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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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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宰的小肥羊没有挣扎,魔教教主试探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腰际,小肥羊毫无反应,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冷淡模样。教主不信邪,两只手在周云起腰间一通乱摸,对方只当是在按摩。
五毛特效的配音停了,教主自己也笑不出来了。顾行止上下其手,战场从腰际转向咯吱窝再到脖子,可是哪一处都没有反应,那小肥羊一脸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仿佛还享受得很。世界上真的有不怕挠痒痒的人?这是多么逆天的一种存在啊。
顾行止和左右护法们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四个字。黑胖似乎仍然是不相信,偏要动手实践一回,伸出的小黑手撸上周云起的脖子,被周云起啪唧一下子给打了下去。狗哥摸了摸用自己的左手摸了摸行至半空中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收了回来,庆幸自己动作慢。
顾行止瞎折腾一通他就当被一条狗给舔了,但是他可不想再被一只黑猪舔一回。
“还来不来啊?”
“来来来,您上座。”
“老佛爷,我来给您锤锤胳膊。”
“我给您捡牌。”
老佛爷喝了口水,眼角的余光垂怜了一下众爱卿,示意小奴才们好好干。
小奴才们在这天下午陪吃陪喝还□□,最后一个顾姓的小奴才还陪老佛爷坐公交车回家。
顾行止坐在靠窗的位置,两手垫着下巴趴在窗沿上,几缕苟延残喘的斜阳刺进玻璃窗里,顾行止忍不住眯上眼,窗外的景色在清澈的瞳孔里一帧一帧闪过,也不知道是在看风景还是照镜子。
周云起顺着顾行止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越过路边的葡萄摊,划过碧绿的水稻田,视线的尽头是模糊的淡蓝色的农舍房屋。再向远处,是除了遥远一无所有的远方。
狗屁,多大点事呢。
第23章 第 23 章
与顾行止年岁一起增长的还有其脸皮厚度,而且还是呈几何数级增长。这一次的顾行止在生日前夜,十分坦荡地问同睡一张床上的人讨要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周云起大字型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问道。
“你送什么我就要什么?”顾行止也盯着天花板答说。
一听这调笑的语气就知道顾行止不是真心诚意地讨要什么礼物。他想要的不过是个说法,说法是种承诺,是你把我放在心上的表现,就算你今天说送我天上的月亮到头来只是给了颗路边石子,那也甘之如饴。
顾行止等来的是周云起漫长的沉默,空调发出“哗哗”的声响,冷风像是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小溪,兄弟情谊很有可能就此破裂。
“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周云起卷起被子一翻身,背对顾行止继续沉默。为什么要有互赠生日礼物这种环节,我不送你你也不送我,互相之间清清白白的不好吗。
“没有就没有,你记得给我打个欠条啊。”顾行止也跟着周云起翻了个身,一张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后脑勺。周云起的头发又短又硬,像只炸毛的刺猬,顾行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短短的头发扎在手心,像是在细细密密按摩,有种美妙的痒痒的舒服感。顾行止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把咸猪手从头上移到脖子间,挠两下,再到咯吱窝和腰际,又作祟一番。那瘦削的背影不动如山,还真是不怕痒啊。
“知道了,明天给你写欠条。别动手动脚,不卖身的。”
“嘿嘿。”顾行止得逞般满意一笑,收回了咸猪手,仿佛是看透了周云起的心思一般,“咱们就互相亏欠着吧。感情嘛,就是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点,欠着欠着就断不了了。”
这一个暑假就在一份单方面亏欠的感情中告终。暑往冬来,新的一年是来得那么快。
2008年于华夏民族是灾难、逝去和新生的一年,无形之中恰恰契合了周云起的人生轨迹。
