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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许春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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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许人的手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徐然劲瘦有力的腰身,掌下的皮肤透出炙热的醉意,这股热气沿着手指触电似的蔓延到全身,他的心跳得毫无章法。
  一抬头,正对上徐然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何许人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醉了还是没醉。
  “徐然?”何许人小声发问,把他的衬衫叠好放在一边,“你真的醉了吗?”
  徐然凝视着何许人的双眼,默不作声,耳边的红晕也渐渐淡了下去。
  “徐然?”何许人伸手在徐然面前摆动,试图吸引回他的注意。
  “何许人。”徐然握住扰乱自己视线的手,借着酒气吐出何许人的名字。
  “嗯,我在……”何许人五指微曲,半握住徐然的拇指。
  “我好喜欢你。”说完,徐然就单手托住何许人的下巴烙下一吻。
  徐然的吻带着醉人的酒气,在燥热的渴望中催发出浓烈的情意,何许人起初还是克制地半跪在床上,最后竟在这呼吸间深陷床榻,整个人都半趴在徐然的身上。
  吻毕,何许人的唇才被放开。
  “……嗯……”何许人贪婪地吸入着涌入的空气,脸上似乎也荡漾着被渡来得醉意。
  “继续帮我脱裤子好不好。”徐然狡猾地贴到气喘吁吁的何许人耳边,得寸进尺地提出更多的要求。
  何许人的颈边被热气呵出一层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缩了缩头,脸正好贴上徐然的,那相触的地方似乎有无名火在燃烧。
  徐然又开始撒娇:“许人,帮帮我,好不好……”
  徐然突然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何许人觉得自己有些危险。
  “你没醉,自己脱吧。”何许人避开徐然落在自己颈上的吻,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我醉了,你一来我就醉了。”徐然缓缓逼近,带着何许人的手按在自己的皮带上。
  扯下皮带,解开搭扣,拉开拉链。
  徐然一步步带领着何许人步入深沼,两个人一层层走向坦诚。
  何许人还记得徐然的身体贴上来时问:“许人,你愿不愿意?”
  徐然眼里的情感是那么炽热,灼烧得自己的心也疯狂起来,何许人愿意,甚至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何许人点头的那一瞬间,徐然眼里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B市离海百里,这间藏在B市万千人家的小阁里却是浪潮不止,一波波拍打上岸,在这寸步难行的逼仄世道里挤出一毫毫的呼吸间隙。
  何许人并没有从身体上感受到所谓的愉悦,从头到尾都是撕裂的痛,只是这种痛在两情相悦的包裹下化作了心底的跳。
  房内的灯被关上,何许人的其他感官变得格外灵敏。徐然的呼吸,徐然的温度,徐然的频率,徐然的心跳……这些平时难以察觉的东西都在黑暗中变得无处隐匿。
  徐然的第一次并不持久,可年轻气盛的他很快又能发起第二次猛攻。
  相爱的两个人像被放生的夜莺,在藏身的黑夜里纵情歌唱。
  何许人的眼里有迷离的光,徐然的眼神是神色清明的坚定。
  一切结束后,不知到了深夜几点。徐然从何许人身后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让自己的呼吸也居住在他的锁骨上,一切的声色都像泡沫般美好。
  “呵……”何许人身心俱疲,困顿欲眠时听到了身后人的轻笑。
  “怎么了……”何许人的嗓子哑了,此刻干涩得几乎无法发声。
  徐然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伸手与他十指紧扣,随后就是绵长的呼吸。
  这份安静在呼吸声中逐渐平稳,何许人的意识也要坠入昏暗的声色美梦。这时,徐然突然开口说话了。
  “好想和你一起牵手走在大街上啊……”说完这一句,徐然似乎哽咽了,只能匆忙补上一句,“晚安,何许人。”
  多希望我们在阳光下也能像在无人窥视的夜晚角落里一样,牵手,拥抱,无所畏惧地展示我们的关系。
