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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侧,容卿睡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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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松了口气,幸好没让女儿变成寡妇,否则如何对得起故去的发妻。
他与芊皇后共孕育三子女,长公主宋玲和长子宋珑都在他未登基前出世,宋琅则是芊皇后年逾四十后才怀上的,几乎用命换了他的出生,帝后老来得子,视同手中宝眼中珠,千般宠万般爱。
老皇帝每每念起芊皇后就胸口疼,这是他挚爱的女子,他却违背了唯二人白头偕老的誓言,为了政治权谋不得不册妃纳嫔,心中对她充满愧疚。
芊皇后为他生儿育女,总是体贴他的难处,帝后情深,无怨无悔,临终前只道,愿三儿女一生安好。
他同样疼惜这三个儿女,在他眼中,只有这三个孩子才是他真正的孩子,是他与心爱女人共育的骨血。
他原本确实想立宋珑为太子,由嫡皇长子入主东宫、继承皇位乃是顺天应命,因此才令他掌朝摄政。
可惜宋珑实非帝王之材,身为皇帝,他不得不多方考量,免得坏了宗族社稷,败了大绍江山。
唉,在身为父亲之前,他必须先是个皇帝,一切以大局为重。
老皇帝无奈叹息,无上的权势富贵,同样要用无上的代价来换取,包括骨肉亲情。
很快的,皇宫恢复往日平静,宫奴迅速将血迹刷洗干净,重新粉刷血痕斑斑的污秽墙面,厚厚的墙粉一层又一层,每刷上一层,便掩盖了一层罪恶,粉饰太平,天下太平。
宗人府最高堂官宗人令请见,亲自向皇帝汇报:“启禀皇上,二殿下与四殿下已发至宗人府,敢问皇上对二位殿下的处置可有想法?”
皇帝垂目思考半晌,不喜不怒的回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依宗法议罪,不必问过朕了。”
“臣遵旨。”宗人令领命退下。
“父亲……”侍立一旁的宋珑欲言又止,宫变后续处理大多由他主持。
“珑儿有话便说。”
“稚子无辜,他二人的皇家血脉是否能从轻发落?”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朕以为你懂这个道理。”
宋珑忙揖道:“儿子失言了,请父亲责罚。”
“罢了,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一生不得返京。”
“儿子替子侄们叩谢皇恩。”
老皇帝忽然问道:“珑儿,你想当太子、想当皇帝吗?”
宋珑双膝重重一跪,在坚硬地面上磕出闷响。“儿子不敢妄想!”
“呵,是吗?”老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宋珑胆寒心惊,背出冷汗,宫变之后君心益加莫测难辨,曾经慈眉善目的老圣人,如今眉眼间却透著阴鸷与一丝狠戾。
“朕虽大限将近。”老皇帝徐缓说道。“但这江山要给谁,还说不定。”
“儿臣绝无异心,请父皇明察!”宋珑重重一磕头,称呼由私下的亲暱转为正式称谓,显出十分惶恐。“儿臣只愿父皇长乐永康,万寿无疆。”
“朕未疑你居心,起来吧。”
“儿臣不敢。”
“朕乏了。”
“父皇好生安歇,儿臣告退。”
宋珑恭身退下,地上一抹血印子,是他磕头时留下的。
“如果他说他想当太子,想当皇帝,朕说不定就给他当了呢。”老皇帝喃喃道,瞥了眼那抹血印子,长长叹息一声。“小石头,朕想去看看宋璋。”
石公公领命,张罗去了。
老皇帝合眼休息,感到身心俱疲,他忽然怕自己一旦睡着就再也起不来了,再猝然眼开眼,努力瞪大眼睛,心想我还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
阴暗潮溼的宗人府天牢中,只关押了三个人,都是流着皇族血脉的宋氏天家人。
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弟弟,毒杀皇帝未遂。
一个是位袭的宋姓王爵,上一任皇帝关进来的,罪名未知。
说来先皇贞武帝在位时期,宗人府天牢曾一度人满为患,不过人一旦进来,大多活不过三年,自己病死的、赐酖酒毒死的、白绫缢死的、杖刑鞭刑打死的……最后只剩这个早为世人遗忘的老王爷,不知怎么就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第三个,则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罪名逼宫谋反。
宋璋押入天牢后,大哭几天,大骂几天,完全无人理睬他,只有送饭哑奴一天出现两次,放下饭菜就走了。
牢房屋顶很高,光线从高墙顶端的铁栏小窗透射进来,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勉强能照到人,冬日天寒地冻,万分难挨。
宋璋蜷缩在角落,将唯一一件又旧又破的棉被裹在身上,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哪还有当日临朝摄政的威风。
皇叔和落难王爷的牢房在宋璋对面,俩老人每日隔着栅栏沉默下棋,黑子白子错落排布,此消彼长,绝地逢生,这一盘棋不知下多少年了。
他们也不理宋璋,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两尊石雕人像,偶尔动手移动棋子。
宋璋陷入绝望,他痛苦得想死,又要强的想活着。
他不愿认输,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明明快得到一辈子最渴望的东西,却在碰触的前一瞬间给抢走了,哪能不怨极恨极。
不知过了多少天,天牢来了稀罕贵客。
老皇帝坐在四人抬的软轿上,来看宋璋此生的最后一面,他自觉时日已无多,而他的这个儿子则永陷牢狱,终生不见天日。
“父皇,儿臣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父皇!”宋璋冲到牢房边跪地哭喊,死命磕头。“父皇,我错了!我错了!”
