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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染山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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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恬一阵疑惑:“英雄救美?”
    西垣回头斜了他一眼:“还不懂吗?若是陛下想要接近那个刺客取得他的信任,就必须让自己先成为反秦的一员,不仅如此他还要让这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这是什么意思?”
    蒙恬真是榆木脑袋,话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明白。嬴政演这么一出自然是为了让萧默珩相信是因为赵军来偷袭,他们才有机会趁乱逃跑的,要不凭他们俩还能逃出秦军大营,让萧默珩不怀疑嬴政的身份动机才怪呢。
    “先来个生死与共再逼着以身相许呗,陛下他看上那个刺客了。”
    “什……什什什么!你说看上了谁!?”
    连陆离也表情一滞的等着下文。
    “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一次大王他,他居然……不对不对!”蒙恬这才抓住重点的摇摇头:“这次的刺客,他明明是个男的啊!难不成那人是女扮男装?再难不成……陛下他……”
    西垣再也受不了的拍了一下蒙恬的后脑勺,拉了他的耳朵吼道:“你难道才知道吗?”
    “什么!陛下他,他喜欢的……居然不是女人?”
    陆离失去兴趣的移开了目光,这件事,他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太后赵姬的原因,对于女人,嬴政向来是不怎么亲近的甚至还有些嫌恶。
    “那大王追出去做什么,直接把人抓起来带回咸阳去正好啊,这下倒让他跑了。”
    “蒙将军啊蒙将军,你这么多兵书难道白读了?你没听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吗?这人既然会不要性命的来行刺就一定是对大王痛恨不已那要是大王就这样强拉着把他带回了咸阳,他对大王的恨意不是又多了一层,那还怎么俘获这‘美人心’呢?”
    蒙恬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情爱之事他的确不懂,但更让他不懂的是,一向不喜谈私情的嬴政居然会为了一个人做这些?蒙恬憋憋嘴,心下也对这刺客好奇起来。
    “我和小离先去跟在大王身边,至于其他抓到的乱党,等大王的命令再做处置吧。”西垣说着朝后挥挥手,自己和陆陆离一人跨上了一匹骏马。
    一路上陆离都和前面的西垣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等离开大营老远了,陆离才一勒缰绳的驱马赶在了西垣身边。
    “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西垣目视前方,步伐一点不乱的回道:“你要我知道什么?”
    “那个人的身份。五年前,你不就是为了找他才去即墨的?”陆离回头,细细看着那人脸上的表情。
    不料西垣竟坦然的回头说:“是啊,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找个男人逗着玩玩,这种事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陆离移开目光,却一把勒着缰绳在原地停下了。
    西垣也立即停步的拨转马头,笑得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
    “这也是你预留的一步棋?”
    西垣有些惊讶的开口:“什么?”
    “这个刺客的身份是什么,还有你到底想要用这个人来胁迫谁,我都没兴趣。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明白。”陆离扭头,让自己与那人四目相对:“我所服从的人不是扶苏,当然,也更不可能是你。”
    说完一阵尘土扬起,陆离已经往前跑去了好远。
    废话,这种事,西垣早就知道了。
    离了咸阳离了军队,离了和秦国有关的一切,这样天高野阔的在旷野中肆意驰骋的日子,之前的嬴政连想的勇气也没有。而今天遇到这人,他就完全乱了方寸。
    匆忙之下没有多少安排,还好之前行军之时西垣带他来过这间草屋避雨。嬴政往火中又添了一截枯柴,低头望着正躺在自己腿上昏睡的萧默珩。
    他伤处还在淌血,嬴政一把将人在自己腿上放平,开始低头解萧默珩的衣带。
    这是?剥开里衣之际,嬴政仰头微叹,除了肩头的那处剑伤,这人的身上居然还有几道醒目的伤痕。他的双眼有些湿润,不禁伸出手来,顺着那些疤痕的纹路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心想:这几年来,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熟悉的滑腻触感由指尖传递而上,过去的种种也在嬴政脑中慢慢清晰。这样的日子了,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了。突然,嬴政滑至萧默珩腰侧的右手停了动作,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撩开衣服他就看见那块间染了几点明黄的白玉。嬴政显然有几分震惊,他神色激动的想把这块玉石拿起来细细观看。
    正是专注之际,嬴政的手腕就被人扣住的往后一按,刚才还在昏睡的萧默珩一个翻身就顺势把嬴政压倒在地的坐到了他腰上。嬴政本想反抗,可无奈被这人扣住了手腕处的脉门浑身动弹不得,而他被萧默珩钳住的右手正受那人控制的抵在自己喉骨之下,另一只手恰巧被他自己牢牢的压在背后。
    萧默珩开口,冷冷的语气中只有敌意:“你是谁?”
