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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悲欢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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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就是想学啊。”
  林空知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想教他功夫,这可是个吃苦的过程,常人承受不下来,更何况他体内还带着那个东西限制了他的能力。同时,他也更担心的是,他想学功夫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他也不想他活在仇恨里,可是令他惊奇的是,温易似乎不知道他自己的爹已经去世了一般,从来都没有问过有关于那日死亡之宴的事情。这看起来似乎可以放心的情况,林空知却隐隐觉得,这才是最差的情况……
  “当真?”
  温易眼巴巴看着他,乌黑的眼瞳里蓦然浮现出来莫大的委屈,他猛地掉头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林空知一惊,赶忙把这个小东西给捞进怀里:“不是不教,就是怕你吃苦,练功是很累的。”
  温易绷着小脸:“我不怕!”
  带着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劲,恰如林空知自己当年,他笑笑:“好,我教你,那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扎马步,先扎上个把月再说。”
  “好!”温易从林空知怀里跳下来,跑远了些,就开始有模有样地扎起马步来,林空知给他规范了一下动作,一边又忍不住叮嘱:“累了就给我说,别强撑着,这种东西急不来,要循序渐进。”
  温易点点头,神色很是认真。
  林空知摸摸下巴,或许这小孩儿真的要与常人不太一样吧,有时候他都觉得看不透这小家伙,可有时候又通透的不行。
  林空知走进屋里寻了一本古籍看着,这古籍是他前日去藏书阁借的,守阁的老头是个老无赖,借个书还要讹人,也就林空知去他不敢讹。
  这本书记载着历代江湖门派的兴衰与密辛,当然,也包括他最想了解的幽冥血石。
  他向来做事认真,一看书就一头扎进去忘了时间了,待他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他往门外一看,温易竟然还在扎马步,那两条小细腿都开始打颤了,可他还是不屈不挠地扎着,半步都没挪过,林空知心里又开始泛起细小的心疼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把人打横抱给抱回了屋子里。
  “给你说了这东西急不来,要循序渐进,你就是不听?你这样伤着肌肉,站都站不稳,明天还要怎么练?”林空知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愠怒,可是手上一点也没闲着,又是给温易喂水,又是取了浸了凉水的布巾给他擦脸。
  温易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惹他生气了,他拽拽林空知的衣袖:“我,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林空知抬眸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还是将埋怨的语气放温柔了些:“不是生气……”那究竟是什么?林空知觉得有点抓狂,他默默叹了口气,大概是自己上辈子欠了这小祖宗的……
  林空知替他捏着腿,心里有些乱,因为他刚刚了解了一点关于幽冥血石的属性,极阴煞之物,凡接触过多者皆会被它伤及根本,甚至会损失功力,折损阳寿。
  他才不过十岁的身体啊,里边怎么就藏了这么个东西呢?
  温易见他渐渐紧蹙的眉头,忍不住上前按了按他的眉心:“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以后都听你的话……”
  林空知握着他的手,一想起他现在已是无父无母,更是天地间孑然一身,他就忍不住心里泛疼:“就是不想你再受苦。”
  温易笑了,只是一种淡淡的笑,他把林空知的脑袋给抱了个满怀:“我会长大,就能吃更多的苦了,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
  林空知拍拍他的背:“嗯。”
  今日是各个门系的半决赛,徐亦风和樊子期率先比完,他们转头就分别去看应莫离和沈余衣的比赛去了。
  徐亦风一到应莫离的武斗台下,旁边的女弟子就已经快要昏厥了,应莫离这边台子下面的人本来就多,他一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去看应莫离的比赛了。
  “小离子!快点打!打完我们一块去看点点的比赛!”
