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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1-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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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凡心不觉窘然,只在对方久违的开怀笑容里失神,索性傻站着让顾拙言笑个够,那厮笑罢便挑刺:“赶紧炸鸡啊,我都饿死了。”
  耗时一个钟头,总算忙活出三荤两素,除了炸鸡是庄凡心做的,其他四道都是顾拙言的手笔。但庄凡心有一盅炖了三四个钟头的鲜汤,姑且找回点面子。
  狗都饿傻了,三张嘴吃得盘光碗净。
  顾拙言很中意那盅汤,喝了两碗。庄凡心王婆卖瓜:“北方比较干燥,这个汤清淡润肺,剩下半盅你带回去喝吧。”
  顾拙言说:“以前胡姐就很会煲汤,这边家里的阿姨手艺差点。”
  “你喜欢喝的话,”庄凡心又毛遂自荐,“我可以给你煲,你要是觉得白喝不好意思,就……下次击剑的时候让我两招。”
  顾拙言拒绝:“竞技场上没有退让。”
  庄凡心笑道:“好啊,那什么时候再一起竞技?”
  顾拙言感觉被绕了进去,一筷子抢走最后一块炸鸡,嚼几口咽下:“你就是吃这些胖了十斤?”
  庄凡心放下筷子:“很明显么?”
  “看不出来。”顾拙言说,“不过一抱就知道了。”
  明明说得稀松平常,庄凡心却很心动,也很不服,哪儿抱了,不过是手掌按了他一下。
  吃饱的午后有些倦懒,邦德直接瘫在沙发上睡了,电视开着,顾拙言没怎么看,倒是看了两次手表。庄凡心早有准备,从茶几抽屉拿出一只游戏手柄:“知道你不爱看电影,我买了游戏。”
  工作以来打游戏的时间不多,好久没碰了,顾拙言开始玩儿,问:“就一只?你玩儿么?”
  庄凡心虽然学会了击剑和吉他,但游戏依然不太行,也没什么兴趣,他上楼把蒙奇奇拿下来,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缝补。
  顾拙言在激烈的游戏里战斗,肌肉都绷紧了,庄凡心则穿针引线,神思一派放松。他们把这段午后揉散了,磨碎了,重新拼合起来,犹如多年前的日子,扔着书包关在一间房内,各做各的但心意相通。
  夕阳将落时顾拙言才走,牵上德牧,拎着半盅汤水,打开门说:“别送了,我认识路。”
  庄凡心便扒着门框,目送顾拙言走到电梯外,有点滑稽地喊:“有空常来玩儿啊。”
  顾拙言还嘴:“来给你做饭?”电梯门打开,他拽着狗进去了,在门闭合之前伸出手臂挥了挥。
  驱车上路,顾拙言的心情还不错,半路接到秘书的电话,得知孟总的老妈已经稳住病情,问他之前预备的补品和花篮是否要用。
  “送我家吧。”顾拙言回家换身衣服,等周强把东西送来,他再次出门去医院探病。
  节假日人不太多,高级病房更是冷清,顾拙言探望老人没花费多久,但在病房客厅和孟总聊了半天,把约好要谈的内容趁机谈完了。
  离开时已经天黑,绕出住院部,快到医院正门时一辆救护车开进来,周围顿时有些堵塞。顾拙言等着过去,随意瞥向正冲大门的门诊楼,看见庄凡心走了出来。
  白天见面时没生病,庄凡心来医院干什么?在这边也没有亲戚朋友,总不会是探望病人。
  顾拙言掏出手机打过去,盯着庄凡心朝外走的身影。接通了,他说:“喂?是我。”
  “怎么了?”庄凡心问。
  “我打火机不见了,是不是落你家了?”顾拙言撒谎,“你帮我找找。”
  “好,我回家以后看看。”
  “你现在在哪儿?”
