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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个长工当老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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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薛乾在书房看完账本,带着一个“川”字的额头回了房间,薛田氏早已备好了热水在屋里等他,见老爷回来,屏退了身边的丫头,亲自倒了热水送了上去。
  “老爷这是怎么了?眉头紧锁的。”一边帮薛乾揉着肩,一边说着。
  “哎,今年地里的收成比去年少了一成,可税却又比去年重了,今天下午,有消息来说,交不起租子的佃户比去年又多了。”
  “老爷还是想跟他们减租子?”薛田氏不着声色的问道。
  “虽说有心,可维持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生计也是一大笔花销,到底该怎么办,我这心里也拿不定注意。”
  “老爷说的是,更何况万一有人从中渔利,这给佃户省下来的租子也都到了那些人的口袋里,那岂不是还不如收过来的好?”薛田氏揉完了薛乾的肩,跪在地上的软垫上,揉着他的腿。
  “我今年有意让照青照文兄弟两个各自去佃户家里收租,一是为了磨炼他们两个,二也是怕派去的人信不住,有了这打秋风的注意,只是,哎……”薛乾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爷可是为照青腿伤心烦?”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能磕成那样?”
  “老爷也信这伤是那孩子自己磕的?”薛田氏微微挑眉,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今日在后院服侍老太太的时候,听到那姜郎中隐约跟人说着,什么‘高处跌落才能摔成这样’的话,起初妾身没在意,只不过下午听人说起照青摔伤了,又去看过了之后,才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薛乾脸色一变,面上暗了几分,薛田氏悄悄抬头打量着老爷的神情,又继续说道:“牛二这长工的确是能干,可平日里,妾身也听过家里的小厮说他做事粗犷,性子蛮野,这样的人跟咱家照青呆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薛田氏见薛乾的浓眉倒立,眼神阴郁,嘴角下吊,便不再多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不过那郎中也可能是在说别的事情,有可能也是妾身想多了,老爷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烦恼。”
  薛乾低声轻哼了一下,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恢复平静,薛田氏抿了抿樱红小嘴,悄悄退下去,打了洗脚水过来,服侍薛乾洗了脚,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第10章 

  薛照青歇了十来天之后,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除了长时间行走的时候还感到酸痛,日常起居之类已经全然可以自理了。再加上歇息的这几日,牛耿这汉子时常趁傍晚时分过来看他,少不得被他戏弄调笑几回,不过也不知这汉子吃错了什么东西,常常被戏弄急了也不走,就傻傻的看着他笑。
  这日午后,薛照青正在屋里读书,薛乾推门走了进来。薛照青慌忙起身迎了父亲。
  “青儿,最近双腿如何了?”薛乾坐在入门处的八仙椅上,品了品儿子桌上的茶问道。
  “儿子已经好了大半了,日常的行走已经不受影响了。”薛照青毕恭毕敬的答着。
  “好啊,那郎中开的膏药着实有效,你既已经好了大半,为父之前叮嘱过你的事情还记得?”
  薛照青转转眼珠,想起那日父亲说起的佃户收租的事儿,立刻明白了薛乾的用意:“儿子一直牢记在心,正打算跟父亲禀报,近日便可去到乡下收租。”
  “你有这份给家里分忧的心为父心里很是欣慰,正好手头有几个棘手的佃户,我和你弟弟也跑不开。”
  “哦?父亲不妨说说。”
  “这几户佃户租的是咱家在五柳村的那片地,那几块地不算肥沃,也不算贫瘠,所以这些年虽然收的上租子,却不富裕,听说最近那一带又闹野狼,这几户都遭了灾,租子到现在没收上来,我想着让你去看看,如果情况的确很困难,你酌情看了,能帮就帮一把。只是你这腿……。”
  那五柳村是离三原县县城最远的一个村子,因村口长着五颗大柳树得名,如果骑马的话,一天来回绝对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套马车,一天的时候能不能回来可的确不好说了,薛照青盘算着,顿时心生一计。
