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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家里人也没有找；　也没有着急，都习惯了孩子一玩就一整天的；　反正天黑的时候知道回来就行。在外面不拘找什么吃的，只要不回来那就是代表不饿；　家里还能省粮食呢。
　　“爷爷，给。”
　　狗蛋看自家爷爷在那里坐着抽烟，一只手在身上挠痒痒，鬼使神差的掏几颗糖果就递过去了。以前祖孙两见着就跟陌生人似的，一点不亲热，也不怎么说话。
　　李老头，迟钝了一会，把手从脖子后面的衣领里抽出来，“哦。”
　　“……”
　　“是狗蛋啊！哪里来的？”
　　“你别管，给你你就吃呗。”
　　他爷爷就难得露出来个跟苦笑一样的笑容，不是他觉得苦涩，是他平时就一脸的苦相，满脸皱纹，这好容易笑就让人觉得是讽刺的苦笑。
　　“爷爷都没多少颗牙齿了，还是给你奶放着，分配给你哥哥弟弟。”说着就放进那个表面都是都尘垢油得发光的就衣兜里。
　　狗蛋差点就把糖果给抢回来，他生气的大喊“让你吃咋不吃，没牙齿不会含啊，留，留个屁。”我都没吃过伯伯叔叔家的一粒糖一粒米呢，你倒好，把我的糖果给别人送去了，以后还想见着我的糖就做梦吧。
　　汪旋把人拉走了，李老头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孙子好容易理会他了，现在又生气了？
　　边上的老头子就给他说了：“你说你也是，就说回家再吃也好啊，狗蛋这孩子不错的，你见你哪个孙子能留口吃的给你？我家的孙子也是恨不得吃得还少了呢。”
　　李老头一想就明白了，他又不是真蠢笨不知人事的，自己老婆子就不知怎么回事不太待见老四，老实儿子不好吗？可是他自己说什么老婆子是不听的。
　　李老头闷头在身上抓着跳蚤，摸着了用指甲碾死。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就爱干这事，有那眼睛不好的，就用牙齿沿着衣服的针线边上，一路啃过去，躲在衣缝里跳蚤和跳蚤卵就被磕破了。
　　一路快步跑回家的狗蛋心疼自己给出去的糖果，“金宝银宝那孬货，敢吃我的糖，我把他刚长出来的牙齿给敲掉啰。”这兄弟两现在见到狗蛋就躲避，两人长得挺符合李老太太夸奖的那样，“富态，福气。”
　　就是没有狗蛋如今高，比他们小一岁的狗蛋，这一年窜得挺快，反正比那两宝贝疙瘩高，只身材看着抽瘦得很。
　　狗蛋就如那油条，儿那两堂兄弟就想发白的馒头。
　　第二天，狗蛋和汪旋就在教室外面的窗口那里被罚站了，不让他们进教室里上课。理由？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要说旷课也不至于，村里的孩子上学也不咋认真，爱去不去，父母意思打两下就算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不再来了，所以为什么越是往上升学生人数越少就是这个情况，老师学校也很习惯了。
　　家长都不重视，上个一年半年体验一下当学生的感觉，然后就爱去不去了。父母觉得现在读书人不吃香，再说了，读那么多书农村户口这个坎就很难过，最后还不是回来种地？那还读什么啊，所以家长不重视，孩子上学路上玩耍，可能到学校都快放学了，放学了再一路玩回来，大半时间竟都消耗在路上了。整体就是松散的状态，跟后世的教育环境一点也不能比的。
　　狗蛋也不好好站，靠着泥土墙，脑袋后枕在双臂上。老师还在教室的简陋讲台边唾沫横飞，不用听都知道，在骂人呢。说是骂狗蛋也对，说是随便骂骂咧咧也对，四十岁的老男人，随时随地的发发牢骚。总之不是什么好话，下面的学生也噤若寒蝉，谁也不想被踹，被扇耳光。
　　“你们不要学他，废物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玩意儿。长大后没啥出息，不用看我就能知道。”
　　“这种人以后就是败类，跟街面上的流氓一样，总有一天会吃子弹的。还有你，干什么呢，也给我出去。”
　　“流氓你们知道吗？就是那吧啦吧啦……”
　　由开始骂狗蛋几个，到后来不知道骂到哪里去了，两句话就离不开“他娘的bi”。
