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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没想好的原因跟左超许诺什么的，没什么关系。”方申又说。
　　牛辰叹了口气，“我猜你也不会想这些，那你多少想想人孩子还没成年啊，这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定性？”
　　方申也叹了口气，“这个我也还没想，我就是，我自己还没准备好开始下一段儿呢。”
　　方申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迟疑，让牛辰听着愣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方申对什么事儿犹豫不决过，他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方申听见牛辰关门的声音，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那天中午汪洋枕头上的味道，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就算是要来真的，也不能是现在，他想。

☆、第二十五章

　　每天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在岛上做义工的日子就剩下最后两天了。
　　这期间汪洋通过一天三顿的迷路，蹿熟了岛上的每一条巷子，岛上的人看到他基本都能打个招呼聊两句，俨然成了半个本地人。
　　方申虽然还是懒的出奇，但是也让人诧异的完成了每一项义工工作，而且神奇的没有吊车尾拖后腿。
　　陈雪看牛辰的眼神已经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崇拜变成了少女心泛滥冒着粉红泡泡的爱慕。
　　在左超的不懈努力下，许诺也终于同意义工行程结束之后跟他去度假岛玩儿几天，前提是赢了最后的分组比赛，而且要全组一起去，不能俩人单独。
　　而且去哪个岛要许诺选，不能去太贵的。
　　于是左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对比赛的热情空前高涨，大晚上拉着方申和汪洋陪他到海边儿捡贝壳。
　　方申觉得左超高考要是有这热情，上北大都不成问题。
　　所谓的比赛其实就是分组的手工比赛和烹饪比赛，相对于输赢，这俩比赛的设置更多的也就是增加行程的趣味性。
　　烹饪比赛的目的更加明确，大家都不想吃咖喱了，想撸起袖子亲自动手改善一下伙食。
　　方申这组鉴于几个人动手能力基本为零，要求上说用什么废铁废瓶子废报纸的他们实在也整不来，最后就由方申和汪洋两个多少有点儿艺术细菌的人决定了用贝壳做点儿贝壳画之类的手工艺品。
　　至于烹饪比赛，本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交给陈雪和许诺就行了，谁知道两个姑娘拿着手机百度了菜谱之后支支吾吾半天，各自憋了个大红脸表示俩人水葱一般的芊芊十指打出生起就没沾过阳春水。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几轮之后，汪洋无奈的接了这个锅。
　　虽然他的厨艺也仅限于花式方便面，但好歹也是下过厨分得清厨具辨的出五谷的人。
　　汪洋先是百度了几个菜谱，然后又打国际长途跟他爸请教了半个小时之后订了三个菜谱。电话当然是用的左超的手机。
　　他刚挂了电话，就被拉出来遛海滩捡贝壳了。
　　晚上海滩上寄居蟹很多，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他们仨拿着手机当手电，一路遛过去没多久就捡了一兜贝壳，但是汪洋对于左超那种把寄居蟹从窝里赶出来拿走人家房子的行为颇为不齿。
　　他捡的都是没有寄居蟹的空贝壳。
　　方申今天臭美没穿人字拖，穿了双软底儿豆豆鞋，这会儿进了砂石，每一步都像是在跳芭蕾。
　　汪洋一开始搀着他，后来实在受不了他走两步就停下来磕一下鞋了，把他按在沙滩上强行跟他换了鞋。
　　“你穿我鞋也磨脚啊，疼了你别嗷嗷嚎。”方申穿着汪洋的人字拖啧了一声。
　　汪洋把方申鞋里的沙子磕出来，穿在脚上原地蹦了一下儿，“我觉着还好，哪儿就有那么疼啊，你是豌豆公主啊？”
　　方申“切”了一声，没搭他的茬，蹬着人字拖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走在了前边儿。
　　汪洋乐了，跟在后边儿一边儿捡贝壳一边儿逗他，“娇气包爱小猫的下句是什么来着？”
　　“嘿，来劲了你还。”方申随手捡了一只寄居蟹连壳带蟹塞进了汪洋T恤领子里，吓得汪洋跳着脚扯着嗓子好一顿嚎。
