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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威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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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是社会我剧情,心狠套路多,江俊还真想在这祭龙山中做个闲散隐士。
    不过,张千机确是个知识渊博的小家伙,而且机辩聪敏、谈吐不俗,一个檐角的风铃、一片屋顶上的瓦当,都能叫他说出波澜起伏的故事来。
    江俊跟着他走,倒还真不无聊,甚至是收获颇丰。这小家伙对答如流,能够告诉他不少他想知道的事儿,同时,多一点也不透千崇阁的底。
    同样的事,只怕江湖老手也不见得有张千机平衡得这么顺溜。所以他小小年纪,便能被人成为江湖上的“百晓生”,甚至是“天下第一千机子”。
    他们从侧边跨院出来,准备绕过大门到东院里再逛逛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大群人的笑声,那是少说有二三十个男人的声音,隔着一种影壁都能感受到那种爽利的欢快。
    “阁中在庆祝什么好事儿么?”江俊问。
    “……呃,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张千机挠了挠头,“就是二姐回来了,就会这样。二姐……她知道得消息多,又是阁中为数不多的女子,所以……大家喜欢缠着她、听她讲外头的事。”
    江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想去看看。
    张千机只得跟着往前,带着江俊绕过影壁来到东侧的跨院之中——
    眼下正是巳时,日头尚不算太毒,千崇阁隐藏在祭龙山的深林中,阁内自然也少不了高大漂亮的树木,比如这影壁之后、东院之中,便有一株树冠开阔的榕树。
    此刻,榕|树下聚集了很多人,有书生模样的文人墨客,亦有身着铠甲的草寇军人;有嘴里叼着稻草、抱着兵刃斜倚在树干上的江湖客,也有精着上身、只挂了汗巾的厨子。
    这些老少爷们都挂着笑,或站或坐地围在榕树边儿上,一双双眼睛中的热切和憧憬,都无一例外地向柳心莲奉上。
    柳心莲今日蓝衫盘发,发髻中插着一支银质的步摇,步摇上的花式为盛开的两只并蒂莲,垂珠饰以泪滴状的碧色玛瑙,清风一过,摇曳生姿。
    树下垫着一张波斯毯,上头放着好几个厚软的靠垫,柳心莲漫不经心地靠在上头,摆出一副慵懒的姿势,玲珑有致的身形呈现出完美的“S”。
    虽在吟香楼中见过,但那一次远没有这一次距离近。
    若说女人的美也算一种剧毒的话,那么柳心莲的美,必定见血封喉。
    江俊和张千机远远地站在回廊中,都不用再靠近,就能够感到围在柳心莲身边的这些男人们,无一不对她的真心倾慕。
    而柳心莲刚讲完一个故事,听着这群男人的阿谀奉承有些腻味,在连打了几个哈欠后,眼光一动就瞟见站在廊下的江俊和张千机。
    “呵,”看了江俊一眼,柳心莲似乎不感兴趣地别开视线,她坐起来,饶有兴味地冲在座的人道:“我倒还有个故事,就不知在座的诸位、愿不愿听——?”
    “二当家的,只要是您讲的!我们哪儿能有不爱听的!”
    “嘿!我们想听!当然想听!”
    “唷——今日可真是可以大饱耳福喽,您快别吊我们大家伙儿的胃口了,讲给兄弟们听听吧!”
    ……
    一听柳心莲还有故事,周围的汉子们都闹腾起来,一个个面露红光、兴奋异常。可柳心莲却露出嘲讽的笑来,眼里,更是没有一丝儿光。
    旁人沉浸在靠近“女神”的兴奋中,可江俊却能看清——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看清柳心莲对他那若有若无的敌意。
    “……”这又是为什么?
    他和柳心莲只有数面之缘,难道吴廉泉把他从外头迎接回来的这个“空降”行为,真能引起千崇阁众人那么多的不满?