    他正在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而这个人的眸子里……居然真的只剩下了陌生!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已经忘了过去的一切?认定之后,一捉莫大的悲痛和不甘涌上了嬴政心头,他张张嘴唇,几欲开口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这个人是怎么了?萧默珩像是被这样悲伤而又专注的眼神震到了,他渐渐松去左手的力道,转而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嬴政。感觉到这人的眼神里确实没有一点杀气,萧默珩才满是抱歉的说:“对不起,一时情急,刚才在下多有冒犯。”
    嬴政开口,问的也是同一句:“你……是谁?”
    “在下萧默珩,字默珩。本是来此地游学的。”
    萧默珩?他说自己叫萧默珩,不是嬴景臻?
    “你是赵国人?”
    “不,我不是。”萧默珩摇摇头,想了一会又说:“我是齐国人,来自最东边的齐国。”
    齐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后来流落到那里的?
    “我看你身上有多处旧伤,可是小时候遭遇战祸?”
    萧默珩神情一滞,这才注意到自己是一副里衣半敞的模样,于是他立马一拉衣领的披上了被扔至一旁的外褂。再回头之际,萧默珩的双颊也染上了些羞赧的温红的说:“你……你刚才是在帮我处理伤口?”
    “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你往后再也没法用剑了。”嬴政起身,在他身边端坐下来。看着萧默珩这样且拒且迎的神情,他的心中有了一丝熟悉,至少这点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
    “谢谢你。至于那些伤,是小时候留下的。”萧默珩有些犹豫,想起咸阳的种种过往,还是不提的好,于是他说:“至于十二岁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人居然失忆了?嬴政心头一颤的问道:“那失忆,可是受伤所致?”
    萧默珩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他问道:“不知,可否请教兄台名姓籍贯?”
    “我叫赵玦。”嬴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名字还是儿时在赵国流亡的时候取的,“至于籍贯,我本来是边境商贩,这些年在四方流落也分不清哪里是故国了。”
    “原来是这样,刚才是默珩茹莽了。那,也是你把我救出了秦营的?”萧默珩的眼神中透着怀疑,只凭他孤身一人,又如何能在千军大营中救人呢?
    “不是,是赵国公子。”早有准备的嬴政答得不慌不忙。
    “你是说赵嘉?那后来的冲上来的那些赵军是赵嘉的人?”
    “是公子留在邯郸城外的,本来是要接应与其失散的公主等人的。不想嬴政会在城外扎营,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想趁机偷袭,正巧这时候就遇上你们袭击大营了。”
    原来他们是来找越姒姜的。萧默珩心想,这样一来,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那姒姜和朝云呢?还有其他人他们怎么样?”
    “他们?你是说和你一起的女子?”
    “嗯。”
    “这个,虽然赵国有埋伏……”嬴政有点慌神,“可是秦军在周围也有埋伏,我猜,他们应该是被蒙恬抓去了。”
    萧默珩语声顿时焦急的问:“他们都没有逃出来吗?”
    “我只是机缘巧合才救下了你。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
    “那你为何要救我?”
    “我说了是机缘巧合,难道一定要个光鲜的理由?如果你一定要说,那我只能说今日我本来是去刺杀嬴政的,也是个和秦国不共戴天之人,谁料我潜进营中还没动手你们就出现了,这理由你可满意?”
    “你也是去行刺的?”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萧默珩也不再多问,只说道:“接下来秦军必定会大肆搜捕,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在邯郸很危险。赵兄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你站住。”看萧默珩起身准备离开,嬴政拉了他的左手就把人往下拽的按住了他没有受伤的左肩。
    萧默珩被压在他身下,这人的举动让他惊道:“公子你?”