  “父亲,我这腿不碍事,只是骑不了马了,我想着不如着个人跟着我,套个马车,一方面速度能快些,另一方面也能照顾我,省着父亲和祖奶奶担心。”
  “你说的也是,我让薛忠跟着你吧。”
  “忠叔年纪大了,况且又得看着家里的长工,不如让牛耿跟我一起去吧,他年轻,有力气,万一在村里遇到野狼,说不定还能帮村民们除害哩。”
  薛乾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应了儿子的请求,他便出了儿子的门,着薛富吩咐牛耿准备马车和出门的口粮,第二天便让二人上了路。
  这一路上顺当无比,临近中午的时候,牛耿赶着的马车便到了五柳村村口,跟村民打听了那几家佃户所在的位置,牛耿又驾起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村子的东南侧。
  这几家佃户住的很近,租种的又都是薛家的田地,薛照青估摸着这往上数几代应该是一家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几户庄稼人都是同姓同枝,只不过现在分家单过了而已。
  这些人认得薛家的马车,也听过薛家这懂得识文断字的大少爷,见今年来的不是收租的伙计,而是未来的少东家,便纷纷跟薛照青诉起了苦。
  “薛大少爷,您是不知道哩,今年收成不好,每亩地打下来的粮食只有去年的八成。”
  “大少爷哎,村里不太平哩,那山上的饿狼山里没得吃,就跑到俺们村里祸害牲畜哩,俺这都被叼走了好几只鸡哩。”
  “你那几只鸡算什么?我那羊圈里,都被咬死了两只羊哩。”
  “还有我家那干活的老黄牛,脖子上给咬了个大血窟窿,内脏都给吃干净哩。”
  几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薛照青看这几家佃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心里顿生了怜悯之心,问道:“那野狼可打着了?”
  “前些天村里来了位义士,据说是个驿卒,身上功夫了得,路过俺们村的时候,在村口拿了活鸡做了个陷阱,捉了那野狼去了。”
  驿卒?薛照青心念。难道是在西安府遇到的那个人?
  “可是大少爷,我们今年损失实在太过惨重,这租子交了,我们一家子吃都吃不饱哩。”
  “是啊,薛大少爷,您是读书人,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您的大名,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们减减租子吧。”
  一群人围着薛照青,七嘴八舌的,牛耿见大少爷瘦弱的身板快被人给挤没了,忙从后面跳出来,魁梧的身子往薛照青面前一挡,护了他个周全。
  众人一见这黑脸的伙计异于常人的体格,再加上那双大眼一瞪,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薛照青心里一暖,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看旁边佃户们住的破落窑洞,有几家连门上都露着些许大缝,又想着来时薛乾嘱咐他的话,心里顿时有了注意,他往身后的石头上一站,高声对几家佃户喊道:“各位乡亲们,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这些年收成不好,大家在地里辛苦一年,到头还吃不饱肚子,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我们薛家决定给大家减租子,今年按照从前的七成交租就行,如果大家手头有粮,可以先给我们带回去,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半个月之后再交给我们过来收租的伙计就行。”
  众人一听减租子不说,还减了这么多,更何况可以在半月之后再交,纷纷叫好,有几个激动的佃户硬拖着薛照青和牛耿二人到家里吃饭。
  “老乡,饭我们就不吃哩,只是想再跟您打听户人家。”谢绝了乡民的好意,薛照青算了算佃户的人家,发现还少了一家。
  “您说哩,俺在这村里住了四十年,没有不认识的哩。”
  “您可知道何壮家在哪儿?”这何壮家是唯一和这些佃户不同姓的人家,薛照青琢磨着,可能是单独的一户。
  “您瞧,这田地对面,那颗石榴树下,有个窑洞,那就是了。”这大哥往对面指着:“何壮家如今只剩下个带着两个娃娃的寡妇咯,一家子日子苦的很。”
  “这是咋?”
  “他家的男人上半年得病死了,家里的地都靠那寡妇撑着,可怜哩,一个娃娃才十岁,另一个才六岁。”
  薛照青心下顿时发紧,让牛耿套了马车,便一刻都不耽误,来到了何壮家门口。
  这石榴树下的窑洞,比起刚刚佃户住的,更是不堪,纸糊的窗户早已破烂了好几个洞,山野里的风吹过,都能看到黑黢黢的窑洞里,残破不堪的木门紧紧闭着,一侧的门还歪了一块,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破碗破锅,几只母鸡圈在窝里,咯咯叫着。
  薛照青着牛耿去敲了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应声:“谁啊?”
