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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_兔八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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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久川道:“方前辈是师尊的故交,你这一身伤病就是他给看的。他偶尔会上山来找师尊喝茶,为人风趣谦和,医术也高明。他呀,是被师尊一封急信催来的,见你没大碍就下山去了。”
  听着叶久川描述,不悔脑海里倏而浮现出一张笑脸盈盈的俊颜。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俩字:“阿离?”
  叶久川顿了顿,有些意外道:“哎?你知道方前辈?他同师尊亲近吧,直接唤他的名讳呢。”
  不悔不情愿的撅起嘴:“你还是学学师尊怎么说的吧……”
  “哦。”叶久川立马敛了神色,端出一副清冷的样子:“师尊说,宁不悔是我的人……”
  “咳咳咳……”不悔惊的一激灵。
  “我还没说完呢!”叶久川接着说:“从今往后,世上只有天眼宗宁不悔,若再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剜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鼻子,断了他的手脚,将他扔进罐子里做人彘。”
  “……”
  不悔目瞪口呆的看着叶久川,他觉得以自己对宋离的了解,他是断断说不出这种话的。流言果然是流言,江湖传闻的确只能当作饭后谈资。
  “怎么样?师尊帅不帅?”
  不悔没脸再看,应付的点头:“帅帅帅……”
  隔了一会儿,等叶久川上完药,不悔忍不住了:“师兄,师尊他人呢?为什么到现在不见他?”
  叶久川把药泥放在一旁:“师尊照看了你三天呢,回去歇着了。”
  “我想去找他。”不悔抿着唇,目光下移看着自己绑着夹板的腿:“师兄,我的腿是不是断了,是不是以后都好不了了?是不是只能拄拐杖了?”
  叶久川笑着摸了摸不悔的脑袋:“没有,只是骨折了,方前辈已经替你接好了,只要休养月余就能痊愈。还有你的手,瘀痕褪去前不要乱动,万事交给我和师兄,有事招呼我们就成。对了,师兄给你做饭去了,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些。”
  不悔听叶久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眶有些发热。
  从娘亲走后,他已经许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唯一对他好的人就是姑姑,可是姑姑也不总来的,一年至多见上一回。可现在,他有师尊了,还有两个师兄。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却对他这样好。
  见不悔不说话,叶久川道:“怎么不做声了?”
  少年倔强的吸了吸鼻子,不怎么自然的把头往床侧偏了偏,闷声道:“谢……谢谢师兄。”
  “噗嗤。”叶久川一下笑出声:“谢谢师尊吧。”他又揉了揉不悔的头发,站起身:“我去看看你的饭好了没。”
  叶久川刚一出门,不悔就觉得浑身的伤痛立时放大了数倍。
  他皱着眉头哼唧两声,都说十指连心,伤在手上着实太不好受。这么一对比,腿上的断骨反倒像小巫见大巫了。
  其实,不悔现在心里是铺天盖地的欣喜,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得偿所愿更叫人心满意足了。他不禁开始想象以后的生活,他可以和师尊一同住在伏伽山上,他们可以日日相见,师尊会教他武功,会护他周全。
  此后,他再也不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小杂种”,他不用再过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没了父母亲人,却不是孑孓一人。
  十多年来,不悔心头始终拧着一根薄如蝉翼的绳子,绳子的一头就悬着把铡刀。他不知道绳子何时会断,铡刀何时会落下。现在好了,师尊亲手把刀子拍成飞灰,要命的东西没了,紧绷了多年的心弦也就此断开,不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倦怠又松快过。
  不悔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还是大亮着的。
  萧正清端着檀木制的食案走了过来,叶久川跟在后头,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他一步跃进房中,热络的喊道:“不悔,师兄来给你送饭啦。”
  不悔被叶久川小心的扶起,腰后垫了个软枕。
  萧正清笑吟吟的把饭菜摆到不悔面前的小几上,轻声道:“粗茶淡饭,师弟可别嫌弃。”
  “谢谢师兄!”