　　狗蛋不明白，他那么爱骂人，那么爱逞威风，干嘛要在学校里待着？
　　不过狗蛋的印象里，学校里就是这样的。一个星期有两天正常上课，两天里有几节课认真教那就算好的了，他也不知道别学校是不是这样的。县城那会，只瞧一眼没能好好看看，也不知道有无别？
　　汪旋没有狗蛋那样爱胡思乱想，他被罚站了就好好的罚站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背诵，一边背课文或者药方，总之人家脑子里就没有因为罚站而休息的。
　　因为外面的人不只是狗蛋汪旋，别班的也有，不过久了就开始互相说话，大胆的还跑来跑去的。老师出来呵斥几声就安静一会，过会就又嘻嘻哈哈的。
　　狗蛋侧脸从窄窄的窗户瞧那中年秃顶老师，老师见他看过来也没有叫进教室，事实上他已经发了半节课的牢骚了。也不知道他在不满意什么。
　　“报告老师，我要去拉屎。”
　　“拉你娘的逼，给我站好。”
　　“老师，憋不住了。”
　　那位陈老师直接蹬蹬跨出来想给狗蛋肚子一脚，让他给躲过去了。陈老师更气了，“让你娘的拉，我让你拉。有本事你拉这里看看……”
　　他还没说完，狗蛋真当着他的面脱裤子，蹲下了。
　　“……”气得要脸色发紫发青。
　　“狗蛋哥！”汪旋震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该不会真？
　　“滚滚滚。滚你娘的逼。”
　　狗蛋利索的提起裤子，然后招呼汪旋一起去拉屎，汪旋还兀自震惊，被狗蛋拉着手走，连书包都没拿，狗蛋给伙伴起智打起了眼神就走了。汪旋被狗拉住的手就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上面有屎。
　　狗蛋一边跑跳一边用手捂住屁股，一歪一歪的，好像屎马上就要从哪里喷出来一样。
　　狗蛋不知道，后面那位中年秃老师等狗蛋钻进学校旁边的林子的时候，进去又骂了半节课，然后一直到下课敲钟的时候才下课。下课了孩子们就解放了，呼啦啦的就跟出栏的牛羊一样到处撒欢，狗蛋貌似差点拉裤子的话就被传的到处都是，广传的还有老师口中“屎都能拉裤子里面，能有什么出息”这句话。
　　狗蛋一进林子就不跑了，汪旋跳开一步，“狗蛋哥，你真闹肚子了？”
　　“骗人的。”
　　“啊？为什么啊，我都信了。”
　　“不跑出来，在那里干什么？你还想跟上次一样站两节课到放学？今天两节课都是他上。”小学老师互相窜的教，比如教数学就也教体育课，教语文的也兼教音乐课。那位陈老师就是教数学却是兼教的思想品德课。今上午就是一节数学课一节思想品德课，然后就可以放学了。
　　“那怎么办？书包没拿呢。”
　　“我让起智帮忙拿了，要不下课再去拿也行。”
　　狗蛋就这样趁着屎遁就不回去了。
　　他开始在林间穿梭蹦跶，是真的蹦跶。他在练习腿部力量，这是狗蛋难得有耐心做的东西，汪旋就跟他跑跳一会就不干了，坐在一边继续背诵医药知识。
　　因为学习的时候是简单的“灌注”，会不会还是先要背熟，很多时候，一张药方，汪旋不认识里面的字，但是却可以背出来药材的名字。观主一字一句念的，包括药性药理等等。
　　这就需要一个记忆力好脑容量大的脑袋。狗蛋倒是聪明，记忆也不错，但他不耐烦背那些东西，叽叽歪歪的各种他觉得太磨叽了。相反汪旋也觉得狗蛋哥练那些招式功夫也太磨人了，一个动作要反复做，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观主即使留着残存的灵魂，好歹也真看得出两人的性子分别让他们掌握不同的传承，没有让一个人全继承了，也没有强求他们把两样都学精了。


第49章　
　　所以狗蛋就被动着跟汪旋学一点药理；　汪旋被动跟狗蛋学一些腿脚功夫。
　　“走；　怎们先回去。”
　　“不去拿书包？也不用回去扫地吗？”
　　“不去。”狗蛋接着说“咱们不是有钱了吗，怎们去买肉吃。”
　　汪旋下意识的咽口水，都多久没吃了；　家里现在每天是连油都没有，过年的油渣味现在都快忘了。一时间什么背诵啊什么书包啊；　什么老师啊，都远去了。
　　“嗯嗯，我们赶紧走，买回去，肥的炼油；　油渣炒着吃。”一边说一边口水快速分泌。