从冬季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到初夏时节的特大地震,再到烈日炎炎下北京奥运会的圆满举办,是留在一代人心里的记忆。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大而朦胧的概念,对于一个个更具体的人来说,2008年有着更复杂的回忆。这是钢铁侠上映的震撼人心的一年,开启了漫威宇宙的第一步;是经融危机到来的一年,各个行业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是踏上利用干细胞战胜疾病漫长征途的一年,直接导致次年奥巴马宣布解除联邦政府资金研究干细胞的限制。
你看,明明是同一个生物圈的同一个物种,人类的悲欢喜怒却像是永远无法调和的电波。如果真的有外星生物能接收到我们的回答,那也应该是一锅乱炖着酸甜苦辣的粘稠情绪。
这种情绪在周云起这里分担了大部分的苦楚和一丝丝的甜意。
那一年清明节前夕,阳春三月的温度噌噌噌涨到将近三十,周云起怀疑春天这个季节其实并不存在,它只是冬天和夏天胡乱□□的产物,由于生殖隔离而不能繁衍后代,所以脾气十分暴躁,说翻脸就翻脸,一会儿像冬天一会儿像夏天。十分钟的路程走得他大汗淋漓,短袖后背贴着书包的部分已经湿透。
依稀可以看见人家的时候,顾奶奶家那一片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就十分晃眼。再走近点,顾家门口那片空地上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在搭木园堂。看这架势是有白事,顾家平时就老两口,会是谁?周云起心里一紧,脑袋不禁有些发懵,直往顾家冲。
地上胡乱堆着些木板粗绳钢架,门口有刚刚烧过的锡箔纸灰烬,里屋传来断断续续富有节奏的哭声,周云起大步一跳跨过台阶,与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欸哟喂,这额头可真硬,防弹玻璃做的吧。”顾行止无端遭遇飞来横祸,出门透个气,就被那天外来客砸个正着。
“顾行止,你怎么在这里?”顾行止的出现印证了最糟糕的那种猜想,周云起脑子里的每一个神经元在那一刻都拉伸到极致,但是全部丧失了传递信息的能力,像是火山喷涌而出的前一刻,毁灭前夕的压抑与张力。
“我叔叔过世了,我当然要来。”顾行止不解地看着任要往里冲的周云起,一把拉住才发现他那手臂冰凉得诡异,“你先别进去,里面乱得很,我叔叔他…现在样子也吓人。”
顾行止两手扶住周云起,试图传递一点热量。对方也紧紧抓住了他的小臂,发狠一般掐着他,僵硬的指节像是一根枯枝,随时都会咔嚓断掉,被掐得生疼的顾行止不敢挣扎。
“是我叔叔。”
“叔叔?”两个字是一瓢冰凉的水浇上火山口。
“嗯,他自己没成家,就只能在这里办葬礼。现在三姑六婆都在里面哭着呢,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的神经元的及时收了回来,一缕一缕的理智回到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
“是你叔叔啊。”
“对啊,你别瞎想。”顾行止看周云起紧张的样子猜到了点,“…虽然爷爷现在的状态也不太好。”
周云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涣散的目光这才一点点重新聚焦到顾行止脸上。
顾行止感觉到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松懈,对方应该是回过神来。他反手轻轻摸了摸周云起,像是给一只惊吓过度的小动物顺毛。
周云起这才意识道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自己的爪子,顾行止手臂有着清晰可见的青白色勒痕,看样子待会儿肯定会肿起来。
“你刚放学?”顾行止贴心地找了个话题。
“嗯,刚回来。”
“马上就要清明节了,我请了几天假,终于能体验一次七天小长假的清明节。”
“…我先回家放个书包。”
“我和你一起去。”顾行止自然而然地搭上周云起的肩膀。
木园堂占据了大部分的空地,剩下一小条细长的走道还存放着乱接的电线、水管。两个人踮着脚走过这片雷区,迎面走过来一个脸黑得发亮的男人,手里拿着老虎钳之类的工具,后头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女人。
“童童你认识我们家周云起啊?”男人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顾行止笑嘻嘻地点点头,只有他爷爷奶奶才会叫他童童,连爸妈都不叫这个小名。而眼前这个男人在四个小时前见了第一面,却入乡随俗一般叫起他童童。顾行止对这种造作的亲昵感到难受,却也不好意思当面驳斥什么,挂起虚伪的笑容潦草答应。还有什么叫“我们家周云起”?
