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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丝毫不乱，神情也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柳握瑜先坐在窗边看了会儿窗外。
　　这董西安倒挺会享受，这片儿别墅区据称是风景美如画，打造的是住在画中的品牌，从窗子看出去，一点一点的路灯映着修剪过的数木，确实不错。
　　就好像那年他们两出去旅游的时候。
　　那天柳握瑜大晚上睡不着，把董西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拿开，在窗子旁边看风景。
　　那会儿两人还是那么要好，可现在，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横亘在二人之间，迷迷糊糊就好像格勒一层雾。
　　两人站的那么近，可是却互相看不清。
　　柳握瑜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伤感了，那会儿他还嘲笑董西安来着，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变得和他越来越像了。
　　看了有会儿功夫，柳握瑜坐的腰背有些酸困，他站起来了。
　　“你说……”他刚想说这雨会不会不停了，回头看见董西安手机屏幕亮着，可人已经头枕着沙发上的垫子，胸脯随着呼吸缓缓地一上一下。
　　董西安睡着了。
　　柳握瑜在原地愣了一下，他后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朝董西安走过去了。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悄咪咪地坐在董西安旁边地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自己当初为之所动心的男人。
　　淡淡的夜灯光打在董西安脸上，于是表现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他就被这美感所吸引着，目不转睛。
　　这些年，董西安你都碰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有没有再碰见过自己喜欢的人呢？
　　他看着董西安的喉结随着呼吸轻微的活动，看着董西安的身子就算睡着了毫无作秀的可能，也是一副诱惑力满满的姿势。
　　他咽了一口口水，脸也突然烫的厉害。
　　柳握瑜就这个毛病，一看见喜欢到特别喜欢的东西，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一定会面色潮红，浑身发热。
　　所以当初他和董西安特别好的那段日子里，董西安经常带他上街，就是为了看看他看见什么东西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试了又试，董西安发现，这位学长只会在一种情况下脸红，就是和自己在一起，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
　　那时候柳握瑜身上会和一块儿火炭一样，热的吓人。
　　雨声哗啦啦的，柳握瑜就那么看着董西安。
　　他突然注意到了董西安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于是伸手把手机扒拉过来。
　　屏幕上是一只书签，一只自己都快忘了的书签。
　　当初两人吵过架后，互相再没说过话。
　　有一次柳握瑜在图书馆看完书，顺手把书签夹在书里放在了书架上。
　　等他反应过来回去找，那本书已经被借走了，再见到那本书的时候，书签早就不在了。
　　那是当初董西安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或许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在以某种方式活动再彼此的身边。
　　但是明白了这件事儿的人，多半都经历过伤心和绝望。
　　傻子。这是柳握瑜当时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字眼。
　　董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柳握瑜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发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握瑜的头发。摸着还是那么舒服。
　　下一刻，柳握瑜的嘴就突然贴了上来，让董西安猝不及防。
　　可是身体对于柳握瑜的记忆好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在每一次柳握瑜出现的梦里，在每一次柳握瑜出现的回忆里，董西安无数次的回忆着，回忆着当初两个人第一次拥抱在一起亲吻的情景。
