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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舒道：“我想师姐也许在北漠，就求小师叔带我来了。”
　　　　众人齐声叹息。现在知道赵成运来做什么了。
　　　　武红牧走到洞外，尝试着攻击巨壁。
　　　　“朝日——破！”
　　　　剑招划过，巨壁上被破开一道二十丈长、一丈宽的恐怖裂痕，深不见底。但只一瞬间，四方砂石滚动，裂痕消弥无影，正如雁过不留痕。
　　　　“没用。它就像水。”
　　　　水，是最温柔，也最可怕的。
　　　　“妖丹。”兰不远眼睛一亮，“只要毁了妖丹，就能消灭妖兽。可是这玩意儿……妖丹会藏在哪里？！”
　　　　武红牧摇了摇头：“在上面看，它就是山峰、谷地的模样，并没有哪里比较特殊。”
　　　　兰不远绞尽脑汁。
　　　　按常理推测，蜃兽既然擅长于制造幻境，那么连接真实与幻境的“阵眼”，便应该是它的弱点才对。但矿洞之中，除了那面助她晋阶筑基大圆满的灵石矿墙之外，再无其他特殊之处。
　　　　不、不对。这矿洞，并不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它的储藏室，就像许多动物喜欢把多余的食物藏起来而不会时刻带在身上一样。人和兽，都有这样的本能。
　　　　如果妖丹在它的身上……那当真是无从下手了。
　　　　隔着蠕动巨壁，外面隐隐约约不断传来绝望的吼声。
　　　　赵成运和御天痕的人至多也就是结丹期，对上妖王，哪里有半点胜算！
　　　　

第226章　化极招

　　兰不远看了看黄舒。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的神色。
　　　　他还是个孩子，在他心目中，父皇向来不关心他，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太子。
　　　　所以此刻他也没有意识到赵成运近乎送死的举动是为了救他。
　　　　“黄舒。”兰不远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黄舒扬起脸来，咧开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
　　　　“你前几日，怎么过的？”
　　　　黄舒点着头，一边回忆一边说：“他们带着我，到了草原上。夜里迷迷糊糊，又回到这里。后来吃了些羊肉，再后来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你们了！”
　　　　夏侯亭吓得脸色发白。
　　　　这么说，在幻境中，黄舒是狼……
　　　　如果……
　　　　“啊！”黄舒拍了拍小手，“我还梦见我变成了一只灰色的狼，大狼们很照顾我，让我待在窝里，他们每日给我捕了羊来吃。”
　　　　夏侯亭抹了把冷汗，把黄舒拉到自己腿间，一双胳膊环住他的小胸脯。
　　　　“你，去试试。”武红牧侧了侧头，向虎彪发号施令。
　　　　“嗳！好嘞！”虎彪没有半点不满，屁颠颠就跑到巨壁前，一拳轰去！
　　　　只听一声震天巨响，大半面巨壁上裂开了近十丈宽的大口子！
　　　　“嚯！有这本事不早点使出来！”
　　　　虎彪尴尬地回过头来笑：“我，我也不知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巨壁一阵蠕动之后，那道恐怖的伤痕消失无踪。
　　　　“虎大哥，变身试一试？”兰不远道。
　　　　“行！”
　　　　半晌，虎彪面露震惊：“变不了了！”
　　　　他卯足了劲，挣了半天，依旧无法变成半人半虎的模样。
　　　　“无法驾驭才正常。毕竟境界差太远了。”武红牧道。
　　　　“是，是！”虎彪偷眼望了望武红牧，脸可疑地红了。
　　　　兰不远暗想：他并不是第一日见着武红牧，之前身处幻境，他也没有和武红牧相处的机会，怎么会突然就对她这么上心……莫非是受他先祖残魂的影响？也不知道性子会不会起变化？
　　　　外头的惨叫声响得越来越频繁。修士们顶不住了！
　　　　“我试一试。”兰不远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向巨壁。
　　　　她径直走进了墙壁中。
　　　　沈映泉等人的惊呼被沙石淹没。
　　　　巨壁张开了口，把送上门的兰不远吞入腹中。
　　　　白焰覆盖了周身，兰不远能感觉到四面传来万钧重压，还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介于腐臭和清新之间。
　　　　周身砂石疯狂地流动，她仿佛站在了瀑布底下，身体浸在水中，无穷无尽的飞瀑不断冲刷挤压，想要将她打磨成光滑的鹅卵石。
　　　　兰不远能清楚地意识到，若不是有白焰护身，这些像砂石一样的可怕物质会挤进她的身体中，将她榨成人干！
　　　　体内灵气在疯狂地消耗，不亚于在冰窟中困住虎家先祖残魂时！
