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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给你添麻烦了。”
颜晨不敢去看韩奕的眼睛，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这个陆遥是你现在交往的人？虽然恋爱这种事不讲究什么大道理，可你怎么会和这样的家伙扯到一块儿？脚踏两只船、还招惹了这样神经失控的危险家伙，你知道收到这样的信我有多担心吗？”
韩奕阴沉着脸，颜晨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
“前两天安迪说你出差，你该不会是和这个男人出去了吧？”
“……”
颜晨无言以对。
“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这已经能构成恐吓罪了，你打算这么办？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已经找人处理这个事了。”
“那你注意安全，晚上睡觉门窗一定要上锁，要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
“那我走了。”
韩奕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道：“要不你去我那里住几天吧，等这件事结束了再回来。”
“不用了。”
颜晨摇了摇头。
韩奕离开后，颜晨坐回沙发上，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人觉得压抑。
半个月后陆遥聘请的专业人士有了消息，寄信人是陆遥经常光顾的一间酒吧的侍应生，陆遥警告了他，恐吓信的事结束了。颜晨长舒了一口气，晚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事件过去一个礼拜，颜晨下班回家。老小区没有电梯，楼梯狭窄，颜晨两步并一步爬到六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冷不丁一个身影从楼道里窜出来，颜晨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时，只见一道寒光向他劈来，情急之下颜晨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企图把刀子夺下来。两人在走廊里僵持不下，凶徒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道：“你给我去死！我要杀了你！”
刀刃紧逼眼前，颜晨双手擎住对方的胳膊不敢有丝毫放松，心脏扑通通地狂跳。持刀的凶徒是个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头比颜晨还矮些，力气却很大。
“我恨你！要不是你陆遥怎么会这么对我？”
向颜晨袭击的凶徒正是给他送恐吓信的酒吧侍应生，此刻这个年轻人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朝颜晨逼近。颜晨害怕起来，稍一迟疑就被对方挣脱了桎梏，凶刃在空中划开一道银亮的弧线，颜晨本能后退，却没躲利索，刀刃刺中了他的左臂。
鲜血瞬时从伤口洇出，滴滴答答溅落地面，血腥味充斥鼻腔。年轻人害怕似的扔掉了握在手里的刀子，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颜晨顾不得伤口，眼明手快地抢过地上的刀子，保持警觉的姿势。
“对不起，我不想变成这样的……”
年轻人面如死灰，惊恐的眼瞳中涌出豆大如珠的眼泪。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颜晨冷冷地说。
仿佛得到特赦，年轻人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颜晨一只手捂着伤口，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包拿起手机给陆瑶打电话。颜晨不想惊动韩奕，能找的人也只有陆遥，而且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
“怎么了？”
大概是听出颜晨气息不稳，陆遥开口就问。
“我受伤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吗？”
“胳膊被刺了，伤口挺深的，要去医院。”
颜晨皱着眉，极力保持镇定。
“我马上过来，地址告诉我。”
说了地址，颜晨挂了电话。他脱力地倚着墙，伤口血流不止，尖锐的疼痛让他感到眩晕，身体因为异常的恐惧而不由自主地发抖。






第14章　第十四章
楼下传来动静，颜晨怕自己狼狈的样子招来探究的注目，赶紧起身。
伤口钻心的疼，感觉一跳一跳的像心脏抽搐一般。进屋后颜晨侧头小心翼翼地掀开破裂的衣服袖管查看伤情，上臂豁开一道触目的口子，伤口边凝了血珠，但仍有渗血。
颜晨找了干净的毛巾包着伤口，靠在沙发椅背上。惊魂未定，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闪。原以为只会在电视节目上出现的三流情节，没想到竟被他遇上了，还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回想仍是一身冷汗。
正疼得皱眉头，大门的门铃忽然响了。颜晨起身开门，正狐疑陆遥动作神速，从门上的窥视孔里一看发现韩奕站在门外。
要是开门，受伤的事就藏不住了，颜晨踌躇了。
