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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人之危[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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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点头:“沈某明白了,多谢高少侠。”
如今此番事了,不论张修远所为何物,他们当然该跟过去看看。
高逸又道:“那株寄灵草,稍晚我会让燕师弟带回去的。”
他知道,贺逐风被亲传大弟子下毒一事,若无确凿证据,绝不该外传,他也看得出来,师父念着旧情,并不愿意公开此事,而沈清喻等人……他们应当是另有所图,暂还不想将此事朝外宣扬。
“高少侠,有一事,我也要先告诉你。”沈清喻轻轻叹了口气,道,“张修远对贺掌门下毒,应当是为了牵制他。”
高逸情绪低落:“我知道。”
“张修远似乎也是为人所控,此中牵涉之广,只怕你并不曾想到。”沈清喻声音渐低,却字字清晰,“可你该知道,杀我父母之人,就是他们。”
……
岳霄与沈清喻出了客栈,结伴返回落榻之处。
他甚为不解,走出几步,忽又对沈清喻说:“你父母之事……你本没必要告诉他们的。”
沈清喻点头:“我知道。”
这些事,他的确没必要告诉高逸,可他想让高逸明白,就算贺逐风顾着所谓的师徒情分,想要拉张修远与张修明二人回到正途,他也照样会为父母报仇,杀了他们。
知错有什么用?回到正途又有什么用?
他们犯下的过错,理应用命来偿还。
他知君子以德报怨,可在此事上,他宁做小人,绝不肯去做什么无用的君子。
稍晚些时候,凌自初与燕阳二人便一块回来了。
贺逐风中毒太深,没有一年半载只怕难以恢复康健,而凌自初见沈清喻等人想要动身前往毒龙谷追寻张修远的下落,不免皱眉,道:“毒龙谷这地方,你们若贸然前往,只怕会出事。”
容家世代用毒,杀人手法诡异莫测,他们既怀疑容家已为张修远所控,那毒龙谷便是极险之地,这么多人要去毒龙谷,太引人注目,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要全部躺着回来。
沈清喻便问:“义兄的意思是?”
“若我留在此处为贺逐风诊治,只怕有段时日不能离开,而你们又不懂医,贸然要去毒龙谷,未免也太危险了。”凌自初叹了口气,道,“不过还好,我认识一个人,他应该可以帮忙。”
凌自初口中所说之人,是他一位师出医仙谷的好友,此人医术高超,且值得信赖,他们大可以将贺逐风送到他的药庐内,由他帮忙诊治照顾。
沈清喻在此处还有事情未办,他想去见宋永年一面,问清宋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此他便还需再逗留几日,可时间紧迫,凌自初便想先行动身去毒龙谷探探路。
容家以毒杀人,他擅医,克着他们的死穴,正好先去弄清毒龙谷的情况。
沈清喻却道:“容家虽是以毒杀人,可他们也会武……”
凌自初那三脚猫的功夫他还是见过的,莫说与江湖同道争执,只怕随便来个壮汉,都能轻易将他撂倒了。
凌自初只好讪笑:“我低调一些,就是去看看情况,他们不会发现的……”
岳霄已经回头对江延道:“师兄?”
江延轻轻点头:“好。”
照他的意思,便是要让江延陪着凌自初去毒龙谷了。
他们一人医术高超,一人武艺高强,先前又曾有数月合作,在这种事情上,的确是很好的搭档。
不想凌自初立即垮了脸,苦了吧唧一扯沈清喻的衣袖,也不敢大声,凑到了沈清喻耳边,低声嘟囔道:“清喻,换个人,我不想和他一块行动。”
沈清喻不由惊讶,他可记得,不久之前凌自初还一口一个江兄叫得极其熟络,那是恨不得黏着江延走路的,怎么到了今日,他忽而便不愿与江延同行了?
凌自初不敢在江延面前多话,干脆将沈清喻拉到一旁。
“他那个人啊。”凌自初骂骂咧咧,“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
他与沈清喻说了这数月来他与江延同行往中原探听寄灵草下落时的情况,江延性格冷淡,本不大喜欢与旁人说话,凌自初说的废话多了,他也不怎么理会,二人性格如此,虽不至配合无间,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只可惜江延此人,实在有个很大的毛病。
他是武痴,还忍不住以自身来约束他人,以往他在门中,其余人都是他的师弟师妹,他要大家刻苦习武,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可凌自初不同,凌自初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见凌自初专于医道而不爱习武,本该是前教主凌行之传给他的精妙武学被他耍得软绵绵飘忽忽的,只觉恨铁不成钢,在此处等沈清喻与岳霄赶来的日子,凌自初每日被他百般轻视训斥,好歹顾着沈清喻的几分薄面,没按着凌自初的头逼他习武,可这其中的心理迫害,实在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你能想象吗!”凌自初恨不得声泪俱下发出对江延的控诉,“我每天早上一睡醒,就看见他在床头,直勾勾盯着我,逼着我习武!”
