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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避过了无道绕到她脑后的手。
　　　　兰不远惊恐地瞪着那只手，却发现它并不是要攻击她，而是……想要摸她的头发或者扶住她的脑袋？！可惜，她已经用一个精妙绝伦的姿势闪开了。
　　　　无道独有的幽暗冷香侵袭而来，漂亮的眼睛懒懒地半眯着，微微歪着头，凑到了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
　　　　‘他……他该不会是想要亲我吧！？’兰不远呆若木鸡。
　　　　下一瞬，无道发现自己的先锋军失利了。
　　　　他捏紧那只落了空的手，磨着牙冷笑两声，甩下一句：“三日后不要求我！”
　　　　

第663章　机不可失

　　兰不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亲芳泽的机会——不错，像无道那样的绝色，无论谁和他亲近了，估计吃亏的都是他。
　　　　可惜悔之晚矣，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把他叫回来重来一次，那可真是自寻冷笑了。
　　　　自无道拂袖而去，兰不远果然足足三日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虽然有些遗憾，但兰不远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因为她这几日住到了素卿的比翼居，还得知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秘密。
　　　　那日在青鸾腹中种下火种之后，素卿就把她给放走了，只留下那根灰袍“蜡烛”，让那些暗中窥探的眼睛胆寒不已，再也无人敢打比翼居的主意。暗卫四把凤倾绝带过来的时候，他望着那根“蜡烛”沉思了许久，便去安抚受了大惊的青鸾去了。
　　　　素卿仿佛早就看透了这个人，倒也没有伤心的样子，只把兰不远和武红牧请了过来。
　　　　她在内室中开辟了一间小小的密室，用真火隔绝了外界的任何打量。就在这间密室中，兰不远知道了素卿短短几日间修为就从真君提升到真仙的秘密。
　　　　原来是因为武御。
　　　　武红牧从天火界避到黑水界的时候，曾遭遇一个想要杀人夺宝的高阶真君，虽然成功逃脱，但她却受了重伤。素卿恰好救下了她，将她带回黑水迷城中养伤。二人一见如故，都不是矜持扭捏的人，短短数日就成了莫逆之交。
　　　　恰在这几日，兰不远和无道前往禁域、遭遇穷奇之王和那玉离真君，然后便撞上了陪万花王前来寻仇的沈映泉。
　　　　沈映泉带走兰不远之后，万花王“违抗”他的命令，追着落败的凤倾绝，直至黑水迷城外。黑水迷城的护城之阵只能再挡她两日，眼见城破人亡的惨剧即将发生，这时，武红牧告诉了素卿一个急速提升修为的办法，那就是揍武御。
　　　　武红牧从化神阶段提升到真君，就是揍武御揍出来的。
　　　　他的体质极其特殊，向他发起的任何攻击，都会返回攻击者身上，却不会伤人，反倒是帮助攻击者凝炼元神。本需要数十、数百年慢慢淬炼的过程，经武御的“反弹”之后，却是即刻就能够生效，可谓神奇之极。
　　　　在这个过程中，武御是会受伤的，该受到的疼痛一点也不会减轻，只不过因为体质特殊，他特别皮实一些，不太容易被打坏，就是疼痛加上不轻不重的伤，养几日就好了。
　　　　见到万花王杀红了眼的模样，武红牧和武御知道若是黑水界的人落败，母子二人也是逃难一劫，于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素卿。
　　　　至于武红牧自己为什么不去揍武御？只看她与武御相伴数百年，修为却只到真君一阶便知道了——哪个做母亲的舍得往死里揍孩子啊，能提升至真君一阶已经很不容易了，完全得益于武御童年时期熊过了头。如今武御已经懂事了，武红牧哪里还下得了这个手？但凡有得选，她都不会选择亲自动手。
　　　　她是个直性子，看人向来稳准狠。她信得过素卿的为人，也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且执意帮助素卿提升修为，解决万花王。
　　　　于是素卿含着泪揍了武御好几顿，生生将自己的修为揍到了真仙二阶。
　　　　再往上，武御就吃不消了。
　　　　这就是素卿短短几日修为突飞猛进的缘故。
　　　　武红牧之前没有告诉兰不远，怕的就是隔墙有耳。
　　　　武御这种舍己为人的体质堪称极品，若是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下场一定是极为悲惨的。
　　　　兰不远听得心惊不已，下意识就想把小武御这只可怜的沙包保护起来。
　　　　他这个体质简直是注定了命运多舛。想到武红牧独自带着他在仙界已辗转了许久，兰不远不禁一阵心疼，忍不住抓紧了她布满硬茧和伤痕的手。
　　　　“我找机会问一问无道这个病有没有办法治。”
