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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紫蔓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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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徙正是叶惟远过去的至交,也是自愿前去追捕叶惟远的十二人之一。他们在陌河以北的小国南奚国都找到了叶惟远却没有急于打草惊蛇:他们悄然跟随了他一昼夜,证实了他确实是要去往极北魔域。
  临到动手前,司徒传信给陨日城的家人朋友,说自己此去不知生死,只希望好友能迷途知返。
  再后来,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司徒。
  叶风城他们出城后的第二天,浑身是血的司徒骑着一匹鬃毛纯青、额前有独角的马回了陨日城。他伤得太重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去医馆救助。要不是医馆的人在司徒的贴身衣物里找到了象征身份的信物,联系了他的家人,大概他们都要以为他和其他人一起死在了叶惟远手里。
  “去看看他。”
  认出那匹青鬃马是叶惟远坐骑青云的叶风城合上手中书卷,倦声道。
  “主人,您的身体……”
  尹静想要劝他歇息一宿再做打算,毕竟司徒就在那里,而他的身体却经不起这样剧烈的消耗。
  “阿静,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瞬间认清自己身份的尹静不再过多规劝,出去让下边的人备车,准备去司徒家中拜访。
  叶风城过去听叶惟远说过,司徒家中只有他和他的母亲两人,司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何人。
  司徒夫人是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后半年纪的美貌妇人。她一身缟素,神情愁郁,听闻叶风城表明身份后脸色大变,半天说不出话来。
  “您儿子醒了吗?”叶风城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见他。”
  “他醒了。”她定了定神,说,“这孩子刚刚才和我说,等他伤好点,能下床了,他有话想要和叶城主您说……”
  “请跟我来。”
  她带着叶风城他们往里边走,来到了司徒徙房间门口。
  房间里边的司徒徙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母亲去而复返,在床上喊了一声。
  “母亲你……城主,您来了。”
  他看到母亲身后的叶风城,瞬间镇定得不像一个需要卧床的重伤病患。
  “劳烦母亲关门,让我和叶城主好好谈一下。”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是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城主,您要问什么?”
  “他让你活肯定是有理由的。”
  叶风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顺便释下一道隔音的禁制。
  这儿只有他和司徒徙两人,尹静都被他摈退,留在了门口。
  听医馆里的人说,司徒徙身上十一道伤口都避开了要害,显然是下手的人想要留他一命。叶风城不信是叶惟远顾念旧情,那就只能是有话需要由他传达。
  早就猜到了叶风城来意的司徒把那天叶惟远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给他听。
  “他说:‘我愿成魔。’”
  “自愿?”
  叶风城重复了一遍话中的关键词。
  司徒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谨慎地点点头,说,“是的,他自愿。”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也不想相信他是自愿,可他杀了那么多人,都不再像是我认识的叶惟远了……”
  “这事是我叶家欠你。你好好养伤,缺什么药材就让你母亲去我库中取。”
  叶风城留下一只青瓷瓶,瓶中是能起死人肉白骨的伤药,保司徒徙身上连道疤都不会留。
  他出门后叫还没反应过来的尹静,向司徒夫人提了告辞。
  回去的路上,他难得把尹静喊到了身边。
  “他恨我吗?”
