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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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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王小川天天在家里整理王芃泽的遗物。王小川把王芃泽用过的牙刷水杯拖鞋毛巾之类的东西整理了一纸箱,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问王玉柱:“柱子哥,这些东西也放到你的卧室么?”王玉柱听王小川说“你的卧室”而不说“你们的卧室”,愣了一下,茫然地点点头。王小川把纸箱抱到王玉柱的卧室去,那里原本就有王芃泽的满柜的书和半柜的旧衣服,现在又多了王芃泽用过的轮椅和拐杖,王芃泽用过的所有杂物王玉柱都不让扔,装了好几个纸箱堆在卧室里。肖春莹来看过了,对王玉柱说:“王玉柱,这样不行,搞得跟历史博物馆似的,你这样还怎么开始新生活呀?”

  王玉柱每天进厨房做饭,炒一荤一素两个菜,自己依然吃素,把有肉的菜给王小川。可是两人都没有心清吃饭,总是面对面地坐在餐桌边发愣。王玉柱望着客厅里静悄悄的阳光,问王小川:“小川,你说,要不要把沙发罩和窗帘也换了?”王小川问:“换这些千吗?”王玉柱回答说:“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呀。”王小川神色黯然,问:“让谁忘记?我,还是你?”

  他想了一会儿,说:“不换了吧,我也不想记我爸爸。”

  只是越多地看到王芃泽的遗物,王玉柱越是强烈地感觉到王芃泽已经不存在了,故事已经结束,只有他自己的角色茫茫然地存活着。他心里痛苦不堪,又不想让王小川发觉,到了晚上看王小川睡了,就一个人开车去长江边放声大哭一场,哭得累了,平静了,再回来,悄悄地回到卧室。有一天晚上回来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听到王小川在敲卧室的门他起来开门,看到王小川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外面,红肿着眼睛说:“柱子哥,我也睡不着他从王小川手里接过枕头,放在王芃泽原来的位置上,两人在漫漫长夜里如此相伴着,用亲清的力量来抵御失去亲人的痛苦。凌晨的时候王玉柱在睡Arl胧中把王小川当成了王芃泽,侧过身去,把王小川的头和肩膀紧紧地搂在怀里。王小川睁着眼睛,也不反抗,任王玉柱就这么温柔而神清地拥抱着。王玉柱醒来后,王小川对他说:”现在我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我爸爸会对你如此依赖。“王玉柱听了,伤感地笑王小川低声问:”柱子哥,我们以后怎么办呢?“王玉柱从窗帘的缝隙中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世界,突然间心中充满了对王小川的歉意,他不能只顾着悲伤了,王小川还在身边,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他伸手去摸王小川的头发,王小川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不耐烦地说:”不要再摸我的头发,我都二+多岁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只是间了你一个问题。“王玉柱仍是伤感地笑,对王小川说:”那你照顾我吧,我三+多岁了,但是我依然需要别人照顾。“王小川本科毕业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南京市的医院进不去,其他小地方的医院不愿急去,王玉柱也不想让他去,一家人在这个问题卜意见一致。王芃泽活着的时候一心想让王小川读研究生,可是王小川一提起读书就表现得烦躁不安,倒是有着弥烈的挣钱渴望。那时候王芃泽精力不济,天天昏昏欲睡的,也看不紧王小川,王小川一半精力用来在王芃泽面前心不在焉地复习,一半精力心甘清愿地花在实践自己学过的医学知识上,用来细心地照顾王芃泽。王小川第一年考研失败后,王芃泽心里很内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王小川,不止一次地在王玉柱面前担忧过王小川的未来。这些事,依然鲜活得如在眼前于是,王玉柱对王小川说:”小川,你继续考研究生吧?我找肖春莹帮你联系听课,这次努力点儿,一定要考上。“王小川有些失望,回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还是希望我做一个像我爸爸那样的人。“王玉柱问:”像你爸爸那样不好么?“看到王小川沉默不语,又用温和的话语来劝:”小川,如果你真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就说呀。“王小川想着想着又伤感了,低声说:”以前我觉得都不好,可是我爸爸一去世,我又不知道哪里不好了。“肖春莹托医学院的熟人帮王小川联系了导师,安排了听课,一切停当之后,打电话让王玉柱带王小川过去看看。那些天里王玉柱的公司里净是麻烦事儿,这些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守着,经营惨淡,如今开始奋发图弥时,才发觉问题都累积起来了。王玉柱本来想每天都去接送王小川,王小川说:”柱子哥你公司里那么忙,就不用接送我了,我的时间又不紧,可以乘公交车来去。要是需要你开车来接,我会打你电话的。“王玉柱看王小川说得诚恳,就放心地去忙公司的事清了。