  说明来意之后,一个头发凌乱,面容沧桑的妇人才从里面打开了门栓子,薛照青看着昏暗的窑洞里,两个拖着鼻涕,光着脚,穿着破布烂袄的孩子正躲在妇人身后偷偷看着他。
  薛照青恻隐之心顿起,孤儿寡母的实在太过可怜,想他薛家也不缺这一户的租子,便直接跟妇人说,把这一家子三年的租子全给免了。
  那妇人听了感激的差点儿给薛照青跪下,吓得薛照青连连闪躲,忙扶了妇人起来。
  “大少爷,您待俺家简直是再生父母,无论如何您都得在俺家吃上一口饭,您不吃这口饭,我心里不安啊。”那妇人拦着薛照青和牛耿,非要留饭,赶了一上午路,路上只喝了几口水,吃了半个馍,的确是饿了,薛照青只得答应。
  于是那妇人跑到伙房忙活着,薛照青和牛耿在院子里逗弄两个孩子玩儿。
  “哎,”薛照青点点牛耿的额头:“你觉着我这租子减的对不?”
  “对哩,少爷做啥都对哩。”牛耿看着薛照青傻笑。
  “你个愣子。”薛照青翻了个白眼,不过嘴角更往上扬了扬。这牛耿说话粗,不过他就喜欢这味儿,比那“之乎者也”的还喜欢。
  “真哩,少爷,我当长工这些年,也跟不少佃户打过交道,佃户苦哩,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能遇到少爷这样的好东家,是他们有福哩。”
  哼,还知道佃户苦,薛照青心里念叨,你个长工不苦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面来哩。”说着那寡妇已经端了两大碗手擀面过来,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俺们这没啥好吃食,少爷您别嫌弃。”说了招呼了两个孩子回屋,自己则去厨房收拾了。
  薛照青拌了拌面,捣鼓了两下居然发现面下面卧了一个鸡蛋,这边牛耿也翻了出来,正乐呢:“少爷,有鸡蛋吃哎。”说着,便要下嘴。
  “等等。”薛照青急忙拦住了他,看这一家子破败样儿,这鸡蛋估计也是寡妇辛苦攒了打算换点油盐钱的,鸡蛋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金贵的吃食,可对这一家子来说,许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薛照青冲窑洞里招招手,把那巴巴的趴在窗户上看他俩的兄弟俩叫了过来,一口一口,把碗里的蛋给两个孩子分了,这边儿牛耿也跟着学,也一口一口的先喂了孩子,再才把碗里的面吃了个一干二净。
  “鸡蛋没吃着,怨我不?”见牛耿吞下了最后一口面,薛照青搅动着碗里还剩大半的吃食,问道。
  “咋会,孩子吃了长身子,我都这么大了,少吃一个也无所谓。”牛耿放下筷子,回味了一下,这面真不错。
  薛照青拨了碗里的面又给了牛耿大半:“这面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了吧。”
  “好嘞,少爷。”拿起筷子,牛耿呼啦呼啦,吃的可香哩。

  第11章 

  一碗半面下肚,牛耿摸摸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这才稍微有了些饱意。这边薛照青也吃完碗里剩下的面,把空碗往牛耿手里一放,示意他拿到伙房给那寡妇送去。
  薛照青独自在院子站起身来,微微往东北侧的天际看了看,果真不如他所料,那远远的天边,升起一片黑色城堡状的厚云,看这样子,像是正往这边吹来哩。
  果不其然,牛耿刚从伙房出来,就从风里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土腥味,他对这种味道有着一个庄稼人特别的直觉,每次暴风雨之前,风里便都会有这味儿。秋收时候的庄稼人最怕在这个时候来风雨,辛苦一年种下来的粮食,一通暴雨一打,便糟蹋了大半。
  牛耿来的时候留意了其他几家佃户,似乎几家都已经收了粮屯了在粮仓里,可这家的大嫂?