  何许人很累,却做了一个好梦。梦里他和徐然手牵手去看电影、逛游乐园、吃烛光晚餐、穿情侣装,像所有普通的恋人一样,成为彼此不必遮掩的伴侣,回家有父母真诚的祝福和等待。
  真好。
  何许人在梦里对自己说:“真好,这个梦真好。”
  他明白这些都只能存在于梦里,所以他格外珍惜这幻想的幸福与阳光,为梦里的自己欢笑,为梦里的自己流泪,为自己难以启齿的期许祈祷。
  徐然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何许人走近婚姻的殿堂,携手终老。
  两个人都梦里都有光,来自对方身上的光。
  


第37章 人事无典
  B市三月底已经开始燥热得让人心思杂乱,可没想到四月的太阳才出了没几天就迎来了大幅度的降温。
  清明节前后加起来统共三天假,何许人来不及回家,只能一如既往地在以校区为界限的范围内活动。
  清明节当天,B市突然下起了雪。
  整个B市的上空都是昏暗的朝暮,这场雪来得无声无息,带着令人哀愁的寒意,好像代替了南方绵密的细雨浇熄了匆忙地街道。
  何许人前两天刚把冬衣寄回家,这会儿降温也只能穿着单薄的长袖卫衣来往于宿舍楼和食堂间,除此之外,超出被窝辖区的区域都变成了远方的不毛之地。
  宿舍里只剩路泽和自己两个外地人了,何许人的话反倒比以往更多了起来:“还在下雪吗?”
  路泽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将暖黄色的帘子拉开一条可视的缝隙,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看得何许人膝盖有些刺骨的疼痛。
  “哎,清明时节雪纷纷,北方真实在,下雨不够还下起雪来了。”路泽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景,又松开手回到椅子上坐下。
  “今天清明啊?”何许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的特殊含义。
  “对呀!不然学校为什么放假?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从愚人节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儿……该不会是被骗成傻子了吧?”路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动,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振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路泽无意的问题勾起了何许人的某段不可与外人说的记忆,事件的主人公只能红着耳朵连连反驳:“没事没事,我很好,就是天一冷就犯困。”
  “哦,那你这两天赶紧补补觉。”路泽也没太在意何许人的反应,只是打了一会儿游戏后又补了一句,“我下午和毕盛出去,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可以帮忙带回来。”
  “不用了,谢谢。”何许人说完就翻身面朝墙壁,不再说话。
  路泽看了看时间,穿好外套,小心地带上门就匆匆往早就站在楼下的毕盛那儿赶。
  “怎么这么久?”毕盛撑着一把十三骨的黑色大伞,一见路泽下楼就把伞移过去。
  伞面已经覆了薄薄的一层雪,一伞之隔,上下是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何许人一个人在宿舍,我和他多聊了一会儿。”路泽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表情有些复杂。
  毕盛也知道何许人的一些事,除了路泽告诉他的,更多的是从其他方面获悉的。在毕盛看来,何许人是个浑身结痂的人,自己无法和路泽一样对他竭力传递善意,只能把眼前的心上人好好保护起来避开那些自己所猜测的伤害。
  “走吧。”毕盛拨开路泽发上的雪花,声音不自觉地温柔。
  这头,何许人并没有睡着,而是拿着手机和徐然发着消息。
  “下午有空吗?”何许人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有啊!怎么了?是不是又想我了?”徐然几乎是秒回,谁想谁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陪我出去走走吗?”何许人发完这句就打开了地图搜索引擎,开始搜索B市的陵园位置。
  “好啊!什么时候?”徐然打完这几个字还不忘带上一个小表情,看上去很是开心。
  “现在可以吗?”何许人已经下床了。
  “好,我马上来你们宿舍楼下。”徐然当即答应。
  十分钟后,徐然抱着一件大衣出现在何许人面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让他把衣服穿上:“今天这么冷,穿这么点想气死我吗?”