上次因为信的事，韩奕大为光火。不要看韩奕平时斯斯文文的，只要遇到事那个爆炭一样的脾气一点就燃，实在让人招架不住。要是看到他受伤，搞不好会找陆遥算账也不一定。门铃再次响起，颜晨站在门前屏气凝神，怕韩奕从窥视孔里张望，他侧着身子躲在门后不出声。
“你是哪位？”
忽然门外传来韩奕的声音。
“你好……”
一听到陆遥的声音，颜晨只能叹气，今天真是什么事都凑到一起了，想躲都躲不了。放弃似地开了门，颜晨就感受到韩奕对陆遥毫不掩饰的敌意。
“是我叫他来的。”
为了缓和气氛，颜晨做了解释。
“……你的胳膊怎么了？”
韩奕露出不悦的神情，之后便注意到了颜晨裹着毛巾的左胳膊。
“先去医院处理伤口，有话等一会儿再说吧。”
一旁的陆遥打断趋前仍想追问的韩奕。
“我也去，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一行人到了医院急诊室，值班的医生让颜晨坐在里面的病床上，脱衣检查伤口。韩奕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看着医生手上的动作，颜晨看他阴沉着脸，便说道：“要不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了……”
“别动。”
医生出声打断颜晨的话。
韩奕铁青着脸看了颜晨一眼，转身走出急诊室。
伤口包扎好，医生写病历开药，又叮嘱了几句。陆遥拿了单子去收费窗口缴取药。颜晨单手拿着外套走出急诊室，等在外面的韩奕见颜晨走出来立刻从候诊椅上起身，接过外套替单手不方便的颜晨披上外套。
“夜里冷，别吹了风感冒。”
“……”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个人拿着刀冲出来，我没躲开被割伤了。”
“什么人会拿着刀……”
韩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随后他止住话语，脸色更加铁青。
“是那个之前寄信来的家伙？”
“……”
颜晨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想想都后怕……不行，今晚你必须住我那里，不然我不放心。”
“那安迪怎么办，他一个人住也挺危险的。”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安迪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待会儿会打电话给他。”
韩奕忽然神色一暗，颜晨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陆遥拿了药朝他们走来。
“请你以后别再纠缠颜晨。”
韩奕挺身而出，对陆遥说道。
“这次的事我十分抱歉，至于我和颜晨的关系还是交由当事人决定比较妥当。”
“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颜晨会受伤吗？那个疯子可是拿着刀……”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情绪一激动，韩奕的嗓门就上去了，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颜晨上前单手拉住韩奕的胳膊，恳求道。
“别再让我看到你！”
韩奕不客气的拿了陆遥手上的药袋子，气冲冲地朝医院大门走去。
“那我们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颜晨匆匆和陆遥道别。转身跟随韩奕离开。

走出医院，外面夜色阑珊，虽然肩上披了外套，不过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潜伏在夜晚的寒意。
韩奕叫了网约出租车，不一会儿车子来了，两人上车。车子经过市一中气派的大门，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韩奕的公寓就到了眼前。
颜晨顺从地住进了韩奕的公寓。毕竟傍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是那个疯一样的家伙再拿着刀找上门来，那真不是开玩笑的。一进门，韩奕先张罗颜晨吃药，看医嘱上说要饭后服用才想起两个人还没吃晚饭。
“点外卖吧，现在烧太晚了。”
七点半从医院回来，韩奕忙了一阵子，现在大概是八点钟左右。
“外卖太油腻了。我来煮面，冰箱里有青菜、番茄，我再加两个鸡蛋。”
“也行。”
韩奕撩起袖管，动作娴熟地烧水下面条。
吃过晚餐，收拾好碗筷，韩奕铺了床，找出干净的睡衣裤递给颜晨。
“今晚就先凑合穿我的。你的东西我明天下了班去拿。”
因为是临时决定暂住这里，牙刷、牙膏、换洗衣物等日常用品都没准备。
“明天我和你一块儿去，你又不知道东西放哪里。”
“行，下了班你发我微信。洗澡时小心点，不要沾到水，要不用保鲜膜缠一下怎么样？”
“我自己来就行了。”
韩奕为他忙前忙后的，颜晨看着过意不去，他不要意思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韩奕。
“你知道保鲜膜放哪儿吗？还是我来吧。”
从厨房拿了保鲜膜，韩奕帮忙颜晨脱了身上的针织衫，为了避免拉扯到伤口，脱袖子时韩奕特别小心翼翼。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受伤的部位被厚厚的保鲜膜覆盖住，颜晨进卫生间洗澡。
洗了澡出来，韩奕让颜晨上床睡觉，自己拿了枕头、被子准备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一块睡吧，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睡不着的。”
