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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影端着盘子正吃着，邓秀梅风风火火地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过一会儿又回来了，走过来跟他聊天。
　　“您干嘛去了？给谁送饭呢？”舒影笑着问。
　　“不是饭，就一个鸡腿。”邓大妈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骄傲，似乎很高兴舒影这么问。
　　“哦？谁这么摆谱呀，还要您亲自送？”舒影调侃地拿筷子指指楼上。
　　邓秀梅嘴都笑咧开了，凑过来低声说：“嘘，是老总！这俩月经常送，大老板外头吃腻了，还是想吃你大妈做的菜呗。”
　　舒影手一顿，刚夹住的鸡腿就掉盘子里了。
　　邹总这么喜欢吃食堂的鸡腿？？？
　　呜呜呜，那他会不会看在我给过他鸡腿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舒影回过神来，又问：“邹总怎么不自己来吃？以前不常来吗？”
　　邓秀梅转了转眼睛，“嘶”了一声，似乎在回忆，半晌才说：“也没有常来，就来过那么四五次吧。有两次你不也在吗？后来都是扫了一眼就走了，可能是检查卫生吧。”
　　“……”邹总亲自检查食堂卫生？那会不会亲自冷藏我？
　　这么亲力亲为的领导，想想都可怕。
　　吃完饭，刚坐上车，司机白雨就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刚张姐跟我说，影哥你可以去参加试镜了！”白雨说完，自己也挺疑惑，补充一句：“她同意是同意了，就是脸色不大好，像是挨了批似的。”
　　“！！！”舒影震惊了，怎么回事，张君娜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刚不还义正言辞地拒绝吗？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不过不管那么多了，同意了就行，接下来得好好准备试镜了！


第74章　
　　这是舒影第一次参加电影选角的试镜；　比他想象的场面还要可怕十倍。
　　那种可怕不是人山人海、嘈杂热闹的可怕；　而是压抑沉闷、极度紧张的可怕。
　　试镜地点就在电影制片方安排的写字楼里，一间紧紧关着门的房间；　走廊上还有好几个职业装的小姐姐接待。
　　舒影是下午过来的，以为会碰到许多二三线的艺人；　后来才知道；　他们上午就已经试镜过了。
　　这个角色比他预料得还抢手。
　　在这里几乎没有咖位之分；　接待的小姐姐会提前给你试镜的题目；　然后在走廊等待；　轮到你时进去演就行了。
　　小姐姐特别交代，周导不喜欢人家啰嗦和客套；　进去直接演；　演完鞠躬走人就行；　结果会再电话通知。
　　这样的流程让舒影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周导确实如大家说的那样；　是真心在选拔演员。
　　大家拿到的题目都一样；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特警，丛林枪战；　前方出现模糊身影，疑似队友。”
　　舒影坐在走廊上，闭上眼睛；　排除周遭窸窸窣窣的低声言语；　沉浸到了这个角色中。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演过戏；　只在表演课上做过一些训练；　但魔星的导师一直都是业内的佼佼者，夸过他领悟能力不错。
　　舒影脑子里还有些紧张，不像平时在家练习时那么全神贯注，只得深呼吸了好几次。
　　在头脑里完成了对目标场景和人物的构建之后，他又利用自己在书本上学的内容，为人物做了一些表情上的设计。
　　刚酝酿好，接待员就已经在喊他了。
　　站起来时，腿还有些麻，他赶紧快走了两步，越是靠近那扇紧闭的门，越是心跳加速。
　　门里等待他的，是国内最有眼光的导演，自己行不行，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说明问题。
　　推开门后，坐在正对面的是三个年级差不多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中间脸颊瘦削、眼神凌厉的想必就是周一郎了。
　　舒影关好门，走过去鞠了个躬，没有再说废话，直接开始表演。
　　丛林枪战，那么角色手里必然是紧紧握着枪的，丛林遮天蔽日，一定是又热又闷、光线不好。
　　舒影演的角色眼睛微微眯着，正在往前方凝神细看，手里的枪握得紧紧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搭在了扳机上。
　　他往前慢慢挪了一步，用脚踢开了旁边的石头，顿了一秒，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表情越发谨慎，举着枪转了一圈，环视四周之后，将眼神定在了一处。
