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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接下来还经过了宽广幽静的湖泊，沿着湖岸缓缓驰行，瑞士多湖，而一个湖泊都有不同的美，不变的是人们对其的感叹，这一定是上天赐予的瑰宝，能在人间欣赏，的确是恩赐的福祉。
　　虽然来到瑞士后两人的相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拍摄，但是在这趟列车上拍的却是最多的，七个多小时的旅程结束，他们回到酒店，在电脑里看拍摄的各样风光迤逦的照片时，亓官莳感到一阵满足。
　　明天他们将去往因特拉肯小镇，登上少女峰，进行这次旅游最惊险刺激的行程——高空跳伞。


第29章　因特拉肯
　　他们到达因特拉肯的时候下午，而跳伞行程安排在第二天，所以他们决定去小镇游览一番。
　　这个被称为“童话镇”的地方非常小，但是风景美到不可思议。相机随手一拍，便几可入画。随处可见设计得非常漂亮的房屋，整洁干净，花草繁茂。抬头就可以看见窈窕秀美的少女峰。这里只有一条主街，但是两旁的商店里十分热闹。亓官莳和孙弋偶然看见一家手工木雕店，店里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还有两个年轻的服务生。那老人精神很好，笑起来很是热情。他带着一条类似围裙的工作服，手边还有各种工具，见他们推门进来，便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来招呼。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形态各异的木雕，有各种各样的小天使，也有很多其他人像，亓官莳认识的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一些西方神话里的人物。其他的就是一些动物，鸡、奶牛、羊、兔子、还有猫，都非常活灵活现，像是吹一口气儿，就能够活过来一样。亓官莳看得爱不释手，挑了好几个。孙弋见他这么喜欢，便问他：“要不要师傅雕一个定制的？”
　　亓官莳回头问他：“这里还可以定制吗？”
　　孙弋指着店角落里摆放着的一块牌子：“你看那里。”
　　那块牌子上用德语写着一段话，类似是可以通过照片定制人像和动物，如果加急需要加急费，显然是特意给游客服务的。
　　亓官莳在孙弋的帮助下看懂了牌子上的话。想了想，便在一个服务生的帮助下在电脑上导出了他和孙弋的相片，以及他手机上奶橘酱的照片。向那个老人询问雕这三个需要花费多少时间。那个老人的英语口音非常重，还好有两个年轻人在一边帮着解释，最后说好了付三倍加急金，三天后来拿。老人问雕像底座上需要刻什么，亓官莳想了想，留下了自己和孙弋的生日，以及领养奶橘酱的日期。
　　然后两个人便在街道上继续逛了逛，吃到了很美味的冰淇淋。这里走几步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郁金香，像是仙女织就的地锦一般。在青葱的赫厄草地上，他们看着夕阳投入少女峰的怀抱，暮光在山峦间安息。
　　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早，因为和跳伞基地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德语区的人普遍严谨，约定了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吃完早餐，便有跳伞基地的小巴来接他们。小巴把他们带到了跳伞基地，直升机已经在那里停靠了。和他们一起来跳伞的另一对是夫妻，巴西人，丈夫和孙弋是同一个俱乐部的会员。有工作人员来给亓官莳讲解跳伞要注意的地方，孙弋也在一边给他解释。等说得差不多了，两人换上了专用的跳伞服，签了免责协议，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跳伞服的安全性能。直升机开始发动，螺旋桨的声音很大，他们登机后坐好，直升机便开始起飞了。
　　亓官莳坐在直升机的窗边，看着窗外一个又一个村庄，房屋变得越来越小，小得就像精致的儿童玩具的模型。飞得更高一些，慢慢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图恩湖，那湖水是一种冷萃的蓝色，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惊心动魄。湖边的数座山峰像是蒙着一层浅蓝的烟雾。再高一些，那朝阳在雪山顶形成一圈炫目的金色光晕，恍若神迹，让亓官莳忍不住心生赞叹。这个时候离地面已经很远了，往下望去，起伏的山坡上面生长着树木，一排一排的房屋，都成了地图上的坐标一样大小。这时候工作人员开始用英语让大家准备。孙弋道：“待会儿开了舱门，我们先跳。等跳下去以后我会全程控制降落伞，你不用担心。”