  何许人默默借过大衣穿上,身上似乎也染上了徐然的暖意:“谢谢你,徐然。”
  徐然本以为这次只是何许人一时兴起的提议,没想到从头到尾,何许人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算好了路线、交通、时间,最后到了一处陵园。
  “你来这儿干嘛?”徐然跟着何许人买了一束菊花,沿着人工修葺的通道拾阶而上。
  何许人边走边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没有理会徐然说的话。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何许人在一座还未被买下的无字碑前停下,徐然也跟着止住了脚步。
  天上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何许人呆站在这座墓前,眼神有那么一瞬恶狠狠得快要把这块石碑凿穿,但眼中很快就盛满了泪水。
  “能再和我讲讲那个德国电话里的人说的事吗?”何许人把菊花放在没有姓名的空碑前,转头问徐然。
  “好。”徐然突然明白了何许人在祭拜谁,也跟着把菊花放在碑前。
  “……他说他很爱宋星宇,一直在努力工作赚钱……”徐然还是没有告诉他,男人其实是借工作逃避现实。
  “……他这么多年一直单身着,就是为了等宋星宇去找他……”徐然忘不了男人声泪俱下告诉自己他迫于家庭压力还是找了个女人结婚的事实,可他还是偷偷改了这个故事的走向,好让它给予何许人愿意去接受这种感情的勇气。
  雪一片接着一片,落满了二人的头与肩,好像在这简单的故事里走到了别人的白头。
  “说完了?”何许人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徐然已经把那些自己已经听过的话都说完了,“那我给你讲讲这个宋星宇和我说过的事。”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叫‘8号’。”何许人说了两句就自己先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酷,像007特工一样?”
  “嗯,很酷。”徐然有些担心地握住何许人的手,惊觉他的手凉得吓人。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有点不大礼貌,因为我是躺着的,连正眼都没给他看。”何许人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身体肌肉还是会有轻微的颤抖,“毕竟刚被电击完,脑子还不太清醒。”
  陵园里来扫墓的人还是不少,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故人挚友,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有千百种。
  何许人不一样,他和8号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关系,他连“宋星宇”这个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在那样不知来路的囚笼里,有一个共同起舞的人总是格外有安全感的。何许人曾经甚至期待有那么一天,当他们一起逃脱那个囚笼时,8号能亲口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
  在发现8号死去的那一刻,何许人的恨意是大于恐惧的,他恨这个人毫无骨气地率先离去,他恨这个人对自己毫无情意不告而别,他恨这个人给自己留下了此生难忘的阴影。
  可到头来,何许人发现这些恨远比不上自己对他的感谢,事到如今,这世上却连他存在的痕迹也难以寻觅。
  雪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何许人的头上的积雪被热气融了一些,其余的都被徐然拂去,被脚碾成泥水。
  “……然后我就出来了,一回家就吃到了过生日都吃不到的脆饼,特别甜!”何许人一边笑一边流泪,声音尽力地在沙哑中欢快。
  徐然也不管这陵园是否还有其他人,只是用力地把陷于回忆中的何许人抱在怀里,简直是要把他揉进骨肉里。
  “徐然,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有你。”何许人闷闷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回抱住徐然。
  因为你,我得以走出黑暗,挣脱枷锁。感谢你给我自由存在的的动力,让我能在你的心里留下痕迹。
  


第38章 乱流
  清明一场雪,像披头而下的幕布,将吐露于风中的秘密和无藉藉名者悄然埋葬。
  何许人和徐然在陵园待了一会,走过了无数“爱妻爱夫”、“慈父慈母”、“挚友尊师”的墓碑,脚下的每一步好像都在被风雪催促着走向白头直至死亡。
  两人走出陵园,沿着吸水砖铺就的人行道慢慢走,何许人的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可是却还是冰凉得发颤。
  徐然知道何许人怕冷,尤其是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很想把何许人的手握在手里,可是一路上的行人太多,他们的距离也只能保持着友人的宽度,合理且合礼。
  走到某棵树下,徐然突然叫何许人等等自己,随后拔腿就跑。
  雪已经小了很多,何许人把半张脸埋在立起来的呢绒领子里,只露出两只因悲伤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徐然的背影化作白茫茫大地的一点。