  平日里,叶风城从不谈论他和叶惟远的关系。
  不论远近亲疏,那都是他和叶惟远之间的事。
  “他不该恨您。”
  尹静很巧妙地选择了一个看不出太多感情色彩答案。
  “但是我想不明白,他如果恨我,大可以在这里等我死。”
  他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都已注定不会长命。
  尹静敏锐地看出叶风城此刻已不算特别清醒,嘴上说着“冒犯了”,手掌直接往他的额头上探去,果不其然一片滚烫。
  应该是这几日的舟车劳顿消耗了叶风城太多精力。
  他底子单薄,一旦透支就是大病。
  尹静掀开帘子出去,让车夫加快了速度。
  当尹静也不在了,病得有点意识模糊了的叶风城看起来不再像是往日那般冷漠。他的眼里蓄满了某种深不见底的悲哀,轻声问那个已经不在他身边的人,“叶惟远,我死了就什么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我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
  ·
  伍。
  ·
  叶惟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顺着这道石梯走了多久。
  幽暗的青色火焰在他的头顶静静燃烧,照亮了他脚下的那一小块地方。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他听到自己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跳,聒噪到近乎耳鸣。他伤得太重了,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血液被那未知的魔物吮吸殆尽,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他不得不扶着墙壁,慢慢地挪动身体。
  眼前那片孤独的影子由长到短,周而复始,好似永远没个尽头。
  突然,从更深处的远方吹来了燥热的风。他嗅到那风里硝石硫磺的臭味,忍不住捂住嘴呛咳起来。咳完了,他看到掌心一片深色的血迹,眼神幽暗不明。
  当空气开始流动就只意味着一件事——出口就在眼前。他脚下不停,前方那一点微弱天光变得越来越亮。走完最后一道阶梯,离开那冗长幽暗的隧道,等他站在平稳开阔的土地上再回头看,发现自己来时的路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眼前是一片荒凉景色:城池被干涸的护城河包围在中间,苍凉残破的胡杨树林不知抵御了多少年的风沙,现在已全然枯死。城门上的牌匾刻着年久失传的古怪文字,他看了许久才能勉强辨认是“文赣”二字。
  他抬起头看,照常理来说地底本不应该有天空,可这里是魔域,是脱离一切常理的地方。
  天幕低垂,乌云翻滚纠缠着,阴沉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坠落下来。魔气沿着地脉向城中的某一点流去,也将整个文赣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霾里。
  叶惟远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没过一会,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叶惟远此时只当它是一只寻常大鸟。
  那鸟从城中深处而来,直直地飞向他。直到它飞得近了,叶惟远才看清这不是真正的鸟,而是个木头机关做成的小型机甲。这假鸟身体是木头,鸟喙是赤铜,用黑曜石做了眼睛,羽毛雕刻得根根分明,外边再刷了一层清漆,栩栩如生,乍看之下足够以假乱真。
  它停在叶惟远的手臂上,眼珠子滴流乱转,也带动体内机关运作。一阵齿轮转动的噪声后,它鸟嘴一张,吐出一颗黑色的丹药到叶惟远手心里,拍打翅膀督促他将这药丸吃下去。
  叶惟远想都没想就拿起丹药放入口中,吞了进去。
  见他吃了自己给的药,那鸟再度飞到空中。不同的是,它就保持着和叶惟远视线持平的高度,始终游离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
  “继续走。”
  鸟腹里传来了那魔物的声音,比他先前在雪原里听到的要清晰了不少。
  他们进了城。一进城气氛就顿时不同了,叶惟远察觉到空气中充盈着魔气,它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聚拢一般附着到了他的伤口上,缓慢地修复了血肉模糊的创口,让它们不再止不住地往外淌血。
  街道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游荡。有了先例,叶惟远没有断然走近。待到那些人影晃过来,他发现这些所谓的“行人”全是做成普通人模样再套了件麻布衣裳的木头傀儡。它们也发现了叶惟远的存在,脖子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脑袋转到身后来,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明明都不是活物,可被它们黑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时,那种被盯上了的感觉仍旧令人脊背生寒。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叶惟远说不清他的周边到底有多少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在窥伺,或许这整座文赣城都是个巨大的活物,而城中万事万物都是它的触手和眼睛,蠕动着将一切都吞噬掉。
  他不知道城中到底有多少活人。