“周云起你好好和童童玩,两个人不要吵架。”男人故意板起一张脸,渲染出慈父的威严。
“我和他现在去顾老师家里相帮,晚上我们都到顾老师家里吃晚饭。你们乖点啊。”周彩霞夫唱妇随,脸上有着与葬礼格格不入的得意神色。
在一旁的周云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匀速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准确地说是周云起的肩擦着男人的手肘而过,男人亲昵地想要抚摸周云起的头顶,手指甲里有经年劳做积累的灰垢,周云起嫌恶地躲开。
田丰收和周彩霞回来了,臂弯里还抱着一个满脸褶皱的小女婴。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就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户口本上有了房主和女儿。这个男人有手段,凶狠起来放出一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十年的臭脸,用不着刀疤也足以吓退那些找事的亲戚。
这新上任的房主对藏污纳垢的小平房进行了彻底的整改。本来和周彩霞住在一间屋周老疯子搬到周云起的房间,田丰收和周彩霞住主卧,收拾出隔壁的一间小房间留给尚在襁褓里的女儿。
本来屋子前面空旷的水泥地上现在堆满了他从各地收回来的宝贝,废旧的太阳能热水器、抽水马桶、衣柜橱子,这些东西霸道地支撑起他在家里地位。这些旧货也占据了晒衣服的地方,周彩霞苦恼地像田丰收抱怨。田丰收根本不把这些屁大的事情放在心上,呵斥道你不会借隔壁家的地方晒一下吗。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田丰收大概是站在这条食物链顶端的。隔壁人家不开心来找麻烦,正在劈柴的田丰收斧子一提,愣是和人讲道理,把占地方晒衣服说成邻里友爱帮助。隔壁人家连一个横的都没有,敢怒不敢言,装个缩头乌龟吧。
圈地运动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自由的劳动力,推动了社会的工业化进程。田丰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深谙其精髓。他逐渐扩大了周家的地盘,先是隔壁的一小块空地,后是那块正在休养的菜地,再到废置的水稻田,全部归于他的麾下。依靠这种违反基本道德精神的做法,周家一家人越发过得有模有样。
“你叔叔怎么…”
“好像是死在戒毒所,具体什么情况现在也不清楚。”顾行止显然对这个便宜的叔叔没有多少感情,与其为之哀怜还不如在周云起家里玩找不同这个游戏有趣。
这个家的表面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桌子依旧是那张桌子,墙上周云起的奖状也还是那么多,灰扑扑的布满蜘蛛网。怎么最近两年周云起都没有得过奖状吗?是因为他妈妈的出走的缘故吗,现在周阿姨又回来了,那么刚刚看见的那个男人应该是……
顾行止的余光在周云起身上晃了一圈,还是那副小大人的样子。突如其来的会面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多少欢乐,虽然这个情况也并不适合欢乐的情绪,但是周云起的不快乐像是从骨髓深处溢出来的,像只无形的手要把人拉向地狱。那么他真的有快乐过吗?
顾行止的重点轻易被自己拉偏,回忆起这几年与周云起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出一点快乐的证据。
“你现在不去那边没事吗?你爸爸和奶奶会不会找你?”
