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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个长工当老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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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二人正杀的兴起,薛照青在旁边倒了茶水,便依着门槛在门边看雨。
  这雨下的极密,若无数银丝一般争先恐后往地底钻去,院内朦胧一片,更别提这院落之外本身还有浓雾四起。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趴在薛照青脚边躲雨的小白却没来由的冲着密集的雨丝狂吠不已。
  “怎么了?可是看到兔子了?”薛照青看的不甚清楚,也不知这黑狗是在叫嚷什么。
  “汪汪,汪汪!”
  “下这么大的雨,你还真想去猎兔子不成?”薛照青摸摸小白的脑袋,想安抚一下它。可那小白却丝毫不领情,一下咬住了薛照青伸过来的袖口,死命往外拖着。
  这狗一向有灵性,断不会随意胡闹,薛照青心下明白,随即便冒着密雨,跟着小白往屋外跑去。
  果真,越到院落之外,一股子血腥之气夹杂在雨水之中铺面而来,薛照青往前走上几步,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趴倒在了前院的篱笆之上!
  这一瞬间,即使急雨再密,即使雾气再重,薛照青也是看的真真切切,那趴到在篱笆之上的,正是他的牛耿哥哥!
  “牛耿哥!,牛耿哥!”薛照青冲上前去,触及到那尚且温热的身子的时候,他那跳动不已的心脏才稍稍安稳一些。
  “还好,还有温度,便还活着。”薛照青即刻冲屋内大喊:“救人啊,救人啊!”
  薛忠第一个冲了出去,他和薛照青合力把瞬身湿透的牛耿从篱笆之上背了进来,放在了屋内烧的温热的炕上。
  “牛耿哥,你醒醒,醒醒,看得见我么?看得见么?”薛照青焦急的拍打着牛耿冰凉的脸庞,一双小手紧紧握着牛耿的双手不放。
  此时的牛耿身上,已经是凄惨异常,浑身衣衫褴褛,泥泞不堪之外,两侧胳膊上各有数道血肉模糊的刀疤,最深之处甚至露出了白骨森森。
  “哼……”屋里的炕烧的温热无比,躺在上面的牛耿许是因着这温度触及身体,无意识的轻哼一声。
  “照青,来,让我看看!”老陈头不再犹疑,走到炕边,拿剪刀剪开了牛耿身上湿透了的衣襟。
  “啊!”薛照青止不住惊呼一声,只见那牛耿腰间,竟插进去了飞箭一只,那飞箭一只箭头完全没入身体,体外箭身有半截被人砍断,没入身体的伤口之处正泛处棕红色的血液。
  “这箭身应该插进去不久,得赶快□□,不然流血过多,就麻烦了。”
  “拔,拔箭?!”
  “别愣着了,帮我准备药材,热水,还有包扎的棉布!”
  “好,好!”薛忠即刻跑去伙房烧了热水,老陈头跑去拿来了止血的药材,薛照青把牛耿已经剪开了的衣服往下剥落着,越剥,那心尖便止不住的颤抖。
  除了胳膊和腰间,牛耿的大腿之上也是各种淤青血痕,几道刀疤横立在皮肤之上,有些已经开始结痂,想必也是几日之前的伤痕了。
  “青儿……。”昏昏沉沉的牛耿似乎感觉到了薛照青在他身边,嘴里含含糊糊的叫着。
  “我在,我在呢,牛耿哥。”薛照青哽咽着嗓子答着,一双手捧了牛耿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我可能……不行了。”
  “胡说什么!有陈大爷在,你不会有事,你有事了,我怎么办!”