  应莫离一抖焕月,上面的紫缨飒然而动,枪尖所指之处尽是凌厉的罡风,他本来就没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结果这个人偏偏要过来!他暗暗骂了一声白痴,然后□□脱手,直指对方脖颈,那人被迫无奈之下转攻为守,他一改之前的慵懒,一套枪法被他耍出了一派浩然正气,铿锵顿挫之意,再加上受过林空知的指导,手下毫不留情,杀机毕现的打法让对方一下没了信心,分分钟落败。
  台下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已经快要震破徐亦风的耳膜了,他捂了捂耳朵,对应莫离打了个手势,应莫离会意,脚下乾坤,一套身法让他灵活而迅速地摆脱了还想追赶他的人群,与徐亦风会面,并且一道去了若水峰。
  樊子期不动声色地远远地站在一旁,视线落进沈余衣所在的武斗台上,沈余衣是一个无论对方是弱是强都会拼尽全力的人,甚至在人前人后都很谦和有礼,所以就算被他打败的人看着他都生不起气来。
  但是,可别看沈余衣这般谦和,动起手来那可毫不含糊,就连小师父都差点吃过他的亏。
  沈余衣的余念与旁人的鞭子不同,他的鞭子通体由玄铁打造,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钩和尖刺,甩动起来就如同甩铁链子一样,动用内力还可控制长短,倒钩和尖刺在不用的时候都会收起来,沈余衣一般都把余念绕腰带上,跟一圈银链子一样,看起来倒是蛮好看的。
  布满了倒钩和尖刺的余念杀气太重,所以沈余衣在这种比赛的时候都不把它们放出来,要不然这余念在他的手里可以说是一招毙命的杀器。
  沈余衣天赋实在是太高,有些出其不意的杀招都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突然想到的,正如现在,他蓄意步步靠近对方,正准备直取对方面门的时候,对方下意识往后躲,但是余念又出乎他意料地往前伸长了一寸,并且朝着他脑后绕去,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
  巧妙利用对方的认识误差和惯性,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果这是杀器余念,此人早已毙命。
  樊子期倚在树上,鼓掌叫好。
  沈余衣听见了他的声音,蓦然一惊,匆匆走了个形式后赶忙掠上了樊子期所在的树上,还不忘朝后看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余衣脸上有点红,刚比赛完,衣襟有些松,里面抖落出来樊子期送的平安结,莹白的珠玉在他胸前晃荡着。
  “刚刚。”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沈余衣真是无时不刻关心着他的伤。
  “好着呢,你别担心了,走吧,去看点点的比赛。”
  若水门弟子较少,他们今天率先进行决赛。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想看白典的比赛,这要从第一年的门内武斗大赛说起了。当年白典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就当大家都以为白典会是若水门门内武斗大赛的第一名的时候,白典却狠狠地给了所有人一巴掌,脆响。
  因为白典败给了从极阁美女榜的第一名姜惜月。
  这让很多人都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如此,谁也无法反驳,但是姜惜月却知道,白典在面对她的时候,分明就是不敢下重手,这才让她白白得了这第一名。
  正当林空知以为自己可以收个女弟子的时候,姜惜月却又狠狠地给了林空知一巴掌,脆响。
  因为姜惜月主动放弃了进入愚空门的资格,那这资格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白典头上。林空知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默默喝茶,什么都不想说。
  自此,白典怕女人的名声响遍了整个从极阁。
  白典这叫个气啊,于是徐亦风给他出馊主意,让他去多找找女弟子切磋切磋,白典采取了他的建议,一天找五个女弟子切磋,结果一天下来,手软,脚软,连他的冷灀都拿不住了。
  白典这个时候才明白,他这怕女人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可是每年的门内武斗大赛怎么办?再败给姜惜月,不仅他自己没面子,他老爹也绝对会抽他鞭子的。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迂回拖战战术,在规定时间内若是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则打成平手,同为第一名,这样白典也不算是没面子了。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因为有了新规定,双方若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均算失败,第一名就要落到旁人头上,就当白典崩溃嚎叫谁定的这个破规矩的时候,林空知淡定开口:“我定的。”
  白典彻底没脾气了……
  于是,今年的门内武斗大赛,樊子期的决赛是一个看点,白典的决赛也无疑成了第二大看点。
  “来了都?他们马上就快开始了。”樊子期他们被若水门长老清蔚然安排在了安全位置,以免被围住造成群殴事件。
  “嗯。”徐亦风看了看人数,“小靳呢?”