  木头傀儡看够了便扭过头去继续它们漫无目的游街,而那只傀儡鸟引着他走过空落落的街道,停在了一处院落前边。
  他停下脚步,成功完成使命的傀儡鸟的身体内部发出一阵极为难听的嘎吱声,随即解体成一顿木头零件。木头落地前就被凭空升腾起的黑色火焰烧得灰都不剩。
  他推开院门走进去,意料之中的灰尘和杂乱都不存在。
  前院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而屋子里边收拾得非常干净,所有的摆设不过孤零零的柜子、桌子、椅子和木板床。他走到后院,发现那里有一口古朴的石砌水井,旁边还摆着个木桶。
  就在他要重新回到屋内时,他猛然一回头,发现一双纤纤素手险些就要搭在他的肩头。
  “主人。”
  手的主人是个粉面朱唇,衣衫火红,明丽得和周边荒凉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女人。若是没有那不似常人的木头关节和毫无波动的平板声音,只怕叶惟远过去所见过的全部歌伎都会被它比了下去。
  叶惟远警觉地盯着它,竟然想不出来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自幼习武,警觉性不是常人能比的。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若是刚才那女人要他的命,他还能站在这个地方吗……
  和外头游荡的木头傀儡相比,外表上来看它更像活人,可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天知道它里面有多少阴毒机关。
  “主人,您该歇息了。”
  它像是没意识到叶惟远的提防和后怕一样,又喊了他一声主人。
  叶惟远提起刀对着它就是一斩。
  清脆地碰撞声后,叶惟远倒退一步,而它还在原地,纹丝不动。
  不知这傀儡是由哪种木头制成,坚硬异常。叶惟远虽伤得极重,可拿出了全力的一击寻常人都顶不住。眼下只见他的虎口被震得开裂流血,刀刃断为两截,它却毫发无伤,除了衣衫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上连一道磕碰了痕迹都没有。
  “主人,您该歇息了。”
  它偏了偏头,重复着刚刚的话。
  不知是不是叶惟远的错觉,他居然在傀儡平板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威胁。
  那一下耗尽了他全身仅有的力气,让他连呼吸一下都牵动得全身疼痛难忍。
  他放下只剩半截的刀柄,闭上眼,认命地跟着这傀儡进了屋去。
  ·
  在这诡异的傀儡城里的第一夜,叶惟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先前吃下的那颗诡异药丸在他的体内化为了一股蛮横气劲,如冰锥一样在他的四肢百骸内翻搅,让他痛得恨不得死去。疼痛过后,他意识到自己在逃亡路上反复受伤的灵根和丹田正在被一点点聚拢、修复,好得就像从来未曾受过伤。
  前半夜里,这两个步骤反复交替,搅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下的被单都湿漉漉的,像是可以拧出水来。后半夜,迷迷糊糊间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要想起那些差不多要被忘记的东西,仿佛那是唯一能拯救他的良药。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春天,温暖湿润的春天。
  那时他还不叫叶惟远,是个没有名字也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他的母亲是个修为不高的女修,带着他在凡人和修士的世界边缘里讨生活:他去过仙阁纸醉金迷的夜宴,也去过下三滥的市井勾栏。这么多地方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它们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记忆里,母亲永远都在害怕。她害怕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不存在的东西。
  害怕那未知的恐惧找上门来,他们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定居。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母亲总是这么说,她不许他和其他人说话,不许他和其他人结交,不许他……。
  一天,她发现他悄悄从家里溜出去,和一群凡人男孩在市集里玩耍。那时她唯一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她让他跪在院子里,用软鞭抽他的膝盖、手腕,厉声呵斥他,逼迫他发誓再也不会那样做。
  鞭子抽下来的一刹那是不痛的,只会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然后疼痛才会爆发,如在滚油里走了一遭。
  “母亲,我恨你。”
  其实那时他还不知道何为爱何为恨,只是觉得母亲那样太过不通常理。
  她在哭,毫不掩饰地、撕心裂肺地大哭。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哭起来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美了,反而有点难看,眼神里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叫人胆战心惊。