老皇帝惋惜看着他,说不上心痛或失望或其他为人父者的情绪,这是他的亲儿子,却得不到他更多的怜悯。
老皇帝向随侍的石公公颔了下首,石公公将两张纸递向宋璋。
宋璋急手抢过来,一看,竟是两张皇帝亲手草拟的圣旨。
都是册立太子的诏文,一张是封册宋珑,一张是册封宋璋,皆尚无盖玺用印。
宣召日期为二月二,龙抬头那日。
老皇帝说:“如果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或许宣诏的,是写着你的名字那一张。”
宋璋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这两张草拟无疑将他推入更深的绝望之中,痛苦至极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是大绍皇子,因为朝廷社稷需要你,所以才会有你。”
“宋琅呢?”
“他是我的儿子。”
预料之外的老来得子,如同上天赐予的惊喜宝贝,总会格外珍惜。
“我恨你!你这个老杂种!我恨你!”宋璋面目扭曲的嘶吼,崩溃的口出秽言。“我恨你!该死的老混帐!”
“来人,堵住他的嘴。”石公公皱眉下令。
“不用了,让他叫,走吧。”皇帝疲惫乏声道。
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天家无骨无肉,无血无泪,这辈子是他欠了宋璋与宋琥。
老皇帝合眼心想,等自己死了,再下地狱去好好偿还这诸多罪业孽债吧。
这一日,宗人府天牢传来癫狂的哭笑声,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骂,直到声嘶力竭呕了血,才渐渐回归如死寂静。
牢中两个老人对坐一日,才各别落下一子,各伴随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与叹息。
◆
二月二,龙抬头。
宗人府宣布判决,宋璋、宋琥及其党羽围宫谋逆罪定谳,大皇子宋珑代皇帝当朝宣旨,昭告天下,二人恶行重大,罪无可赦,唯念皇室血脉与昔日有功社稷,功过相抵,饶其死罪,贬为庶民没入罪籍。
主谋宋璋监禁宗人府天牢,至死不出。
从犯宋琥发配守皇陵,终生披枷戴锁。
二人死后不得入宗祠,不受天家后代香火供奉,这一点对他们而言,是比监禁和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他们将成无主的孤魂野鬼,在史书记载中,只得一笔带过的浅墨淡痕,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顺安二十九年上元夜,二、四子宫变败,囚至死,不入祠。
11
一夜鱼龙舞过,满地残红狼籍。
当百姓从市井传言中听闻宫变时,这事早已成了板上钉钉,喜好热闹的人每日午时去西市口围观,看今天斩这个贵人,明天杀那个官人,有些人特地带白馒头去蘸血,谣传可治肺痨病。
大绍朝廷早已明令颁布禁止这项迷信行为,可监刑人大多睁只眼闭只眼,百姓所求无非想治疗患病亲友,否则谁想吃这种恶心玩意儿。
西市口地面铺上一层又一层的黄土,用来掩盖血迹,并撒上石灰粉防止滋生疫病,然血腥味弥漫久久不散,路过于此必须掩鼻匆促而行。
顺安皇帝向来宽宏仁慈,勤政爱民,很少杀人砍头,这是即位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刑戮,可见宫变事件惹动了皇老子的雷霆之怒,火烧九重天。
杀一百只鸡,儆二、三只猴。
逼宫一案牵连甚广,老皇帝事后清算,难得下了狠手清洗二皇子党羽,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统总数百人之多,朝野风声鹤唳,与两位皇子曾往来者要不缩头缩脑装鹌鹑,便是加入口诛笔伐的口水大军,只差没把他们的祖宗八代全骂进去,因为祖宗八代全是皇帝,骂了可能掉脑袋。
宋璋生母淑妃受其牵连,贬为嫔妃品级最低的才人,宋琥生母魏贵嫔参与谋划,里应外合,黜为奴籍宫婢,二女一并打入冷宫,母家魏氏一族涉嫌此次谋逆案,人证物证俱实,百口莫辩,落了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不久之后,魏氏俩女同日于冷宫自缢。
可叹深宫绝情多恨,昨日红颜终成明日枯骨。
一个月以来,常可在官道上看见一车车拉去流放的男女老幼,一时间满京城沸沸扬扬,茶余饭后无不议论纷纷。
此外,另一个闲嗑牙的热门话题,是贺家九子回京城了。
贺家儿郎个个皆为人中龙凤,尤其排行为么的贺容玖,百姓说贺九郎武功极好,长得也极好。
嗯,长得极好这点,才是百姓的谈论重点。
都说人民大众是肤浅的,看人看脸古今皆然,姑娘姊妹们莫不同声一叹:“郎俊甚好,奇貌者扰。”
翻译成现代白话文:“人帅真好,人丑性骚扰。”(喂!)