    江俊想不透,更加想不透的是,柳心莲竟然在榕树|下开始讲起了“纸上谈兵”的典故:
    战国时赵国大将赵奢和他儿子赵括、老将廉颇,以及秦国、赵国之间那点事儿,早被史官、民间的说书人嚼烂了。
    莫说是江俊,就连坐在一旁的众多大老爷们也摸不透柳心莲讲这个到底何意。
    而柳心莲说了半晌,才盈盈一笑道:“诸位定然奇怪我为何要给大家讲这么一个老旧的故事,我只是想请教各位,你们以为——赵括为什么会失败呢?”
    虽然不明白,可柳心莲开口问了,这样漂亮的女人,裙下之臣无数,自然有人抢着回答道:
    “自然是不懂变通、空口说白话,看了一堆兵书就以为可以抵挡秦国大军了。若他如廉颇一般坚持守城,而不是出去和秦军死拼的话,哪里会在长平之战输给白起,白白葬送四十五万赵军。”
    “而且还自以为是,持才傲物,读过兵书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骄傲轻敌、犯了兵家大忌!”一人说。
    又几个江湖人站出来:“赵括有罪,可敌人也同样狡猾,若非是赵王昏聩,相信了秦军的反间计、换下老将廉颇,又轻信秦人的谎言——怎会轻易身死国灭?”
    柳心莲听着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头目光凌冽地看向了回廊、江俊所在的方向:
    “江公子,您也听了许久了,不知江公子你——对这个故事,有何看法?”
    柳心莲不出声的时候,这里的二三十号人根本没人会注意他,可偏偏柳心莲出声了,而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专门点了他的名。
    就好像是站在黑黢黢舞台上的演员,突然被聚光灯给选中了。江俊皱眉,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嫉妒目光看。
    他没立刻开口,江俊不觉得柳心莲是真想听他对长平之战的看法。
    果然,柳心莲见他不答,便点点头向江俊走来:
    “也是,江公子是大哥亲自邀请进来的人,老五也对你青眼有加,想必江公子你确有过人之处,纸上谈兵老故事,公子所谋深远,自不愿回答我这简单的问题——”
    柳心莲这句话是微笑着说的,而且笑得甜美迷人、甚至尾音带着娇嗔。
    但,就连江俊身边的张千机都皱起了眉,有些不满地轻唤了一句:“二姐!”
    柳心莲却好似没听到,她一看到江俊就会想起昨天夜里她看见的那个场景——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昏黄的篝火照映着两个人相拥而卧。
    即使那是两个男人,即使其中一个是她这辈子最敬重、最关心、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男人,即使她看见了这两人身上的狼狈和嘴角的血污,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浮想联翩,忍不住患得患失,更忍不住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恨和怨!
    所以柳心莲脸上在笑,可眼里却在喷火——江俊他知道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老五经历过什么、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艰辛、隐忍小心才走到今天。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甚至不容许有任何弱点。
    她,包括吴廉泉、张千机和李无章,甚至是千崇阁里大多数的人,他们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与人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一路走来,充满了坎坷与惊心。
    眼看事情步入正轨,一切也朝着他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偏偏,叫卫五遇上了这个江俊!
    在兰阳的悦榆客栈中,柳心莲怎能忘又怎会忘记卫五对她和他们所有人的警告。这个江俊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黑|火|药埋在卫五的身边、像一条随时会蜇人的毒蝎!
    所以柳心莲不想掩饰她的敌意,更一点儿也不愿将江俊当成“自己人”。
    于是,柳心莲又道:“江公子,你若不回答,我便替你答了吧——赵括纸上谈兵,尸位素餐,为‘大将军之子’,却只懂得看兵书、和人讨论战局,空有一副好口才、而没有真本领。”
    江俊眯了眯眼睛,他可没听落下柳心莲特意强调的几个字:
    大将军之子。
    “有些人呢就是这样,读过两本书,又仗着家里的功勋,就以为自己天下无双、是个人物了,也不知害了多少旁人替他受伤、卖命,”柳心莲一边“啧啧”了两声,一边将江俊上下一个打量:“江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她也不等江俊回答,而是转身回到了榕树下靠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望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江俊嘴角抽了抽,讽刺意味明显成这样可真没劲。
    “江公子你别生气,”张千机扯了扯江俊的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二姐喜欢五爷,她这是嫉妒你。”
    = =?