　　“还走吗？”董西安大概是刚睡醒，又或者是被吻得有些酥软，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倦意，
　　在柳握瑜听来，就好像是一颗从耳朵里进来的春药。
　　“不走了。”柳握瑜轻轻的捏了一下董西安的耳垂，还是当初那样的绵软。
　　下一刻，董西安就弹了起来，语气里充满着不屑与嘲讽，还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神情，“走，咱们上楼聊。”
　　柳握瑜被这董西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你没睡着？”
　　“嘿嘿。”董西安笑了笑，“老学长，别来无恙啊。”
　　就着浅色夜灯的光，柳握瑜一把抱过了董西安，就像过去无数次抱起他的那样，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里，花园里一颗种子将要在第二天早上发芽，而一段沉闷了多年的感情，也即将在第二天太阳打进屋里的时候，悄悄地泡发，复苏。
　　然后绽出它本应该有的模样。


第13章　：黑暗早餐
　　大清早的，一股很重的油烟味儿窜进房间里。
　　柳握瑜最先被这股味道呛醒，就像触电了一样蹦了起来。
　　窝在他旁边的董西安被顺带着卷了个180度，明显没睡醒的他，满脸都在表露着莫名其妙。
　　然后他也闻到这股子味儿。
　　“我去。”董西安衣服都没穿就滚下了床。
　　厨房里边早就乱七八糟的了。
　　莫叶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儿，里边粘糊糊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甘强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又打翻了一个碗。
　　四目相对，这边两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具戏剧性。
　　柳握瑜强憋着笑，甚至额头上青筋的隐约看出了轮廓，而董西安则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您们二老在干什么呢？”柳握瑜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一副马上就要笑出来的语气。
　　“这不是看你们两还没起吗？就想着给你们做点儿吃的。”莫叶一面把盆放在桌子上，一面要往门后找扫把。
　　只是甘强在一边挤着，她身子又有些笨，刚刚那盆面糊“哗”的一下撒了。
　　油烟滚滚中，两位老人就好像在厨房里作画一样，白的面糊，焦的锅底，满满的艺术感。
　　只是董西安现在可没有这个闲功夫去欣赏二位老人的“行为艺术”。
　　他关心的，是进口的瓷砖墙壁，红木打蜡的地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要怎么收拾？
　　两位老人大概是看出来了场面有点尴尬，甘强摸了摸后脖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莫叶找扫把没找到，也冲两个人干笑着。
　　柳握瑜最先说话，“要不，您们先出来吧。”
　　最后早餐叫了一家邻近早餐铺子的外卖。
　　董西安一脸黑线的嚼着包子，柳握瑜一面小口喝豆浆一面时刻关注他，老两口心大得很，大口吃着包子，还不忘就几口咸菜调调口味儿。
　　厨房的收拾，就交给司机找来的钟点工了。
　　“今天上午讲讲数学吧。”董西安吃过饭擦擦嘴，心情好像缓过来一些了。
　　柳握瑜有点不放心，“你讲？”
　　董西安白了他一眼，“要不然呢？柳大律师今天不得回去工作吗？”
　　“也是，那我一会儿吃完饭先去洗个澡，等下午再过来。”柳握瑜也吃完了饭，把杯子放好，准备起身往楼上走。
　　“你莫阿姨早上也是好心，想给你们做点馒头啥的。”甘强觉得自己抓住了时机，又给董西安补了一刀，“每天吃面包那些不好，那有啥营养啊？”
　　董西安当时就觉得，要是这场补习一直持续到天气冷了的时候，两位老人会不会每天催着自个儿穿秋裤？
　　柳握瑜想了想手头的案子，得抓点紧了，毕竟昨天拖了些时间，他没多说话，上楼去洗澡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柳握瑜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堵了很长时间了，现在突然通了。
　　爱情这种东西，你压着它也没用，它就和火折子一样，你一放开些，它就“噗”地一下着了，烧的人难受。
　　昨天两人睡过的床单就那么乱堆在床上，好像在诉说它昨天遭受的挤压与蹂躏。
　　被子有一大半托在地上，这是一大早被吓醒的直接见证。
　　柳握瑜好气又好笑的把衣服脱在一边，进了浴室。
　　楼下的二位老人，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听了进去，这让董西安有些意外，昨天他躲在厨房里可是笑了个半死。