　　好在寄居蟹胆子没比汪洋大多少，猛地被拎起来扔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想着先攻击，而是嗖的缩进了壳里，直到被汪洋抖到了海滩上还怂在里边儿不肯出来。
　　方申一击失败，又生一奸计，用脚把人字拖插沙子里边儿，对着汪洋一个踢腿，扬起的沙子飚了汪洋一脸，汪洋嗷的一嗓子就扑上去跟他缠斗起来。
　　那边儿征收螃蟹屋子的左超累的肥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喘着粗气哑着嗓子骂：“诶我说你俩一大一小不要脸的能不要跟这儿打情骂俏的吗？这黑灯瞎火的海边儿追来打去没羞没臊的，正事儿干不干了？真是世风日下。”
　　方申跑左超跟前踢了他屁股一下，“啧，你那是嘴吗？胡吣什么呢？”
　　“嘿，许你俩跟这儿表演偶像剧浪个没完，不许观众点评两句啊。”左超回手拍了一下方申大腿。
　　“谁浪了？”汪洋跑过来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方申和左超都乐了，“你。”俩人异口同声的说。
　　汪洋啧了一声，“你俩节操呢？”
　　“让你浪海里去了。”左超说着一手拽着汪洋的大沙滩裤边儿就要站起来，差点儿连内裤都给汪洋扯下来，汪洋嗷嗷的扯着裤子，“不带你这么耍流氓的！”
　　方申在一边儿看着乐。
　　左超站起来拿手机照着袋子里的贝壳，问方申“来，艺术家你瞅瞅够了吗？够不够反正就这些了，累死爹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汪洋也探头看了一眼，“差不多了，就这些吧，啊？”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方申。
　　“嗯，差不多。多的还能在画儿边儿上做个字儿。”方申说。
　　“做什么字儿？”左超问。
　　“做个爱吧？”汪洋顺嘴就溜了一句，说完方申和牛辰爆发出一阵魔性的大笑，他才反应过来。
　　指着俩人跳着脚，“你们这些老男人怎么这么龌蹉啊！我说的是那个词儿！！L…o…v…e！不是你们想的那个！”
　　方申好容易直起腰，抬手搂过汪洋的脖子，“那小男人你说说，我们想的那个是哪个词儿？”
　　方申低沉的声音贴着汪洋的耳朵，海风，方申的呼吸，空气中大海的味道，还有方申身上淡淡的香味儿，耳朵里方申的声音好像带着回音，汪洋的五感突然诡异的灵敏，甚至能感觉到方申的声音传进耳朵时候鼓膜的震动。
　　他像被烫着似的甩开了方申的胳膊，蹦到了一边儿。
　　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儿过，闷着头把方申手里的一兜贝壳拽了过来，“我先回去把贝壳洗干净。”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申愣了一下，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他怕汪洋大半夜的再迷路。
　　左超在后边儿不明所以，吭哧吭哧的追了他们两步没追上，干脆不追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俩内急啊突然蹿那么快。”
　　只有夜里的海风呜呜的回了他两声。

☆、第二十六章

　　手工比赛在汪洋和方申的通力合作下毫无悬念的赢了那些猎奇的报纸比基尼和恶俗的易拉罐花篮。
　　而且方申还真的在贝壳画儿边儿上用剩下的贝壳拼了个love，好好地一副贝壳星空图，因为这个love猛地就多了一种地摊儿手工艺品的气质。
　　汪洋几次想说服方申把它去了，都被方申否决了，还好没有影响最终的结果。
　　烹饪比赛一开始大家还想着一起在厨房给汪洋打打下手，最后在cei了两个盘子，打鸡蛋连鸡蛋壳一起打进碗里之后排着队被汪洋举着菜刀赶了出来。
　　不过汪洋一个人在厨房孤军奋战弄出来的动静也基本能赶上一个施工队了。
　　左超在外边儿听的一会儿一个哆嗦，肥肉颤的停不下来。
　　毕竟结果关乎他的终身大事。
　　等汪洋把三盘菜端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心惊胆战的先去看汪洋胳膊手是不是都还健全。
　　看着他全须全影的连头发都好像没有少一根儿，大伙儿才放心的去打量他盘子里的菜。
　　左超看了一眼，就“嗷”的一嗓子坐下了，肩膀都垮了。
　　只见第一个盘子里黑乎乎的一大坨，已然分不清是什么物种的尸体了，盘子边儿还淅淅沥沥的沾着黑油油的汤汁儿，看的人瞬间就食欲全无。
　　第二个盘子通过红黄相间的颜色勉强能分辨是西红柿炒蛋，只是西红柿已经没有一块儿整尸，全都像被化尸水洗过似的变成了一滩浓稠的红色糊糊，鸡蛋漂浮在红色的西红柿化尸糊糊上，造型诡异的让人不忍直视。