  “别找啦,他肯定在哪个地方看着呢。”
  白典往高级观战台上瞄了一眼,发现他们之后,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再看到不远处,若水殿顶上坐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恨不得整个人塞地缝里,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靳无寻在殿顶上坐着,迎着午后微醺的风,默默啃饼,这饼子是白典做的,里面放了香油、肉粒和葱花,很香,也很软,比起在家里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他却一直觉得这饼子很好吃,所以身上一般都带着一些。
  谁让他是个吃货呢?对此,靳无寻从来不去想答案。
  毫无疑问,这次白典的对手还是姜惜月。
  随着响锣之声响起,两人短兵交接,在武斗台上碰撞出一道又一道绚烂刺眼的火花,姜惜月打的虽然是棍法,却阴柔委婉,融合了太极之道,颇为精妙;而白典手中的冷灀则阳刚霸道,再加上他天生神力,这一棍下去,重足千斤,所过之处,皆被砸成一片废墟,也就姜惜月的阴柔之道能化解去白典打过来的大半伤害。
  白典依旧还是有点下不了重手,现在过了几招后,手又开始抖了。
  姜惜月手中的棍轻灵秀巧,在她手中更是相得益彰,棍舞得如同一片红莲一般,登时让白典有些眼花缭乱了。
  分明前几招还占据上风,这不消片刻,白典又不负众望地落入了下风,又开始习惯性地迂回战术,可是姜惜月却不给他迂回的机会,招招下狠手,显然是要让白典以真实实力来面对她。
  白典被打得狼狈,只能退攻为守,他抽空瞄了一眼观战台上,他们都是紧张的神色,再看那人,居然都停下啃饼的动作了!而且小师父,小师父什么时候来的?
  “放轻松。”
  白典看懂了林空知的唇语,林空知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闭上眼睛打。”
  白典会意,狠狠闭上了眼睛,终于,不用看女人了!
  冷灀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威力,一分为二,左手防,右手攻,皆以大开大合之势狂风暴雨般攻了过去,姜惜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硬接了白典一棍的下场就是心脉受损,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典感受到了姜惜月瞬间消失掉的战意,双棍一合,硬生生收掉了招式,一棍砸在了台上,武斗台应声而塌,轰隆一声巨响……
  清蔚然:“……”
  林空知:“……”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卷开始啦,感谢一直坚持看下来的小伙伴们

  ☆、第九章、易伤体质的大师兄

  白典这才敢睁开眼睛,一看姜惜月受了伤,赶忙上前去扶,结果姜惜月自己坚强地站起来了,她摆摆手,感觉是受了什么沉重打击一般,自己沉默地走下台了。
  没等白典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樊子期他们托起来了,在半空中被抛了一会才放过他。
  清蔚然走到林空知身边:“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徒弟,招式怎的都这么狠辣?”
  “清老。”林空知淡淡道,“凭心而问,这狠吗?”
  清蔚然摇摇头。
  “你应该也明白,当年自己闯江湖的时候,所遇之人下手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兄友弟恭。我们更不应该给他们这样的错觉,这样只会害了他们。”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忍心,看见他们变成我们这样。”
  “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功夫如何使,在于人,而不在于功夫。就像沈余衣,他在擂台赛的时候,从来不让余念亮出倒刺,这就是他的分寸;就像白典刚才在关键时刻的收招,这就是他的善念,他没有因为旁人给他冠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就要去重创一个女人来以正他的名声;还有上次拔除血衣教的时候,应莫离心心念念那八个人的生死,心善如此,这都是他们所坚守的,就连我也曾不及,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教他们如何在最危险的时候自保罢了。”
  清蔚然有些动容:“这……当真是武林之幸啊。”
  “或许吧。”
  “那你呢?”
  “什么?”
  “你毕生所坚守的又是什么呢?”