    “明明知道有去无回,你还是要去送死吗?你跟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些关系?难道,他们就真值得你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我为救你出来费了多大的力,你怎么一点也不珍惜?”差点说漏的嬴政立马闭了嘴的移开目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居然还是向着那些叛逆!
    “你?对不起,我……”萧默珩想把这人推开,无奈受伤的右肩使不上一点力,刚才的一番动作惹得伤口又裂开一些的流出好些血来。忍下更甚的疼痛,萧默珩抬头望着那人映在火光中的脸,这时他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
    “别去,倒是你应该快点离开赵国的好。”
    “不行,我不能走。”萧默珩再度开口,声音中是不可违逆的坚决:“这一次,我必须要去。昨日,是他们将我从秦军手中救了出来,如今状况互换,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况且,姒姜她还只是个孩子。我至少,也要尽力把她救出来报她的救命之恩!”
    况且,我还没见到你呢,嬴政,萧默珩将最后这一句留在了心里。
    越姒姜?为什么景臻偏偏对那个公主这么上心……难道,他去杀嬴政也是为了这个公主?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一定不要乱动,等找到了草药,我再回来帮你处理伤口。”
    看着准备出门的赵玦,萧默珩才回神的说道:“可是,你不该就这样把自己卷进来。”
    “我怎么做,不关你的事吧。”好似负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嬴政便一把扣紧了身后的屋门。丢下门外的马匹,他独自执剑走在这一片夜穹之下。
    第二十六章牢中逼讯
    走出屋外好远以后,他才一拳打在前面的樟木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嬴政很久都不曾说过的一个词,然而现在,那些积攒了多年的愤恨和不甘都似乎在这一瞬间破蛹。
    怎么样都好!但是遗忘……是嬴政不能接受的。是失而复得,还是重新开始呢?
    长剑霎时出鞘,舞动之际的如虹剑气将他身边落下的枯叶都扫起来了几层。嬴政旋身初定,绽出的剑花被连连挽起。起先那好比流风回雪的剑势也顿时换了面貌,三尺青刃之上的戾气层层迭起。一时间,穿了一身白衣的嬴政好像也染了夜半银月的妖冶气息,寒光一过,那双往上扬起的凤目中只剩下一股堪比困龙魍魉的孤煞之气。起身收剑,窸窣飘下的落叶竟都齐齐的的断作了两半。细细看去,这人的白衣之上居然染出了一朵渐绽的血莲。
    嬴政一个倾身往下便单膝单跪在了这片草地之上,鲜血从握在剑柄之上的指间流下来,一路淌过剑刃,最后消失不见。
    可是……这样的痛……又怎能及得上他心中苦痛的万分之一!再见,重逢……只是嬴政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他,再也不会是从前的那个嬴景臻了。然而那人现在居然还想手刃嬴政!他既然忘记了过去,忘记了陆姬忘记了成蛟,可又为什么单单对嬴政仇恨至此呢?
    “出来!”听见动静的嬴政赶紧把长剑一收,扯了腰间的帕子就把手上的伤处包好了。
    一直藏在附近西垣和陆离齐齐下跪行礼。
    嬴政并不回头,冷冷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寡人有叫你们吗?”
    “陛下赎罪,只是今日所抓的叛逆,蒙将军不知该如何处理。”
    “里面可是有一个女子叫越姒姜?”
    西垣抬头:“越姒姜,陛下是说赵国公主?”
    “看来是有这号人了,她可是赵太后收的义女?”
    “是。而且卑职听说,此人对赵国可是忠心得很。”
    嬴政嘴角微扬:“把这个人的性命留下,其余全部处死。”
    “是!”西垣和陆离双双领命。
    “还有。”嬴政转过身来:“那个叫越姒姜的,检查看她是否仍是处子。”
    这个用意是?虽然心中怀疑,但西垣还是点头领命。
    “你身上可带有伤药?”
    “哦……请陛下稍等。”
    递上药瓶和疗伤之物的西垣原想留在附近,可嬴政坚决不允,如此他和陆离也只好先行回营。只是西垣有些不明白,以嬴政一贯作为,怎会留下越姒姜这样的后患。难道,是那个人还想来劫营?顿时豁然开朗的西垣不禁仰头一笑,真是没想到,这目中无人嬴政……难道真能自己反了自己?