　　当然，是捂着嘴笑的，要不然这笑声传出来，二位老人得有多尴尬。
　　“这个公式我记得。”莫叶对董西安刚刚写下的一串推导公式有些印象，“那会儿老甘就记不住，考试时候还给我传过纸条。”
　　怪不得记得这么清楚。
　　“瞎说，我这么实诚一个人。”甘强手里捏着作业本，戴着老花镜，可语气里却像个高中生一样。
　　有时候董西安看他们写习题的时候，真的会看到自己当初上学时候的样子。
　　那会儿董西安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但同学们一直觉得他吊儿郎当的。
　　因为他从来不在其他人学习的时间学习。
　　别人学习的时候他和人家打成一片，说话，传纸条，吃零食，样样精通。
　　下课的时候人们都结伴出去上厕所了，他就翻出刚才老师讲的东西，看几眼就差不多会了。
　　到高考前夕的时候，董西安每天很早就会到教室里复习，卷子一套套的过，题目一道挨一道的做分析，等同学们都到齐的时候，他就趴到睡觉了。
　　结果在那时候的同学和老师们看来，他除了成绩好，就是一个每天不学习的坏学生，最气人的是他还长得好看。
　　董西安后来觉得，唯一知道自己很努力的就是学校看门大爷，每天早上给他早早地开门，晚上还给他留个后门。
　　“好好学啊。”大爷就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莫叶的进步确实很快，数学方面的能力说起来确实带些先天因素。
　　到后来，一些公式和推导过程，董西安只要浅浅的提一下莫叶就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就让甘强有点着急了。
　　“不急，慢慢来。”董西安看出了甘强的着急，“这个事儿，急不得。”
　　一时间董西安和两位老人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就是学校里上课的微缩版。
　　另一边的柳握瑜犯难了，他洗完澡出来了才发现，自己随便丢在床上的衣服，被叫来打扫的阿姨给收走了！
　　董西安在底下讲得完全没有注意阿姨上了二楼，再加上董西安家的卧室结构特殊，浴室是在房间里边的，也就是进浴室只经过一下房间，平时董西安自己住的时候，他一般都把衣服带进去，然后外边的衣服就让阿姨给收走了。
　　结果就是，今天这位学长，洗完澡出来没有衣服可以穿了，裹着浴巾经过面对着底下三人的走廊去穿衣服，或者就坐在这儿把董西安叫上来。
　　像都不用想，果断后者啊！可手机……刚刚吃完饭就放在楼下了柳握瑜一时间没了辙，干坐在床上没话说。


第14章　：学长洗澡
　　人家还是很害羞的好伐？柳握瑜当时心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完了，让董西安带坏了。
　　柳握瑜很沉痛的用手托着额头，叹了口气。
　　董西安洗了这么长时间没下来，本来就想去看看的柳握瑜，他把题目放在桌子上，和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您们先做着，我上去瞅瞅。”
　　莫叶答应了一声儿，手里已经开始算了，甘强也是只简单点点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董西安压着步子，轻手轻脚的摸上了二楼。
　　啧，场面简直不要太惊艳。
　　正是早上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好像连阳光都被洗的清澈了不少。
　　柳握瑜本就匀称的身子被光打着，泛出淡淡的白色光泽来，再加上他身上裹着浴巾，董西安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的鼻血要出来了。
　　这发展，是玛丽苏剧情吗？
　　难道下一刻，这位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天使，就要轻轻走过来，给他一个带着清晨气息的甜美问候吗？
　　“衣服。”柳握瑜语气里充满着不耐烦，“你可算是上来了。”
　　“哦，为何现实总是如此冰冷。”董西安双手环住自己，嘴里用念台词的腔调说话，仿佛此刻在舞台上表演一样，脚步轻巧，去隔壁取了一套西装过来。
　　两人本来身形就差不多，所以衣服穿在柳握瑜身上，自然也很合身。
　　“学长。”
　　“嗯？”
　　“你还是那么好看。”
　　柳握瑜的脸又“唰”的一下红了。
　　“我先去事务所了。”柳握瑜没多说话，径直下楼了。
　　取手机，穿鞋，拿钥匙，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董西安站在二楼的过道上，看着柳握瑜头也没回就出了门，心里暗暗喊了一句，“小样儿，还装。”
　　“小董啊。”楼下夫妇两在喊他了，“这个题做完啦，你过来看看。”
　　“来了来了。”
　　柳握瑜开着车往自己的事务所走，想起自己昨天口口声声说不留宿，苦笑一下。
　　自打自脸，最为尴尬。
　　手机响了，柳握瑜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边声音特响亮，“哥！我在你事务所等你呢！你人呢！”
　　柳握瑜眉头皱了一下。
