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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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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在逍遥。单就这点可以看出,咱们汉人的祖先,从来就不喜欢战争。不过,我们也从来不怕战争。“他一抬手指了指门外,“郝大人看见天朝的红军了吧?”

    “看……看见了,”郝立宿声音里有些不自在,“你们效仿洋人,的确比官军看的远些。”

    “郝大人可是又说错了,这可不是什么效仿洋人。”林海丰摇摇头,“我们红军士兵手里的武器,都是我天朝自产的武器,和洋枪根本不搭界。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再多说几句。你们心里一定是在指望满清搞什么中兴,念念不忘什么所谓的康乾盛世。我说句不好听的,康熙也好,乾隆也罢,无非是赶上了一个好年代。在他们那种环境里,只要不是个傻子,谁也一样会搞出个什么‘盛世’来。不妨仔细想想,这个‘盛世’究竟又真正带给了我们什么?”

    “国库充盈了,强大了,怎么能说不是‘盛世’呢?”

    “国家强大了?强大到什么地位了?”看到郝立宿那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林海丰淡淡一笑,“那不过是西方列强还没有真正地发展起来而已。用夜郎自大、坐井观天来形容,怕是一点儿也不为过。我举个最简单的例证。早在明代,我中华就有了你们现在称谓的‘开花弹’,明军火炮之强劲,满清最为清楚,努尔哈赤不就是葬身于明军的炮火之下吗?从那时到现在,弹指二百余年过去了,满清的军队有什么?说穿了,满清就是害怕这些优秀的技艺遍布于我汉人手中,威胁到他们长期统治和奴役我大汉民族的利益,才采取了这种因噎废食,自毁长城的丑陋行径。没有一只真正强大的军队,坐谈什么国家强大,岂不是笑话?试想一下,以我天朝英勇将士的聪慧去扶助他们,他们接受得了吗?他们能放心吗?”

    “大清还是重视汉人的,湖南的曾国藩就已经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开始编练新军。”郝立宿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他知道曾国藩正在编练湘军,但是毕竟还不知道曾国藩这个所谓的“湘军”到底是不是个花架子。

    “呵呵,是啊,曾国藩想组建个湘军。这说明什么?说明了汉人在满清眼里的重要吗?我看未必,八旗兵制从根子上已经烂掉了,不足一战,咸丰只是出于无奈,暂时有了这么个打算。即便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做奴才的永远是奴才,只不过多捞点儿主子赏赐的几根骨头而已。”林海丰笑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郝大人,曾国藩早就成了我天军设在株州的瓮中之鳖,如果快的话,恐怕现在他早已和左宗棠等人在我天军的战俘营里团聚了。”

    林海丰没有理睬郝立宿那似乎还有些怀疑的眼神儿,随手掏出了烟荷包,取了张烟纸,继续说着,“其实,天军的实力郝大人已经有了些了解。实话和你说,天军根本就没把什么满汉八旗也好,蒙古马队也好,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团练之类的东西放在眼里。如果我们要想做,一年之内就可以叫咸丰滚出北京。”他充满豪情地一扬手,随后举着手里刚刚卷好的纸烟,笑着问到,“郝大人抽烟吗?”

    “偶尔也抽。”郝立宿答应着,想起了自己的烟袋锅子。

    “呵呵,那郝大人就尝尝这个。”林海丰把卷好的纸烟递给他,随手又卷了一只,拿出火柴。

    郝立宿接过林海丰递来的纸烟的时候,习惯性地放到鼻子低下袖了一嗅。真是香气扑鼻,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除了烟草的本身气息,还有一种浓浓的酒的醇香。

    “这是镇江烤制的香烟,闻着不错吧?”林海丰说着,嚓地划燃了一根儿火柴,送到郝立宿的面前。

    真是新鲜,奇特的香烟,还有那一划就着的小木棍儿。郝立宿有些不自然地把烟凑到火头上。

    “怎么样,感觉如何?”林海丰接着给自己点上,抽了口烟,笑眯眯地看着郝立宿。

    “好!”岂止是好,郝立宿感到自己已经醉了。

    “有机会郝大人可以去天京、镇江等地看看,新事情很多,百姓们也只有在天朝那里,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含义。当然,不久苏州也会是一样的。”林海丰把手里的小火柴盒放到郝立宿的面前,“这只是一个小东西,可是它对于满清来讲,却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东西。”