    江俊“哈?”了一声,柳心莲喜欢卫五关他什么事儿,这能有什么好嫉妒的?不过柳心莲当着这么多人说了这么些话,对他的有敌意可真是一点也不假。
    想到这里,江俊淡淡一笑,道:“二当家的想说什么您就直说吧,不用同我兜圈子。”
    “……”柳心莲皱眉,冷笑一声也不再同江俊客气,“江公子,您从前做了什么事儿、又怎么办了尹温我是有所耳闻,可是那也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大哥看重你,可是我却不——天下有智谋智计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千崇阁不养废人,更不愿意养会拖累他人的人——”
    “呵,是么?”江俊倒是不生气,他朝着柳心莲走了一步,还是笑:“若真如二当家所言,那么吴先生倒也不用千里迢迢、亲自去兰阳的客栈中,费心周折来寻我这个‘废人’。”
    “你——!”
    柳心莲气极,只是还没等她发作,旁边几个她的“死忠粉”便跳出来替她出头:“原来你就是那个江俊,吴老大亲自去请你来阁中解决唐浩广之事,怎么?我看你来了两三天了就知道吃喝玩乐,屁都没放出来一个,只怕也是个纸上谈兵的蠢物吧?”
    “就是,那姓唐的得罪的是当朝太后和皇帝,这两位手眼通天的都要他死,你——你难道还有办法改变他两人的心意?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早早收拾东西滚蛋!”另一个书生似乎知道点这事的背景,说的话也十分不好听。
    张千机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挡在江俊身前——大哥看人从不会有错,何况江俊何错之有,二姐和弟弟的过度防范,说白了只是他们无稽的想象和揣测罢了。
    他们怎能拿过去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平白无故套在一个毫无相干的人身上呢?
    “才两日时间,你们就要叫江公子拿出注意,”张千机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人,“怎么?你们来千崇阁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怎么不见你们——拿出个漂亮主意?!”
    他人小,说话却分量极重,一时无人敢出气,但看向江俊的眼中,更多了些不屑和嫌弃。
    不过江俊倒也不在意,关于唐浩广那事他确实在之前还没有头绪,但经过了昨天和卫五那一番涉险,他倒是隐隐约约有了计议。
    今日柳心莲不发难,他也要找吴廉泉细细聊过——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说了,也能叫千崇阁这帮家伙别小瞧了他的本事。
    于是江俊笑,摇摇头,从张千机身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示意他不必替他强出头。
    “二当家的,还有在座各位,”江俊扬声道:“关于唐浩广那件事儿,其实——我还真已想出了对策。”
    “只是——就不知你们千崇阁之人,有没有胆子入我这个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上一章“交了个朋友,结果身边人防狐狸精一样……”←这个评论大半夜笑到岔气23333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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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俊:你的兄弟们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是偷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
    卫五:可能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他们嫉妒你。
    江俊:OVO!哦?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嗯嘿~
    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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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份加班几乎要了我的老命,本以为五月来了我可以轻松两天了,结果又被通知接下来三个月要取消双休日……我……
    所以TAT很多小天使的评论我真的忙不过来回复,抱歉抱歉,鞠躬……
    比如今天这篇也是码到了今早两点十一……
    _(:зゝ∠)_
    接下来,按照套路,卖完惨,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中缺了一个口的碗子:
    走过路过的各位大爷~行行好~打发点咯~
    

第25章 将军威武025
    北地羽城北临塞北大漠, 于黄沙中起百丈城墙延绵千里。