  树下没有雪,何许人等得手脚有些发麻,但还是固执地望着徐然离开的方向,连站的姿势也不曾改变。
  何许人还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一动,徐然就认不出自己,然后像以前的很多人一样离自己远去。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何许人的眼睛被风吹进了雪花,那个高大的身影再次由远及近,带着香甜的气味。
  “拿着,尝尝!”徐然是跑着赶回来的,喘气声把字咬得轻重不一,“地瓜坊买的人有点多,我排队久了点。”
  何许人接过徐然递来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个裹得紧紧的纸袋。
  揭开黄色的纸皮,赫然一个完整的红薯,暗紫色的薯皮被烤出焦糖色的脆皮,两指捏住一角,便掀出了油亮的灿黄和香甜的热气。
  “谢谢。”何许人的手被烫得恢复了知觉,两眼弯弯只容纳得下徐然的身影。
  “走吧,吃完了也差不多到下一个地铁站了。”徐然自然而然地按住何许人的肩膀,半推着他迈开步子。
  何许人咬下一口软糯的薯肉,牙齿似乎被烫得也能感知到甜味,眼镜上是一层骤起的雾气,看起来傻得可爱。
  “把眼镜摘下来吃。”徐然单手摘下何许人的眼镜,随后合好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好。”何许人这次只咬了小小的一口,甜味像一丝细流从舌尖暖到胃里。
  又吃了几口,何许人才想起来徐然:“你要不要吃?”
  何许人的眼睛实在是漂亮得很,像嵌了两块溶着碎金的琥珀,徐然被他看得又起了躁动的心思,喉结滚动,刚平稳的呼吸又乱了起来。
  我好想吻你,何许人。
  四月过得很快,冬去春来的温度只不过持续了几天,五月上旬就已经有些课程结束并且开始考试了。
  在徐然面前的何许人好像没有了难言的束缚,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但时常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赤*裸的爱意,毫无遮拦,像戈壁滩为烈日盛放的花朵。
  两个人之间的百步不再是徐然的独自负重努力,何许人像是挣脱了心灵的束缚飞奔向他,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学校五月中旬有校园歌手大赛,每到傍晚都会有人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酣唱,每晚都有年轻人在疯狂,唱着已知或未知的爱恨别离。
  五月底,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天,舞台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谢幕的这一场比赛选手变成了每一个人,每一个有可能的歌手。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舞台上的一个学长声嘶力竭地用话筒诉着衷情,舞台下有人在大声合唱。
  台上的人唱着故事,台下的人听出了自己的故事。
  眼看这首《离歌》唱到了尾声,何许人突然走到了后台,徐然站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看着他和主持人说着什么,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
  主持人听了几句话连连点头,满脸都是笑意,和放伴奏的同学沟通了片刻就上台报出了下一首歌的名字。
  Take me to church。
  何许人的曲目。
  何许人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握着话筒,踩着铁台阶上了舞台。台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何许人还是有些怯场,话筒举到嘴边也迟缓而颤抖。
  “My lover's got humor(我的爱人虽然风趣)。He's the giggle at a funeral
  (主也不该在他的葬礼上嬉笑)。Knows everybody's disapproval(深知世人容不下我们)……”
  何许人偷偷把第一句的“she”换成了“he”,除了徐然,没有人在意。
  “……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我天生残缺但我乐意)。mand me to be well(圣谕令我须成完璧)。A…amen amen amen(阿门)。Take me to church(带我去教堂)。I'll worship like a dog at the shrine of your lies(我会像只忠犬将你的谎言奉若神明)。I'll tell you my sins and you can sharpen your knife(供诉我的所有罪孽你大可磨刀霍霍)……”
  这是徐然第一次看到何许人这么尽心竭力地唱一首歌,何许人唱着唱着,也就不再睁眼去看台下的人。
  “……If i'm a pagan of the good times
  (若鼎盛之世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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