提起贺容玖,当然得先说说贺家。
贺家二位老爷子原本是绿林好汉,在大绍北境占地立寨,成为土匪窝头目。
俗言富不过三代,皇朝亦是如此,当年大绍不再是十八世德治帝的太平盛世,十九世太平帝尚能维持盛世基业,然而二十世长平帝时期由盛转衰,外戚专横,权臣乱政,中央及地方官员多有贪渎,横征暴敛民脂民膏,百姓空竭苦不堪言,边疆蛮夷观之而蠢蠢欲动。
长平帝在位末年,天灾人祸不断,诸临国与蛮夷再度侵地掠夺,导致二十一世贞武帝继位后,穷兵黩武动费千万计,四方伐夷征战,却胜少败多,许多流匪与反贼趁火打劫,天下几乎乱成一锅粥,国势几乎一度倾如危巢。
彼时狼烟四起,烽火殃及万民,流离失所者无数,不得已之下,携家带眷投靠贺家寨,寨民从成百上千,渐渐聚拢为成千上万,坐拥一方草莽势力,对朝廷来说无异于芒刺在背。
贞武帝欲派兵伐寨,然而兵疲马困力不从心,加上边防告急,只好采纳大臣的意见转为招安,顺便充实国家兵员,一举二得,虽然贞武帝比较想把贺家寨杀个鸡犬不留。
贺大老爷当年意气风发一呼百应,某些有心人怂恿他自立为王,或者干脆起义夺取天下,他虽书读不多,却是个极有见地的人,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朝廷招安,让众多寨民们不再饱受战乱颠簸之苦。
朝廷的招安条件相当优沃,除了正名贺家寨为贺城,虽列属朝廷管辖地,但享有部份自治权,并封赏高官厚禄,贺大老爷赐爵位为北安郡伯,职任天狼大郎将,二老爷为北忠县伯,职任野骑中郎将。
山寨兄弟不计家眷共八万余人,分成二部编入兵马匮乏的镇北左右军大营,贺大老爷入左军,贺二老爷入右军,二位贺老爷积极招兵买马,汲汲经营数年,掌握了镇北军权,屡屡打退犯境的勾黎国,将最危急的北疆守得铁桶相似,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贞武帝龙心大悦,再次大行封赏,晋封贺大老爷为北安侯兼天狼将军,二老爷为北忠郡伯兼野骑将军,并将镇北左右军合而为一,命名天狼军,人们私下称其为贺家军。
当代民间童谣如是传唱:“天上有天狼星,地上有天狼军,打得阿离哭唧唧,阿官拍手笑嘻嘻。”
阿离暗指勾黎国,阿官则是皇帝。
贞武帝好大喜功,性格刚愎好斗,时常御驾亲征,最后一次不顾众将劝阻,自认骁勇善战,亲自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幻想自己是横扫千军的盖世英雄,享受浴血奋战的快感。
然后,就挂在战场上了,妥妥地被自个儿的愚蠢害死。
幸好当年的国势已渐渐挽回,二十二世顺安皇帝继任,力求国泰民安,与诸临国协议息战止伐,并送出几个妹妹去和亲,励精图治,日夜勤政,大绍朝方有起色,尽管远远比不上德治盛世繁华,至少能让人民休生养息,重拾安居乐业的生活,直至近年愈趋欣欣向荣,重现歌舞升平的荣景。
这其中不得不说贺家功不可没,甚至可说是居功厥伟,天狼军南征北伐,平叛乱,杀贼冦,出师必捷战绩赫赫,待天下大局稳定了,又镇守国疆固若金汤。
贺家儿女无有纨裤,连女儿都巾帼不让须眉,设立了女兵营。
然而贺家人生性不喜受拘束,第三代九个孙子并非全吃官家饭,除了贺大郎战死沙场,贺五郎、贺七郎选择混迹江湖,贺二郎留守贺城祖家,主掌宗家世族,贺四郎经商,负责管理贺家众多产业。
出仕者有四子,贺三郎入朝为御吏台侍中郎,贺九郎跟随父亲从军,从九品副营尉做起,带领七杀军立功无数,三年即擢升为五品校尉。
此外,贺六郎为轻骑将军,率兵镇守西疆,贺八郎为京畿大营总教头,贺家在文臣武官中皆有政治势力,尤其是贺容玖的父亲贺天枢独领三十万天狼军,握有实际军权,别更提贺老爷子为在朝元老,麾下将帅以他马首是瞻,兵部尚书都得礼让他三分。