  不悔咧开嘴看着萧正清,他这大师兄生的很是俊朗,一双剑眉英挺,一双明眸通透,十八九岁的年纪,没有半分凌厉的棱角,只余温润淳和。叫人一眼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忍不住想将所有心事都说予他听。
  饭菜真的是粗茶淡饭,萧正清一点也没谦虚。
  等不悔将目光一点点从萧正清的脸上挪到小几上时,脸上不由得露出几点抗拒。
  一碗清粥,一碟青菜。
  不悔觉得自己真不是爱挑食的人,可最起码的要求吧……至少要能吃的饱,他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清汤寡水的吃食……
  萧正清见着不悔的表情心生歉疚,他抱歉道:“平日里宗内只有我和久川吃饭,粗鄙惯了。你大病初愈,粥虽是清淡了些,但于你养伤有益。待你好些了,我再下山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听萧正清这么说,不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习惯性的想摆手,又发现手疼没法动,只得说:“没事的师兄,我吃这个就行。”
  不悔手伤着,没法自己吃饭,叶久川端起白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仔细吹温了送到不悔嘴边:“就这点粥啊,师兄还捣腾了一下午呢,你要知道我们大师兄平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甭管爱不爱吃了,你快赏个脸吧。”
  不悔一口吞下去。
  “香不香?”叶久川又给塞了一勺。
  “真香!”不悔赞道。
  不悔就这么在叶久川的伺候和萧正清的笑脸中吃完了他来伏伽山的第一顿饭。饭后,他由着萧正清给他擦嘴,见天还没黑便问道:“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醒来都好久了,怎么天还亮着?”
  萧正清笑了笑,回头看了眼摆在桌架上的一排沙漏,道:“已经辰时了,伏伽山顶日日白昼,终年如春,你要早些习惯呀。”
  不悔瞪大了眼睛,重复道:“日日白昼?”
  萧正清微笑着点头:“嗯。”
  “终年如春?”
  “嗯!”
  “我死了!”
  萧正清和叶久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屋内的谈笑还在继续,不悔时不时问几个问题,他两个师兄轮番给他解答,说到有趣之处三人便歪在一处乐的不行。
  宋离远远的站在岁寒居外,没有再走近,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连一贯郑重抿起的唇角也失了束缚似的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带着不悔祝大家圣诞快乐啦~
往下要持续一段时间的师徒日常——
比方说:不悔不听话被师尊打手心呀;不悔在天眼宗养猪,拉师尊一起吃饭呀;师尊给不悔缝衣服、送生辰礼物呀……我想了好多日常小甜饼昂~

  ☆、第二十三章 拜师(3)

  萧正清和叶久川走后,不悔百无聊赖的靠在床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房间不大不小,他这头放着床,对面是长长的木榻。
  那方木榻便靠着墙,墙上一左一右两扇窗户,左边为圆,右侧则方。圆窗无窗叶,只以檀木勾勒,大喇喇的敞着,足足占据了左半边白墙。方的那扇倒是糊着一层蚕丝织成的窗纱,现在两侧被拉开一个小口,远看倒像是一扇小门。
  透过窗往外看去,只有层层叠叠的青栀,偶有几枝俏皮的伸进了窗户里、搭在窗沿上。点点透着新,处处浸着柔。
  不悔就在这大好的天光里又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他想着,也许等他睡醒了就能看到师尊了。
  然而,事实并未如他所愿。
  他一连等了三天,踏进这岁寒居大门的也只有萧正清和叶久川,哪里瞧得见师尊的影子。
  不悔终于按捺不住,厚着脸皮问他大师兄:“师兄,为何师尊不来看我?”
  萧正清闻言笑了一笑,只道:“忘记同你说了,师尊前两日便闭关了。”
  不悔傻了眼,他不死心的又问:“那师尊何时才能出关?”
  “这个说不准,”萧正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少则十日,多则月余。”
  不悔彻底没了精神。
  之后几天,他日日逮着两个师兄连番追问:“师尊今日出关了没有?”
