。
  顾章拍拍王安康的墓碑,“把你姑父姨娘们妹妹们也带来了,替我好生照顾他们吧。”
  开挖,安棺,掩土,立碑,送走一个人永比迎来一条生命要复杂得多,中国鬼怪异闻录中,死亡,只是肉身的消散,斩断的是一生中在阳间的羁绊,人走茶凉,一死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杯孟婆汤下肚,又是一度轮回,故事人都懂,但是只是还活着的人在执着,风光大葬,寄托无非是哀思,怕的是离世之人在阴间受苦罢了。
  “顾喆顾贝,这是你爷爷。”兄妹俩,懵懵懂懂得顺着指引,跪下去磕头。
  “这是你奶奶。”
  “这是你二奶奶。”
  “这是你三奶奶。”
  “……”
  气氛很肃穆,兄妹俩拉着小手,磕完一座又一座,没有哭也没有闹,额上印着泥印子,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爹爹,你爹爹走了,会哭吗?”
  “现在不哭。”
  “哦。”
  “怎么?”
  “要是你走了,我们会哭的。”
  不知怎么顾章听了心里默然暖暖,嘴上还是那套要揍人的语气,“胡说八道。”
  烛火鼎盛,香烟袅袅,风轻吹,吹散白烟,吹歪了火光,不知不觉间,太阳出来了,山中湿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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