    头好痛……不只是头,全身……全身都好痛。
    尝试了几次,这年轻的女子才终于睁开眼睛。她好奇的动了动手臂和双腿,但整个身体却还是停在原地。这是怎么了?视野慢慢清晰,越姒姜这才看清自己是被绑在木桩上,连手腕处都被麻绳勒出了条条血痕。她轻笑一声,是了,自己被秦军抓住了。只是不知道嬴政,不知道他死了没有!这个疑问仿佛也成为了她唯一苟活下去的理由。在这片不变的黑暗中,越姒姜抬起头,她好像看到了一丝从墙缝中透进来的阳光。
    “父亲,母亲……孩儿,也终于……可以来和你们相伴了。”眼泪从越姒姜年轻的脸上流下来,忽然她双眸一亮的尽力挣扎了一会儿。镣铐的声音在阴湿的牢房中格外响亮,她放弃的往后一仰,好像是在看着北方,说着:“可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找到哥哥,我不能……把他带回家了吧。若是你们在天上还能看到,一定要让他好好活下去,让他忘了以前的那些不快,不要再恨我。”
    过道里传来了声音,越姒姜立马敛去悲伤的又回到了一副冷然木讷的神色。她抬起头,看见走进来的西垣和陆离,这两人已经和自己在战场上见过多次。这样也好,至少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也算个熟人。
    “嬴政,他死了吗?”
    听着这句话,西垣冷不丁的笑出了声:“就凭你们,也能杀得了嬴政?我说小妹妹,你是真的太傻呢还是在装天真啊?”
    嬴政没死吗?既然他没死……那么萧默珩呢?看来他也被自己连累了。他们失败了,果然就像太后说的,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天真太简单,到现在越姒姜还是坚信那复国的念头。罢了,就算自已不成,但公子赵嘉一定会成事的,他手里还有上万精兵呢。想到这儿的越姒姜一脸释然的低下头,罢了,这样倒还了太后多年的教养之恩,只是不该连累萧默珩。
    “赵嘉呢?你们的那位公子赵嘉在哪里?”
    “无可奉告。”
    西垣几步上前,钳住她的下颚后两指往腮帮处用力一掐,立马有一抹鲜血从舌根处流下来。他再次开口,语气就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儿:“哦,原来你想咬舌自尽啊?你说如果这舌头要是被咬到一半,它既不断开来你也死不了该怎么办?”
    “你……”
    “不用害怕,我们对女孩子还是很温柔的。特别是对……公主殿下你!”西垣说着打了个响指,旁边厚厚的帘幕顿时卸了下来。
    “朝……唔唔……”
    把越姒姜的嘴严严实实的堵好以后,西垣才转身走到了牢门边。
    远处另一边的青年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摸样,左臂断裂的伤口未经任何包扎,淋漓的血肉上还爬着几条不停往里蠕动的蛆虫。身上满是鲜血,看不清有多少鞭痕和烙印。远远望去,若不是因为熟悉身形,姒姜根本就认不出这人鬼不分的活物竟是朝云。
    “对了,因为伤口还很新鲜没办法长蛆,所以我们就帮了一点小忙。”
    “唔唔……”
    西垣无奈的摆摆手:“你说什么?赵嘉是在哪儿呢?”
    越姒姜的视野有些模糊,初看过去那人的身体好像动了动,但是却听不到他的呼救声。恐怕朝云的嗓子,早就被折磨得发不出声音了吧。越姒姜拼命摇头,嗓子里发出阵阵嘶鸣。她不知道,她的确是不知道啊!
    “小姑娘啊,你这也太自私无情了,虽然这一点我很欣赏。但是,大王他可不会让我偏私的!小离,让公主殿下开开眼。”
    听到西垣的指示,陆离拉了拉身边的绳索。绑着青年的木桩开始缓缓往下移动,而他身下正好是一池烧红的炭火。
    “烧鸡烧鹅的公主也吃腻了,不如我们换换口味,烤个人肉尝尝?”
    “唔唔!”越姒姜一个劲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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