    可是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肖春莹打电话问王玉柱:”好像小川只上了一节课,就再也没去过,熟人打电话来问我,所以我问问你这是怎么了?“王干柱急陌给王小川打电话,可是王小川的手机关机,他从公司里往家打电话,没有人接。他亲眼看见王小川每天都带着书包出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发生什么事的可能。他犹疑不定地开车出去找王小川,偌大的南京,该去哪里找呢?茫无头绪地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结果,他不是担心,而是迷哨,在一个+字路口等红灯时又想起了王芃泽,看了看身旁空空的副座,忍不住潜然泪下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和小川都还没有从失去王芃泽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原因,他猜想王小川的逃课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直接原因,也会是埋藏在精神深处的无意识的原因,如果是第二种,就更糟了他不再盲目地寻找了,回家等王小川。

    做饭的时候,看到王小川回来了,背着书包,看到他后笑着说了句:”好累啊。“快速地回卧室了。他跟到卧室,看到王小川正翻开课本复习功课。他试探地问王小川:”小川,今天老师讲了什么内容?“王小川疑惑地抬头看看他,指着书说:”就是这本书上的内容呀。“他心里明白,笑了笑又去厨房了吃饭的时候,王小川看了他半天,后来主动问:”柱子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说”是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太孤独了。“王小川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如知道我A课去卖手机了呢。柱子哥,我还是不想坐在那里学习,我这辈子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什么机会都赶不上。“”这不是原因。“王玉柱望着王小川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川,是你太孤独了,从明天起我还是天天接送你,我在教室外面陪着你听课。“王小川无奈地问:”有必要这样么?“王玉柱说:”当然有必要,还有比你的未来更重要的事么?“王小川说:”其实我是想白天挣钱晚上复习功课,讲课的那些内容书上也有。“王玉柱笑着说:”你想白天卖手机,那我就白天陪着你去卖手机“这之后,王玉柱真的天天看守着王小川,有课的时候送王小川去上课,他在教室外面等,没课的时候就把王小川接到公司里,在他的办公室里复习功课。王小川抱怨道:”你怎么比我爸爸看我看得还紧?“王玉柱笑道:”这哪里是紧呀?这明明是亲。“

    有一天晚上王玉柱觉得应该去谢谢肖春莹,想让王小川一起去,王小川不去。王玉柱就叮嘱王小川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他开车出去,买了两瓶红酒、一束玫瑰花、一大包松子儿。肖春莹开门之后有些惊讶,请王玉柱进屋之前先忍不住笑了,问:”王玉柱,你送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呢?你是不是想让我喝红酒磕松子儿,然后拿着玫瑰花误以为有人向我示爱呀?“

  王玉柱站在门口呵呵笑着解释:”我是觉得红酒适合你的文化人身份。以前你去看我和周秉昆的时候拿了你妈妈炒的松子儿,在超市里我想起来了,就也买了点儿。至于玫瑰花,纯粹为了好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误会什么呀。“肖春莹的眼神里突然就有了幸福的光彩,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王玉柱,又回过神来,喊王玉柱快进来。王玉柱正想一步跨进去,又急忙收回脚步,M尬地向肖春莹要拖鞋,以前他认为王芃泽收拾的房间己经很整洁了,可此时发现肖春莹收拾房间的能力大大超过王芃泽,房间里全是红木家具,连客斤里都铺着地毯,房间的空气不知用什么熏过了,有种令人清醒的暖香。

  肖春莹伸手过来拉王干柱讲去,笑道:”我这里没有你穿的大拖鞋,你脱了鞋穿着袜子进来就行了。“王玉柱脱皮鞋的时候低着头暗暗闻了一下自己的脚,还好不是臭袜子。进门后他问肖春莹:”你在客厅里也铺地毯,不是太容易脏了么?吓得我不敢进来。“肖春莹笑道在你之前没有男人敢进来,不会脏。”王玉柱看到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个落地窗,被淡色的纱帘层层地掩映了,窗前对着两个古朴的红木椅子,就指着椅子开玩笑说:“没有男人来,你把两张椅子A得那么有清调干吗?你一个人坐两张椅子看星星呀?”