“我怕夜里翻身碰到你的胳膊。”
“我睡左边，你睡右边，这样就不碍事了。不然明天我就回去。”
“行行行，我睡右边。”
韩奕把枕头、被子搬回床上。

关了灯，两人并排躺下，韩奕翻了几个身睡不着，颜晨胳膊上有伤不敢乱动，闭着眼睛，其实也醒着。
“睡了吗？”
“嗯。”
“你和那个姓陆的是怎么认识的？”
韩奕翻身侧卧，脑袋枕在左边的胳膊上。
“在酒吧喝酒认识的。”
这也不算错，只是颜晨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不太好说出口的细节而已。
“你看上他哪儿了？怎么看都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油腻中年人，还连累你受伤。”
“……”
“我也不是要指责你，就是担心。那个疯子虽然可恶，其实也是受害的一方。要不是那个姓陆的行为不检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韩奕恨恨地说道。
颜晨无言以对。早就起了要和陆遥撇清关系的念头，但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结果出事了。虽然韩奕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给陆遥，但是如果他一开始就不理睬陆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追本溯源，是自己扳动了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机巧。他并不是全然无辜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只胳膊暂时不能受力，生活、工作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一早醒来头一件事洗脸就遭遇挫折，一只手没办法拧毛巾，试着用受伤的左手，一用力上臂肌肉绷起来，伤口立刻提出抗议。最后不得不向韩奕求助。
早晨上班高峰期，地铁车厢内如压缩罐头，人挤人差不多要贴面的程度，颜晨侧着身体，单手拉环保持身体平衡，还要护着受伤的胳膊避免被人碰到，一路担惊受怕。
到了公司，打开电脑，画图、打字只能单手操作，遇到要查资料、翻图纸，一只手更是不方便。坐在对面的张波发现了他的异样。
“你胳膊怎么了？”
张波左肘撑在桌上，身子斜探过来。
“昨天不小心摔了，有点疼。”
敷药的伤口缠了纱布，微微有些隆起。为此颜晨特意挑了一件袖管没那么襟抱的法兰绒材质的长袖衬衫。
“要是疼的厉害，就去医院看看。”
“昨晚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中午吃过饭，陆遥打来电话。
“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
“这次的事是我没处理好，对不起。”
“我不能说没关系，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觉得你应该给那个人一个交代。”
颜晨眼前闪过那个年轻人，他手里握着凶器，眼里却充满了无助。昨晚遭受的惊惧未消，可经过一夜的沉淀，又觉得那人可怜。这个世上总有那种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伤害他人的人存在。
“我晚上去看你。”
“这段时间我住在朋友家，昨晚你们见过了，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见面吧。”
“那好，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挂了。”
中午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挂在茶水间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此刻十二点五十三分。
“你现在在公司？”
“嗯。”
“你胳膊上的伤对工作不妨碍？”
“还好。
挂了电话，颜晨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案头上的活不多，前段时间项目关闭，相关文件、图纸都上交了。要是赶上前段时间加班加点赶进度那会儿受伤，颜晨一只胳膊是根本应付不来了。
分派到每个人手里的工作都有时间截止，工作量也不是胡乱分派的，一个项目需要耗费多少工时、多少人力都是经过计算的。如果有人赶不上进度，就只能留在公司自觉自愿的加班直到赶上时间为止。因此虽然受了伤，但颜晨还是有点小庆幸的。
到点下班，颜晨关了电脑，把摊在桌子上的文件、资料收拾整齐，和张波他们一块儿打了卡，搭电梯下楼。
韩奕发了微信，说他要晚点下班。颜晨和同事们道了再见，走出公司大门朝附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没想到旁边树影下走出一个人影，颜晨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更是不得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昨天伤了他的那个年轻人。
“你的手没事吧？”
“你想干什么？”
颜晨全身紧绷，露出戒备的神色。