  “青儿……,我爱你……。”牛耿浑身几近脱力,血液从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把他仅有的一些温度带走离开。
  “来了来了!”老陈头拿着用油纸挡着的药材,跑回屋内:“老子手下还没有救不活的人!娃你忍着点,这就把那箭给你□□。”
  “你们两个按着他的四肢,待会儿拔箭的时候会剧痛无比,箭头出身的时候,要马上把这止痛止血的药材敷在他的身上,不然的话,我怕他就算不流血过多,也得活活疼死。”老陈头让薛照青按着牛耿的上半截身子,薛忠按着他下半截身子,又把配好的药材交到薛乾手上。
  只见他眉头紧锁,用热水擦了自己的双手和牛耿身上中箭位置周围之后,右手轻轻敷在了箭身之上。
  仅仅就是这么微微一碰,那牛耿额间便爆起了根根青筋,似乎已是疼痛难忍。
  “拿块布给他咬上,省着待会儿咬伤了自己的嘴。”薛照青听罢,拿了炕上的一块毛巾塞到了牛耿的嘴里。
  老陈头见那毛巾塞好,瞬间,手上一个使力,稳稳的握住了箭身,牛耿即刻全身拱起,嘴里虽有毛巾堵着,可那声音也是惨痛异常。老陈头手下丝毫不留情,全身力气放在右手之上,“啵”的一下,那沾满着血块烂肉的箭头被生生的从肉里拔了出来。
  薛乾虽拄着拐杖站在一边,可这时手上也不敢犹豫,即刻把那配好的药往这血窟窿之上堵去,炕上一头一尾的二人几乎已经快要按不住因为剧痛而无意识挣扎的牛耿,然而这药敷上去之后尚未多久,牛耿便似是睡着了一般,不再挣扎了。
  “这药止痛,助眠,止血,箭头没伤着他内里的脏器,也是这娃命大,若是箭身再往前一寸,怕我这手下没死过人的招牌,便要让他给砸了。”老陈头擦擦脑门子上的汗,喘着气说道。
  薛照青仍拉着牛耿的手,眼睛一刻都不愿离开他,那拄着拐杖在一边的薛乾看的真真切切,一堆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转头过去,宁可眼不见心静。

  第69章 

  老陈头陆续又拿来了一些药草,在薛照青的帮忙下依次处理了牛耿身上大大小小的数十道伤口,每处理上一道,那薛照青都不免心疼一番。
  “看样,城里是乱的一塌糊涂了。”老陈头说道:“他身上的伤,时间久些的,应是在三天之前,比较新的,就是腰间这一处箭伤了。应该就是在杨树林之外时,被人从远处放了暗箭了。”
  “陈大爷,我怎么觉着牛耿哥的身上热的有些不太对劲?”薛照青用手不断试探着,手下触及的牛耿额头已快成一团火球了。
  “外伤内伤相加,心力交瘁,又淋了冷雨,一场高烧在所难免,我再给他添一味退烧的药材,你拿去煎好,待会儿喂他喝下就行。”
  说着,二人处理好伤口之后,老陈头带着薛照青去了后院放药材的屋子,配好了几味药材之后,留了薛忠和薛照青在伙房煎药,自己回了前院。
  那场暴雨早已停了,这雨来得急,来得密,却时间不长。暴雨过后的一方天空,竟渐渐闪出了几分艳阳高照的意思。
  薛乾坐在另一边的炕上,看着浑身包扎如粽子一般的牛耿,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在这偷偷叹什么气,难不成是不舍得儿子啊?”
  薛乾抬头一看,那白胡子老陈头站在前屋后门之处,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老哥哥,这话说的……。”
  “刚刚你也看的真切,怎么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份情深意切,你看不出来?”
  “哎!”薛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上的龙头拐杖止不住狠狠的撞了几下结实的地面:“他们二人同为男子,这……这,有悖人伦啊!”
  “虽是同为男子,倒也不一定是有悖人伦,汉朝便有哀帝断袖怜董贤,可见两个男子在一起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怎么,你这年纪轻轻的,还比不上我老头子开明来着?”若论年龄,老陈头比薛乾长了十五有余,不过这开明的性子,倒真不像过了花甲的老人。
  “可我这薛家一脉……。”
  “又来了,我啊,当真是最烦你们这些稍微有些家业的富庶人家,你那一脉如何?这片土地之上,少了你那一脉,多了你那一脉又如何?略略有些家产,便当真把那血脉当成一回事儿了?我问你,你们薛家,到照青这一辈,难道就他一个男子?”
