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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人之危[重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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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契当年的随身配剑,青阳。
……
上次他们见到青阳剑时,此剑还在张修远手中,是张修远故意拿来挑衅他们的。
江湖人均知沈契配剑名唤青阳,也知沈家惨事之后,沈契的配剑下落不明,十有八九是落在了凶手手上,也正因如此,张修远绝不会轻易将此剑展示于他人面前,更不会将青阳剑交给其他人,如今兴隆商会说要将此剑拿出来拍卖,未免也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
此剑意义非常,沈契尸骨无存,沈府又毁于烈火,他们若想为父亲立衣冠冢,多少也得有些寄存哀思之物,若是可以,他们定要将此剑拿回来。
沈睿文沉默许久,方颤声开口:“宋家……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回应。
“他们明知青阳是父亲配剑,为何又要如此。”沈睿文喃喃道,“难道说,连他们也……”
沈清喻:“若不是张修远同党,便是……”
便是受了张修远的胁迫,只怕宋家,也已经遭了毒手了。
若青阳剑是张修远交给兴隆商会的,那寄灵草,很可能也是张修远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沈清喻叹了口气,将那信收好了,一时却不知如何言语,他心中清楚得很,他们在西域闹出的动静,只怕早已传到了张修远耳中,这场所谓的竞拍之会,便是张修远等人精心准备好的,一个等着他们主动跳进去、毫不掩饰的陷阱。
可那又如何。
这陷阱,他们不得不跳。
岳霄终于开口询问:“如何?”
“回中原。”沈清喻淡淡道,“我们已离开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陷阱又如何?
抓捕鸟雀的小陷阱,又如何困得住猛虎野兽?
父亲的青阳剑。
他当然要亲手取回来。
第37章 37
37。
37。
沈睿文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反倒开始有些犹豫。
依照沈清喻的推测,张修远已知西域之事,所以才将青阳剑与寄灵草放出作诱饵,好叫他们乖乖地朝陷阱里跳,那也就是说,张修远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沈清喻是魔教后人了。
兴隆商会的竞宝会一向有许多武林人士参加,那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大盛典,若张修远在竞宝会上揭穿沈清喻的身份,届时正道侠士群起攻之,只怕他们没那么容易脱身。
沈清喻却不担心。
就算张修远已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又能如何?他手中也有张修远所行之事的证据,无非便是两败俱伤,甚至对张修远而言,公开这些事,损失显然还要更大一些。
他们离开中原已有一年有余了,是时候该回去重建沈府了。
立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将父亲的青阳剑夺回来。
……
兴隆商会的竞宝会,还在几月之后。
可他们自关外赶回江南,路途遥遥,哪怕日夜快马兼程,也花了许多时日,待回到江南时,距竞宝会开始,已不过十日光景。
中原江湖不比西域,不少人都识得他们的面孔,哪怕沈清喻如今已身体康健,未避免多生事端,还是要装出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自到城外几十里便换乘了马车。
当初张修远嫁祸燕阳,虽到最后众人也不曾找出什么实证,可那时燕阳不见踪迹,不少人已当他是畏罪潜逃了。好在燕阳只是凌空派下一名普通弟子,并没有多少人能将他认出来,他只需稍作乔装,跟随沈清喻在马车内,当做是山庄的随行弟子,再低调一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此番阿穆也随他们一同到了中原,他到底是少年心性,对一切都颇为好奇,而他面容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一路过来,引了无数人侧目,他心中还有些羞赧,面上冷冰冰板着一张脸,却紧随在岳霄与沈睿文身边,恨不得抓住两人的袖角,生怕走得慢一些便要迷了路。
他们一路顺利进了城,凌自初与江延在城内客栈等候,他们便又直接去了那家客栈,岳霄方扶沈清喻下了马车,便见等候许久的凌自初自客栈内蹿了出来,一下扑到几人身边,抓住沈清喻的手,打头第一句便是:“清喻,我们最好换一家客栈。”
他出现得突然,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沈清喻一时回不过神,只是怔怔问:“……什么?”
“有你们不想见的人在这儿。”凌自初说,“若不走得快一些,他们可能就要回来了。”
“谁在这儿?”沈清喻蹙眉问道,“张修远?”