  庄凡心也撒谎:“没水果了,我在逛超市。”


第71章 
  救护车开往急诊楼; 阻塞的人潮慢慢疏浚开; 庄凡心夹杂其中走出了医院的大门。顾拙言已经瞧不见那身影; 松开离合器,驶到街上朝反方向开远了。
  他没有拆穿,没追过去截住庄凡心问一问因由; 怕问不出实情反落得尴尬。看病嘛,庄凡心不说也许怕他担心,或是涉及隐私; 那更不好宣之于口了。
  顾拙言这么劝自己; 劝了几条街。
  十字路口,红灯; 他松开方向盘抹了把脸,隔着玻璃看横向疾驰的车流; 看戴着大盖帽指挥的交警,看来看去看清楚自己的状态。心不静; 其实在计较。
  顾拙言无法,庄凡心捏着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他忽视不了。医院这一出; 搁在旁人身上他根本不会多虑; 更不会心烦,但对方是庄凡心,所以他纠结,乱猜,开着车从三环矫情到四环。
  顾拙言怕庄凡心骗他; 瞒他,怕某时某刻又给他当头一棒。一朝被蛇咬,果然十年了依然怕井绳。而最怕的,是庄凡心真有什么病痛,学脑残小说隐瞒不报,玩儿什么独自坚强。
  一路开回家,顾拙言耗费的脑力比上班还多,他急需一些抚慰,于是进门便开始找烟。叼上一支,翻了翻白天穿的运动裤的裤兜,打火机真找不到了。
  庄凡心也刚到家,不忘叮嘱,把楼上楼下都搜索一遍,在沙发垫子的夹缝里找到一只打火机。他拍下来发给顾拙言:“是这个吧?”
  顾拙言盯着图片失笑,随口扯谎竟成了真,回复:“是它。”
  从柜子里找出另一只,点上烟,顾拙言溜达到阳台上吞云吐雾。庄凡心又发来一条:“你烟瘾大吗?”
  “还行。”他编辑,“偶尔抽一支,解乏。”
  庄凡心:“那打火机我怎么还你?”
  顾拙言:“哪天有空我过去一趟,你的汤盅还在我家。”
  庄凡心:“最晚明天喝完,放久了不新鲜。”
  “知道了。”顾拙言回复,手指夹着烟继续打下一句,你去医院了?打完删除,重新编辑为其实我在医院看见你了,打完又删除。算了吧。
  结果庄凡心倒问:“你一直编辑什么呢?”
  顾拙言暗叹:“没什么,这边空气不好,每年冬天好多得感冒的,多喝水。”他狠狠吸一口烟,感觉尼古丁的味道顺着喉腔灌入了肺管子,堵得他发胀。
  推开一扇窗,顾拙言冲着星夜呼出一口白雾,然后被高空的寒风扑了半身。虽冷,却痛快,他没再回复,点开庄凡心的头像进入相册,一张张地看。
  号码是新的,这聊天软件的账号也是新的,庄凡心的风格倒是没变化。内容寥寥,简单的照片也弥漫着一股艺术家的味儿。
  不过成年人难免被工作裹挟,庄凡心入职silhouette之后发过两条相关的,一是广告宣传照,二是感谢某时装杂志的采访。顾拙言浏览到数月前,重加好友以来他始终没看过,躲着什么般,当下有点好奇地没打住。
  那时庄凡心仍处国外,伦敦,在参与一份合作性的设计项目,估计挺累的,内容多为状态的发泄。照片中一大片美式咖啡,说,喝咖啡熬夜不会产生灵感,只会产生黑眼圈。又或是纯文字,布料订错,英国佬除了说英语还能做好什么?
  顾拙言忍俊不禁,紧接着看到铿锵有力的一词,shit!
  好家伙,刻薄,暴躁,顾拙言嗅到从前没闻过的气息,和印象中的庄凡心有些出入。逐渐翻完,他觉得少了点什么,寻思了会儿,惊觉庄凡心没发过任何朋友。
  除却工作上涉及的同事,没提过一位生活上的朋友,更没有合照。
  顾拙言记得,当年的庄凡心和齐楠交接作业都要拍张照片发出来,写生时要发画室的同学,他们去厦门玩儿还发过陆文。庄凡心待人好,人缘也好,不管在哪都不会缺少朋友,怎么转性似的没提过?
  他不得而知,退回聊天列表,点朋友圈,刷新到庄凡心五分钟前刚发的一条。照片中是庄凡心的手掌,掌心躺着一只棕黑色的毛团。
  顾拙言一眼认出这是邦德掉的毛,手一滑,点了个赞。
  一种偷窥暴露的慌张油然而起。但也认了。
  这世界上最无聊的,就是在非工作时间和工作伙伴推杯换盏,嚼咕些场面话。最有趣儿的,顾拙言当下认为是不经意刷到陈年旧爱的朋友圈,不小心点个赞,在夜深捕获零成本的小紧张。
  “阿嚏!”他吸吸鼻子,已经吹了半小时的西北风。
  庄凡心清理完狗毛,从包里掏出一袋子药,常用的放入药箱,咽喉片塞包里,收拾到最后还剩两盒。他沉吟片刻吃了一粒,然后上楼收进了衣柜里面。
  洗完澡将近凌晨,美国是早上,庄凡心坐被窝里和父母视频。庄显炀与赵见秋正在吃早餐,问:“在那边都习惯吗?”