  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后来他自知无趣,倒也懒得问了。只是每每他独处之时,总是不由得想起宋离,想起那天宋离抱着他柔声低语。
  那又是一个没人见过的师尊,如春水般柔和的师尊。
  他不明白,宋离分明已经收他为徒了,分明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为何不待他醒来看他一眼再去闭关。
  时间拖得越长,他越不受控制的想,宋离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带他回来的,他是当真很不情愿,才会连自己的面也不想见。
  他还想亲口问一问,那天将他从宁家带走时,宋离究竟对他父亲说了些什么。
  只是,那个清冷孤决的白衣道人,从一开始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悔的满腔欣喜便在这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殆尽。
  一个月后,不悔终于拆掉了腿上的夹板,闲不住的少年还没落地走两步便一个纵身从窗户飞了出去,叶久川想拉都没拉住。
  刚一跃出房间,不悔就在一片茂密的青栀间望见一池碧水,水中横着一叶扁舟,此时正随着浮动的水光轻轻晃动着。
  不悔觉得惊奇,直接落在舟上望着水岸对面的一排小屋,隐约还能瞥见屋内纱帐摇曳。他回过头大声冲背后喊着:“小师兄,这是湖水吗?对面是什么地方啊?”
  叶久川追到窗前,抱胸倚在窗框上对他说:“这是山泉,从后山流过来的,山下小镇里的村民都是靠这泉水养活着呢。对面是映雪居,现在是空的,说不准以后师尊再收个徒弟就安排进去了。”
  不悔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骨头都睡软了。他初来天眼宗,看哪哪新鲜,压根没把叶久川的话放在心上。
  叶久川话音刚落,不悔便迫不及待的顺着山泉水踏了出去。足尖点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叶久川望着不悔远去的背影好笑的转回屋子里去,左不过这山上没什么危险之处,便也由着他去了。
  不悔一路飞驰,目不暇接的掠过一处处变换的美景,只觉得这伏伽山顶简直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难怪谢尧死缠烂磨追着他也想上天眼宗来看一眼呢。
  少年毕竟大病初愈,虽然身体底子很好,但就使了这么一会儿轻功,伤腿处已经发出不堪重荷的酸楚感。不悔停了下来,落在了一条林荫小道上。
  他顺着山泉而来,道旁流水淙淙。不悔觉得有趣便沿着小道接着往上走,道窄且长,一侧是泉水,一侧是半垂的拂柳。
  不悔觉得自己阴郁了近一个月的心情总算是随着这些天然之景开阔了起来。
  他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和风。
  细细软软的,像棉花。
  不悔轻功卓绝,走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轻若无物,犹如飞雁。
  他自己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伏伽山顶大的离谱,不悔走了片刻便觉得有些累了,他正想着原路返回,倏而听到前方似有些流水响动。
  不悔拨开垂到面前的柳条,弯弯曲曲的山泉好似涌到了尽头,全然汇集在一处,形成一汪澄澈透明的山池。
  不悔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成片成林的梨树结着娇小可爱的白花,山池一周零零散散的铺了满地的花瓣,遥遥看去像是覆了一地白雪,还有不少花叶随风蹁跹在空中,经风儿一挑拨便落在了池子里。
  而池子正中央正立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不悔,未着寸缕。
  那不是别人,正是不悔心心念念一个月,想要见又见不着,快把他等出心病的师尊。
  不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脑子里除了宋离那片光裸的背影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宋离身材极好,双腿修长笔直,腰肢劲瘦,臂膀有力。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清瘦的很,可眼下一丝不挂却能清楚的瞧见他一身结实的肌肉,那是一具常年习武练就的胴体。
  不悔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蒙,可视线仍旧不由自主的一直往上走。他看见宋离那对形状完美的蝴蝶骨正随着他掬水的动作一张一合,勾勒着他线条流畅的背脊。再往上,是宋离右肩上那块因为自己才有的疤,丑陋的痕迹盘踞在他白皙的肩头,不知怎的不悔忽然生出一种想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停留了眨眼的功夫,不悔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烫了起来。掌心不自觉的收紧,“啪嗒”一声,一直被不悔抓在手里的柳枝突如其然的断了。
  “……”
  “谁?”