　　　　兰不远急忙退了出来。短短一瞬，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消耗了大半。
　　　　“不行。”她一个人脱身都不可能，更不用妄想带着人一起走。
　　　　“要么它死，要么我们死。”
　　　　沈映泉苦笑：“似乎只能是我们死。”
　　　　众心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未完成事。
　　　　夏侯亭没头没尾问了兰不远一句：“他会来救我们吗？”虽未明言，兰不远却知道他指的是无道。
　　　　“不会。不过……我似乎想到了一个突破口。”兰不远狡黠地笑了，“阿牧，过来。”
　　　　二女走到前面，指着巨壁顶上的北蛮王。
　　　　“擒贼擒王？”
　　　　“是个办法！”
　　　　武红牧行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当即御剑而起，直刺上方黑胖的北蛮王。
　　　　她将修为提升到了极致，而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隔着巨壁，外头传来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看声势，应当是结丹大圆满的北霄国皇帝御天痕在使用法器！
　　　　与此同时，武红牧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瞬息之间，距离北蛮王已不到十丈！
　　　　她手中握着七彩梭：“朝日——破！”
　　　　朝阳绽放出七彩光华，绚烂至极亦是冷酷至极的剑影兜头斩向骑白鹿的北蛮王！巨壁蠕动着，追在武红牧身后分分合合，却是救援不及了——如果它有意识想要救北蛮王的话。
　　　　兰不远双手捂脸：“不是让你杀他啊啊啊啊！”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北蛮王要死在武红牧手上时，他身旁那个长相神似丹顶鹤的老妪突然动了。
　　　　只轻轻一抬手，武红牧灌注全力、利用七彩梭发出的庞大剑影便被一分为二，极招被破，武红牧喷出一口血，身形倒飞出数十丈！
　　　　谁也没有料到，北蛮王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经这异宝七彩梭的加持，武红牧的倾力一击，已能重创元婴大能！就连那境界堪比化神期的虎家先祖，亦要退避三舍！然而，这一击却被这老妪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怎么可能！
　　　　老妪只是抬了抬手而已！
　　　　再如何不信，这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众人一时连震惊都忘了。
　　　　武红牧坠落下来。
　　　　巨壁疯狂地生长起来，裹向已无自保之力的武红牧。
　　　　眼见她就要落入巨壁之腹！
　　　　虎彪忽然发出一声震天虎吼，双腿重重在地面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直直弹射而起！
　　　　半空中，武红牧强压伤势，向着头顶席卷而来的砂石，再度运出剑招。
　　　　幸好有七彩梭加持，她虽已力竭，但剑招依然有往日的五成威势，袭至身前的倒卷巨壁被破开，但一分为二的蠕动石壁，包抄到她身体下方！
　　　　如此情形，和巨壁张开口包裹住她并无二致！
　　　　此时，虎彪已跃至合拢的墙壁之下。
　　　　“吼——破！”
　　　　一拳轰出。
　　　　巨壁应声而破！
　　　　飞泻的砂石中，一抹火红的身影如断线风筝，直直坠入虎彪怀里。
　　　　虎彪身形算不得小，但搂着武红牧，却像是搂了张大桌子。
　　　　二人落到地面，砸出一个丈把深的大坑！
　　　　他们身后，砂石如雨，哗哗地倾泻下来。
　　　　“伤到它了！”兰不远扑到大坑前，见二人均无大碍，松下一口气。
　　　　“虎大哥，你能伤到它！方才，你使了几成力气？”
　　　　虎彪嘿嘿一笑：“十成！”
　　　　……好像还挺骄傲。
　　　　

第227章　学到老

　　兰不远双眼一亮。
　　　　只见被虎彪倾力一击击落下来的砂石，落在地面上竟然变成了血一般的黏液，颜色黑中带红，发出淡淡的腥臭。
　　　　兰不远沉吟道：“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甲虫，爬在绿叶上，身体就会变成绿色，爬在石子上，身体就会变成褐色。”
　　　　“兰师妹你的意思是，这妖兽只是幻化成山岩的模样，其实它并不是砂石组合之物。可是……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
　　　　兰不远十分鄙视：“活到老学到老。长长见识不好吗？”
　　　　沈映泉苦笑：“好，好。”
　　　　“那，师兄知道妖丹在哪里了没有？”
