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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第一万人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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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林没有继续做下去。容鹤的主动配合让他觉得来日方长,没必要一晌贪欢。他甚至有施恩的念头,想暂且放他一马,叫他心怀感念。总玩虐恋谁都受不了,谢林觉得教训给得足够多了,容鹤不会再有胆子逃跑了。
    他怀着愉悦的心情下了楼,在宾客的恭维中继续自己的生日晚宴。因为心情好,酒也多喝了几杯,晚宴结束时他已然很醉了。回到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没开灯,唯有床上一个拱起的身影,是容鹤疲惫不堪,早早睡下了。他搂着那人唤了一声,那人没醒,睡得很沉,他便把人拥在怀里,自己也沉沉睡了过去。
    容鹤睁开眼睛。
    他根本没有睡,谢林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在屋子暗,没被看清楚。他试探性地动了动肩膀,谢林没有反应,动了动身体,谢林仍旧熟睡不醒。胆子大了起来,他轻轻拂开谢林的手臂,坐到床边。
    谢林发出一声呓语般的呻吟。
    容鹤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双手不自觉攥拳,回头看着谢林,一瞬间心里想了十几个借口,解释自己为何半夜坐在床头。但谢林只是梦呓而已,他喝得太多了,酒精叫他陷入深深的沉睡,一时半会儿,他是醒不过来的。
    容鹤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他从衣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黑夹克配黑牛仔裤——迅速穿在身上,然后走出卧室门。走到楼梯,他上了三楼,绸布拖鞋踩在木地板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他敲响了三楼第一间客房的门。
    “邦达,”他低声道,“是我。”
    里面很快打开门,小少年站在门口,一脸焦急:“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会出什么事啊?”容鹤微微一笑,“都收拾妥当了吗?”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邦达说,“我就这么来的,还这么走。”
    容鹤点点头,牵起他的手:“好,我们走。”
    他们顺楼梯下一楼,大厅里一片桌椅狼藉,佣人们正在收拾。邦达本以为容鹤计划带他从后门溜,没想到容鹤胆大到正大光明走前门。他止不住胆怯,步子也凌乱起来。容鹤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给了他个“别怕”的眼神,邦达度着劲挺直腰杆,又抬头挺胸起来。
    容鹤在谢家地位很高,谢林吩咐过,三少衣食住行标准与他一样,所有人如何对谢林,就如何对三少。容鹤目不斜视走向大门,平时怎么走,这会儿还怎么走,所有佣人都瞧着,一个个都在心里诧异,却没人敢说话。眼见走下楼梯,逃跑计划已然取得阶段性胜利,身侧突然响起一个苍老却响亮的声音:“三少要出门?”
    容鹤转头看了一眼,心里大呼不妙。
    问话的是谢宅管家,为人最是精明,对谢林忠心耿耿。因着他这份难得的忠心,谢林把谢宅上下都交由他打理,管家投桃报李,回馈加了倍的忠心。容鹤兵行险着,最怕的就是半路遇到这位管家。他早先留意过,晚宴结束后管家最忙,十之八九不会出现在大厅,这才决定冒险出逃,谁想到运气这么背,已然孤注一掷,还是被管家逮个正着。
    事已至此,容鹤豁出去了,转身道:“对,我睡不着,想出去兜兜风。”
    管家没拦他,反倒贴心地问:“需要给三少叫司机吗?”
    开玩笑,叫司机我还逃得掉吗?容鹤道:“不必,我自己开车,叫这孩子陪着我就行了。”
    说着继续往前走。
    管家疾走两步拦在容鹤面前。
    “三少,”他的态度向来绵里藏针,“这深更半夜的,您只带个孩子出去,恐怕谢先生会不放心。”
    “我刚才已经征得谢林同意了,否则我连房间都出不来,更别提带上这孩子了。”容鹤也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但管家明显不信,他的目光在容鹤与邦达身上转了两圈,笑道:“三少,夜太深了,这时候出门实在危险。保险起见,我还是请示一下谢先生,看看是否给您叫个司机,如何?”
    管家说完便往楼上走。要是他上了楼,进了房,就会发现谢林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吩咐。届时,容鹤不仅出不了门,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还凄惨。他真慌了,忍不住拽住管家,厉声道:“不许去!”