沈清喻:“……”
“只要我不去,他便虎视眈眈,那目光恨不得全天如影随形。”凌自初咽了口唾沫,点头笃定,“对,你们不能想象。”
岳霄好奇他二人要谈什么,已跟出来了,此刻便站在沈清喻身侧,听闻凌自初如此说,忍不了颇为同情地了点头,说:“我知道,辛苦你了。”
凌自初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病相怜的道友,可怜兮兮扭头过来,说:“岳兄莫不是也经历过——”
“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若不刻苦用功,江师兄便会很心痛。”岳霄很是欣慰,“其实他以前都是直接动手的,芸师姐骂了他不下十次,他终于改了啊。”
凌自初:“……”
凌自初实在不想与江延结伴,可现实却不许他如此。
此番岳霄带来中原的好手虽多,却实在没有人比得过江延,更何况江延执着认为自己与凌自初配合默契,他主动请行,也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旦走开凌自初便会因偷懒而前功尽弃,岳霄只好私下拉着他去谈心,告诉他凌自初非本门弟子,没事别为难人家一个大夫。
江延蹙眉不语,显是甚为不满。
沈清喻被他二人弄得哭笑不得,一时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天色已晚,他有些困了,岳霄还在与江延谈心,沈清喻便与凌自初说过一声,起了身回屋歇息。
他住在这客栈二楼里侧的上房,山庄的随行弟子似乎都在楼下看热闹,二楼长长一条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打着哈欠,还未走到房外,忽而听见自己身后隐隐地传来了脚步声。
应当是一个人,却不是岳霄或是凌自初,像是不会武,脚步轻浮,沈清喻不由顿住脚步,身后人未曾唤他,那也不是山庄弟子或是客店伙计,只是还在不断靠近。
他猛然回身,一句“什么人”还未出口,倒几乎已将身后那人吓出大叫。
沈清喻讶然。
“怎么是你?”沈清喻犹疑道,“小宋哥?”
他身后之人,正是兴隆商会东家的小宋少爷,宋永年。
第43章 43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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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永年被他这突然回身吓得不清,扶墙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清喻,你可吓死我了。”
沈清喻蹙眉问他:“你为何在此处?”
他是想私下去找宋永年,问清这竞宝会的事,还想若是宋家被张修远所胁迫,他能想些办法,帮一帮忙,可如今宋永年主动来找他,他却觉得有些古怪了。
宋永年能找他做什么?叙旧?
沈睿文与宋永年的关系远胜于他,若是要叙旧,应当要找沈睿文,而不是来找他。
就算是宋家出事了,想向他们求救,可如今对外人而言,沈清喻不过还只是个久病缠身的病痨鬼,沈家的事,应当是由他兄长沈睿文做主的,向他们求助,也该去找沈睿文。
这之中……只怕是有古怪。
“白日我抽不开身,也没过来同你与睿文兄打个招呼。”宋永年朝沈清喻笑着说,“大家这么久未见,总该过来叙叙旧。”
他面上虽带着笑,可身子却微微发着抖,望着沈清喻的神色也很古怪,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一手轻轻攥着了沈清喻的衣袖,再度勉强笑道:“只是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将手压在腹下,用身子挡住,轻轻朝沈清喻摆了摆手。
果然不对。
沈清喻微微皱眉,并不答应,却也不曾拒绝。
宋永年急了。
“清喻,我知此处有个好地方,桃花酒是一绝。”他说,“我新近得了尊玉马,似是前朝工艺,精美绝伦,我知你爱古物,不若你与我一道过去,品酒把玩,岂不乐哉。”
他张唇,额间泌出一层细汗,无声对沈清喻说。
——快跑。
桃花是逃,玉马是跑。
他的意思已再清晰不过,沈清喻稍一猜测便能想到,此番宋永年来找他,只怕是受了张修明胁迫。
宋永年心中不愿如此,却又无可奈何,他该是有软肋在张修明手上的,那也许是宋家,亦或是他的父母,他不想害了沈清喻,有些话不可直说,只得想方设法暗示沈清喻逃走。
沈清喻却听见了更细微的脚步声,顿在长廊拐角,再无声响,他辨出那是岳霄的脚步声,倒更是不觉得怕了,干脆反抓住宋永年的手,与他微微一笑,提声道:“小宋哥,你我的确是许久未见了。”
他倒是想知道,张修明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宋永年听他如此说,以为他是不曾听懂自己的暗示,心中万分着急,皱紧了眉头,还想再多说几句,不想沈清喻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压下声音,与他耳语道:“莫要慌,你信我。”
宋永年一怔,虽不知沈清喻想要做什么,可见沈清喻似是成竹在胸,他原是不安的情绪倒也稳定了许多,只是略显担忧看一眼沈清喻,问:“我们现在过去?”