  “都好。”庄凡心转动眼珠,“奶奶呢?”
  “散步去了。”庄显炀眼尖,“你拿着纸笔干什么?”
  庄凡心打开笔记本:“爸,我最近想煲汤喝,你多教我几种。”
  他认真记下食谱。庄显炀说完,赵见秋询问:“一月份结束就快过年了,春节放几天假?”
  庄凡心也不清楚,人事部还没给通知。“回来前说一声,我和你爸去机场接你。”赵见秋道,“从伦敦直接就走了,想你了儿子。”
  “我也想你们。”庄凡心岔开这话,“才一月不着急。明早我去看望裴教授,你们忙去吧,我睡觉了。”
  后半夜乌云浮动,盖住了天边月和夜里星,下起雪来。假期的第三天,雪花纷扬不休,给这座城市镀一层浓厚的银白色。
  顾拙言那晚吹了雪前风,又忘记关窗,感冒了,节后上班开会时烧起来,在合同上签的名都有点发飘。
  庄凡心倒是精神,没见过如此排场的雪景,在silhouette门口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碰上温麟,他嘲笑道:“开跑车还这么慢。”
  温麟说:“路太滑,还不如骑电动车快呢。”他惯常的早晨犯困,今日却兴奋起来,“总监,今儿上午做生产监控,能看见所有设计成品了。”
  一月份,审核本年的春装,没问题的话开始正规生产,然后投入各大商店进入市场。庄凡心到设计部,等设计师,面料师,打样师陆续来齐,进行今天的一控。
  庄凡心脱掉外套便开工,一伙人聚在最宽敞的工作间,四包货,每一件都要认真把控质量。没问题的直接安排生产出货,存在问题的当即作监控报告。
  大部分质量合格,但有一批出现严重的瑕疵。庄凡心撂了检测单,左右手各拎一条连衣裙,说:“为什么印花的和黑色的都是绉绸?我签字的设计书,黑色这一款要用绉缎。”
  近百款,每一件的款式用料他都烂熟于心。众人鸦雀无声,庄凡心道:“这关节出现面料错误,厂子积压的绉绸怎么处理?又从哪找时间订绉缎?”
  他扫一圈,看着林设计,问:“这款是你负责的?”
  林设计答:“是我负责的,但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庄凡心对主管说:“把所有报告拿过来查。”审改过五次的设计书,面料检测报告,发给工厂的订货单,每一环都不能漏。补救的办法要想,该负责的人也不能推脱。
  查来查去,留档的文件皆无问题,庄凡心打给工厂负责人,一问,对方说林设计同意了的。
  翻出半月前的聊天记录,工厂的头儿曾联系过林设计,直言绉绸多么好,今年价格也合适,而林设计确实是应了。没往上报,工厂直接换了料子。
  庄凡心问:“你有什么权利擅作主张?”
  林设计哑然:“对不起总监,我当时太忙了,没仔细看,就稀里糊涂回复了。”
  庄凡心像是什么都记得:“你那天旷班一下午,忙什么?忙的是私事儿,现在要让公事儿为你买单?”
  一控出现大问题,庄凡心没发火,但轻声诘问更有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他提溜着两条裙子回办公室,摔桌上,开始和工厂的人一通通打电话。
  口干舌燥之际,林设计端茶进来,庄凡心连眼神都不给,直接道:“你那工厂在福建,十有八九要跑一趟,做准备吧。”
  林设计说:“总监,我走不开。”
  庄凡心蹙着眉:“福建太远是么?人事部挺近,办辞职也挺方便的。”
  林设计终于解释,家中老人生病住院,刚完成手术。庄凡心抚一把前额,大家瞧着光彩照人,其实都是凡夫俗子,都有一本念不好的经。
  “先出去吧。”他说。门关上,他靠着椅背旋转半遭,望着窗外雪景想办法,窗前的架子上放着保温包,是昨天炖了六小时的汤水。
  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庄凡心给顾拙言发消息:“给我个地址,今晚还你打火机。”
  顾拙言刚喝了药,不想被瞧见这副病态,回复:“我不着急用,先在你那儿放着吧。”
  庄凡心问:“汤喝完了么,我还要拿汤盅。”
  一股拒不掉的气势,顾拙言一边咳嗽一边发送了公寓的地址。他没去公司,今天在家办公,下午烧得厉害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庄凡心却一口闲气都没喘,手机打到欠费,晚上加班到十点钟才走。外面冰封雪飘,他小心翼翼地驾驶,循着导航到了中环置地。
  停在道旁,庄凡心还没吃饭,想去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个面包啃啃。刚熄火,林设计发来一条消息,得有几百字,是对今天事故的道歉。
  庄凡心没看完,问:“家人怎么样?”