　　　　兰不远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沈映泉彻底问懵了。
　　　　“妖丹……在哪？”他不禁怔怔地反问。
　　　　“师兄你记得那块冰吗？”
　　　　沈映泉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什么冰？”
　　　　兰不远笑了笑：“冰洞外面那块中间凸起的冰，日光透过那块冰面，将下面的冰融成了水。”
　　　　沈映泉更加茫然，干脆放空了双眼：“师妹，这和寻找妖丹又有什么关系？”
　　　　兰不远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没有关系。”
　　　　沈映泉：“……”
　　　　兰不远：“妖丹我已经找到了。”
　　　　沈映泉：“……”他再也不想和妖王比智力了。
　　　　武红牧咳出一口血：“你是说……她？”
　　　　“虽然不可思议，但我想不出其他可能了。”兰不远微眯了眼睛，仰起头来，望着悬崖顶上的黑胖子北蛮王，以及他身边两个枯瘦老者。
　　　　“不错。”武红牧道：“方才她接我的招，并没有运转灵气的过程。”
　　　　沈映泉恍然大悟：“你们是说……妖丹是那个老妇人？！这，怎么可能！妖王的妖丹怎么会是人？！”
　　　　“是啊，妖王的妖丹怎么会是人？”兰不远点了点额角，“妖王的妖丹并不是人，所以，我们面对的，不是妖王——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化神之上，是什么？”
　　　　“可是，它看起来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应该是某种禁制，大大桎梏了它，否则早该降下天劫了。若我所料不错，它也无法离开这一方土地。”兰不远舔了下嘴唇，“但妖丹里面的灵气一定不会少。”
　　　　“阿牧！”兰不远双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还能不能御剑？！助我一臂之力！带我——上去！”
　　　　“可。”武红牧结了个手印，强行将内伤压制。
　　　　“兰师妹，”沈映泉肃容道，“我知道你很强，但若是猜错了呢？如果妖丹并不是那老妇人，而这妖兽实力又超越了妖王，你们会有危险的！”
　　　　兰不远和武红牧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师兄你这么关心我好感动。”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夏侯亭紧紧抿住了唇。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缩在女人身后被保护的滋味。
　　　　武红牧揽住兰不远的腰，御剑直上！
　　　　“七彩梭给我。”
　　　　兰不远将七彩梭攥在手中，心脏噗通直跳。
　　　　说不上是兴奋，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数月前，面对张有涯化身的巨蛇，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便是不瘫倒下去听天由命、强行提起一口气维持头脑清醒地逃。而现在，明知对方可能是比妖王更加恐怖的存在，她却坚信，自己可以一战！
　　　　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
　　　　“你要怎么做？”武红牧险险地避过流沙一般卷来的巨壁，忙里偷闲好奇地问道。
　　　　“看路。”兰不远被半空的罡风吹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盯着上方当头罩来的砂石大浪。
　　　　“这点程度……”武红牧有些不屑，轻松地从浪尖蹭过。
　　　　没想到，这巨壁兽竟然留了一手！在头顶这方圆数十丈砂石横壁之后，竟然还潜藏了另一处杀招！
　　　　武红牧向后倒飞，掠过第一道阻碍时，第二只砂石巨掌当头罩下！
　　　　而下面的巨壁向上一蹿，两面砂壁如同手掌一般，要将二人像蚊蝇一样拍死在掌心！
　　　　“这点程度？”兰不远不忘调笑。
　　　　“呵，这点程度！”武红牧搂紧兰不远，身体一横，从上下两方轰然合围的巨壁缝隙中一掠而过。
　　　　砂石相撞激起的飓风卷过二人的脚，剑身微微一晃。
　　　　“稳住了！”武红牧畅快地笑了一声，身形向后一荡，再度避开了侧面卷来的另一方墙壁！
　　　　兰不远呼出半口气。
　　　　方才在下边儿看着她灵巧地躲过巨壁，感觉很轻松，很随意。自己亲历一番，才知其中蕴藏了多少凶险！
　　　　倏然，周身压力消失了。
　　　　二人竟然跃到了巨壁兽的上方！
　　　　兰不远低头一看，只见方圆千丈，竟然处处都是蠕动的砂石！
　　　　自上往下看，它就像一只软体动物，身体的每一处都可以随意地隆起或者收缩，还可以荡出旋臂，捕捉半空中的猎物！
　　　　隔着它的半堵身躯，外面的战斗已至尾声。