  “不求浩然正气响彻天下,只求无愧于心。”林空知淡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很轻,却字句诛心。
  剑光飞速划过道道残光,剑与剑砰然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台上两人皆是使剑好手,剑法虽然同出一处,但是也分别使出了不同的风格。
  樊子期稳中有放,剑无虚招,招招打在实处;而对方则是有些激进了,许是听闻樊子期受伤,自己可以凭借这个机会晋为第一名,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身前空门大开,完全就是放弃了防守的打法。
  樊子期手中的卧云通体银白,长达三尺半,可攻击的范围很大,只见他手腕翻转,卧云在他手中若即若离,似是脱手,却不离他手的掌控,一片交织的剑光瞬间淹没了对方。
  “织云剑法?”至善门长老聂笙惊讶开口,“竟然能练到这种地步,实属罕见。”
  聂笙转头看向林空知:“你教他的?”
  “至善门的剑法,我怎么知晓?只不过提点几句罢了。”林空知淡定饮茶,看不出喜怒。
  似虚似实的一片剑光让对方瞬间慌了神,一时来不及防守的他被樊子期钻了空子,瞬间数招连招皆被他承受下来了,登时只觉得气血有些翻涌,樊子期重伤初愈,方才织云剑法使出来已经耗了他大半的精力,现在有些后继乏力。
  对方也发现了这一点,迅速调整好状态,欺身而上,依旧还是那不要命的打法,胜利的欲望滋生,这是很可怕的,往往会使人受到剑滋生出来的杀意的影响,而变得不可自控起来。
  樊子期步步后退,不急不躁,伺机而动。
  “大师兄怎么不进攻了?”白典挠挠后脑勺,有点莫名。
  “大师兄伤刚好,不能因为一个比赛伤了根本,这不划算。”靳无寻啃着苹果,站在白典后面默默道。
  “你嘴什么时候能闲一闲?”白典瞅了他一眼,“这么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瘦!”
  靳无寻笑笑,没说话。
  沈余衣有些紧张,因为樊子期背上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是练功练久了还是会疼。
  樊子期迅速矮身,躲过一剑,随即腰身发力,将腿甩了上去,正正踢到对方手腕上,那人吃痛,但剑还能勉强握住,樊子期没有卸力,单手撑地将自己抛至半空,微微转了个角度,一个漂亮的旋踢甩出去,正中对方侧脸,那人被踢得整个人往旁边摔了过去,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那人被剑的杀意控制着,挨了这么一脚,恶向胆边生,一剑刺出,显然是要取人命的打法。
  樊子期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下杀手,堪堪避过,手臂却还是被划了一道,瞬间血染红了整条袖子,樊子期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这样不行,这样下去,这人必定会走火入魔,必须打掉他手中的剑。
  聂笙想要出面制止,林空知却拦住了他:“小樊有办法,你这么制止也没用,反而会让那孩子受到反噬。”
  聂笙只好又坐了回去:“这四年你教给他们的东西不少啊。”
  “都是他们该知道的,没什么多不多的。”
  只见樊子期用那只伤了的手死死钳制住了对方持剑的手腕,然后飞速点了他几个大穴,将杀意慢慢导回剑身上,然后狠狠扭他的手腕,逼迫他松开了拿剑的手。
  那人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伤口似乎裂得更狠了,樊子期收了剑,默默按住了伤口:“你这把剑能丢了就丢了吧,害人不浅。”
  “多谢……”
  沈余衣见比赛结束,赶忙冲上前,扯了腰间备的布条就往樊子期胳膊上缠,缠了半圈发现还没上药,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掏了一瓶药撒在他伤口上,没控制好力道,撒得有点多,疼得樊子期倒吸一口凉气。
  沈余衣感觉更慌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儿吧?”
  樊子期勉力冲他笑笑:“没事。”
  沈余衣这才慢慢缠布条,缠好后又小心翼翼地打了个蝴蝶结。
  樊子期看着那个大大的蝴蝶结,觉得有点汗。
  “你怎么备着布条?”
  “我……我担心你到时候受伤,没东西,所以我就先备着了。”
  “我有这么容易受伤吗?”
  “有啊,你在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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