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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扎在棉花上，夏语冰失去了吐槽的力量。

四个人走在大街上，其中还有两个又高又帅的小哥哥，在人群里挺扎眼。

“唉，那个穿白衬衫的帅哥是谁啊？以前都没见过，是大一新生吗？好帅啊！”学校周边，学生最多，人群里，叽叽喳喳，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他旁边的那个男生也很帅嘛，长得又白，皮肤看起来好好哦。”

“嗯……我觉得用帅来形容他不是很妥当，你看他那双眼睛多漂亮！”

“是欸，这算是花美男吗？”

“这届大一帅哥挺多的嘛。”

……

四个人在时不时看向他们的目光中走进了一家火锅店。

请告诉他为什么大夏天要跑出来涮火锅……夏语冰无奈。

高龙像是有感应，“回眸一笑”：“四个人，涮火锅多热闹！你们说是不是？”
……行吧，凑合着吃一顿吧。

于是四个人吃出一身汗。

接下来就是去图书馆了。

午后，艳阳高照，灼热的气流扑到人脸上，热得人直冒汗。走在栽满梧桐的林荫大道上，四人新奇地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学校的绿化真不错，你看这些树，枝繁叶茂的，树林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路岩看着四周。

“嗯，是挺好的，图书馆那边还有个小湖，旁边种了很多樱花，到了三四月份的时候开得很漂亮，那一片还有很多银杏和百年梧桐，合抱参天的那种。”曲和冬双手插兜，走起来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悠然。

“你去过？”高龙偏头看向他。

“嗯，以前来逛过。”曲和冬点点头。

“也是哦，冬哥家就在市区，离这里还挺近的。”

“那你吃过食堂的饭菜吗？好不好吃？”路岩逛着逛着又把话题扯回了食堂。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么……是出了名的……”曲和冬顿了顿，“不好吃。”

“啊？”路岩和高龙哀嚎，“真的假的？”

“个人口味不同吧，反正我是不喜欢，学校厨师们脑洞大得很，黑暗料理太多了，味道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曲和冬看向夏语冰，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夏语冰大多数时候都一旁听着他们聊，没有说话，处于一种随时随地能发呆的状态。这会儿听到曲和冬的问话，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食堂？他皱了皱眉，“食堂的标语很奇葩。”

路岩跟高龙一听这话，有些疑惑，怎么扯到这个了？“奇葩的标语是鼓励大家去食堂吧？”曲和冬顿了顿，“据说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标语，让标语挽回一下饭菜失去的‘民心’。”



夏语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看见那人脸上八百年不变的微笑，这人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巧合？

“那学校的饭菜是有多难吃啊！”吃货路岩哀嚎。

四人边走边聊天，没多久功夫就到了图书馆。

此时正是饭点，一大波人正从图书馆出来，人声嘈杂。

“南音！南音！”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叫了一声，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停下脚步，看向一个苗条的女孩。

女孩脸上画了妆，打扮得很漂亮，引人注目。

“莉莉？”姑娘有些疑惑。

夏语冰无意间抬头，看向那两人，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些画面，心里陡然升腾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

“怎么看上人家了？”高龙朝他挤眉弄眼，以为他看的是李莉。

夏语冰没有解释，“我只是觉得她眼熟。”

“这都多少百年的梗了？你是不是跟人家搭讪的时候也要问一句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高龙得意地挑了挑眉，“这招太土了！你要追女孩子，找哥哥我就对了，给你支一下恋爱一百招！绝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百试不灵，而且还免费不收钱！”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夏语冰瞥见曲和冬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

被误会的夏语冰：“……”他在高龙身上感受到一种神似“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欠揍感。

于是——“免费不收钱？这不是病句吗？”

高龙：“……”哥们儿你这重点找的真是……






第4章　别看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全，一大波穿着军装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半嘟囔半哀嚎艰难地向集合地跑去。

“起好早啊啊啊啊啊！天都没亮，不能睡懒觉了。”

“好困啊。　”

“见鬼的军训，想想就没意思。”

“有点小期待，据说可以碰到真枪实弹！”

“哇，真的吗？”

……

直到——“讲什么讲！还不快点集合！”

长达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在营长的吹哨声里拉开了帷幕。

夏语冰有点不爽，因为他向后转的时候，发现曲和冬站在他前面，他本身不是很喜欢军训，一大早起来周身气压就不知比平常低了多少倍，这么一看，气压更低了，他微微蹙额，一双桃花眼里恹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字。

学生军训训练的主要内容，在夏语冰看来，是万年不变的枯燥无聊。

站军姿、转体、稍息、跨列、旗步走、正步走……天天练，夏语冰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而此刻，生无可恋的他正在做着让他生无可恋的事情。

好吧，忍忍就过了，不过十几天的功夫。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也越来越闷热，四下里，蝉鸣声、鸟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操练场上除了教官此起彼伏的喊口号的声音和偶尔的哄笑声再无其他，夏语冰看着自己的影子从无到有，从身前慢慢转到了身后，再从有到无，看着天空从青灰色变成橙色，从橙色变成明净的天蓝，再变成刺眼的白，随后又在晚霞里变换出七彩斑斓。夏语冰对着自己说，快了快了。