江延也自客栈内走了出来,许久未见,他倒还是那一身品味差极金灿灿般光彩夺目的打扮,沈清喻不免便朝他多看了几眼,轻咳一声,唤:“江师兄。”
“不是张修远,高逸与贺逐风在此处。”江延淡淡道,“若你们走得迟一些……已经迟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负手背过身去,拉着凌自初躲进了客栈大堂,沈清喻顺着方才江延看着的方向一瞥,恰好看见了一个熟悉面孔——高逸与凌空派的几名弟子,正朝这边走来。
如今这境况,他们显然是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沈清喻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将燕阳挡在身后,以免凌空派的人对燕阳不利,他自己却不害怕,张修远不在此处,他本就不必害怕。
高逸原正与身边那几名凌空派弟子说话,忽而看见沈清喻等人正在此处,不由一怔,好半晌才强撑着打起笑脸,同他们揖手客套,道:“沈少爷,岳大侠,你们怎么在此处?”
他还是逃不了名门正派中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这倒与一年之前相同,可他满面疲态,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显是已有段时日不曾休息好了。
近来江湖之中并无大事,高逸如此,甚为反常,沈清喻心中虽疑惑,却还是同高逸笑一笑,并未主动回答高逸的问题,反问:“高少侠在此处,那贺掌门应当也在这儿吧?”
既然江湖中没什么大事,那高逸十有八九是为了贺逐风的事情在发愁。早些时日在西域时,燕凛之曾提起过,顾祺祥以溯阳花提炼药粉,交由他背后的主子,用以控制一些习武之人,那时沈清喻便怀疑贺逐风是中了此毒,燕凛之也曾说过,此药若是断服,中毒之人变会“生病”,身体孱弱如重病缠身,而西域的溯阳花田早已被岳霄与江延毁了,顾祺祥也已经发了疯,张修远他们手头的药粉不足,时间一长,贺逐风的身体定然是扛不住的。
果真高逸听沈清喻提起贺逐风,神色更是黯然,低声道:“师父在客栈内休息……”他咬了咬唇,似是觉得沈清喻等人并非是坏人,直说倒也无妨,便道,“实不相瞒,我在此处,便是为了师父的病。”
沈清喻问:“贺掌门的病?”
“家师重病,请了诸多大夫均无好转,只说是要灵药诊治,吊一吊命。”高逸黯然道,“兴隆商会要办竞宝会,照常往门中送了名帖,我看这竞宝会商有一株百年灵草,大夫说也许会对家师的病有奇效,我便与几位师弟便决定过来看看。”
沈清喻问:“可是寄灵草?”
高逸答:“正是。”
他说完这一句话,不要又是一怔,认真抬眸看了沈清喻几眼,问:“沈少爷莫不是也想要那寄灵草……”
沈清喻苦笑:“高少侠,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病。”
灵药毕竟难得,错过这一株寄灵草,谁知道他们何时才能找到下一株。
沈清喻说完这句话,高逸不由也有些为难,他知道沈清喻的病,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沈家小少爷自幼体弱,久病缠身,当初沈契还在世时,便一直在四处搜寻灵丹妙药,想要为沈清喻治病,甚至当初在应府时,高逸也是亲眼见过沈清喻呕血的。
他想为师父治病,沈清喻又何尝不是为了病?他完全不知该要如何开口,若以私心来说,他当然希望沈清喻能将寄灵草让给他,他又想,沈少爷如今看起来还可正常起居出行,显是师父要病得更重一些,这寄灵草理应让给他们。可下一刻他便忍不住在心中斥责自己,只想自己自诩名门正道,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可……若病的是他便也罢了,如今生病的是师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多受哪怕一日苦。
高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沈清喻道:“沈少爷可否将寄灵草让给我们?”