贺家掌握军政大权,势力涵盖大半个朝野,纵使非贺家一派,对其亦要退让,顺安皇帝自然对贺家心怀忌惮。
顺安皇帝采取了最普遍、也最有效的收拢与控制策略——圣旨亲召贺大老爷的嫡女瑶光入宫,册封四妃之一的德妃。
贺氏德妃与魏氏淑妃地位相等,协助皇后掌理六宫,前者武家出生,后者百年士族,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让这两家无论在前朝或后宫都能互相制衡。
贺大老爷成为皇帝岳父,晋封为北安公兼天狼大将军,留京上殿议政,爵位世袭三代,其他贺家在朝子弟皆升一级,贺容玖的父亲贺天枢晋封镇北将军,代父接掌天狼军。
贺家成为皇亲国戚,玉堂金门,权势更加如日中天,人人都想巴结。
12
不過賀家兩位老爺子都深明兔死狗烹的道理,為避免太過樹大招風,二老爺早早告老還鄉,留大老爺繼續在京城護庇著兒孫們,誰知皇帝會不會一朝翻臉不認人,設計搞垮賀家,如同現在搞垮魏家一樣。
“皇上老早就想除去魏家了,利用親生兒子順勢搞掉這個三朝權貴,心夠狠,手夠辣,不愧是先帝生前最忌憚的兒子。”賀國公撫須淡然道,歲過古稀之年,早已看盡世態炎涼,無什好大驚小怪的了。
“外公,您說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宋瑞問。
宮變事件過去一個月了,局勢大致穩定下來,然人心餘波蕩漾,今日朝廷休沐,宋瑞特地到國公府訪視老人家,企圖試探賀國公的想法和態度。
自從宋璋和宋琥中箭落馬後,他不由起了心計,如今剩三個皇位候選人,只要打敗宋瓏,踢開宋琅,那麼他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了。
他的第一步,當然是爭取外祖家的全力支持,賀家權傾朝野,自然勝算大增。
“該做啥就做啥,問我做麼?”賀國公不以為然。
“現在孫兒和大皇子共同掌朝,總得多想些未來的事,以免行差步錯。”宋瑞語意迂回的說道。
賀國公人精似兒的,哪會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不太耐煩他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男子漢大丈夫當有話就說,開門見山的問他:
“你想當皇帝?”
“孙儿怎敢如此妄想。”宋瑞急忙否认,欲盖弥彰。
贺国公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再问道:“可和你娘说过?”
宋瑞顿了下,晓得自己被看透了,只好坦白回答:“母亲不甚赞同。”
“你娘是对的。”贺国公点点头,对被迫入宫的女儿充满愧疚,可对这个血统尊贵的外孙并不特别喜爱,他的性子样貌都像那个善于虚与委蛇的皇帝,不太像豪迈直爽的贺家人。
“不瞒外公,孙儿也有成就大业之心,只愿还我大绍盛世。”宋瑞态度义正严词,话理冠冕堂皇。
“呵,话说得可真好听。”贺国公讪然一笑,故作沉吟状,说:“你想当太子、当皇帝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瞧你急躁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你打什么主意吗?”
“外公教训的是。”
“你说你当个富贵王爷有什么不好,何必非要去争个你死我活?”
“可是外公,我不争,不表示别人不争,宋珑和他的保嫡党恨不得把我也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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