    郝立宿拿起火柴,仔细地摆弄了一会儿,几次用眼角儿的余光瞟着这个友善的王爷。他说的是对的,所有的新东西,对于大清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悠悠几千年的灿烂文化,如果没有我们,还止不定会被这个满清糟蹋成什么样呢。呵呵,大清帝国,在别人的眼睛里,也只是一块儿任人宰割的肥肉而已。”林海丰好象是自言自语。忽然,他把头转向郝立宿,问到,“京城的情况我就不说了,郝大人心里有数,单说杭州,杭州城里有个城中城,对,就是所谓的旗营。我想,郝大人对那里该不陌生吧?”

    郝立宿点了点头。他当然十分清楚,顺治三年(一六四五年)的农历五月十四日,杭州城头终于插上了大清的旗帜。根据顺治的“薙发令”,凡归顺清朝的臣民,头发都将被剃去前半部分,脑后却拖出一根长辫子来。对于这项命令,杭州各地同样都有激烈的反抗情绪和行为,“杭人赴横河桥死者,日数百人,河流为之壅”。

    于是,清军宣布要圈地驻军,“以资弹压”。从顺治五年(一六四八年)六月起,在濒西湖东岸的杭州城西清军开始建立旗营。旗营筑有城墙,高一丈九尺,周围约九里,占地一千四百三十亩。圈地筑城时,清军强迫百姓迁徙,弄得百姓“扶老携幼,担囊负簦,或播迁郭外,或转徙他乡”。为杭州人所骄傲的西湖美景,因旗营营城的建筑,而与杭州遭致隔断。从此杭州人游湖必须穿过旗营,且多只能由涌金门出人。城门入晚关闭,金吾禁严,百姓也即不得进出。而由杭州将军统领,盘踞在旗营内的八旗官兵,以占有者的身份,更是横行四里。驻防将领恃威放肆,或夺占民业,或重息放债,或强娶民妇,胡作非为,成为杭州一大害。

    “看到这种情况,郝大人有何感受?”林海丰似乎很随意地问着。

    “这……”郝立宿脸一红,叹了口气。

    “很简单,无非就是表示他们满人有多么的高贵,”顾雪江愤愤地说到,“而我们却都是下贱的人。这和蒙元当年的蒙古金帐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为了这个,也不能容忍下去。”

    “我们从来不会去恣意欺辱任何一个其它民族,也从来没有自视高贵。但是,事实教育了我们,不把一个民族塑造的完美、高贵就是不行。”林海丰看看顾雪江,又瞅着郝立宿,“仅仅二百年的时间,竟然就都忘记了祖先,把一个民族真正值得传颂、继承的东西都遗弃掉了,却偏偏死抱着那些祸害别人,同时也在祸害自己的奇谈怪论不放。自己都不知道自尊和自爱,也难怪别人会看不起你。唉,这也许是一条艰苦而漫长的道路,需要所有愿意为本民族利益献身的人的共同努力。郝大人,你说是吧?”

    郝立宿在认真地听着,也在思考。直到烟尾巴的火头烫了手指,才猛的一激灵,“是……是这样的……”



………【第一八二章这个怡良啊,真是……】………

    太平天国江苏省宣告成立,在省府临时总督曾钊扬颁发的首份通告中,明文指出,凡天朝治下,信仰自由,蓄发、剃发自由。与此同时,江苏政府一方面建立各级政权,开仓放粮,救济安置贫苦百姓;另一方面,封烟馆、查妓院,恢复商贸市集,动员鼓励青壮年参加天军。并组织开始了大张旗鼓、轰轰烈烈的“查祖源、挖穷根、明廉耻”的新道理宣传。