　　他想象着前方的丛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若隐若现，他没有设计任何台词，一直用无声的方式在演。
　　这是在丛林的枪战，身边的树木是自己最有利的遮挡，胡乱喊叫反倒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人影似乎慢慢走近了，舒影表情越发凝重，鼻孔都在微微张大，但手里紧紧握着的枪却准准地对着，丝毫都没有动。
　　想象中的人走出丛林了，舒影眼睛猛地睁了一下，迅速又复原了，真正的惊讶只是转瞬即逝。
　　他不能确定走过来的是敌人还是队友，于是便没有放下枪，只是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方挪了两步。
　　演到这里，周一郎突然说话了：“嗯，不错。”
　　舒影赶紧鞠躬，表示感谢，然后也不敢多说什么，迅速就往门口走去。
　　演完之后，心跳反倒加速了。之前沉浸在表演中忘了紧张，这下全都席卷而来。
　　“等等，小伙子。”
　　周一郎的声音听和蔼，有种大学教授的文雅。
　　舒影一听在叫自己，便又转身回去，乖乖站好，礼貌地喊了一声：“周导好。”
　　“你之前演过哪些角色？民国剧演过吗？”周一郎右手抓着笔，显然想记录什么。
　　“我…还没有演过戏。”舒影弱弱地回答，脸上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周一郎手一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旁边的男人附在他耳边解释了几句，周一郎点点头，说：“嗯，可以了。”
　　舒影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站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又鞠了个躬退出了房间。
　　坐在白雨的车上时，他看着窗外零星的小雨，有些失神。
　　反复回忆刚刚表演的细节，越想越觉得，还有许多东西可以更完美。
　　但即兴的表演，没有太多的琢磨时间，想必参加选角的其他人跟自己一样，未必发挥了全部水平。
　　但周一郎最后的那句话和两个男人的窃窃私语，还是让他烦闷不堪。
　　显然，自己缺乏表演经验这个事实，会为他减不少分。
　　对于一个出道不足半年的流量小生来说，想转型做演员，难如登天。
　　舒影没什么胃口吃晚餐，有些焦急不安地回了家。
　　尽管白雨再三劝他不要多想，心里依旧惴惴，一面告诫自己尽人事听天命，一面却又不服输。
　　他这才意识到，白雨说得没错，自己性格里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服输。
　　晚上八点多，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舒影你好，我这边是周导助理。”温和的男声传了过来。
　　舒影赶紧也客气地打了招呼，但不知怎的，他有种预感，这个电话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果然，对方在寒暄了两句之后，告诉他试镜没有通过，但周导很欣赏他的表演，希望他再接再厉。
　　舒影嘴上依旧客气地答应着，心里却沉闷得很，比暴雨来临前的黄昏，还要闷。
　　一定是自己还不够优秀吧，人家都是身经百战的演员，自己只凭借课堂和书本的学习，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呢。
　　这场小小的试镜风波，并没有改变舒影的日常生活，练舞、上课、商演，忙得脚不沾地。
　　反倒是两天一夜的《爱的秘密》，却像放假似的轻松，舒影忙碌之余，竟然有些期待。
　　虽说跟广谦合作实非他所愿，但抱着木已成舟的想法之后，他坦然接受了这种安排。
　　广谦不错，做饭洗碗买菜，样样能帮忙，比起嘴上天花乱坠，垃圾都不肯收一下的柳冰，不知好了多少倍。
　　只不知下一期的任务是什么？
　　希望那个大傻子能开开窍！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输了！
　　而被舒影称作大傻子的人，此刻正和国内两大知名导演坐在日料小店里，悠闲地吃着晚饭。
　　一个是凭借《千钧一发》爆红的古偶剧导演于小飞，一个是刚招募完演员的周一郎。
　　这俩人一个拍商业剧，一个拍口碑片，按说是走不到一块儿的，偏偏俩人是叔侄，沾亲带故的自然关系不一般。
　　于小飞跟广谦在《千钧一发》的拍摄过程中结了缘，他对广谦一直是心存感激的，所以在周一郎面前力荐过他几次，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周一郎自然知道侄儿的夸张，但能这么夸，也说明广谦确实有些实力。他稍微跟着自己老婆看了两集电视剧，也着实欣赏他的演技，便没有推辞侄儿组的饭局。