确实快了，只不过夏语冰的心情一如既往的糟糕——他这些天总是做梦，梦的内容重重复复，但看起来杂乱无章，加之军训起得比平时就要早很多，天天如此，他的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

这个梦有什么别的涵义？夏语冰开始正视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梦起来。他试着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自己的梦，但他没能找到答案。
也许他可以区找尔雅姐这个心理学研究生聊一聊。

午后的阳光更加毒辣，晒得人直冒汗，不少人的皮肤还被晒伤，汗水顺着额头滴落，身上的衣服就着汗水黏在身上，夏语冰感受到脖子后边的刺痛，难受地蹙起眉头。

尔雅拉着他去买防晒霜不是没道理的，可惜作为一个大男人，他从来就没涂过……大男人表示自己以后还是涂点吧。

视线落到花木扶疏的远处，夏语冰想起昨夜的混乱的梦。他在梦里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个人压抑的哭声，一个女孩的声音，他看见形形色色模糊不清的人，在说，在笑，在叹气，假仁假义的悲悯、嘲讽、得意，近乎变态，那笑声尖锐而突兀，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人一步一步蹒跚着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爬上去……做什么了？他有些记不清，他知道答案就在脑海深处，再想想吧，也许就想到了呢？他忍不住闭上了眼，远远的，模糊不清的，耳边响起了教官的呵斥，他感受到来自大脑深处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陡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说你呢！刚喊了稍息，你没听见吗！”

在说我吗？他仰起头，似乎是想确定什么，他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耳边嗡嗡作响，他睁开眼，只见世界天旋地转，蓦然，他想起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人影攒动，分不清谁与谁。他慢慢向身后倒下，昏迷前，他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后有人扶住了他，他听见旁边人的议论，大大小小，远远近近，随着意识的模糊而渐行渐远。



夏语冰幽幽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发黄的天花板。一股子消毒水味，这八成是医院了。他的视线扫了一圈病房，目光落在坐在他旁边撑着脑袋睡觉的家伙身上时，有些惊讶——曲和冬？军装穿在男生身上让男孩平添一分要命的英气，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人的线条干脆利落的侧颜。不管怎样，他必须承认，这家伙是真帅，他想要的那种帅气。天杀的，要是他长这样就好了。这么想着，愣神地看着曲和冬，他的思绪满天飞，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

“你醒了？”

夏语冰闻声惊醒，正好撞上曲和冬的眼。

“我没醒。”夏语冰愣了一下，闭上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耳边响起一阵低低的轻笑声。

喂，你要不要笑得这么……夏语冰腹诽，刚刚还觉得这厮顺眼了一点……还是算了吧。

许久，见夏语冰仍没睁眼，曲和冬笑了笑，“你不会又要接着睡下去吧？”
夏语冰闻言睁眼，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直直地看向他。

“你不问点什吗？”曲和冬微微一愣，旋即又笑着说。

“你不说点什么？”夏语冰保持面瘫。

感受到夏语冰语气里的冷淡，曲和冬倒没生气：“你刚才挺吓人的，脸色白得跟什么一样，不过医生说，你这是过度疲劳再加上轻微的中暑，所以喝多点水，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另外，你今天不用再去训练了。”

夏语冰点头，微微侧过脸，顿了会儿，不自然地说了句：“刚刚谢谢你了。”

曲和冬愣了愣，旋即又笑了起来：“谢什么，都是同一个宿舍的，况且，我正好站在你后面，”他说罢又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我还顺带沾了你的光，偷了会儿懒。”

话说到这，夏语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内心疯狂吐槽，MD这迷一般的尴尬是怎么回事？他索性起身穿鞋，寻思要不要找医生要点安眠药，他这睡眠质量着实令人堪忧，念头一起，却又立马放下，算了算了，吃什么安眠药，自杀啊？

“回宿舍？你现在的状态能行吗？要不我送你吧。”曲和冬站起来，看着他仍然有些发白的脸。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夏语冰低头系自己的鞋带，没看见他脸上蹙起的眉头。

“真没事了？况且我那么早回去就留你一个人待着要被别人吐槽没有同学爱呢？”

“不会的，你现在回去保不准今天的标兵就是你的。”夏语冰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

曲和冬没再吭声，从这去训练场和宿舍，有一长段一样的路，两人在林荫下并肩走着，感受出了校医院的空调房以后热炸人的空气。

“对了，你的帽子呢？忘拿了吗？”曲和冬突然说。

夏语冰微微睁大了眼，“应该吧。”这丢三落四的习惯。

“现在这么热，你还是别运动了，在这等我吧，我跑回去帮你拿。”

夏语冰这次倒没有拒绝，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他确实不太想动弹。

看着曲和冬原地返回，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又慢腾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挪几步，停一下，挪几步，停一下，这是他等人时常常不自觉会做的事。前方不远处是路的拐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是稍稍加快了速度，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转过了拐角，然后，他看到了他穷尽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抹白色的影子从高空下坠，翻动着的衣袖蝴蝶一样翩跹飞舞，他听见肉体与沥青地面相撞时发出的沉闷响声，那响声啪啪啪得在他脑海里炸开，炸懵了他，那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僵直地立在那里茫茫然不知所措，瞪大了的双眼里大雾一样白茫茫看不到焦点。