　　第三份，据汪洋说是辣子鸡，然而放眼望去，只见辣子不见鸡，辣子上还盖着厚厚一层蒜末，这还是方申长这么大头一回见有人把大蒜当主菜加的。
　　方申斟词酌句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只问了一句：“这些玩意儿你确定能吃？”
　　汪洋翻了个白眼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不尝尝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方申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得先确定它们能不能吃，再去考虑要不要试试它们好不好吃。”
　　汪洋啧了一声，并没有准备任何耐心来等方申确定这些东西能不能吃，他夹了一筷子黑色不明尸体就强行塞进了方申嘴里。
　　有一个瞬间，方申甚至以为自己要就此客死异乡了。
　　但是等他略一咀嚼，回过味儿来，他已经有点儿放大了的瞳孔及时的收缩了回来，迸发出一道异彩，“味儿不错啊，这是……糖醋小排？”他嘎嘣的咬到了一小块脆骨，才确定了这一坨不明尸体的真身。
　　“等等，这是小牛排？”他嚼了一会儿，挑着眉问。
　　“对啊，这儿不能吃猪肉啊。”汪洋看傻子似的瞥了一眼方申。
　　“快说味道怎么样？”左超凑过来，“能吃吗？”
　　方申咽下最后一口肉，“这个黑色尸块经我检验是能吃的，味道还不错。”
　　汪洋得意的挑了挑眉，又从辣子炒大蒜底下翻出来一块儿鸡丁塞进了方申嘴里。
　　方申爱吃辣，但是这辣子鸡……丁……辣的程度让他一下儿都没缓过来，但是越嚼越香，大蒜的味道和辣味儿全都进了肉里，鸡肉好像还炸过，肉质很嫩，香，酥，辣，够味儿。
　　汪洋不错眼的看着方申吃菜的反应，方申对他竖起拇指，他笑得黑皮儿里都透着红。
　　顿时感觉刚才在厨房里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都是值得的，这得是取到真经了。
　　这回没等汪洋强行投喂，鸡丁太辣了，方申吃了两口就主动的吃了一口番茄汤煮鸡蛋，虽然造型猎奇，但是这个菜的味道其实也很不错，酸甜可口，很好的中和了辣子鸡的辣味儿。
　　不得不说，汪洋的这几个菜搭配的还挺好，好吃而且下饭。就是造型实在让人没眼看。
　　最后烹饪比赛跟大学生组打了个平手，主要还是输在了难看上，要论味道，还是汪洋的菜最好吃，被吃的连番茄化尸水都一滴不剩。
　　汪洋对这个只看外貌的世界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奈。
　　因为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做的三个大菜，输给了大学小女生捏的一坨哈喽尅提造型的白米饭。
　　不管怎么样，手工比赛赢了，烹饪比赛虽然平手，他们这组还是算赢了，左超心愿得偿，高兴的揽着汪洋一个劲儿的拍他肩膀，几熊掌下来差点儿把汪洋拍的跪到地上。
　　“没看出来你还有中华小畜生的潜质啊？”方申挤过来隔开了左超和汪洋，成功的解救了他。
　　汪洋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就没计较他的嘴欠，反正也不是欠了一两天了。
　　“我这叫天赋异禀。”他冲方申挑挑眉。
　　方申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下回还是得注意造型。”
　　汪洋啧了一声，“你们这些肤浅的凡人，要注意感受事物的内在，探究事物的灵魂！外表再好看不好吃有什么用？”
　　“可惜这年头外表不好看没人有耐心去关注你的内在啊。”方申说完摸了摸肚子，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爽了。
　　这回汪洋没反驳。
　　他觉得方申说的有道理。
　　人都是视觉动物，如果方申不是这么帅，如果方申没有一身漂亮的肌肉，好看的长腿，他还会对方申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吗？
　　汪洋拧着眉想了一阵儿。
　　大概，不会。
　　但是这个答案却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想起每一个他对方申产生遐思的画面，每一次他忍不住想要接触方申的瞬间，每一个他为了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得不从方申身边逃开的时刻……
　　然后他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肤浅的凡人”。