　　两次三番下来，三人反倒成了好朋友，三个人分数不同年代，聊起娱乐圈各有各的看法。
　　广谦给周一郎和于小飞倒上酒，三人举杯一饮而尽，边吃边小酌，其乐融融。
　　周一郎平时话不多，但喝了两杯之后，话匣子打开，说的都是真心话。
　　“叔儿，你那个电影最后选了谁？选个配角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炒作新电影呢！”于小飞边吃菜边冲他说，语气里一点儿客套都没有。
　　周一郎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笑道：“我要炒作，就没你什么事儿了！选的小鹏，几个人一起商量定下来的。”
　　“梁小鹏啊？这小子…还凑合！”于小飞评论起演员来，宛如自己是国际名导。
　　周一郎抿了一口酒，脸上的笑容收了收，说道：“凑合，这话你倒说对了。选来选去，选了个还凑合的。”
　　“郎哥心里有人选？”广谦笑着抿了一口，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看上的人谁还敢不同意？”
　　“呵呵，广谦啊，你这话就是不知轻重了。”周一郎笑着摇头，“我是导演，也未必能全听我的，许多东西是要综合考虑的，演技是一个因素而已。”
　　“哦？叔儿，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于小飞含糊不清地嚷道：“谁演技这么好？”
　　“不是说演技好，是有灵气有潜力。”周一郎摇摇手指，又点了点桌子，“可惜是个刚出道的流量，投资方不肯用。”
　　于小飞一听，非常不赞同地斥道：“流量怎么了，我最爱用流量了，一用就爆，收视保证啊！”
　　周一郎没答话，默不作声吃菜。
　　广谦明白周一郎沉默的原因，流量明星拍古偶剧还行，拍周一郎的电影恐怕要遭人非议，连带着导演都得被人诟病。
　　这两个东西的受众是完全不同的，看周一郎电影的人多半是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他们对三天两头上热搜的流量明星天然有一种排斥。
　　但他心里认为，若对方真的演技不错，未尝不可一试。
　　周一郎在于小飞的逼问下，才肯说出那人姓名，但再三交待侄儿不要出去瞎说。
　　他倒是没有交待广谦，显然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舒影？是那个男团成员？”于小飞回忆了一会儿，有点印象，问广谦：“是和你拍过综艺那个？”
　　广谦听到“舒影”两个字的时候，一口酒差点呛到，咽了半天，终于咽下去了。
　　舒影？！他去参加周一郎的试镜了？
　　他被淘汰了？
　　那他…现在岂不是很难过……
　　广谦感觉胃里的酒忽然就烧滚了起来，热腾腾的，烫人。
　　舒影有多努力，他是知道的，若没有长久的准备，他绝对不会去参加试镜。
　　他被淘汰了，原因却不是他演技不行，而是他流量的身份。
　　广谦素来不愿意求人，但这次，他突然想为他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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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感谢！鞠躬！第二期快来了，嘻嘻！


第75章　
　　“郎哥；　舒影确实是我…是我朋友，他这人很上进；　也爱学习，可以的话；　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广谦边给对面俩人倒酒；　边鼓起勇气说了这番话。
　　第一次为资源求人，却不是为了自己。
　　周一郎和于小飞都愣住了，没来及反应，先跟他碰了个杯，三人一饮而尽。
　　周一郎是知道广谦品性的人；　叹了口气，这才开始说话。
　　他语气沉重了许多，说得很慢。越慢；　反倒越是发自肺腑。
　　“广谦呐；　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今天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一般人我还不讲。”周一郎看着他；　眼神里都是真诚。
　　“郎哥，别这么说。我先干了；　你随意。”广谦又敬了一杯表示感谢。
　　“机会？你知道吗，我最怕听到别人说‘给我一个机会’，知道为什么吗？”他也不吃菜；　静静地看着角落里一盆发财树，慢悠悠地说着。
　　“人活在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机会。要有机会；　人人都能名利双收，但大家缺的是什么？就是机会啊。”