  “嫂子,您家的粮都收了在粮仓了么?”牛耿在院里问到。
  “只收了小半,还有一大半割了以后在地里晾着,我看这几日都是晴天,便没急着收。”寡妇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从伙房里探了头出来,显然不懂这大兄弟问这做啥。
  “哎呀,不好了啊,咱这村子过会儿可能就要下暴雨哩。”
  “啥?!”寡妇急的走到院子,可看天上依然晴空万里,远处虽有几朵暗云,可看起来远的很。
  “这天不好好的,哪里要下雨?”寡妇笑道,看这汉子显着憨憨的,没想到还真是个脑袋瓜子不灵光的。
  在一边的薛照青听的真切,他前几日看天边云层变化时便已经算准了这场雨,可他从未在地里刨食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雨对庄稼的祸害。若不是牛耿的话,他便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耽误了一家子一年的收成。
  薛照青心下不禁懊恼,见那寡妇不信牛耿的话,忙走过去说:“嫂子,您信我这兄弟的吧,这雨肯定得来,您赶紧带我们去地里收粮哩。”
  寡妇一听这东家少爷也这么说,便知道不是虚话,脸色一下就变了,拉了家里唯一一个破破烂烂的平板车,嚷着让两个孩子把鸡抱进屋里,便立马要去地里。
  “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够哩。”牛耿见薛照青端着架子也要走,急忙拦着。
  “不成啊,多个人多把劲,你让我去吧。”也不顾牛耿,直接跟着那寡妇的车子就去了地里。
  好在那寡妇种的地离家不远,可许是她一个女人活干的慢,这地里晒了大半的粮食铺的四面散着,不似能干的庄稼人似的,密密麻麻叠着不说,还都能均匀的见着阳光。
  风里的土腥味越来越重了,那片黑压压的厚云也逐渐压了过来,天色暗了下去,不远处几个村民正慌忙往家里跑着。
  牛耿一个人一把抱起一片割好的麦子,拿平板车上的绳子捆好,丢在车上,薛照青有样学样,也抱了麦子起来,拿绳子捆了,只是他从不知道这收下的粮食这么扎手,这割后地里剩下的麦梗子是这么刺脚。
  薛照青和寡妇一人一次收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让牛耿给收了,他一人捆起的麦穗比这二人捆起的都多,小小的平板车很快便被塞的满满的,牛耿垫了垫车的重量,嚷道:“少爷,嫂子,你们先把车推回去,我在这先收着,等你们再回来了,直接往车里装就行哩。”
  “好哩。”寡妇和薛照青合力推了车回去,牛耿看看那越来越近的黑云,和地里没收完的粮食,啐了一口到地上,把外衣一脱,露出身上精壮的肌肉,磨了磨双手,弯腰继续抱起面前的一大堆麦穗。
  来回几次下来,地里晒的粮食已经收了大半,牛耿把最后一垛麦子往平板车上一搭,推着沉重的车子双脚生风,呼呼跑了起来,薛照青和那寡妇跟在后面,那厚云已经快到面前,呼啸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过三人的背部,一股泥土里卷起来的潮湿感迎面而来。薛照青回头一看,这云不仅裹着雨,云中还似有闪亮,一场雷鸣电击看来是少不了了。
  进了院子,寡妇打开屯粮的窑洞,牛耿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抱着一捆捆粮食便往里塞着,其余二人跟着帮忙,一车的粮食刚刚塞完,那豆大般的雨点子就落了下来。
  “嫂子,赶紧把顶门的木桩子拿来!”关了那窑洞的破门,牛耿发现这残破的门根本扛不住如此大的风,先拿身子顶了门,喊着那寡妇去找桩子。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这雨便哗啦啦浇了下来,牛耿见薛照青还在院子里呆着,急了,喊道:“你赶紧去屋里,别淋雨!”
  “我不去!我要在这帮忙!”哗哗的雨声遮拦了薛照青的声音,牛耿听的不贴切,只见薛照青不愿意走,更急了,吼道:“赶紧去屋里!”
  “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薛照青提高了嗓子,也不管那牛耿怎么着急,想着这门如此破烂,就算有桩子顶门,也难保水不会从门底缝渗出来,看院子里有些沙包,便跑了过去,拖了那沙包过来。
  沙包本身就重,又淋了雨,薛照青抱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行着,那寡妇拿了顶门的桩子过来顶住了门,牛耿忙过来帮着薛照青抬起了沙包。
  三人好容易堵好了门,匆忙跑回屋子里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薛照青朝牛耿使了个眼色,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寡妇湿着身子在一个屋子里呆着实在有辱斯文,牛耿虽然楞,但男女有别的意识还是有的,于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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