　　得，祖宗来了。
　　一进自己的事务所，柳握瑜就看见了柳湛。
　　这个堂弟，在他柳握瑜不在的时候，正铁着脸坐那儿，给人做法律咨询。
　　柳握瑜没说话，安安静静的走过咨询大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最近的事情有点多，这让柳握瑜的时间有点紧张。
　　还好，他现在手头的案子已经准备很充分，所以他要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看自己准备的材料有没有漏洞，会不会被对方挑出毛病。
　　柳湛没有敲门，悄咪咪摸了进来。
　　“你回来干什么”柳握瑜头都没回。
　　“这不是我快毕业了吗？”柳湛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我也要当律师。”
　　柳握瑜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上的文件，“你和家里说了？”
　　“说了，这不是我爸叫我回来一趟，说是要好好商量商量。”
　　“这一行，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柳握瑜翻了一页，“律师没那么好当。”
　　柳湛顿了顿，“哥，你咋和我爸说辞一样。”
　　“我们还不是为你好吗？”柳握瑜这次抬起来头，“不过，你也这么大了，想做什么自己做吧。”
　　“我想吃糖葫芦。”
　　“……”
　　别看柳湛刚刚在外人面前一副业务精英的样子，一到柳握瑜这儿，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晚些带你出去吃，现在手头有案子了。”
　　“呵，我哥现在一点都不疼我了。”
　　柳握瑜有时候感觉，柳湛呆在他旁边的时候，就好像供了个祖宗。
　　撒娇打滚儿就不说了，你能想象一个已经研究生的堂弟，哭着喊着让你给他买棒棒糖？
　　你可能想象不到，但去年柳湛回来的时候，确实演了这么一出哭戏。
　　所以，柳握瑜经常供着这位“祖宗”，生怕这个弟弟再耍出什么花样。
　　“走吧，带你去买。”柳握瑜丝毫不敢耽搁，文件夹一合上，起身就要走。
　　“一点都不真诚。”
　　“……”
　　“你应该求求我，这样就看起来是你硬要带我去吃了。”
　　“？？”
　　“求求你让我带你吃糖葫芦去。”柳握瑜一字一顿，说得有板有眼儿。
　　“这还差不多。”
　　后来柳湛的爸爸打过电话来，柳握瑜才知道，这个弟弟是铁了心要当律师了。
　　“我要像我哥那样！”这是他的原话。
　　“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大概两三天？反正就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爸和我妈那种脾气，我不回来他们就得过去。”
　　“还吃吗？”柳握瑜问道。
　　“吃！”柳湛坚定的回答道。
　　等晚上柳握瑜把柳湛送回他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
　　“我的好学长，晚上要不要来啊？”这是董西安发过来的消息，紧跟着是个表情，一朵玫瑰花。
　　“今天不过去了，我晚上得赶紧看案子。”
　　董西安就回过来一个表情，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柳握瑜没多说话，昨天晚上的事情，纯属是意外。有些东西，你不说清楚，它就会一直卡在那儿。
　　虽然柳握瑜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开始有了升温的迹象，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柳握瑜开车回了事务所，没多耽搁，进了办公室。
　　董西安那边，授课很成功，两位老人早早地睡下了。
　　等他半夜进厨房冲奶茶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充满了鼾声。
　　因为家里的原因，董西安从小到大很少和大人待在一起。
　　这几天和这老两口生活在一起，董西安虽然很不舒服，但到底还是感觉不错。
　　等他趴在床上，脑子里出奇的清净，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那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相逢。
　　前世的一对儿，现在又要走在一起了，昨天晚上，就且当他是一个开端吧。
　　卧在昨天柳握瑜睡过的地方，董西安也睡着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小董，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第15章　：办案
　　市人民法院，柳握瑜的案子开始办了。
　　“针对你方的侵权行为，我方以将材料准备完全。”
　　柳握瑜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