    郝立宿接受了安王林海丰的邀请,做了江苏省府的参议。正象安王殿下当初和他说的那样,随后的日子里,怡良、王有龄、李元浩等一大批被生擒的满清官员,还有城内外竭力协助清军抗拒天军的那些豪绅,都被交给了苏州百姓来审判。公审大会,既是审判,又是诉苦大会。每一个罪犯的恶行都被一个个愤怒的百姓们揭示、展现于光天化日之下,会场上群情昂,哭声震天。那种场面,叫郝立宿震撼之余,心里多少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一个个熟悉,甚至个别还有些交情的同僚、士绅被推上了断头台。对那些同僚,郝立宿觉得很正常,如果掉过头来,自己的同僚们会比现在太平军做的要狠上十倍、百倍。不过,对于有些士绅,他惋惜了,那里面有商界骄子,还有……如果留下来,会对天朝有些好处的。

    “我们不需要他们,凡是胆敢和天军对抗的人,任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百姓不需要,我们都不需要!”这是他私下里在为一些豪绅求情时,安王殿下斩钉截铁的回答。“一个人活到连基本的廉耻感还需要别人去教育才能找回来的话,这本身就是一个民族最大的悲哀!”这也是安王殿下的至理明言。

    从最终决定了投身天朝的那一刻起,郝立宿就几次下决心要散开辫子,可是却始终下不了手。是习惯了,还是本来就该如此?莫非自己也应了安王那句话,真的就没有了廉耻感吗?他自己都茫然。

    现在,他又是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眼前还在浮现着怡良临死前的那番景象。

    在数万人的一片喊杀声中,怡良就象条发了疯的疯狗,声嘶力竭地咒骂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卑劣的贱民,大清朝同样也饶不了你们……”几乎要被这个狗官毁灭了整个家园的百姓们被激怒了,潮水般的涌向中间的审判台,口水、杂物一起扑向这个无耻之徒,人人恨不能生吃这个混蛋、疯子一口。怡良被搞搞的吊死在了台子上,他应该感到庆幸喝感谢,如果不是天军的宽宏,他会被苏州百姓撕成碎片儿。

    这个怡良啊,真是到死也不改悔,就从他那做法,不要说是苏州的百姓了,就是换了自己也断然不会轻易饶了他的。郝立宿知道,怡良那不过是生前的幸运,死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愤怒的百姓最终从示众的绞刑台上抢走了他的尸体,他成了苏州百姓人家的一道盛宴。无数的人家把从他身上抢夺来的一片肉和狗肉串起来,架火烘烤。那天,苏州城内各种酒坊里的酒全部被抢购一空。

    唉,也许就是安王殿下说的那样,人们都太需要一种血性了。怡良的话有道理,大清朝说到底无非是在利用汉官、汉人,自己整治自己,自己消灭自己骨子里还残存的那点儿血性。在他们眼里,奴才终究就是奴才,下贱的民族永远就是下贱。

    他叫进来一个差役,看着差役已经散开辫子,换上了天军的服色,他声音柔和地问到,“这样好吗?”

    “回大人,挺好的,至少可以和女人有个区分。”差役挠挠头,嘿嘿地笑着。

    郝立宿微微地笑了。还是象这个差役一样,没有文化的好,省了好多的想法。“如果以后什么时候再叫你把辫子编起来,你愿意吗?”

    “会吗?”差役有点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大人。

    “呵呵,我是假设,就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但说无妨。”郝立宿点点手,示意差役坐下来。

    “这个……”差役傻笑着,没有坐,“咱是听呵的,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不过,这样的确不错,省了打辫子了。”

    郝立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人,莫非小的说错了?”

    “男人总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哪能三心二意。”郝立宿从思索中抬起头来,安王殿下说的对,要想叫人们找回真正的自我,那的确是一条漫长的路。“你过来,帮我把辫子打开。”

    “大人,不留了吗?”

    “是,”郝立宿点点头,又补充着,“还有,一会儿叫府里的人都收拾收拾,准备搬家。”

    “搬家?”差役小心地解着他头上还算粗大的辫子,诧异地问到,“是他们叫搬的?”

    “什么他们?”郝立宿扭头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人,哪有他们我们的。谁也没叫咱们搬,是我自己想搬的。”

    “是,是小人一时口误。”差役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里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不过……”郝立宿站起身,拿了面镜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自己。前面还是秃秃的,有些不伦不类,呵呵,如果要是带上官帽那就好多了。他放下镜子,看着差役手一抬,“安王殿下的府邸你看了吧,安王尚且如此,何况咱们了,要这么大的宅院有什么用?”