  肖春莹自嘲地笑,说:“我倒是希望那里能坐着个男人,可是一直都没有。”心无芥蒂地特着干玉柱的手走过去,让他坐下来,笑着说,“你又是第一个。”

  肖春莹的家里没有别的零食,只有水果,肖春莹去厨房里切好了,用托盘端出来放在座位旁边的茶几上,两个人就坐在窗前,面对着夜色中的城市吃水果、哺松子儿、喝红酒。那束玫瑰被肖春莹插在一个白色的大花瓶里,也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这让王玉柱觉得碍手碍脚,茶几本来就不大,平时是被肖春莹拿来放书的,现在被一个托盘一个花瓶完全占满了。为了防止食物碎屑落在地毯上,王玉柱必须把双手伸在托盘里剥松子儿,但是动作不能过大,否则就容易碰到花瓶,动作过高又会碰到玫瑰花。肖春莹自己倒是不觉得,因为她根本就不吃,拿了一条紫色的披肩搭在身上,坐在旁边笑着欣赏王玉柱。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小川,静默下来时,肖春莹笑着问:“王玉柱,你是不是觉得这束玫瑰花很碍事儿呀?”王玉柱笑了一下,没说话。肖春莹看他默认了,就说:“玫瑰花是美好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不会碍事儿,是你自己太多顾虑了。”王玉柱说:“那你剥一颗松子儿我看看。”肖春莹从披肩里伸出手,挑了一颗大松子儿拿过来,放在口中“咔吧”一声咬开了,咀嚼了松子儿,把松子儿壳丢回到托盘里。王玉柱问:“这样不是会把碎屑掉在地毯上么?”“我可以打扫呀。”肖春莹说,“我可以再花点儿时间护理地毯嘛。”

  似乎肖春莹的这番话别有深意,王玉柱察觉到了,但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倒是立刻又想到了王芃泽,就对肖春莹说:“你是很会生活的人,这一点像我叔,我叔活着的时候,也是在整理房间上花去许多时间。”但立刻又觉得这并非是他想说的一句话,他想象着肖春莹每天在家里不厌其烦地护理地毯的样子,又问:“肖春莹,你不会一直独身下去吧?”  “也不是呀。”肖春莹若有所思地笑,“宁缺毋滥嘛”王玉柱低声忧郁地说:“可是一个人会孤独的。”肖春莹凝望着王玉柱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有人陪在身边,不一定就不会不孤独。孤独是宿命,我不会因为孤独而催促我去和准在一起。一个人,也不表示就一定要承受孤独之苦其实人们做的许多事都是在对抗孤独,不只是爱情,你没有发觉么?”

  肖春莹低声问王玉柱:“王玉柱,你是不是想王叔了?”王玉柱的眼角渐渐地湿了,两只手在托盘里软弱无力地剥着一个松子儿,怎么也剥不开。肖春莹伸手过来,握住王玉柱的手,低声认真地劝:“忘不了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美。王玉柱,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最有魅力的特征是什么?就是你忘不了。”

  和肖春莹的谈话很有意义,王玉柱把肖春莹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天,心里的伤痛反而减轻了王小川备考的时间越来越短,王玉柱多次问王小川复习得怎样了,王小川却一点都不紧张,笑着对王玉柱说:“柱子哥,你尽管放心,只要我想考上,就一定考得上。”王不柱疑惑地问:“你现在想考上么?”王小川说:“是啊”王玉柱还是有些疑惑,又问:“自己想通了?”王小川笑着说:“是啊,我爸爸的遗愿嘛。”