　　两人直接从里面钻出来；　望了一眼教室的方向，朝相反方向就走了。
　　公社小学是在最边边上的，那附近是灌木参杂着几颗不成材的歪脖树还有杂草，近点的就是平时学生的露天公共厕所，远点的就是孩子们的摘果子吃的地方。学校两三百米处也有那简易搭建的茅厕，就是两个坑挨着；　稻草挡着；　里面早臭得什么样了。像狗蛋这样的就不爱去那里；　到喜欢到边上的灌木丛背对着学校撒尿。
　　因此他们钻出来了也没有人瞧见，一路跑着就到听人说的副食商店去；　其实就是供销社旁边不远处。这里常有村民徘徊，过个眼瘾就回家了；　买啥没有票也是不成的。
　　整个公社只有一家供销社一家副食商店，小的邮电所等小的配备单位派出机构，真正公社里的人口都是这些单位的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家属称着，然后分散着零星的房屋，也不很新，又小又简单还不是砖瓦房。狗蛋觉得跟县城真没法比。
　　偷偷摸到副食商店，就见有人在排队呢。一个小的门帘打着，开着两扇窗户，肉和菜那是紧销商品，不等放到货架台上就得围着不少人。因此一从肉联厂运过来，直接在门口边上就摆着，人就在跟前排队等候。
　　狗蛋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他们家里，不，整个村里无论吃的穿的基本就是自给自足。菜自己在自留地种点，肉等队上年前杀猪分一点。究其原因，农村没有肉票粮油票啊，所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
　　他和汪旋懵懵的，不知道怎么买也不知道怎么插进去。在队伍边上徘徊心里很着急，听着他人的谈话。有抱怨今天算早了没想到来的时候都这么多人了，不知道轮到自己还有没有肉剩下。
　　有人又接话，说这还算好，公社上吃工资能买肉的还算不多，要是像县城那样的，说是第二天有肉卖今儿半夜就得去排队了，那队伍长的哟。还说买菜也特别难，他们公社靠近农村，有村里亲戚送的还好，他那表姐家在县城的，想吃点青菜都一样抢着排队，那大城市里人更多呢。夏天算好了，冬天得把人冻傻喽。
　　又有人说了，城里人多，但分配的肉菜也多啊，哪像咱们这里有时候十天半月才有一头半头猪的肉，根本不够分。
　　有人就附和了，说那也是，城里物资基本倾斜那边了，都有票有粮食发，人怎么都比下面的活得容易些，等等唠家常。
　　狗蛋越听越糊涂，肉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啊？还得等排队，还得有票，还要看轮到你的时候有没有剩下的！
　　然后他拉着人家问，人家说了，要他到后面排队。以为他是替大人来的，有人觉得狗蛋家的大人不靠谱，现在才来，可能买不到，人家不让一个孩子来，就是因为买肉比较重要，怎么得大一点吧，要不就是家里的老人出来。
　　狗蛋就光着脚丫子和汪旋去后边排队了，等后面再有人来的时候，两人基本都被挤在中间，快看不到人了。
　　好在可以见到前面的人拿出票和钱，才想起来，刚才听到的。于是两个小人凑头商量，从口袋里找出两块钱，偷偷从空间里找出肉票来。
　　紧张的等待着，等轮到狗蛋时，见是两个小孩，差点以为是捣乱的。狗蛋把手上的钱和票递过去，“要，要肥肉，买完完。”那人什么表示也没有，边上等的人就哄的笑开了，“哪里的崽子哟，口气真大，还要买完”。
　　“孩子，两块钱买不完肉，给我们留点啊，哈哈哈。”
　　狗蛋脸皮厚，“我，我就是说要买两块钱肥肉。”狗蛋转脸就怼了一句，对他们后边排的笑话他的大人说：“你现在才来，活该买不到肉。”
　　那割肉的就乐了，把台子上一块大概三两的肥肉称起来，用竹条穿起来“没有这么多，加上这条猪肝，共四毛六分钱。”
　　五两的猪肉票就这样没了，人家把多余的钱，算盘一划拉就给退回来了。
　　“这谁家的孩子啊，什么单位的？咋就没见过？”有人就嘀咕了。一般情况下公社不大，互相认识，各家情况基本都知道，那不知道的，稍微打听也就清楚了。
　　狗蛋一听头皮发紧，跟汪旋拿着东西就跑了。
　　汪旋小胸脯也是扑通扑通作响，两人在拐角处藏着，就担心有谁发现他们。原来有钱也不一样能天天吃肉啊，还是很危险的。狗蛋和汪旋商量，以后不能被村里的熟人瞧见买肉了，李四是没有工作的，票到底从哪儿来的？这不是被人怀疑吗？