沈清喻点头:“我们现在过去。”
他随宋永年一块下了楼,客栈已经打烊了,一楼堂内仅有店伙计在收拾桌椅,江延不知为何靠在门外,像是在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他未去竞宝会,也不认识宋永年,如今见沈清喻同他不认识的人走出来,不由警惕挑眉,那神色吓得宋永年后退一步,反是沈清喻主动出声解释。
“江师兄,这是我多年好友。”沈清喻道,“我随他出去走走,你不必担忧。”
江延盯着宋永年看了许久,半晌方轻轻点头,道:“早去早回。”
说罢,倒也不等沈清喻回应,转头便进了客店。
宋永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匆匆带着沈清喻往街上走,却显然并不是去他口中所谓的“酒肆”,只将沈清喻往城内极偏僻的地方带,沈清喻倒是不慌,如此跟他绕了两圈,到一处城墙下时,宋永年才终于战战兢兢地停下了脚步。
沈清喻看此处四下均无人居住,只怕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搭救,的确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沈清喻方是如此一想,忽地便听见暗处有人一笑,阴恻恻道:“沈少爷,给你一个忠告,那姓岳的能护你性命,你最好离他近一点。”
沈清喻回头,便见暗处绕出数名黑衣蒙面的壮年男子,打首的便是张修明。
他计谋得逞,很是得意,走出两步,又与沈清喻笑道:“当然,这忠告对你……已没什么用了。”
宋永年抓紧了沈清喻的胳膊,低声在沈清喻身边喃喃道:“清喻,对不起,我爹娘都在他们手上。”
沈清喻却也同张修明笑了笑。
“张修明,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他淡淡说,“害人之前,先掂一掂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张修明一怔,倒还未弄明白沈清喻这句话的意思,便已听得几声惨叫——有几名黑衣男子伤重倒地,而岳霄一手提刀,刀尖往下滴着鲜血,背上还背着黑布缠绕包括的长条,轻轻与张修明一笑,接着沈清喻的话往下说道:“只不过,这忠告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他说完这句话,张修明便见道路另一头闪出另一人身影,江延身负长刀立于路中,冷冷看向他。
如今张修明进退两难,他却不觉着急,还咧嘴与几人笑了笑,身边那十余人得他授意,竟然齐齐吞了药粉,神色登时便见癫狂起来。
“你们只有两个人。”张修明笑道,“对付这么多人,怕是有些困难吧?”
岳霄笑了笑,伸手将自己背上之物解下,朝沈清喻丢去。
沈清喻原还是佝偻腰背的一副病弱模样,他伸手接了那物,挺直了腰背,不再同他们演戏,壮若无意般看着张修明,反问:“只有两个人?”