  有一天深夜王玉柱起床去洗手间,看到王小川的卧室门没有关严,有灯光漏出来,还有王小川弥忍不住的嘿嘿嘿的笑声。这显然不是在学习,王玉柱疑惑地走过去看。王小川正在网上聊天,看到王玉柱过来了,并不慌张,反而抬起头笑容满面地问:“柱子哥,什么事呀?”王玉柱探头要看王小川聊的什么内容,王小川急忙把聊天窗口最小化了,向王玉柱喝问道:“柱子哥,你干什么?你没有敲门就进来,还不经我同A就来窥探我的P。%私口”王玉柱有些生气,伸手去抢笔记本电脑,王小川慌忙站起来阻拦,却被王玉柱一把抱起,扔到床上去了。王小川大呼小叫,王玉柱不理睬,把聊天窗口最大化了一看,净是王小川和一个叫做“高山青”的网友互发的黄色成人笑话,他看的时候,“高山青”又接二连三地发过来几条新的气得王玉柱直接把网线拔掉了,对王小川说:“考试之前不能再让你上网。”王小川说  气得王玉枉直褛把网线拔掉了,对王小川说:考试之前不能再让你上网。王小川说“我要在网上查资料,不能上网我是考不好的。”王玉柱怒道:“这种事清是能拿来笑着说的么?小川,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脸红。”王小川大声回应道:“脸红什么?我是成年人了,正常需要嘛。”王玉柱气呼呼地瞪着王小川,过了一会儿觉得不那么生气了,就走过去坐在床沿,扶着王小川的肩膀说:“小川,你爸爸的灵魂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呢,你要是不学好,他怎么能够安心呢?”王小川的倔强让王玉柱气质难平,想了想“我怎么不学好了?我不是在努力考研么?”“那好,以后我晚上来你的房间看书,陪着你学习。”

  王小川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哭丧了脸,撒着娇央求道:“柱子哥,你白天看,晚上也看你跟看囚犯似的,让我爸爸知道了也会觉得烦。”

  自从王芃泽去世后,周秉昆已经好久没有来找过王玉柱了。这天早上王玉柱和王小川还没有出门,听到门铃在响,王玉柱过去开了门,看到周秉昆站在门外,明显地瘦了,须发都乱糟糟的,落魄地站在王玉柱的面前,开口就是茫然的一句:“王玉柱,我离婚了。”

  两人送王小川去上课,在车里一路沉默无语。王玉柱不在校园里守着王小川上课了,听从周秉昆的请求,和他一起去父母家里看婷婷。王玉柱只是因为不好拒绝才跟着去,心里总是有些不愿意见到周秉昆的父母。然而敲开门后发觉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些依靠外物支撑起来的威严,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洪流,周秉昆的父母都退休了,如今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反而是周秉昆的母亲想起以前的事清来,微微有些尴尬。周秉昆的母亲开了门,周秉昆说“妈,这是王玉柱,还记得么?”周秉昆的母亲愣了一下,陪着笑,说:“当然记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嘛。”那一刻,周秉昆的父亲坐在客厅里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唉声叹气地招呼婷婷过来吃水果王玉柱只坐了一会儿,茶水都没喝,就赶紧离开了。周秉昆送他到楼下,说:“王玉柱我有话对你说。”两人去坐在王玉柱的车里。周秉昆说:“王玉柱,我不是因为看到你现在独身了,所以赶紧离婚来催你和我在一起。我家里的许多矛盾积攒许多年了,我实在不愿再承受了。”王玉柱不知该说什么,双眼空洞地望着小区里欢闹着奔跑的小孩子们。

  周秉昆继续说:“我会等你,等你有一天不再因为你叔去世而痛苦了,等你想通了,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到这个年纪,我什么都不怕了。”

  周秉昆望着王玉柱,低声问:“王玉柱,我能等到这一天么?”

  王玉柱不看周秉昆,反复地考虑着该怎么回答,想得时间久了点儿,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周秉昆看出了王玉柱的为难,又说:“该说的话我都说给你听,或许你会觉得不好受,可是总要有人来提醒你,帮你指出来。你和你叔虽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可那不是爱情,你们彼此都没有向对方说过‘爱’这个字,不是不敢,而是你们自己也觉得不是。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只懂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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