　　亓官莳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一点害怕的意思来，不过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跳下去。他对孙弋道：“到时候……你抱紧我一点好不好？”
　　孙弋看着他眼睛里紧张的情绪，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放心，不会出事的。”
　　亓官莳咽了咽唾沫，心想这不是会不会出事的问题，在将近五千米的高空上往下跳……谁不会害怕呢？
　　可是没等他努力平息这种畏惧的情绪，直升机舱门就已经打开了，“呼呼”的风声灌进来。他和孙弋因为穿着连体马甲，所以是孙弋将他抱着带到舱门口，高空的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哪怕带着护目镜，都让亓官莳有些受不了，他的脚下是茫茫白云遮盖着的，离他无比遥远的大地，亓官莳在这一瞬间，几乎就想落荒而逃，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飞到五千多米的高空往下跳，他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但工作人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知道他用英语说了句什么，他身后的孙弋带着两个人往前面一推，亓官莳顿时感到一种失重感——以及因为这种失重感带来的无比恐惧的感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所有的景色在他眼前毫无顺序地翻转，他感觉他和孙弋像是一个球一样掉落下来，眼前一下是湛蓝空远的天空，一下是苍茫无际的大地，更多的却是因为自由落体运动带来的晕眩感，他整个人都被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恐惧感支配，用尽胸腔里所有的力气在大喊大叫，好在这个过程结束得很快，就当他叫得几乎没有力气了的时候，孙弋拉开了控制降落伞的绳子，像是一朵巨大的蒲公英一样的降落伞缓缓打开，凭借风力稳稳地让他们开始缓缓降落。
　　亓官莳叫得都没有力气了，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却听见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孙弋毫不掩饰的笑声。他没精打采道：“你笑什么，看我出糗很有意思吗？”
　　孙弋的声音在风里传来，却依旧能听得清楚其中的愉悦：“怎么会呢，第一次跳伞都是这样的，以后就好了。怎么样，这种感觉爽不爽？”
　　亓官莳有气无力：“很爽，爽得我感觉命都快没了。”
　　这个时候他们漂浮在空中，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周围有缭绕的云层与他们擦肩而过，抬头一看，仿佛与这片恒古的湛蓝融合在一起。亓官莳心里浮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刚刚那仿佛生死边缘的惊险情境里，他只有孙弋，而孙弋也只有他。
　　“孙弋。”他喊了一声。
　　“嗯？”
　　“我爱你。”
　　孙弋笑了笑：“我也爱你。”
　　亓官莳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似乎从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里解脱了出来。有阳光穿过他们身边的云层，镀上金色的绚丽的金边。远处的莱恩湖优雅沉静，像是泛着光一般。那神秘的雪山仿佛徒然离他们近了许多，随着身体极速降落，那些蜿蜒的河流、泛着金光的大片森林、绿意盎然的田野、越来越清晰的房子在他眼前一一略过。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体验——原来在空中看世界是这样的。他终于明白了孙弋的话，跳伞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无论别人用多么动听的话语描述给你听，都及不上你自己来亲身体验一次。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类，拥有了人类梦寐以求的一双翅膀，那是一种绝对的、无与伦比的自由，他的四肢和头颅尽力向上，是一个奋力飞翔的姿势。从最高的地方俯瞰这地球，仿佛这一瞬间，他们成为了上帝一样。
　　“真的很美。”他喃喃道。
　　孙弋控制着降落伞，调整方向准备降落，亓官莳看到大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不舍，这种奇妙的体验太过难得，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快就结束。