　　方申带给他的那些，无论是视觉的，嗅觉的，还是触觉的刺激，那些让他忍不住在梦里抚慰自己的，还不能明确分辨出形状的感情，突然就让汪洋觉得无地自容的尴尬。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是他们在岛上的最后一天，向导决定这天不安排他们干活儿，带着他们玩儿一天。
　　早上让他们自己去给朋友家人寄明信片，然后跟当地新结交的朋友们告别。
　　下午带他们坐船去无人岛浮潜，回来的路上顺便再钓一次鱼，晚上用他们钓的鱼BBQ。
　　向导安排好行程之后汪洋就跟被狗撵了似的蹿跑了，他在岛上认识了不少人，老人孩子年轻人都有，他要一一去道别。
　　心里那个尴尬的结还没解开，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方申。
　　只好先躲着。
　　下午到了浮潜的岛上，他们这群学生来马代之前都提前有所准备，大部分人都自己带了浮潜的工具，脚蹼、泳镜、呼吸管什么的。
　　方申和牛辰是被左超忽悠来的，自然没有带这些东西。
　　向导虽然准备了备用的给没工具的人，可是呼吸管之类的东西方申实在不愿意用这些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
　　他只好放弃了浮潜，跟牛辰一起被一群小姑娘拉着在海滩上合影留念。
　　小姑娘们来岛上头几天还挺怕总冷着脸的方申，但是相处了十来天，都发现了他的本体不过是个纸老虎，并不会真的跟小姑娘发火。
　　所以一个个叽叽喳的围着他拍照，又加上都知道他是gay，姑娘们更放得开了，压根没把他当男的使，穿着比基尼各种扒着他拗造型。
　　有俩身材不错的小姑娘还穿着比基尼一前一后的抱着他照，鲜嫩汹涌的年轻肉体就这么贴着他挤来挤去，方申十分无奈，只把牛辰在一边儿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可惜有陈雪虎视眈眈的守着他，别的姑娘都识趣的不去招惹他。
　　汪洋跟一帮男孩子先是在船舱顶上玩儿跳水，后来又在附近的珊瑚附近浮潜了半个多小时。
　　海里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和珊瑚礁实在很漂亮，汪洋还发现了一种张开以后是里边儿是艳丽的紫色蚌，那蚌足有篮球那么大，可惜他一靠近蚌就闭上了，他没瞧见里边儿到底有没有珍珠。
　　汪洋一开始玩儿的挺开心，后来方申那边儿姑娘们笑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就开始有点儿心浮气躁。
　　总是忍不住方申那边儿看，明知道方申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可是看见那群姑娘全身上下的布加起来没有两个巴掌大，一个劲儿的往方申身上贴，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气血翻涌，整个人都冒着火，胃里边儿还反着酸。
　　连带着看方申都不顺眼了。
　　不是不喜欢女的吗？
　　不喜欢女的还左拥右抱的搂着那么多女的！
　　还搂腰！
　　还拍照！
　　还笑！
　　还露牙笑！
　　口嫌体正直！
　　汪洋一边儿腹诽一边儿闷着头一次次的从船舱顶上往海里跳，一个呼吸不稳，海水呛进了嘴里，真咸啊。
　　咸的发苦。
　　苦的发酸。
　　方申让姑娘们摆弄芭比娃娃似的摆弄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趁着姑娘们休息喝水的功夫，转身扑进海里就用最快的速度游走了。
　　游到船边儿上正好看见汪洋坐在船舷上，两条瘦的只剩骨头棒子的细腿在水面上一下一下的摆着，用脚拍着浪花儿，造型十分少女。
　　方申笑了一下，猛地扑过去大力扯了一把汪洋的腿。
　　汪洋正坐在船边儿上放着空，心里边儿少年汪洋的烦恼已经可以集结成册批量出版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被方申一把扯进了海里。
　　还好他水性不错，海水灌进嘴里之前先闭了气。可惜他针鼻儿大的小胆儿差一丁点儿就给吓破了。
　　汪洋憋了一肚子气踩着水浮到水面上，还没看清是谁就破口大骂起来：“我＇操/你亲娘二舅老爷！哪个孙子！缺德带冒烟儿啊你！”
　　方申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真把汪洋吓着了，看着汪洋从水里上来跟炸了毛的斗鸡似的，他张着嘴半天，只说了一句：“啧，你这骂街技能满点啊。”
　　汪洋撸脸的手在听到方申声音的瞬间顿了一下儿，踩水的脚也停了，差点儿又沉下去，手忙脚乱的扑腾了两下。
　　方申以为他又抽筋了，抓着他胳膊绕在自己肩膀上，让他不至于沉下去，另一只手搂在了汪洋的腰上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