    管家低头看着容鹤的手,平静的眼神却让容鹤有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他竭力按捺住内心的慌乱,用轻描淡写的声音道:“谢林今晚喝了很多酒,已经睡了,否则他肯定自己陪我去,不会叫个孩子陪着我。我只是想兜兜风而已,能出什么事?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管家不这么认为:“三少,请体谅我的工作。您的安全非常重要,万一有什么闪失,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他礼貌地拂落容鹤的手,以一种不容反对的声音道,“三少稍等,我上楼请示一下谢先生。”
    “不用请示了,他没骗你。”突然,头顶有个声音淡淡地说道。
    容鹤抬起头,台阶顶端赫然站着方玫雨。
    方小姐深居简出,连一日三餐都在房间里解决,从不轻易出房间。其实谢林从没限制过她的人身自由,她却自己给自己做了个茧,将自己困在其中。
    这个时间,方玫雨早该睡了,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听她刚刚那句,似乎在为自己解围,容鹤不解地望着她,她却避开了容鹤的目光。
    “管家,三少最近睡眠不好,你是知道的。他想去兜兜风,谢先生不便陪同,已经同意他自己去了。可巧我去给谢先生送生日礼物,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你不信三少,总该相信我。要是连我都不信,你尽管上楼去问谢林,看他会不会忍着起床气回答你。”方玫雨道。
    酒醉后,人会控制不住情绪,何况谢林熟睡,被人强行叫醒,脾气只怕加倍。管家在谢家呆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把握分寸的本领是一流的,容鹤说什么他不肯信,可加上个局外人方玫雨作保,再被明里暗里暗示上几分,管家也犹豫起来。
    容鹤看出管家有所松动,方玫雨也看了出来。她往台阶下走了两步,手腕一抬,凌空抛了个东西过来。
    “三少,开我的车去吧。”
    容鹤扬手一接,一枚黑色车钥匙落在掌中。
    那枚钥匙带着方玫雨的体温,还有方玫雨的相助之意,容鹤无法言说,只能凝望着方玫雨的眼睛,低声道:“谢谢。”
    “不谢。”方玫雨微微一笑。
    没了管家的阻拦,容鹤顺利到达车库。方玫雨开的是一辆酒红色保时捷跑车,容鹤与邦达坐进去,插入钥匙,性能卓越的跑车瞬时启动。
    容鹤这才明白方玫雨为什么要他开自己的车。
    谢家的车都有GPS定位,容鹤就算开到天边,谢林也能瞬间把他找到。方玫雨的座驾却在监控之外,容鹤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去哪儿都没问题。
    容鹤一直对方玫雨心怀愧疚,如此一来,更不知如何报偿她才好。
    跑车驰骋在车辆稀少的深夜大道上,容鹤的计划本就剑走偏锋,有了方才的周折,成功的几率更加大打折扣,他深知自己必须在谢林有所觉察之前成功。为赶时间,跑车连闯几个红灯,速度几乎像飞一样。平时要近一小时才能到达的距离,他只用了二十分钟便赶到了。
    凌晨一点多,码头,一辆货轮停在岸边,即将出发。
    容鹤停下车,摔上车门便拉着邦达跑到货轮旁。货轮的负责人正在最后检查一船货是否装载完备,容鹤拉住他,不由分说把他拉到旁边的角落里。
    “这里有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密码他知道。把他带到巴西,卡里的钱都是你的。”容鹤从夹克内部的口袋里掏出张卡,递到负责人面前。
    负责人看上去四十许人,神态精明。听到卡里有二十万,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却装模作样不肯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作势要走。
    容鹤抓着他的胳膊,稍一使劲把他扯了回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容鹤五指收紧,疼得负责人面部肌肉紧绷,而后他语带威胁,声调强硬,“这条船是谢氏的,明面上押运货物,暗地里却做偷渡的买卖。半年前谢林惩治过你们,但偷渡的利润太高,你们不愿放弃。”
    这番话半真半假,半是容鹤猜测,毕竟人为财死,只要有钱赚,这世上从不缺人铤而走险。容鹤赌这里的偷渡一定还没禁绝,当年他能坐船逃到巴西,今天邦达也能坐船回去。
    果然,负责人神色剧变:“你……你……你胡说八道。”
    偷渡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容鹤这样冲上门来,负责人心里有鬼也要咬死了不承认。容鹤无所谓地笑笑,沉声道:“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放心,只要你把人安全地带到巴西,卡里的钱都归你,我也不会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这件事。你我都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不如痛快点,一手交钱,一手带人?”