　　但是落地的时间还是很快就到了。他们降落在一块草地上。那对夫妇也是一脸兴奋，来和他们击掌。亓官莳脱掉身上的连体马甲，倒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孙弋去取来他戴在手上的GoPro拍摄的录像，亓官莳开始不知道还有这个，有些紧张：“这个是全程在拍摄？”
　　孙弋笑：“是啊，你大叫的那一段也录进去了，我刚听了一下，都破音了，可以当鬼片配音了。”
　　亓官莳气急：“你把这个删掉！”
　　“不删，”孙弋慢悠悠道：“这样难得的视频，我可得好好保存下来。”
　　亓官莳拿孙弋没办法，只好作罢。他们在跳伞基地又待了一个下午。孙弋和那个巴西男人又单独跳了一次伞。亓官莳看着孙弋背着降落伞降落的身姿，不知怎的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帅极了。
　　他们在晚上回到了因特拉肯小镇的酒店，这天实在是太累，体力消耗很大，两个人都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他们去参观了小镇上一座旅馆前拜伦造访此地的纪念碑。不远处有一个邮筒。亓官莳给自己写了一张国际明信片，想了想，在上面用英语写了一句拜伦最著名的诗。
　　“再见你以何？
　　以沉默，以眼泪。”
　　他们开始收拾行装，晚上时途经木雕店，那位老人喊住他们，告诉他们木雕已经提前雕好了。亓官莳看着手里他和孙弋的雕像，木雕师傅手艺的确不凡，将他和孙弋两个人面部神情和特点都刻出来了，奶橘酱也刻得格外可爱。他和木雕师傅不住地道谢，那老人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第三天，他们带着行李，启程回到苏黎世，准备登机回国。


第30章　归家
　　他们在苏黎世登上飞机，经过漫长的飞行，终于回到了N市。前两天两个人在家里倒时差，收拾行李。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亓官莳便迫不及待去亓官棠家里将奶橘酱接了回来。
　　“每天都和你视频，还这么看不够似的，你怎么这么宝贝你的猫。”亓官棠看着沙发上和奶橘酱亲腻成一团的亓官莳，不解道。
　　奶橘酱看见亓官莳很是兴奋，一直在“喵喵喵”蹭他手。亓官莳抱着奶橘酱，脸颊在它柔软的颈窝里蹭了蹭，见它毛发光泽，活蹦乱跳，精神得不得了，就知道它这段时间被照料的很好，便也放心了。他笑着对亓官棠道：“每次出远门最挂心的就是它了。这次谢谢哥帮我照顾奶橘酱了。对了，你不是说想养宠物？考虑得怎么样。”
　　“别说了，”亓官棠脸上出现一道裂纹：“我是真没见过比你的猫还要皮的生物。那天跳上我的设计台，把我的咖啡打翻了，差点弄湿了我新的设计稿。后来发现设计稿是没事，但我一本原文书已经被泡没了。这也就算了，上次它在我书房玩儿，差点一口咬上了那盆仙人掌，要不是我速度快把那仙人掌给拿走，恐怕它现在已经被扎得满嘴刺了。邵湛轩本来是想养的，但是……”
　　说到这里亓官棠停了下，亓官莳笑得前仰后合，此时问道：“但是怎么啦？”
　　亓官棠慢条斯理道：“有一天他洗完澡，没穿衣服披着浴巾躺在床上，差点被它咬到了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亓官莳再也忍不住了：“哥，你的书我来赔，至于邵先生，麻烦你替我转达一下歉意吧哈哈哈。”
　　亓官棠无奈：“你这是跟他道歉还是笑话他呢？不过他要是知道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说不定还会跟我生气。”
　　“好吧，”亓官莳把笑出来的眼泪抹了抹干净。“对了，差点把带给你们的礼物忘了。”
　　他拿出两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亓官棠将包装盒拆开，发现里面是一枚领针，由纯黄金制造，一段是一片叶子的形状，叶脉栩栩如生，非常清晰。黄金的质地更让它添了几分华美。
　　“我在班霍夫大街一家小众设计师的店看见它，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亓官莳道。
　　“还有给邵先生的，也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的手笔，你交给他吧。”亓官莳笑道。
　　亓官棠答应了。
　　带着奶橘酱和大包小包它的东西回家。先把奶橘酱从猫包里放出来。它先是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发现是阔别了几日的熟悉环境，便喵喵喵叫了两声，向前飞快地跑了几步，一个纵身，便敏捷地爬上了它的猫爬架，三下两下便爬到了最高处的瞭望台上，像是一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一样从上往下俯视着客厅，明亮的金黄色眼睛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某个方向。