  他意识到,自己伤了她的心,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日子仍是这样一日日地过去。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有许久没有搬家了,久得冬天都过去,春天快要来临了。
  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就是在立春那一天找上门。他记得母亲那天特地起了个大早,盛装打扮,换上了自己还是仙子时的衣裳:朱红的胭脂,大红的罗裙,金色的步摇,她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是他的母亲,变回了他所陌生的朱鸾仙子谢筠。
  “你来了。”
  母亲亲自把那个男人迎进屋。他们进到了内屋,他悄悄地跟过去,听到男人这样说:“他注定是叶家的人。”
  “惟远,我是你父亲,是来带你回家的。”
  他很想问他在叫谁?这里没有那个叫叶惟远的人,只有一个绝望的女人和她顽劣的孩子。
  他朝屋内望去,母亲端坐着,神情冰冷,里边没有一丝的留恋,仿佛他们相依为命的这几年都叫人偷走似的。
  “去你该去的地方,这是你的命。”
  他浑浑噩噩地被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牵着,离开了他们住了差不多有小半年的院子。
  负责来伺候他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姓叶,是陨日城城主叶江临的血脉。他们反复说,这是他作为叶家子弟的宿命,而他的母亲如何如何不懂事,居然让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带他乘上了一艘桃木做成的高大福船,海上行驶了三天三夜,来到了那个被称作“陨日城”的世外仙境。
  他的父亲告诉他,叶家是这里的主人,没有叶家就不会有今日的陨日城。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喊他们“城主”和“小少爷”。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这样看重过,不自觉地想要躲到侍女的身后,可叶江临的强硬地拉着他,要他面对这所有的东西。
  他们坐上了由通体雪白、额前有角的神兽拉着的马车,穿过喧闹的街道,来到城中心的城主府邸。这里比他见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大,都要像仙人居住的地方。
  叶江临牵着他穿过庭院,庭院里爬满了他所不知道的藤蔓,上面缀满了深紫色的花朵。那颜色水洗过一般,湿漉漉的,簇拥在一起,被风一吹,像是流动的火焰,招摇着,令人目眩神迷。
  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不远处的花丛下面睡着一个人,模样没有一点规矩,只露出半个身子和几缕黑色的头发。见到那个人,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
  他仍然不能相信这里是自己的家,可是他知道,他要去见那个人。
  “他是……”
  “父亲”的面目模糊起来,或者说其他全部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融化成一团白光。
  整个世界,天与地归于一处,光与影同尘,像靠在曾摇动他的天空。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多想停留在这里。
  那是他的声音吗。他看到年幼的他挣开身旁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向那里。
  藤萝的枝条长得太长了,他笨拙地将它们撩开,好把睡在花丛下的人看得更分明:那个人长得很好看,鼻梁高挺,眉眼清隽,嘴唇苍白,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他的怀里抱着一把如冰的剔透长剑,剑身上刻着他看不懂的铭文,剑刃却发出阵阵寒气。
  可能是他的动作有点粗暴了,那些脆弱美丽的花朵掉下来,砸在茸茸的青草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连沉默不语的天地都为之震颤。他跪在这个人的身边,屏住呼吸,安静地凝视着。
  ——春天的庭院里,只有我和这个人……
  风吹过来,有点儿冷,可更多的是温暖,阳光是那样的明亮温暖,让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他感到自己的鼻腔发酸,眼眶热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迅速发酵。
  “……”
  眼看那个人就要醒转,周遭的一切迅速崩塌,回到初始的虚无。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弄出的动静过大,外面守着的傀儡人轻轻悠悠地滑了过来。
  “主人?”
  薄薄的纸门上映出它歪着头的影子,瞬间从梦境残留的旖旎余韵里惊醒了他。
  “我没事。”
  他大喝一声,里面有多少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木头傀儡滑走,重新回到了黑暗里潜伏着,把这难得的寂静留给了他。
  黑暗里,他听到自己粗糙的呼吸声,太大声了,大声得好似整个世界都能听到。
  他用力地捂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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