    虽名“羽城”,实际上辖地却囊括了一大片领域:西起仁愁河套平原, 东至青山山脚附近, 南临建邺城, 为锦朝最大的城邑。
    今年夏至无雨, 到了夏末北方的雨水更少得紧。
    若遇上连日的高温和大风,最易聚起黑沙暴万顷。
    因此这里的城墙高而阔、街上行走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带着防风沙的丝罩。
    在锦朝尚未建立之前, 厉朝末年诸侯并立、六分天下, 便有梁王在此建立都城。梁王骁勇威武, 对锦朝的太|祖皇帝赏识有加,算得上是六国乱世时、少有的明君。
    梁王择羽为都, 看中的是此地易守难攻,又有天象沙暴相助,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太|祖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 羽城不再为王都,而是成为锦朝北地重要的关塞。
    太|祖一朝, 白袍将军陈庆之带领他的家人、亲族和子弟兵们, 在羽城一带修建防卫工事,将戎狄却于一百五十里外的漠北高原。
    累年而下, 陈家在羽城经营, 城防固若金汤。
    即便近年来大戎国异军突起, 短时间内侵吞锦朝北地十八个州郡,但羽城及其辖地依旧坚如磐石,大戎军从没在此讨得一点好去。
    如今, 这白袍将军位传到陈家子孙陈洛的身上。此人三十上下年纪,天生一副笑面,却能使一对极厉害的水磨八棱铁鞭。
    因其幼时在京中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日、结交了不少权贵的关系,即使守在北地二十余年,陈洛在京中也不能说没有权。
    京中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有时他这个身处北疆的大将军,只怕要比京中不少人更耳聪目明。
    该做什么、该什么时候做,他不问自明。
    所以即便眼下已是晌午,正是一日中阳光最毒的时候。陈洛也不僻辛苦、亲自带人等在了由南边儿入羽城的道儿口。
    他白袍银盔带金甲,骑一匹由西域贡来的汗血宝马,身后跟着约莫百个步兵,一样着重盔、持兵待命。
    又等了一时三刻,陈洛顺着面前的大道儿往南极目看——
    平坦开阔的黄土道上,还是只有背着粮食和农具匆匆赶路的农民。
    “将军……”陈洛的副官策马上前,擦着下巴上的汗珠子道:“您看这都已经日上中天了,日头毒,您没必要在这儿干耗着。”
    “要不这里由我顶着,您先回去——?”
    “回去?”陈洛嗤笑一声:“我回去了,叫恭王那老小子起疑,办砸了皇上的大事儿,掉脑袋的时候,你还敢替我顶?”
    “我……”
    “行了!沉住气!这么多年都等了,多等一时三刻又何妨!”
    陈洛挥退手下副官退,可副官一转身,道路尽头就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一辆两拉马车——车顶四角上都挂着偌大的铜铃、车壁上用丹砂漆了四方兽的两拉马车。
    终于来了!
    陈洛脸上扬起笑意,一扬马鞭朝那马车过去,他身后的副官也带着众兵士朝那马车赶,一路跑动盔甲撞在一起,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之鸣。
    很快,陈洛就在马车前边儿停下,也不管车夫的惊讶,下马落地、一拱手道:“李大人,末将羽城守备将军陈洛,在此恭迎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副官也带着那百来人赶到,在陈洛身后的道路上排成了两个纵列,一样齐刷刷跪地,声音响亮而整齐:
    “羽城守备军右卫前锋营白袍军将士,恭迎李大人!”
    他们的喊声震天响,几乎要将这大道上的黄土都浮夸地掀到天上去。
    大道上的百姓被这阵仗吓到,害怕又好奇地围在远处,悄悄看向那马车——揣测里头到底装着尊什么大佛。
    微风起,马车四角的铜铃被吹得叮咚作响。
    待那铜铃停下,陈洛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车帘才缓缓地卷上去。
    马车里,一个青衫披发的年轻公子坐着,他的手挡着车帘,神色恹恹,说话也慢条斯理:“陈将军客气,李某贬斥,不敢劳您大驾亲迎。”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陈某人难道是那趋炎附势之辈?!”陈洛道:“大人为国为民,在吏部都事任上为朝廷和百姓做下多少好事儿,末将早有耳闻,今日来迎,只是真心敬服公子才德!”
    坐在马车里的人是李吟商,兰阳罗飞、童兴案后,他就启程往羽城赶。
    皇帝明面儿上贬他做羽城布政使司的九品录事,实际上是要将他送到羽城来,共计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虽早知凌承此人性子薄凉,却没想到竟能薄凉如斯。
    茫然地看着陈洛的嘴一张一合,李吟商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腰部以下酸软得没一点儿知觉。
    即使从兰阳到羽城的路途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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