　　孙弋去他公司处理旅游期间堆积的一些事情了。亓官莳在厨房里用绞肉机绞碎了三文鱼、牛肉、鸡肝、以及猪肉和青口贝的肉，给它做猫饭。蒸熟后一拿出来，那香味儿一下就把奶橘酱引到了厨房里，馋得不停得“喵喵喵喵”。亓官莳把各种营养粉拌在肉里，给它倒在猫食盆里，它便迫不及待地嗷呜嗷呜大口吃了起来。亓官莳抚摸着它光泽柔润橘白相间的皮毛，看着它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只觉得心里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
　　给奶橘酱准备好口粮，又逗它玩了一会儿，亓官莳这才开始收拾带回来的礼物，之前只把带去的衣物和私人用品归置好了。他打开行李箱，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个包裹着木雕的小箱子。
　　把那个礼盒打开，他拿出了木雕。木雕有两个，一个是他和孙弋，两个小人儿的底座连在一起，孙弋举着相机在拍他，而他一手举着外套反披在肩膀后面，对着孙弋笑得如同少女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反射的阳光。
　　灿烂而洁净。
　　那是他们在因特拉肯街头的游玩的一幕，不知道那位老人是如何看到，又如何把这一幕默默记在心里。
　　木雕非常的精细，他和孙弋的眉眼都栩栩如生，姿态也毫不见僵硬。而奶橘酱则是端坐着抬头看着他们的样子，亓官莳越看越觉得喜欢，不住地摩挲了好几次，才把雕像放在床头柜上面的装饰置物架上，和他与孙弋这次去旅游的一张合照放在一起。
　　这也是他和孙弋的第一张合照。
　　不久孙弋便回来了，亓官莳有些惊讶：“就处理完了吗？”孙弋道：“也没什么事，你不是说你要大扫除吗，我就想着回来帮你了。”
　　亓官莳有轻微洁癖，而且也喜欢做家务，打扫对他而言有时是种放松，而且他总觉得外人打扫完他依旧会觉得没打扫干净，所以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家事。孙弋心疼他，有空就帮着他一起干。
　　两个人的动作自然比一个人要快得多，等打扫得差不多了，孙弋和亓官莳也都累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出来，亓官莳这才跟想到了什么似得：“对了，给你家人的礼物我都单独放在一起了，下次中秋的时候你给你父母和姐姐带回去吧。”
　　孙弋搂住他亲了一口：“真是贤惠。”
　　亓官莳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不过他也没在意多久，又有些发愁：“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喜欢这些礼物。”
　　孙弋笑道：“他们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说是我买的，不用担心。”
　　亓官莳瞪了他一眼，两个人对视，后来他也撑不住，也笑了。
　　准备晚餐的时间，两个人都在厨房里，“在外面吃了这么久的西餐，吃得都忘了自己做的饭是什么味东西回家，道了，阿弋，今天你想吃什么？”亓官莳问道。
　　孙弋想了想：“吃牛肉馅饼吧，想吃点面食。在瑞士吃土豆馅饼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煎的馅饼。”
　　“好啊，”亓官莳笑：“那你就帮我来剁馅儿吧。”
　　牛肉馅饼做好，还剩了不少馅儿和面，亓官莳用这些包成包子打算明天当早餐。他包包子动作很好看，十指修长白皙，飞快地捏成一个个褶儿，整齐又漂亮，摆在那里赏心悦目得很。
　　等饭菜都做好，牛肉馅饼、老参姜块炖鸡汤、蒜泥猪头肉、清炒藕片被端上餐桌。那鸡汤是用陶罐熬煮的，汤鲜、香、浓、甜，喝一口下去，从舌尖味蕾，再到食道和胃，都觉得被抚慰了，肉质细嫩紧滑，仿佛舌尖一触到就化了似的。亓官莳和孙弋两个人都是中国胃，西餐偶尔吃一次还觉得新鲜，但吃多了也容易腻烦。这一顿地道的中国食材烹饪而成的美味入腹，这才有了“回家了”的实感。
　　第二天上班时他便被同事们围住了，女孩子们对他带来的巧克力都喜欢得不得了，也不怕胖了，吃得非常开心。小柯对他道：“老大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明天新的创意总监就会来上任了。上次据说他来了一次，看见的女同事都说帅得不得了啊！”
　　亓官莳看她又陷入了花痴的状态，不由得觉得好笑：“在我面前提这个，不怕我不开心吗？”
　　小柯立马恢复狗腿形象：“老大我错了，必须你最帅你最好看啊！不管如何在我心里你就是尚熠颜值担当！”
　　亓官莳笑着走开了。
　　他对这个创意总监虽然有好奇，只是态度还是比较理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