  “那倒不是,照青本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族里支脉还有不少和他同辈的年轻后生,有些也早已有了娃娃了。”
  “那便成了,你那另一个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就且算了吧,我还就不信了,你们这族里,照青这一代还真找不出能打理产业的年轻后生了?”
  “这倒是不至于,除了照青,还有几个孩子当真的不错,地里的活熟不说,人品也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他们只是支脉,按照祖宗遗训……。”
  “人都入了土了,变成泥了,还遗训呢,你们这群人呐,守着这祖宗遗训看能过一辈子么?!”
  “听老哥哥的意思,并不信这鬼神之说?”
  “我从小学医救人,从不信的便是这鬼神之说,若真如旁人说的,生死有命,那我们这些悬壶济世的,做这个行当还有什么意义?”
  “话虽如此,可……怎么就偏偏是个男子?!”
  “你家照青偏是看上了,就算让他娶了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就是不喜欢,你这个当爹的又能如何?更何况,若不是牛耿这娃,你家儿子,还有你,早就去那地里,见你们薛家的列祖列宗去了!”
  “这……”
  “还有,你看看你家照青,分明就是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书生,这地里活他能懂上多少?这样一个人你让他去管你家那千亩良田,大几十户的佃户,你真的能放心?就算你能放心?你那薛家祖祖辈辈的祖宗就能放心了?”
  薛乾让老陈头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话听着倒句句在理,可他心里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药来了,陈大爷!”这会儿的功夫,薛照青已经端了熬好的药走了过来。
  “给这汉子喂上,然后让他睡上一夜,明日一早,便应该不烧了。”
  “好,好。”薛照青费劲把牛耿扶了起来,此时的牛耿意识模糊不清,这汤药并不甚好喂,不时总会撒上一些出来,可薛照青也不嫌麻烦,撒了下来的,就用勺子接着,再继续往他嘴里送。一双眼睛里克制不住的爱慕和深情,连看的薛乾倒牙。
  “走哩,走哩,他两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老头子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你个当爹的。”老陈头说着,拉着薛乾去了后院继续下棋去了。
  薛照青守了牛耿整整一夜,只是在凌晨时分才微微趴在炕上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的时候,牛耿嘴里呓语了几声,他便一下就醒了。
  老陈头正在院里打着太极,薛照青揉揉眼睛,却发现视野所及之处,却见不到他爹了。
  “陈大爷,我爹去哪了?”不止是他爹,连忠叔的影子都不见了。
  “走哩。”
  “走了?能去哪?”
  “还能去哪,回三原县了呗。”
  “啊?”薛照青大惊:“怎么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上一声?”
  “看你照顾你那情郎,你爹又怎好扰了你。”这老陈头说话向来没个遮拦,这话一出,薛照青立马骚了个大红脸。
  “脸红啥,你爹又不是傻子,看你对牛耿那样,是个人长双眼睛都能看得出来。”
  “可我爹……。”
  “让我给说了一通,也不知能说通还是不能说通。走的时候说了,过些时日还会让薛忠再过来一趟,说要给你送些东西。”
  “送什么?”
  “谁知道,我又不是你爹心里的蛔虫。”
  “嗯……青……青儿”老陈头话音刚落,那炕上的牛耿便模模糊糊叫了一声,薛照青再顾不上和老陈头说话,旋即便回身坐到了炕边。
  牛耿的一双圆眼半睁着,视野之内虽然一片模糊,可他就是知道,那坐在他身边的便是青儿。
  薛照青摸摸牛耿额头,好在不烫了,正拉着牛耿的手傻笑,这边老陈头走了过来。
  “别拉手了,赶紧让我给切切脉。”说着便挤了过来。
  “恢复的不错,毕竟是体格健壮的,底子就是好。后面躺在床上修养就行了,外伤一天换一次药,再喝些煎出来的汤药补补元气,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天,这汉子也就全部恢复了。”
  “好哩,好哩,谢谢陈大爷。”
  “别谢哩,赶紧给他弄点吃的去,我这肚子也饿的不行了。”
  在这里住了些时日,薛照青也学会了简单弄些吃食,虽比不得薛忠和牛耿做的,但总算能让几人吃饱。
  几日下来,牛耿已恢复大半,谈及前些时日里渭北城中大变,他仍心有余悸。
  “青儿,等我伤好了,我得去四宝乡里找彩星嫂子。”
  “张轩大哥的遗愿,是必须要去的,我和你一起去哩。”
  “好哩。”
  “牛耿哥,你葬下张轩大哥之后,冒死跑到这里来,这一路之上,可有官府的人看见你的脸?”