　　“狗蛋哥，好吓人啊，以后可咋整？”
　　“没事，咱就说帮人买。不行就跑。”
　　也没人会怀疑孩子，一般只会怀疑家里的大人。好在也没人认识狗蛋，毕竟村里的人没事的时候一般连村都很少出的，以前各大队还有混合的小学堂，就是所有孩子待在一个教室里，由一个老师教。两年前都整合到公社里，设置一到五年级。
　　狗蛋把那块肥肉和一半猪肝提起来，和汪旋欣赏一会，然后交给汪旋，“放进宝贝里，不让人看见”。
　　拍拍屁股，已经没有弹性，干巴巴都是破洞的挂在身上的改造背心，撩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两人咧着嘴准备回家了。
　　什么学校啥的暂时就不记得了。
　　“狗蛋哥，你说城里不是生活很富裕吗？那人刚说，他们买青菜买肉都不容易，是真的吗？”
　　“哪知道啊，咱们想吃肉也不容易啊。”
　　“说的也是。”一年过年就能吃点油渣，城里还能从吃从村里养的猪肉呢。
　　“大壮跟我说，大牛两兄弟因为欠学费没给，学校通报了，让他爹去学校赶紧还了。他爹回去又揍他娘一顿，觉得丢脸了，今天都没见他来上学。”汪旋忧愁，虽然老师有不好，但他还是喜欢上学。
　　“咱们有钱了不怕。”
　　“嗯。”
　　狗蛋答得自信满满，汪旋听得非常安心。狗蛋枕着手臂斜着眼睛瞅世界，结果瞧着瞧着遇到了个人，应该说那张脸他昨天才看到过。
　　“哟，狗蛋，嘛呢？”陈正国看狗蛋臭小子看他还顿了一下，就想装不认识走过去，坏心眼的先把人给叫住了。
　　还是乖巧，不再默念药方后茫然抬头，见是昨天的解放军叔叔汪旋，礼貌的跟人问好。
　　陈正国笑着对他点头“好孩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哦，你们是学生呢。”
　　又抬手臂看手表。“放学了？”
　　汪旋低头脸烧得通红，心虚得很。
　　“放了。”狗蛋坦然的回答“叔叔，你在这里干嘛，抓坏人呐。”说着跳到陈正国边上来了，那件吊吊的晃荡的破背心挂在身上，活脱脱小流氓的样子。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哦。”陈正国示意其他人、该忙活的忙活去，然后点一根烟，眯着眼睛问狗蛋“你说小子啊，上课逃课，整天吊儿郎当的，要是我的兵，我早就……”
　　“我才不是你的兵。”
　　“我要当也是当将军。”
　　“哦，口气真大。”陈正国一边说一边大笑。瞅他身上的衣裳，可以说这样的衣服在国内人身上很常见的了，都是一样的破旧，补丁撂补丁的。那背心估计的家里大人淘汰下来的，发黄又耷拉，料子都磨的薄薄的。裤腿都卷到膝盖上了，裤裆处用一块发黄的土布补上，真是，看那针脚，诶。
　　陈正国再瞧身边垂着脑袋的孩子也是一个样，穿得到处是补丁，补丁也是旧土布，那件衣服就猴在身上。低垂的脑袋，只露出一截儿细细苍白的脖颈，好像一摁就断。
　　俩孩子同样光着脚丫子，仰头瞧突然沉默起来的陈正国。
　　他们看不懂人家眼里的意思，人家也只是失神一会，就说“狗蛋你是住西坎村的？家里大人叫什么？”
　　“干什么？你想告状？没门！就算想告状也没用，我家我做主的。”狗蛋得意洋洋，似乎人家拿他没办法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陈正国挥手把他赶走，“快回去把，既然不上课就早点回家。”
　　狗蛋巴不得呢，和汪旋就如逃出升天一样开心。到家里果然没有什么人，狗蛋也习惯了。只对着对他们摇尾巴的大乖的脑袋一通秃撸，汪旋还对躺着的小乖的脑袋也撸了一把。
　　“等下有肉吃了小乖，放心，给你留点。对了，狗蛋哥，刚想起来，猪肝是可以补血的，咱们小乖受伤了，得给多吃两块。”
　　“还要多两块那么多啊？知道了。”在外面抱柴火的狗蛋心疼了。
　　“它早点好，咱们也早点带出去，是抓老鼠还是追兔子，都合算呢。”汪旋就给他分析。


第50章　熊孩子也怕鬼
　　不管狗蛋怎么解释肉的来源；　反正李四也没有时间纠结这个了。因为除了下地；　他还要去参加村里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