    容鹤唇角带笑,却不是商量的语气。事实上,他在威胁负责人,如果你不同意,这档子买卖明天就会全城皆知。因容鹤潜逃这件事,谢林已经大发雷霆,事发不过半年,负责人怎敢再触逆鳞。只见他咬牙切齿地寻思了半晌,突然眼一瞪脚一跺,恨声道:“你发誓不会说出去?”
    “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容鹤反问,“人在你船上,被动的是我。”
    “好!”负责人道,“卡给我,五分钟后开船!”
    容鹤把卡递到他手中,把邦达拉到一旁。
    “密码是六个3,记住,一定要下了船再告诉他。”容鹤按着邦达的肩膀,小声嘱咐。
    邦达使劲点头表示记下了,忍不住问:“你从哪儿来这么多钱?”
    “以前我家里人给我的,一直没用,被我藏了起来。”容鹤道,“给你用吧,我用不着。”
    小少年“嗯”了一声,想了想,诚恳道:“我不能白要你的钱。你给我个账户,我赚了钱还你。”
    “不用,”容鹤笑道,“我有的是钱,而且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对了,你把这些也拿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币,里头既有人民币,又有美元。
    “这是我从谢林那儿偷的。”容鹤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的钱太多了,丢了这么一大笔都不知道。”
    容鹤说得轻巧,邦达却不能轻轻松松地接下来。他不肯要,手一直缩着,任容鹤怎么塞给他都不接。容鹤怒了,拽过他的衣服全塞进兜里,佯怒道:“听话!一路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没点钱防身,还没到巴西,你先饿死渴死在路上了。”
    邦达被他一吓,这才勉勉强强没再躲闪。
    他承了容鹤这么大的情,脸红得苹果似的,支支吾吾,说出了心里话:“要不……我还是不走了。”他抬起头,一双黑黑圆圆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容鹤,“我实在不放心。刘进宝,我留下来跟你作伴吧。”
    好久没人叫他“刘进宝”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叫容鹤不由想起在巴西那些日子。虽然清贫,虽然常有病痛折磨,但心情舒畅,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有希望。可惜只过了短短的三年,那样的快乐便一去不复还了。
    “走吧,你不是说要做巴西最厉害的黑帮老大吗?留在这儿可成不了黑帮老大。”他张开手臂,将小少年拥入怀中,“听我说,这一路,我是说去巴西这一路会很苦。又脏,又潮湿,而且没什么吃的,更没什么机会见阳光,你会觉得自己就像船里的老鼠,甚至连老鼠都不如。不过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到了巴西,你就能开始新生活了。”
    货轮发出绵长震耳的汽笛声,这是轮船即将出发的前奏。容鹤按住邦达的肩膀,在最后的时间里与小少年做短暂的告别。
    “我不叫刘进宝,我叫容鹤。”他凝视着邦达的眼睛,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悲凉声音道,“我叫容鹤,别忘了我。”
    容鹤跑下船,在货轮巨大的轰鸣声中久久伫立,看着这架庞然大物驶离岸边,前往地球的另一端。三年前,他在船里,怀着对自由与幸福的向往忍受着一切;三年后,他在岸边,知道今后自由与幸福永远与自己无关。货轮渐渐远行,逐渐消失于黑夜的海中,身边骤然灯光大亮,无数汽车呼啸着自远方驶来,将他团团围住。
    容鹤的世界安静极了,刺眼的车灯,四散的保镖,还有那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似乎都离他很远很远。他温柔地注视着货轮远去的方向,良久,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微笑,转身朝谢林走去。
    心愿已了。
    回到谢宅,谢林单手拽着容鹤,把他拽上二楼。容鹤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几欲跌倒,又勉强扶着扶手站稳。皮鞋踏在楼梯上“咚咚”作响,昭示着主人的愤怒,谢林一脚踹开房门,把容鹤拽进房间,狠狠地扔在床上。
    容鹤重重摔在床中央,即便床铺柔软,也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闭着眼,脑袋里混沌一片,还没缓过来,一股大力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为什么要跑?”谢林居高临下,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彼此离得极近,谢林的怒气全喷薄在容鹤脸上,叫容鹤难受得别过头。谢林猛地一提,牵动着容鹤整块头皮都像要掉了,他被迫转回脸,在巨大的痛楚下蹙紧了眉。