    东征军总部临时设在一个苏州城内并不十分起眼的宅院里,林海丰就住在这里一个有里外套间的房子里。

    “殿下,形势发展的很快啊。”黄再兴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上海方面的军报,兴奋地说着,“太仓、昆山拿下后,曾水源部协同教导旅夺取了青浦,又攻克了松江,清妖南营的后背已经完全暴露给了我们。”

    “和刘丽川他们联系上了吗?”林海丰一面看着林凤祥发来的关于杭州战役的部署计划和天军檄文,一面关切地问到。

    “暂时还没有。”曾锦发回答到。

    “清军那边儿现在有什么动静?”林海丰放下手里的公文,开始慢慢地卷起了烟。

    “清妖的北营陆续开始进驻嘉定、宝山。南营人马也开始有向青浦、松江一带防御的迹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洋人方面的情报,我们正在派人加紧和那边儿联系。”

    “快了,快了。看来我们又该上路了,如果洋‘朋友们’到时候找不到大军主帅的踪迹,会着急的。”林海丰叼上烟,边拿起火柴,边得意地笑着。

    “去青浦还是松江?”黄再兴拿起桌案上林凤祥的部署,问着。

    “松江。”林海丰用拿着刚划燃的火柴的手指点了下黄再兴,“林军长的部署不错,他们可以行动了。不过,要提醒他们,在控制住城外各山峰后,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一只强悍的部队携带舟筏翻越城西的慈云岭,将舟筏放入西湖之中,从西湖上攻击旗营,首先打垮这只清军的骨干力量,为杭州百姓除害。”

    “是!”黄再兴答应一声,在地图上查找到慈云岭的位置,抬头笑了笑,“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后勤总部刚刚运到一批武器,其中就有二十具掷弹筒,正好加强给红一军,西湖水战算是派上了用场。”他望着悠闲的安王,心里感慨着,如果没有安、宁二王的下凡,老式、沉重的大炮就是能搬运过慈云岭,怕也要耗尽九牛二虎之力,至于威力那就更不用去谈了。

    “对,所有新式武器集中装备红一军,要形成一个拳头。”林海丰点着头说到,“另外还有一点,在林军长的讨伐檄文中要补充一句话,‘天军呼吁,同族骨肉不相残,枪口一致对外,消灭欺压在我们头上的清虏及其走狗,把西湖还给杭州百姓!’。”



………【第一八三章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民族精神!】………

    “曾大总督,这么半天了,怎么也不见你发表个意见,这江苏可是你的地盘啊?”林海丰瞅瞅一直微笑着的曾钊扬,呵呵地笑着。

    “卑职对军事还是个门外汉,也说不出更多的什么。”曾钊扬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不过,卑职会动员全部的力量,以保障上海和杭州我军没有后顾之忧。”

    “江苏必须是我军坚实的大后方,为大军以后更大规模的南下作战提供各方面保障。”林海丰想了想,继续说到,“目前由于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江苏的军政全部由你来主持,要和天京紧密配合,维持各地的安定。最近一阵,你们的工作很有效果,乡村的农会建设速度很快,要坚持下去。以后,州、县一级的地方官员,也要尽快由乡村农会和地方商会推选的人来替换,真正做到叫百姓自己管理自己,这要形成一种制度。”

    “这……”曾钊扬犹豫了一下,“州县官员完全交给地方百姓,会不会把经给念歪了?”

    “我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军事上了,对这方面考虑的也少。不过,曾总督的担忧不无道理,历来百姓多听从于官府,真要是他们自己管理自己,恐怕还是有些……”黄再兴看了看安王,嘿嘿笑了笑。

    “没听说过,你天生下来就是爱服别人管的吗?”林海丰丢掉手里的烟头,使劲儿用脚在地上碾了碾,“这都是套在大家头上的几千年的枷锁闹的。从现在开始,就要一点儿一点儿地彻底打破它。什么是平等、大同?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每一个人都应该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而不是奴仆。这里面同样包括你们,也包括我。经要是念歪了,也只能说是省府宣传、指导、监督的不利。任何人都不会希望一个无所事事、贪婪腐败的政府压在自己的头上,只要有人违背了百姓们的意志,百姓们自己就会叫他们滚蛋,给好人倒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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