“没事没事,我在那边才是添乱。”
“那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把脸。”
顾行止挥挥手,示意他自便,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前的大活人一点儿也没有记忆里的少年重要。
周云起就让顾行止一个人在客厅呆着,他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这里也算不上他的家,最大的意义在于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个床铺。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城堡在田丰收进入这个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一片片塌陷,剥落的墙砖迎进直射的阳光,肮脏灰暗无所遁形,诚惶诚恐惴惴不安。这个地方被重新占领改造,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几年前顾行止到访时,扭捏羞怯的情绪还历历在目,只不过更像是雾里看花,现在的周云起看那时的自己,感觉就像看到一个小气的上不了台面的深闺小姐,恨不得嗤笑一声以完全否定。曾经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也不过是一片任人宰割的封地。周云起现在学会把一切收回心里,只要没人能剖开他的心室瞧一瞧,那就永无忧患。
卫生间在小平房的最后头,终年不见天日,比其他地方稍微凉快些。周云起直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水流带走头上的汗水也冲走刚刚的狼狈。
挂上水龙头的一刹那,周云起隐约听到里间有拍打水花的声音。卫生间被隔成两半,外面放着洗衣机、马桶和洗手台,里间是浴缸。他拉开移门,只见他那个长得像小老头似的妹妹独自一人脱光坐在浴缸里,水堪堪漫过小孩子的肚子。小姑娘拿着一只漏气的橡皮鸭,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她没有意识道她的妈妈已经将她遗忘在这里。
周云起厌恶地看了一眼,就想转身走人。在他一脚刚刚踏出里间的时候,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很多时候,人脑会产生一些神奇的想法,根本无从追溯其起源,是逻辑上空前绝后的。就像此刻的周云起。
他想,我应该弄死她。
周奶奶现在应该去菜地上除草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田丰收肯定以为他的女儿洗好了澡,乖巧的睡在床上。殊不知周彩霞这个傻子,脑子里容不下两件事情。本来是在给女儿洗澡的,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就彻底忘了这茬,现在谄媚地跟着丈夫给顾老师家相帮去了。
其实也用不着周云起做什么,他只要把浴缸里的水龙头打开,关上门,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拉上顾行止出去溜溜,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一具泡开的尸体。到时候,他的妹妹肯定会比现在好看得多,水会把她那一脸的小褶子都泡开,变得和其他婴儿一样胖胖的水灵灵的。
第24章 第 24 章
一颗幼苗若是终日泡在名为无力感的营养液里会长出怎样的果实呢?
他眼睁睁看着陌生人的肆意入侵、占领,烧杀抢掠那些他以为的珍宝。可惜他的细胳膊细腿并不足以抵挡敌人的大刀阔斧,冲锋陷阵与自寻死路没有差别。除了将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他还可以干点什么呢?
能做的无非就是以同样的方式去欺辱掠夺那些更加弱小的无能者,以对方的痛苦填补自己内心缺失,从而获得畸形的快感,长出罪恶的果实。
以移门为分界线,后一半的周云起沉醉在这个疯狂想法的泥沼中,前一半的周云起冷眼旁观,并没有拉一把的打算。
周云起慢慢退回里间,两只脚一起踏进这个泥潭。水龙头因为常年水汽的侵蚀,早已失去了光可鉴人的表面,泛出青绿色的本来面目,手感略微粗糙。周云起小心翼翼抬起了水龙头的把手,水流立刻沿着水管汩汩流出,无声地融进一池死水中。
妹妹抬头对他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有些冰凉的洗澡水中涌进一股热流,她兴奋地挤了挤那只橡皮鸭,可是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玩具,早就不会叫了。
周云起也看着她笑,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半个小时后漂浮在水面上的大胖娃娃。其实小孩子丑归丑,还是有些可爱之处的,头顶上刚长出的柔软细毛还飘散着奶香味,让他情不自禁想起第一眼看到的顾行止。
坐在客厅里的顾行止脑内没有大纲,思维信马由缰,终于他思考出了一套自洽的理论体系。周云起的痛苦是必然的,是由于环境造成的不可逆的生命底色。然而成长的意义不就在于自我重塑和改造吗?底色是黑的,不代表今后的人生就是在越描越黑。环境与个体始终是处于相互影响和制约之中,最初的环境埋下的劣根,不是堕落的借口。勇敢的人会拿起铁锹挖出劣根,走出阴翳,壮士断腕方显英雄本色。作为身边的朋友,他有义务和责任给予帮助。所以上帝送了我这个天使到周云起身边啊。
每周一都要在国旗下讲话的顾行止小朋友思想觉悟十分之高,悟出这个道理之后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挥洒爱心。
“周云起,你好了没有啊。”
顾行止一声大吼,像一股子亢龙真气直直冲过混沌的空气和两扇破旧的门,撞在周云起的耳膜上,“轰”的一声炸裂。霎那间火光四溅,脑海中有金石落地之声,震醒了这沉溺的凡人。手忙脚乱中,周云起扑过去关上了水龙头。
他这是在干什么?
周云起甩甩脑袋,感觉刚刚像是被下了降头。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都不应该找到她身上。
“马上来。”
顾行止吼声的余威仍在,把卫生间里冰坨子似的静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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