沈清喻一怔:“这……”
“沈少爷想要什么,只要是高某能拿得出来的,我都可以送给沈少爷。”高逸咬了咬牙,几乎是低垂下头,低声下气地去祈求沈清喻,“家师的病,真的拖不了多少日子了。”
他言至此处,竟有些声哽,倒不知是想起贺逐风病得甚重,恐怕已要不久于人世,还是因此番低声下气的哀求而自觉羞辱。沈清喻心中虽有触动,却仍是有些许犹豫。
他在想,若是此番将寄灵草让给高逸,以此来换得高逸今后的相助,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深知这寄灵草,对贺逐风的“病”不会有任何用处——
他尚在思索,忽觉身后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过头,便见裹得严严实实以避免被人认出的燕阳拽着他的袖角,也咬唇蹙着眉,极小声地唤他:“少主……”
沈清喻这才想起,贺逐风也是燕阳的师父。
当初张修远设计陷害燕阳,无数人均以为燕阳是对岳霄下毒的凶手,可贺逐风却不信,他笃定燕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想要找出此事的线索,而燕阳父母早亡,贺逐风对燕阳一向是很好的。
甚至燕阳随他们远走关外,偶然提起师门时,也会与沈清喻说,门内师兄师姐虽会欺负他,可三师兄不一样,高逸若是看见了,便一定会护着他,为他出头做主,贺逐风也是如此,他不止一次告诉过燕阳,燕凛之如何选择,那是燕凛之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与他燕阳无关。
哪怕师门中有人欺他辱他,燕阳却难恨,他会想起师父与三师兄,他二人对他那么好,他恨不起来,他当然恨不起来。
沈清喻几乎立即便做了决定。
他还不曾开口与高逸说话,高逸却看见了他身后这名好似极怕冷、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少年,他微微一怔,而后回神,忽而跨前一步,一下抓住了沈清喻的胳膊。
沈清喻吓了一跳,岳霄微微挑眉,想将沈清喻拉过来一些,可高逸已退了一步,像是为自己方才的失态尴尬不已,顿了片刻,方开口与他们说话。
“沈少爷,师父一直相信,当初在酒中下毒的人,不是小师弟。”高逸神色复杂,像是欣喜,可又甚是为难,最终也只是苦笑,道,“可当初之事,若不是小师弟,那嫌疑最大之人……”
是张修明。
除却燕阳之外,只有张修明动过那些酒,而无论是谁,于高逸而言,那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无论什么结果,都会令他万般为难。
“小师弟年岁尚小,心性单纯,他走了后,师父一直很担心他。”高逸低声道,“师父说,如今这江湖不比当初,在外行走,一定要多加注意。”
他虽看着沈清喻,可这话显然不是对沈清喻说的。沈清喻明白,高逸显然已认出了燕阳的身份,只是他们还在客栈之外,高逸身后又有数名凌空弟子跟随,他不能直接叫出燕阳的名字,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和燕阳说话。
沈清喻开口道:“高少侠放心,我会转告给他的。”
高逸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是移开目光,道:“还望沈少爷能多考虑考虑我方才说的话。”
沈清喻也点头:“沈某会尽快给高少侠答复的。”
高逸又叹了口气,像是想不明白为何一年之内会发生这样多的事,他蠕动双唇,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说:“江湖路远,珍重。”
他退后数步,再不看沈清喻等人一眼,领着门内弟子数人,目不斜视,拂袖离去。
燕阳还怔怔抓着沈清喻的袖角,过了半晌,方喃喃开口:“三师兄的话,可是对我说的?”
“当然是对你说的。”岳霄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与你说,珍重。”
燕师弟,珍重。
……
第38章 38
38。
38。
燕阳低垂下头,随沈清喻等人离了这客栈,却好似始终不曾回神,半晌也不曾言语。
他们既已在此处遇到了高逸,贺逐风自然也在那客栈之内,那好歹也是张修远的师父,保不齐便会在那儿撞见张修远,如此说来,还是干脆换个地方入住更为干脆。
凌自初与江延回去收拾细软杂物,他们先行去了下一处客栈。
岳霄在与客店伙计说话时,燕阳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清喻,再度开了口。
“少主。”燕阳咬唇犹犹豫豫说道,“那……那药……”
他方吐出几个字,便立即闭了嘴,又低垂下头,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像是在怪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方才是想问一问沈清喻,能不能将那一株寄灵草让给贺逐风,可他再清楚不过沈清喻是要拿寄灵草做什么,更是心知肚明这东西究竟有多珍贵,他怎么能开口让沈清喻将寄灵草拱手相让?