　　　　“病？”武红牧摇着头笑了，“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想法总是异于常人。这样的体质在旁人眼中，不是应该当作珍稀的宝贝么。”
　　　　素卿眨巴着眼睛，嘴巴尖尖地撅起来，活像一只好奇的小鸟：“你们说的无道就是星宿师吗？他好像什么都懂，真厉害。”
　　　　“活得久罢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老而不死是为贼。”兰不远大逞口舌之快。
　　　　武红牧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十句里总有三句要提到他。这么想念人家，还赖在这边做什么？”
　　　　被她一说，兰不远觉得真有点坐立不安了。
　　　　熟悉的灼热感再一次漫过全身，她忍不住一声惊呼：“不好！这是第三日了吧！我得回去了！”
　　　　无道说过情种并没有彻底根除，每三日就会发作一次，症状逐渐减轻直至消失。
　　　　武红牧和素卿对视一眼，怪笑着把她撵了出去。
　　　　兰不远回到院子，发现无道并没有回来过，连大黑猫都不见踪影。
　　　　‘他去哪了……’
　　　　回到屋中，情种发作得更加厉害。
　　　　屋子主人若有若无的残余味道稍微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感觉，却像是饮鸩止渴，稍微缓解之后，竟然更凶猛地发作起来，兰不远招出大把香火，不停地吞入腹中。
　　　　许云柔曾说过她如今是仙君，若是想要用香火淬炼元神，至少需要五十万之巨。而兰不远前后两次情种发作时，磕下去的香火少说也过了百万了，元神的强度应该已超越了许云柔，只不过没有攻击力。
　　　　得亏这些香火，大大稀释了情种的药性，才让兰不远自始至终没有失态过。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失心疯一样扑去寻找沈映泉了！
　　　　这一次发作，情种的效力明显比上次弱得多了。只是无道迟迟不出现，没有那令她陷入沉眠的药，她只能生生硬捱着。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
　　　　躺在床榻上，一边瑟瑟发抖啃香火，一边可怜兮兮地盯住门，望穿了秋水。
　　　　“快回来呀，我再不和你顶嘴了，你说什么都对，说什么都有理，吭哧吭哧。我可以付报酬的嘛，我都穷得就剩下花不完的香火了……”
　　　　她召了一坨脑袋大小的百万香火，抱在嘴边啃。
　　　　两个腮帮子圆滚滚地鼓了起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双手还不停地把香火往里面送。唯有这样，才能稍微分散一些心神，以抵抗体内那无孔不入的灼热燥｜｜动。
　　　　

第664章　失不再来

　　日头渐渐爬正，无道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兰不远连磕了两百万香火，身体还是烫得厉害。她知道情种发作起来是不可能自己褪去的，非得用药，或者用人来解。
　　　　等待一个人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更别提眼下这炽焰焚身的状况。
　　　　心中再把沈映泉骂了千百回。原本多少还感念着他帮她提升了修为，如今知道只要揍揍武御也能把修为提至真仙，念头难免又不通达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吃了个大亏。
　　　　其实兰不远大约能猜到无道去了哪里。沈映泉毕竟是仙尊，即便封锁了黑水界的传送阵，难保他还能找到其他的方法闯进来，无道一定是去做防范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丢下我不管。大事要紧，我没有关系的……”只听声音，简直像是一个极体贴懂事的妻子在念叨自家丈夫。
　　　　花架下，肩头蹲着猫的人不禁喉结微动。
　　　　“呵，就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精致的唇角浮起一个坏意满满的笑。
　　　　大黑猫吃吃笑了起来：“就是，叫你拒绝大人，有你好受！”正得意着，突然感觉到周身一冷，求生欲极强的大猫立马改了口，“呃……拒绝大人的药？不对，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它从无道肩头蹿了下去，几个腾挪消失在花架后面。
　　　　某人捏了捏不再有毁天灭地之能的拳头，黑着脸走进屋中。
　　　　一进屋，就见到那个本该可怜巴巴的女人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抱着两大坨香火左一嘴右一嘴吭哧吭哧啃得起劲，抬头看见他，傻笑着把洒了一床铺的香火碎屑胡乱地扫到地下，那模样说不出的欠收拾。
　　　　无道一点也不想管她了。他觉得自己脑袋里可能也是揣了地豆，才会认为她有那么一星半点值得同情。