“我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了，昨晚的事我很后悔。我想向你道歉？”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此处是去往地铁站的必经之路，但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时段，人迹稀少。虽然面前的年轻人懊丧着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颜晨对他昨晚的凶狠记忆犹新。

年轻人乖乖得跟上颜晨的脚步，来到路边一家灯光明亮的咖啡店。两人面对面的坐下，年轻人一副做错事等着被班主任训斥的可怜样。他安静的低着头，所以一开始颜晨没注意到他在抽泣。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昨晚还弄伤了你。我也知道这样做事不对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一上来就……”
“好了，你先擦擦眼泪。”
年轻人的样子引得店里人的注意，颜晨放软声调安慰他。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单宁，二十三岁。”
纤细的下巴，单弱的身体，与其说是年轻的男人，倒更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颜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很喜欢陆遥？”
“陆先生对我很亲切，每次来店里都会和我打招呼，还夸赞我调酒的手艺有进步……”
说起陆遥，单宁的表情变得生动柔和，话也变多了。颜晨看在眼里，心里却不以为然。看来单宁完全被陆遥斯文的假象给迷惑住了。在这座摩登的城市，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不在少数，但大部分人的肢体和身上笔挺的西服多少都点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像东施效颦看了让人觉得做作。陆遥一身西装得体大方，和他文雅的气质相和，自然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自己一开始也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人的表相和内在大多不相符，这是在经历了一些事后颜晨才领悟的道理。
“你和他睡过？”
“我……我和陆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单宁脸涨得通红，声音变了调。
“抱歉，我搞错了。”
颜晨暗暗咋舌，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单宁是陆遥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你对我做了不少调查吧，不然不会连我朋友家都知道。那么你对陆遥了解多少？”
“我知道他结过婚，有个女儿，身边来来去去有众多的情人……”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还是说陆遥身边的那些人你都恐吓过了？”
“那些人不过是一夜情的对象，但是你不一样，陆先生把你带回了他的公寓，还请你吃饭，还去杭州旅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单宁双拳紧握，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什么意思？”
“陆先生没告诉过你，他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叫叶玉清的恋人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蓦地，颜晨记起郝连在饭桌上提过这个名字，当时陆遥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我见过他大学里拍的照片，他和你有些相似呢。”
单宁的黑眼睛里闪过不怀好意的光，给人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这让颜晨感到害怕。
“你怎么知道的？都是你瞎编的吧。”
“网络上想知道什么都很简单的。”
单宁一口喝掉冷了的咖啡，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正好照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睛一副娴静的模样。

从咖啡店出来，颜晨搭上地铁，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颜晨琢磨着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个单宁可怕、无常。
咋一看是个外表柔弱的文静青年，可那些寄来的文字是那么恶毒，行为更是让人琢磨不定。持刀行凶时颜晨明显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憎恨，可刚才哭着道歉时他的无助又是那么真实，可眼珠一转他又变换了口气，话里话外都在撩拨人的好奇心。
地铁到站后，颜晨立刻给陆遥打了电话。陆遥肯定派了人满世界地找单宁，谁能想到当事人会大摇大摆地在公司附近守株待兔的等他出来。
“怎么了？”
电话一接通，陆遥就问道。
“我刚刚和单宁见面了。”
“在哪里？”
“他在我公司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