但是贺逐风是他的师父,他长到这么大,除了沈清喻与岳霄外,便是师父与三师兄待他最好了,如今师父重病,他明明有办法,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他心中纠结得很,一时更不知要如何决断,而岳霄同店伙计说完了话,转身走回来,他隐约觉得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忍不住微微一皱眉,故意开口缓和气氛道:“饿了吧?阿穆燕阳,去把东西放一放,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燕阳垂头丧气,乖巧点头,正欲转身,沈清喻却叫住了他。
沈清喻:“燕阳,你等一等。”
燕阳停住脚步:“是……”
“贺逐风是你师父,你担心他,本是人之常情。”沈清喻道,“可你应该也记得西域之事,这寄灵草对他的病,只怕毫无用处。”
燕阳方想起此事,他也是慌中生乱,竟忘了西域所见的那古怪药粉,可若是按沈清喻所说,那便是说——
燕阳欣喜道:“少主!凌大夫是不是能解此毒!”
沈清喻点头:“可以一试。”
燕阳忽而便有了十足的精神,他开心至极,拉着阿穆便蹦到马车边帮着山庄弟子收拾行李,过了片刻,忽而又蹿过来,扑到两人身边,用力抱了抱沈清喻,语调欢快:“多谢少主!”
可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岳霄已提溜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他扯了回去,口中还碎碎念叨,道:“你这孩子,谢谢就谢谢,动什么手啊……”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不想燕阳竟回过身,也伸手抱了抱他,开心道:“谢谢庄主!”
岳霄:“……”
岳霄闭嘴了。
他看燕阳欢天喜地地回去继续搬行李,忍不住嘟囔:“这小子还真懂得哄人。”
沈清喻无奈摇头,低声道:“我看你就被哄得很开心。”
岳霄笑了一声,他与沈清喻站在路边,等江延与凌自初来此,而他靠在客栈门旁,这些日子难得闲散,便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歇息,半晌方开口,问沈清喻道:“你想将寄灵草让给他们?”
沈清喻点头。
“一株药草便能换来贺逐风与高逸鼎力相助,这是天大的好生意,我为什么不换?”沈清喻说道,“高逸不知张修远所为,贺逐风又是受迫,我们若借此机会拉拢了贺逐风,往后或许能令整个凌空派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岳霄点头:“有些道理。”
“更何况,我以为,张修远在此以寄灵草与青阳剑为饵,多少还有一丝试探的意味。”沈清喻低声道,“他也许只是猜测,应当还不确定究竟是何人拿走了入歧。”
西域之行,他们应当并未暴露身份,真正知晓他们是何人的,如容乐山等人,都已被燕凛之杀了。张修远应当只是从溯阳花消失一事中去推断,猜测是有人要以此花入药修习魔功,而最有可能拿走入歧的人,当然是与沈家有关系的人。
“他们也许在怀疑兄长。”沈清喻无奈苦笑道,“抑或是你。”
张修远可不知沈清喻与魔头凌行之的关系,他们谁也不知道沈清喻是魔头遗孤,就算往入歧上去推测,大约也只能推断他们与魔教勾结,继而发现此事,于是从沈家拿走了入歧,又找出一人学习魔功,如今入了瓶颈,便需要溯阳花寄灵草等物,来助功力增长。
岳霄觉得自己似乎已明白了沈清喻的计划。
若他们直接去拿寄灵草,便是佐证了张修远的猜测,可若是将寄灵草让给高逸,或许还能暂时混淆视听。
“而义兄会代我们告诉高逸,寄灵草对贺逐风的病毫无用处。”沈清喻道,“高逸迟早要将寄灵草送给我们的。”
“清喻,你可还记得,这是兴隆商会所办的竞拍会?”岳霄沉默片刻后,开口问,“竞拍会,可是要钱的。”
“当然记得。”沈清喻微微挑眉,“不花一分钱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赚得凌空掌门的谢意,我何乐不为?”
岳霄摇头低笑,一面伸出手来,敲了敲沈清喻的头,道:“蔫坏。”
沈清喻也不躲闪,反道:“那是岳大庄主教得好。”
“胡说八道。”岳霄皱眉,“我何曾教过你这些。”
沈清喻笑而不言。
二人闲聊之间,凌自初与江延二人也已到了此处,他们收拾好东西,岳霄同客店伙计问了城内最好的酒楼在何处,带几人过去吃饭,如今城内四处均是富商巨贾,要不便是出身大门派的江湖人士,他们去的时间不巧,正是饭点,酒楼内已没有雅间了,便只好在二楼角落随意寻了处位置入座。
如今虽入了春,江南的春日却仍是湿冷得厉害,江延听也不听店伙计报的菜名,二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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