血从那人身下渗出，晕开，鲜红夺目。

“别看。”

有人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感受到从眼睛传来的另一个人掌心灼热的温度，他才反应过来，推开身后的人，俯身蹲下干呕起来。








第5章　青年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夏语冰面前摆了一杯白开水，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便服的警察，年纪看着不大，应该是警校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刘海乱糟糟，脸上能看到青色的胡茬，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太好。”夏语冰眯着眼，微微抿着略微发紫的嘴唇，十指交叉，圈住了水杯，他是实话实说。

“先跟你道个歉吧，现在叫你过来确实有点不太好，不过我们得尽快了解情况，希望你能配合配合我们。”

夏语冰抬起头，没说话。

“夏语冰是吧，长得挺帅，还是T大的高材生，前途无量啊，你今年大一？”青年停了会儿，接着问。

“是。”

“刚刚开始军训是吧，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们还要天天站在太阳底下晒，你觉得累吗？”

“……还好。”

“我有个妹妹，也像你这么大，考上的是跟你们学校隔了一条街的B大，军训的时候老跟我吐槽军训怎么样怎么样，什么防晒霜不够了，皮肤又晒黑了……”青年警察开始扯东扯西开始话家常，力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亲和的邻家大哥哥，不过他的努力显然白费了，他的形象就已足以让人打上负分。

“直接进正题吧。”夏语冰皱了皱眉，他没有打断人说话的习惯，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想让自己放松，但实在不想听对方胡扯下去，一想起不久前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就止不住的反胃。这件事情还是早点结束的好，他不想再去回想了。

“那行吧。我开始问了啊。”青年警察被打断了也不气恼，耸了耸肩，他丢了张照片给夏语冰：“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扎着清爽的马尾。

夏语冰拿起照片看了看，他愣了几秒钟，那张脸与梦中的人影重合。他想起了刚开学时候再图书馆门前的一瞥，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热水也捂不热的冰凉，他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你认识她吗？”青年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久无回音，重复问了一遍。

“我在我们学校见过她，但我们不认识。”夏语冰喝了口水。

青年警官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

夏语冰：……就这样误会吧挺好的。

“你们现在不是军训吗？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点？”

“我轻微中暑晕了过去，被带去了校医院，醒来之后回宿舍，路上正好碰上。”

“具体时间？”

“出校医院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时间，接近四点。”

……

夏语冰打开门出来的时候，转了转脖子，扭到脖子上被晒伤的皮肤，疼得嘶了一口气。抬头正好撞上曲和冬的目光。

“你没事吧。”曲和冬上前想要搀住他，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吧，因为之前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看恐怖片，虽然……那个真的有点恐怖，但也没有特别受不了。不过说真的那场景简直跟拍戏一样，我们俩的运气也是绝了。”曲和冬的脸色也不太好。

夏语冰：可不就是戏一样的精彩吗？但谁来告诉他他为什么会提前梦到一个陌生人跳楼？诡异的梦境让他抓狂的不安。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宿舍时，已经快六点半了，太阳早已落山，从窗外望去，恰好能看见灰暗的天空里逐渐消散的一抹橘黄色。

虽然实在没胃口，但训练了大半天，耐不住的饥肠辘辘，“你先洗个澡休息休息吧，我去帮你打包份吃的回来？”曲和冬洗了把脸，看着靠着墙坐在他下铺的床上的人。

“……你先洗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好了。”夏语冰累得不想睁眼。

“那行。”曲和冬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歪躺在他床上早已熟睡的人，他听到了起伏平稳的呼吸声。

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他勾了勾嘴角。



夏语冰估摸着自己是被太阳光照醒的，睁开眼，就是刺眼的让人忍不住眯眼的光线，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神清气爽，昨天晚上神奇的没有再做梦了，总算睡了个好觉。

不过，这床这被子……夏语冰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磨到了脖子后面晒伤的皮肤，夏语冰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摸了摸，疼的他抖了抖。

宿舍里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秒针转动的声音。

我这么一惊一乍的作什么？好像也没什么……

时钟显示十一点多，夏语冰看着自己身上汗水早已蒸发掉的军装，越看越不自在……得洗个澡先。他麻利地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指针指向十二点，曲和冬正好回来，提着两人的午餐。

“正好赶上，顺便帮你捎了一份。”曲和冬笑了笑，“我估计你应该就是这个时候醒，还有，系里为了抚平我们两个的‘心灵创伤’，给我们批了假，接下的这几天，都不用去军训了。”

“你看着没有心灵创伤啊。”夏语冰摸了摸空瘪的肚皮，难得露出笑容，没有客套，简单地道了声谢。也许是已经“共患难”过，他看人顺眼了不少。

看着眼前人昙花一现的笑，曲和冬微微愣了一下，“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坐下来吃饭，闲扯几句有的没的，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对了，这个给你。”曲和冬递给他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