    “为什么要跑!”谢林又问了一遍。
    他以为容鹤又打算跑,多亏自己追赶及时才没能叫人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容鹤知道他误会了,可他不想解释。忍耐着痛苦,他微微一笑:“因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啊。”
    那是平时他与谢林开玩笑时才会有的漂亮笑容,谢林非常喜欢他这样笑,那让他觉得彼此并非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而是在谈恋爱。几小时前,谢林以为容鹤终于服软,终于不再抗拒自己,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房。他满脑子都是善待容鹤的念头,想跟容鹤好好过,一起过到八十岁。可就在几小时后,他的一切感动与善意都成了自作多情,容鹤又一次骗了他,又一次利用了他的感情,从他身边逃离。
    就像三年前一样。
    “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谢林收紧五指,随着五指收拢,容鹤的头发全聚向他掌心,叫容鹤疼得不得不努力抬高身子,好缓解一些疼痛。谢林丝毫不心疼他的痛苦,容鹤疼在身上,他的痛却在心里。他眯起眼,凝视容鹤因疼痛而皱起的五官,缓缓问道,“为什么?你又骗了我吗?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是骗我的?”
    “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我爱你,想陪你到八十岁?”终于轮到容鹤来检阅谢林的痛苦,容鹤心中真是畅快。他直视谢林的双眼,在那份痛苦上火上浇油,“那全是在骗你。”
    “啪!”
    谢林狠狠一巴掌甩上去,打得容鹤软倒在床上。
    头发盖住半边脸颊,黑色发丝之下,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容鹤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抬头轻蔑地微笑。
    “这么大反应?你当真了啊谢林。”一笑就牵扯红肿的嘴角,可他仍不减笑意,“你真是天真得超乎我想象。”
    谢林想都没想,又是一耳光甩了上去。
    指印迅速浮现在脸颊,容鹤被扇得脸颊通红,眼前发黑。头嗡嗡作响,一瞬间所有声音都离得很远,满世界只剩下嘤嘤的吵闹声,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耳鸣。容鹤合上眼睛,嘴里全是铁锈味,牙齿磕破了口腔内部薄弱的内壁,血涌了出来。他撑起手臂,想爬起来,可没力气,试了两次都摔了回去。他放弃了,转过头,拨开遮挡住双眼的头发,“咯咯”地笑:“你真以为我会爱上一个每天强暴自己的人吗?我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害怕,看着你靠过来就想躲。你碰我一下我就恶心得要死,你吻我的时候,我要苦苦忍耐才不至于当场呕出来。你不是一直纳闷为什么这几年我的胃病越来越厉害了吗?都是因为你啊谢林,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的胃里就翻江倒海一样,我这么讨厌你,怎么可能爱你?”
    这是容鹤从未说过的真心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扎在谢林心上。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原来他的依赖与微笑全是装出来的……心痛裹挟着巨大的愤怒与恨意吞噬了谢林,他提着容鹤的衣领把他提到床头,同时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里有一副手铐,纯金打造,他翻乱抽屉,把它找了出来。强烈的愤怒使他浑身发抖,他抓住手铐想掏出来,却失手掉到地上。容鹤看出谢林想干什么,他下意识挣扎,谢林单腿压住他下身,一手把他按回去,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手铐。容鹤的双手不停地躲,他用力抓住其中一只,是左手,用力铐在手铐中,又把手铐的链条穿过床头,不顾扭伤容鹤的手腕,把另一只手也拷了进去。
    金属锁扣发出“咔嗒”一声细响,这下随便容鹤挣扎吧,他连床都下不去。
    盛怒之下,这场压制与反抗叫两人气喘吁吁。容鹤瞪着谢林的目光冷得?人,可谢林仍是最后的胜利者。他用三指捏起容鹤的下巴,用力之大,骨节凸起。容鹤被捏得下巴发白,颌骨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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