　　“有些人以为‘机会’不过是别人的举手之劳，其实人家给你机会也是冒着风险的。就拿这部电影来说，我就想给舒影一个机会，可人家投资方不同意啊，一部电影的投资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那么多人的辛苦劳动，不能因为选错了一个配角就废了吧？”
　　“现在选人越来越难，出轨的不行，犯法的更不行，稍微有点儿问题，都得被网友抵制。一个导演，一辈子时间也不宽裕，统共就出那么几部好电影，谁也耽误不起呀。”
　　说到这里，周一郎便没再说了，只把广谦给他满上的酒，一饮而尽。
　　广谦听了他的话，心下多少有些愧疚，他不该为难周一郎，周导再出名，终究也是娱乐圈里的一滴水，还不得跟着巨浪翻滚。
　　一滴水不顺势而为，终究是要蒸发殆尽的。
　　他面上的凝重被于小飞看在了眼里，于小飞这会儿也凑了过来，笑着问：“你俩最近好像挺火，赢钱西皮说的是你和舒影吧？”
　　广谦点点头，想起什么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但我推荐他，不是这个原因。”
　　周一郎和于小飞都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酒过三巡，快离席时，于小飞忍不住还是再次提到了舒影，他边说边偷偷瞄着广谦的反应。
　　“谦哥，你知道他们这种流量最怕的是什么？”
　　广谦想了想，答道：“没资源没粉丝？”
　　“也对也不对，没资源没粉丝那是结果，我问的是原因。”于小飞明显是意有所指，企图点醒广谦什么。
　　“流量啊，最怕的是‘恋情曝光’！”于小飞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也变得稍显正经，补充道：“是恋情嘛，就总会有曝光的一天，狗仔厉害着呢！要想不曝光，根本就不能谈恋爱。”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广谦隐隐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本能地想避开这个话题。
　　于小飞却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反倒是口气加重了几分。
　　“你是演员，你谈个恋爱什么的不打紧，舒影他们这种要是谈个恋爱，娱乐生涯就宣告结束了。我可一点儿都没夸张，不信你问我叔！”于小飞双手一摆，把周一郎拱了出来。
　　周一郎也没同意，也没反对，但沉默本身就表明了他的倾向。
　　“不见得吧，我看圈里几个流量出道的男艺人，也曝光恋情了，现在照样风生水起。”广谦笑得有点儿苦涩，边倒茶边想转移话题。
　　“风生水起那是表象，你们看不透，我们导演还能看不透？”
　　于小飞嘴角一勾，带点不屑地说：“过去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小年轻，现在天天追着跑着叫我飞哥，喝了点酒差点没抱着我哭，悔不当初哟……我跟你说，顶级流量掉下神坛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流量是什么，靠粉丝花钱捧上来的人，一百个粉丝里头有九十个不希望你谈恋爱，还有九个不喜欢你找的对象，最后一个是真爱。”
　　“那些什么西皮粉，是少数。只要公布恋情，我敢保证，粉丝至少走一半！”
　　于小飞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道出了行业里流量艺人的辛酸。
　　广谦以茶代酒，再次谢了二位朋友的仗义执言。
　　三人吃完，也没多客套，于小飞付了账，各自坐上了助理的车。
　　直到坐到车里，广谦的疲倦和酒意才一起袭来。
　　他此刻突然很想见那个人。
　　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晕晕胀胀，这样的状态是很不适合见他的，多狼狈啊。
　　可他满脑子都是那张脸，和他软软的话——“一言为定呀”。
　　周一郎和于小飞的话，始终在他心里萦绕不散，仿佛一团团的棉絮，堵住了他脉搏。
　　流量艺人，恋情曝光，掉下神坛，悔不当初……
　　舒影才出道半年不到，还只接了两部综艺。他的未来，应该是不可限量的。
　　他不能谈恋爱，这么明显的事实，自己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广谦拿出手机，眼神迷离地翻到舒影的微信，双手有些不听使唤，笨拙地敲击着屏幕。
　　广谦：＇你在哪＇
　　舒影收到微信时，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广谦怎么发信息来了，有事儿？
　　他赶紧回了一条，＇在家，怎么了？＇
　　广谦：＇你家在哪＇
　　“……”怎么回事，有点儿不对劲。
　　舒影觉得广谦似乎跟平时的语气不太一样，少了几分客套，多了一丝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