　　　　他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兰不远心叫不妙。她收起吃剩的香火，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唔，别走。”忘了嘴巴里像仓鼠一样塞着满满的香火，着急之下，噗地喷了他一身香火渣子。
　　　　无道的心脏都快痉挛了。香火本是无形之物，这货是怎么吃的，居然能吃出这般可怕的效果来！？？
　　　　兰不远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她没敢再张嘴，抻着脖子把香火吞下肚子，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
　　　　“……我需要药，我可以付钱的，要多少香火你只管说！”
　　　　她的本意是豪气干云地和无道谈买卖，不料这会情种发作得厉害，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扑，整个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说话的声音又甜又软，呼吸里带着不正常的香气，倒像是在撒娇。
　　　　他本想拂开她的魔爪。一低头，却看见一双氤氲了晶莹水雾的眼睛，美得像梦，一望便让人恨不得沉溺在里面。他微眯了眼，视线往下，看到一对小巧莹润的嘴唇，微微张着，轻轻地颤动，像是一枚熟透的樱桃，轻易激起了他心底无限的破坏欲，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痕印。
　　　　她轻轻喘｜｜息，清甜的味道不断渗出来，这让她财大气粗的口吻听起来也颇为顺耳熨贴。
　　　　他别开了头，冷淡地说道：“松手，回去躺着。”
　　　　“你的嗓子怎么哑了？”兰不远反倒贴得更近，“是太累了吧？如今这黑水迷城没什么可用的人手了。你帮我渡过这一关，我陪你一起出去做事。”
　　　　她发现贴到他身边之后，体内的不适明显缓解了许多，阵阵凉意伴着幽香从他身上沁出来，叫人从头舒爽到脚。就像是酷暑时节见到一只大冰碗，换谁也会贴上去。
　　　　无道呼吸一滞，只觉得被她紧贴的半边身体僵硬麻木了，不再受自己掌控。
　　　　“我、去、配、药。松手！”
　　　　兰不远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爪子。
　　　　知道很快就能得救，兰不远心中的焦灼减轻了七八分，她爬回床榻上，召出一千一团的小香火不紧不慢地啃。
　　　　不多时，无道冷着脸回来，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兰不远。
　　　　喝了药，见他不走，她只好没话找话避免冷场：“这一次发病，我竟然完全没想起沈映泉这个人，你的药真厉害。”
　　　　他居高临下站在床榻旁边看着她，眼睛里不时闪过幽暗的微光。
　　　　“想谁了。别是我吧。”唇角一挑，勾起一抹坏笑。
　　　　“还真是你，就惦记着你回来给我药吃。”她开始犯困了。抬起眼睛偷偷看了看他，见他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自顾自躺了下去，把被子高高地拉起来，盖住大半张脸。
　　　　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她尴尬地睁开眼睛：“你不是累了吗？不去歇一歇吗？”
　　　　他皱起眉毛，看起来有一点嫌弃：“……也可。”
　　　　说罢，合衣爬上床榻，随手将她往里面一推，大摇大摆就躺下了。
　　　　兰不远：“……你怎么躺这了。”
　　　　无道眼角微斜：“我的屋，我的床。我躺这里有什么问题。”
　　　　“那我打个地铺吧。”她打着呵欠爬起来，低低地嘟囔，“我怕我抵御不了美色的诱惑万一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不得杀了我。”
　　　　她抱住被子，迷迷瞪瞪地打量他。
　　　　几日不见，他仿佛又长高了一点，从床头占到床尾，他若是不让开，就只能从他身上爬出去。初初变成少年时，他的脸颊上还有一点可爱的小肉肉，现在肉肉已经消失了，这张脸已隐隐有了他从前的风采，只略带一点点青涩。
　　　　兰不远也不知道自己呆呆地看了他多久，随着药力渐渐扩散，脑袋愈加沉重，她觉得再不爬出去的话，可能就要和他同床共枕了。兰不远下意识地觉得不妥。
　　　　稀里糊涂地，她站起来，头朝着外面直直栽了出去。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想疯了你的心！”无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重重往下一带，让这具绵软的身体摔在他的身上。
　　　　他难得有几分气急败坏。重重薅了一把她披散的头发，仿佛想揪着头发把她扔到一边。