  水花在不悔面前炸起,三三两两的落到脸上,分明没有半分温度,可不悔却像是被灼到一般打了一个激灵。
  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宋离已经飞速的套上了素色外衫,半湿着头发站在不悔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宋离微蹙着眉,似乎是有些不悦。
  不悔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唾沫,压根不敢看宋离:“我……那个我……出来溜溜,嗯,溜溜……”
  “溜溜?”宋离低声重复着,看了看不悔的小腿:“伤好了?”
  “啊。”不悔胡乱点着头,天知道他想了几百种和宋离见面的可能,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你这是……”宋离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哑顿。
  不悔莫名其妙的看过去,入目便是宋离匆促之下未完全合拢的衣襟。此刻,他师尊大片白皙光滑的胸膛正大喇喇的敞在眼前。
  不悔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赶紧往旁边看。
  “哎……”宋离拉住不悔,飞快的一手按着他的脑门,一手掰着他的下巴。
  不悔有些无措的看着头顶的流云,手指都搅在了一起:“干……干嘛?!”
  师尊这是要干嘛?这一个月没见对我这么热情了?这这这……这是要……要?!
  一块透着幽香的丝帕堵在不悔的鼻子上。
  宋离沉着脸吩咐:“自己按着。”
  “?”
  不悔把丝帕拿下来瞅了一眼,看见帕上点点腥红,他赶忙又堵了回去。
  搞什么,流鼻血了?
  他误打误撞不小心看见他师尊洗澡,竟然流鼻血了?!
  天,这……还能更丢人吗!
  宋离背过身,顺手捞起摆在岸边的佩剑,湿发贴在身后已经将他的外衫浸透,可他却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他在不悔悲愤交加的表情中一个没忍住,咬着牙对他说了一句:“真不知道你成日里都在想什么!”
  “……”不悔捏着鼻子的手一顿,面红耳赤的反驳道:“我年纪轻,火气大,怎么了!”
  宋离赤着足走到池边的矮石旁,他的外衫长及小腿,水珠顺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流至脚底,在地上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拿起放在地上的白靴往脚上套,连水都不擦。
  不悔按了一会儿觉得血止住了,这才敢往宋离那边看。这一看,他又有点上头。
  怎么师尊连脚丫子都长得这么好看!
  他破罐破摔的又把丝帕往鼻孔里塞了塞,含着鼻音说:“师尊,你好歹也擦擦水吧。”
  宋离手上动作不停,等他穿好了鞋,又拢了拢衣衫,这才直起身在不悔一言难尽的目光中骤然发力。
  不悔只觉一股无形的气浪顺着宋离周遭往他这边蔓延了过来,轻轻柔柔的舒服极了。再看宋离,他方才还半湿的头发和浸着水的衣裳已经干干爽爽的飘然而起了。
  “……”不悔哑然:“这招好,立竿见影……”
  “走,”宋离指着前路:“回去。”
  “哦。”
  不悔乖乖的跟在宋离身边,鼻血已经止了,他把沾着血的帕子捏在手里,犹豫道:“师尊,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宋离道:“半个时辰前。”
  “……”不悔点点头:“那……那这个帕子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用了。”宋离拨开垂柳,从前襟掏出个东西递到不悔面前:“这个给你。”
  不悔愣了愣,接过来一看发现是黔州初遇时,宋离怕自己被别人看出身份惹来麻烦,收走的玉佩。
  “这个以后没什么用了吧。”不悔的指尖落在玉佩篆刻出的流云上,几下一摩挲,未好全的指节还隐隐作痛。
  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血亲之缘,再怎样也……”宋离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血亲之缘,缘来也是可浓可淡。
  对待亲生子尚且如此狠心,宁霈云一介女流自己儿子都看管不好了,再如何心疼不悔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宋离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了。
  不悔似是读懂了宋离的想法,他朝宋离笑了笑:“师尊,我现在能喊你师尊了吗?”
  宋离无奈:“能不能你也喊到现在了。”
  “那又不一样。”不悔不以为然:“早前是我死缠烂打凑上来的,现在总归是得了认可的。你说是不是啊,师尊?”
  宋离不说话,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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