  林设计回,在重症监护,还没醒。庄凡心嘱咐句“好好照顾”,已无啃面包的胃口,下车走向便利店,同时按下顾拙言的号码。
  “拙言?”他说,“我在正门外的街上,你下来吧。”
  顾拙言回:“好,五分钟。”
  穿上羽绒服,顾拙言拎着汤盅出门,在家窝了一整天,高烧渐退,希望不会被庄凡心瞧出来生病。
  溜达出大门,望见路边的未熄火的车,他走过去,俯身从副驾窥探的时候愣住了。驾驶位上,庄凡心仰颈枕着椅背,手肘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一支冒火星的香烟。
  抬起小臂,庄凡心含住烟嘴轻吸一口,对窗外呼出去,两瓣唇仍微微张着。他晃见了人影,扭头冲顾拙言一笑,倾身帮对方推开车门。
  顾拙言坐进来:“怎么还抽上了?”
  庄凡心掸落烟灰:“你不是说解乏么,想试试。”他递上那只打火机,连上在便利店刚买的一盒烟,“都给你吧。”
  顾拙言问:“累着了?”
  “嗯,加班。”庄凡心没细说。不过他真的很累,以至于不敢扭脸直视,怕顾拙言发觉他眼中的疲倦。但神思很敏捷,反问道:“鼻音这么重,感冒了?”
  顾拙言也不细说:“没事儿。”
  庄凡心似是埋怨对方粗心:“还叮嘱我别感冒,自己先病了。”终究关心更多,他扭头端详顾拙言的模样,“脸有点红,发烧了?去医院没有?”
  顾拙言说:“吃药了。”一提及医院,忍不住想到那天,他回视庄凡心的眼睛,“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庄凡心答:“我都好啊。”
  衬着车厢内不太明的灯光,庄凡心和顾拙言沉默拉锯,有的话没问,却像正在质问。许是心虚,又许是筋疲力竭,庄凡心率先松了精神,他喘口气,将保温包递过去:“回家热一热,尝尝。”
  顾拙言咽下一口空气,接过下了车。
  关上门,顾拙言拎着沉甸甸的汤往回走。他看得出来庄凡心心情不佳,疲惫以外还很颓丧,像是遇到什么困难。他猜测,是否和去医院那天有关系?
  难道庄凡心真得了什么病?
  走出去一截,顾拙言掉头返了回去,他停在副驾驶外面,俯身敲了敲车窗。待庄凡心看来,他道:“出什么事儿了,跟我说。”
  庄凡心抱着方向盘丢魂,这人总能察觉他的低落,当年他被篮球队揍了,顾拙言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窝囊蛋了,他笑得很好看:“公司的事儿,我能处理好。”
  顾拙言点点头,却还不走,机灵地转换话锋:“我不太好。”
  庄凡心马上问:“怎么了?”
  “头晕。”顾拙言说,“把扶我回去。”
  庄凡心抿着嘴不拆穿,哪是头晕,明摆着不信他的说辞。熄火下车,他绕过车头走到顾拙言的身边,一把挽住那胳膊。
  并行雪上,羽绒服摩擦得吱吱作响。
  他们往回走,在缥缈的小雪花里。
  庄凡心趁机触碰顾拙言的手,他的手掌冻得冰冷,而顾拙言因为发烧变得灼热。想起那天顾拙言挣开不让他牵,便收回,却始料未及,整只手已经被包裹住。
  “只给你暖到单元楼。”顾拙言说。
  庄凡心绷着笑,低低应了声“好”。


第72章 可他太帅了嘛!
  怪不得只暖到单元楼; 楼厅内灯火辉煌; 两名值班的保安目光炯炯; 待顾拙言一露面,立刻整齐划一地打招呼:顾先生好!
  庄凡心的疲倦都吓退三分,抽回手; 揣自己口袋中捂着,进了电梯,他蔫坏地笑:“你怎么那么大的谱儿?”
  顾拙言哼哼:“好歹也是个集团的总经理。”抬手晃一下保温包; “都劳动公司总监送汤了。哎; 什么汤?”
  庄凡心翻开手机备忘录,七八种料; 没记住,列举了几样; 他说:“这两天冷,是温补的; 但你发烧是着凉还是身体有炎症?有炎症的话就别喝了。”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顾拙言抬手抵住庄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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