张修明忽而觉得有些不妙。
沈清喻将黑布缓缓解开,露出一半漆黑刀柄时,张修明忽而便动了。
那些发了狂的黑衣人猛扑上来,张修明趁乱便想逃走,不想江延拦住张修明的去路,将他挡了回去,却不追他,转身应对起那些发狂之人,张修明便后撤几步,想从另一侧溜走,猛不丁觉得身后劲风袭来,他慌忙避闪,反手抬剑一刺,却是刺了个空。
他回首,却见本该是个病痨鬼的沈小少爷手提长刀,刀还未出鞘,却似有万般的威压,冷冰冰立于他身后。
张修明睁大了眼,目光往那刀上一瞥,显是极为吃惊,道:“竟然是你……”
他与兄长早猜出入歧刀谱已被沈家人带走,今夜他回去得知高逸将寄灵草送给了沈清喻时,便觉修习入歧之人也许是岳霄,或是沈睿文,所以他自作主张,以为这局面容易应对得很,也未曾将此事报个张修远,只想设计骗出沈清喻,擒获以作人质,再用他去换岳霄或沈睿文手中的入歧。
他可断不曾怀疑到沈清喻身上。
“是我。”沈清喻冷冷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既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就只能去死了。
……
张修明师承凌风剑贺逐风,那是君子之剑,他虽不是君子,却也学得极好,剑意寒凛,飘然若风,可入歧极其霸道,硬是压了他一头,强行将他的剑招截断,令他无法施展。
凌风剑又如何,当年贺逐风还不是败在凌行之入歧刀下?沈清喻虽自知不及父亲十分之一,可张修明也远不及贺逐风,他有十成的胜算。
张修明几番突围不过,心下着急不已,觉得自己只剩下了最后手段,便忽而撤招后退,从怀中掏出了药瓶。
可他未及将药粉倒入口中,沈清喻的刀却已到了,那刀背击中他的手,似有千斤力道,他听得指骨咔嚓一响,十指连心,他痛得脸色惨白,手中药瓶也落了地,碎成四分五裂,而沈清喻手中长刀轻旋,刀柄重重撞在他小腹,张修明喷出一口鲜血,趔趄后退,心中却满是惊愕,万不敢相信如今打伤自己的人,是一年多前一步一喘的病秧子。
他再扭头去看,其余黑衣人也被岳霄与江延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原想绑了沈清喻,却不想将自己都搭了进去,只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宋家也要……他不由便想,若是兄长在此,只怕要骂死他。
不,他哪还有再见到兄长的机会。
他思至此处,心中愤恨之情更深,再看沈清喻提刀朝他走来,一时竟口不择言,脱口将自己这几日听的传言说了出来:“你不过也就是个依附他人的废物。”
沈清喻果真一顿。
张修明见他如此,更是顺着这话往下骂去。
“不过是攀附男人上位的玩意,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张修明嗤笑。
沈清喻只是看着他。
“沈契要是还活着,看着他的儿子作贱甘愿雌伏人下……哦,我忘了,他看不到了。”张修明咧开嘴,阴测测地笑,“他已经被我折磨死了。”
这一句话张修明并未说完,沈清喻手中的刀柄已狠狠击中他的口鼻,力道之重,几乎将他那一口牙全部打碎,他脸上一片血肉模糊,捂着鼻子疼得不住发抖,指缝间血如泉涌,咳嗽数声,喘息急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劳烦师兄将他带回去,夜中宵禁,有官兵巡卫,若是撞上了,还要再多费口舌。”沈清喻语调平稳,好像也听不出有气,“他知道许多事,请师兄务必看好了,不可让他自行了断。”
江延点了点头,道:“好。”
“张修明。”沈清喻这才垂眼去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回去后,慢、慢、谈。”
第44章 44
44。
44。
江延将张修明带走后,沈清喻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平复胸中的怒意,半晌才回过头,看向宋永年。
方才他们打斗之时,宋永年倒是机灵,早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生怕被他们误伤,如今张修明被抓,他眼睁睁看着沈清喻凶神一般杀了人,更是吓得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虽带沈清喻来了此处,却是被张修明胁迫的,那不是他本意,方才他也不住暗示要沈清喻逃走,因而沈清喻对他并无怨恨,此时也放缓语调,生怕吓着了他,小心翼翼唤:“小宋哥?”
宋永年声音发颤:“清喻,你……你怎么会……”
他整个人瑟瑟发抖,满眼惊惧,显是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着了。见宋永年如此,沈清喻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自己虽是好意,可江湖中的腥风血雨,的确不是宋永年这样一个商家子弟该经受的。
沈清喻叹口气,道:“小宋哥,今日你受惊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江延已带张修明回去了,沈清喻身边只剩下岳霄一人,而岳霄方杀了那么多发了狂的黑衣人,刀刃上还淌着血,衣摆上也尽是血迹,宋永年不由便咽一口唾沫,像是更怕了。
“我知你是被人胁迫,我不怪你。”沈清喻道,“宋家之事,我会另想办法的。”
他不想宋永年一下便站起了身,反握住他手,眼中虽仍有害怕,却颇为坚定,问:“清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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