　　　　突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顿了一顿，手指不自觉地松开，把薅乱的几缕秀发抚平顺了，又抬起另外一只手，悄悄抚上了另一缕头发。
　　　　

第665章　你是我的药

　　幽深的黑眸中慢慢溢出笑意。
　　　　无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兰不远的头发，心头的火气和躁动都平息了下去。
　　　　他知道她会像死猪一样先睡足三个时辰。
　　　　低头看了看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揪起她脸颊上的一小团肉，捏了几下松开，望着被捏得微微发红的肌肤，他的脸上浮起了愉快的笑容。
　　　　有时候难免觉得就这样也挺好。无论做过多少错事，她把她的性命赔给他也就够了。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宝贵。其实八百年前他就已经做过选择了，在北风和她之间。
　　　　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无论梦境还是幻境，人的选择终究代表着本心。
　　　　无道轻声叹息。
　　　　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发出叹息。第一次是在八百年前，他松开了握剑的手，看着她乘坐的车消失在千河关外。天道宗承诺只要杀死她，就会放过北风万万子民。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对她的爱意，让他最终选择了护着她，直到最后一息。
　　　　若是能选，他或许愿意再一次为她弃剑。
　　　　“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东西！”他恨恨地磨着牙，死死盯住胸前睡得流口水的小人儿。
　　　　……
　　　　兰不远沉浸在一团漆黑的梦境中。
　　　　眼前渐渐有了一点光，视野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的明亮光点和闪光的云雾团显现了出来。
　　　　她发现周围的空间并不空——空间本身就是一种东西，或者说能量体，她能够操纵它。比如两团闪闪亮亮的光点之间本来隔着无尽的距离，但只要把它们之间的空间给挪走，它们就会碰撞在一起了！
　　　　真好玩。
　　　　她玩心大发，一边探索周遭，一边欣赏绚烂的烟火。
　　　　她的速度是很恐怖的，因为不再受空间和距离的限制，她想到哪里，就能去到哪里。只可惜她走了很久很久，这一片漆黑中并没有出现新奇的东西。那些美丽的光点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到了近处，它们就是一团团无趣的小石头和一团团悬浮的小火焰，被空间束缚着，循着空间中的能量流不停地打转。
　　　　无趣。
　　　　终于，她碰到了一个和她很相似的生命体。那个东西扑上来咬住了她。
　　　　出于本能，她和这个东西厮杀，动用空间来挤压对方，然后学着对方的样子“咬”它。最终，这个袭击她的东西化成了柔和的能量，被她吸收掉。
　　　　她和它的较量是无声的，但被搅动的能量却向着四面八方飞速地扩散，很快，她感觉到有更多的同类循着能量乱流找过来了。
　　　　她狩猎它们。她已经意识到这个族群是靠着吞噬同类来晋阶的，就像妖兽一样。
　　　　‘妖兽？什么是妖兽？’
　　　　念头只滑过了一瞬。
　　　　吞噬了越来越多的同类之后，她发现自己可以凝出有形状的实体了，她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于是照着最好看的“烟火”的颜色，给自己制作了一层蓝白相间的外纱。
　　　　随着她自身能力的增强，她走得越来越远，遇上的同类也越来越强大。有时候她能感觉到它们消逝之前的最后意念。
　　　　绝大部分，是“饿”。
　　　　后来，有的会“怕”和“痛”。
　　　　感觉到“怕和痛”之后，她不再故意寻找同类吞噬了。她不喜欢那种味道，让她整个变得酸酸的。
　　　　她藏到了一个很难被发现的角落，然后把周遭无尽的空间弄得整整齐齐——这样她的族群就不会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同类。
　　　　烟火看腻了，杀戮也厌倦了，她觉得无聊，就开始沉睡。
　　　　然后她就捕捉到那些形形色色的梦境。她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是谁制造的。梦的主体有着各式各样的形态，想法和欲求也千奇百怪。
　　　　她发现梦是一种很好吃的能量，就把它们都吞噬了，变成了自身经验的一部分。
　　　　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她渐渐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