　　　　赵成运这边，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他手中的黑剑似乎对妖兽也有威慑力，他被圈进了山腹中，却从后方突围了出去，两柄黑色龙剑舞得水泼不进，巨壁追在他身后，却没有贸然进击。
　　　　而御天痕处，身边的修士自爆丹田，在那巨壁兽身上生生轰开了一条出路，御天痕亦是狼狈地逃了出去，身后留有五六个修士断后，一个接一个爆成漫天血水，短暂地阻止了巨壁兽追击御天痕的脚步。
　　　　兰不远啧道：“北霄结丹修士这么多！”
　　　　结丹修士自爆，虽然伤不了这巨壁兽，却能短暂地轰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堪比虎彪的重拳。他们生生轰出一条可供御天痕御剑而逃的生路。
　　　　兰不远一瞥之后，收回了心神。
　　　　她从矿洞中掠夺来的庞大灵气在束缚冰窟中的冰魂之后，已十去七八，方才尝试进入山腹，又将仅存的两三分灵气消耗了大半，眼下可供调用的，便只有极稀薄的一层了。
　　　　经脉海已接近干枯，果露出海床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武红牧道，“我虽重伤，体内灵气却比你充沛百倍。”
　　　　兰不远狡黠地眨了下眼：“看着！”
　　　　

第228章　镜千叠

　　巨壁已发现了这一处漏网之鱼。
　　　　不过这一刻，它这张网已破了三处，御天痕和赵成运正一南一北御剑飞驰。
　　　　和他们一比，尚在巨壁攻击范围之中的武红牧和兰不远就显得没那么扎眼了。
　　　　换了任何人也会觉得——先收拾了那两个，再回头来对付她们也不迟。
　　　　“不要靠太近。往后稍微退些。”兰不远淡定地指挥。
　　　　“你——是想让我带你逃命罢？”武红牧嘴角抽了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计策。”
　　　　兰不远无语望天：“我是这种人吗……”
　　　　“是。”武红牧答得认真极了。
　　　　兰不远点了点头，指着斜下方的老妪：“也好，连你都这样想了，她一定也猜到了我的想法。”
　　　　果然，巨壁不再攻击她们二人，而是悄无声息地漫向她们身后，去截断退路。
　　　　兰不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低沉：“阿牧，稳住了。”
　　　　她摊开手掌。
　　　　透明的七彩梭静静躺在她的掌心，阳光之下，七彩流光转动，绚丽得不似真实之物。
　　　　一缕焰气缓缓注入。
　　　　七彩梭浮上半空，清越的冰棱碰撞声响起，它开始“生长”。
　　　　二人头顶上，出现了一块中间微凸，四周略扁的伞状冰面。兰不远掌心有一缕细若游丝的白焰，和隐藏在冰面中的七彩梭相连。
　　　　她再次用灵气注入七彩梭，冰面斜上方，再度生成另一块有少许不同的冰块。
　　　　兰不远动作不停，只听一声声冰雪生长的清脆咔擦声响起，以七彩棱那块玄冰为中心，四周不断地浮起透明坚硬的冰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着五彩斑斓的色泽，二人如同置身于梦幻般的冰雪世界。
　　　　武红牧觉得有些吃力了，二人带着剑，开始向下方慢慢坠下。
　　　　“很重。”
　　　　“所以让你稳住。”兰不远沉着道。
　　　　“你要用冰埋了她？”武红牧嘴角直抽。
　　　　矿洞外。
　　　　“她们在做什么？”从底下望去，看不到半空中的冰块，只觉得阳光似乎携带了冰冷的寒意，站在烈日之下，人却有些哆嗦。
　　　　“幻境？”沈映泉沉吟片刻，“夏侯，你有没有觉得天空似乎有些……怪异。”
　　　　“是冰。”虎彪此刻的目力已非常人能及，他肯定地说道，“是冰。小兰子弄出了很多冰。”
　　　　“她要用冰做什么？”
　　　　夏侯亭自嘲地笑了下：“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她们二人现在，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不会。”虎彪拧紧一字眉。
　　　　“不会？”夏侯亭笑了笑，“逃走才是最好的选择。逞一时意气，都死在这里了，他日谁来报仇？所以，她们现在所作所为，乃是扰乱这妖兽的视线，令它无法有效追击——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沈、虎二人琢磨了片刻：“的确，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武红牧愈加吃力。
　　　　粗略估计，头顶上方大大小小悬浮的玄冰，已有数百面之多！
　　　　“像不像镜子？”兰不远一心二用，一边继续制造冰块，一边扭头冲着武红牧笑。
　　　　“专心做事。我只能再顶百息了！”武红牧抿紧了唇，半空的烈风吹得她的短风飒飒作响。
　　　　她已将修为催升到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