  “应该是没有的,朝廷正式下令围剿起义军的时候,恰好是我陪你回了薛家的时候,所以,我在起义军中职位虽有,朝廷来的官兵之中,却没太有见过我的。那天往这杨树林里跑时,已经是一身狼狈,若不是身上的这起义军的号服显眼,怕也不会有人看到我。”
  “那就好哩,牛耿哥,说句自私的话,我真心不愿你再和那起义军有什么瓜葛……。你之前走时,我就问你,若不是因为张轩大哥救你,你是否还会起义,我许你照顾好彩星嫂子还有大哥的遗孤,你能否应我,莫要再和起义军又什么瓜葛了。”
  “……青儿,我应你便是。”牛耿心中亦有犹豫,却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青儿,我们往后要如何?”
  “牛耿哥,我都想好哩,我会教书,你有力气,咱们找个乡间,好好安生下来,不行么?”
  “可若是那样,你就要跟我过苦日子哩。”
  “不怕哩,只要能跟着你,我愿意哩。”
  牛耿抬起双手,环过薛照青的大半身子,把他搂在怀里:“我到底是上辈子积了哪些福气,让我这辈子能遇到你。”
  “哎呦哎呦,我这才出去没一会儿,咋又搂上了?!”老陈头特没脸的往屋里凑着,看着他两搂在一起,脸不红心不跳的。
  二人慌忙分开,薛照青捋捋耳边被烫的发红的皮肤,尴尬的笑笑:“陈大爷,咋?是饿了么?”
  “那倒不是,你家里来人了,正在院门口等着呢,板着一张脸,话也不多说几句,你们老薛家的人都是这副尊容么?”
  “啊?”一听板着脸的,薛照青急忙往前院门口走去,果见,薛忠驾着一辆双马马车立在院落门口,而一边跟着的,正是薛富,薛大管家。

  第70章 

  “大管家,你怎么过来了?”薛照青见到薛富,心里亲切的很,连忙迎了他和薛忠二人,进了屋子。
  “大少爷,牛公子。”薛富微微躬身拱手,行了一个半礼。只是这声“牛公子”叫的牛耿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管家,可别这么叫我,我就是个粗人,你跟从前在薛府一样,叫我牛耿就行哩。”牛耿被薛照青搀扶着站了起来,身上的伤虽仍未好全,却已经没有太大妨碍了。
  “好哩,老奴这次过来,其实是帮老爷带了信儿过来的。”
  “我爹身子怎么样了?恢复好了么?”
  “老爷的身子已经无碍了,按照老神医给开的方子日日煎服之后,如今已经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了。”
  “那就好哩,好哩。”薛照青安心说道:“我爹让大管家带什么信儿来的。”
  “就是这个了。”薛富说道,从外衣里袋之中掏出来一张牛皮纸,纸上落款之处似有几个印戳,看样子像是契约一类的东西。
  “老爷嘱咐了,牛耿对大少爷,对薛家都有救命之恩,薛家除了良田之外,并无其他可报之物,特意许了三原县外,五柳村前后的良田数十亩赠予牛耿,这个便是契约。”
  “啊?”牛耿一惊:“这,大管家,我可受不起,也不该受着恩惠,我曾和薛家签下卖身契,虽中间被赶了出来,但这卖身契一天没废,我便一天都是薛家的人,救下老爷自是应该。救下照青,就更是我心意了。这数十亩良田,我可收不得。”
  “老爷料定了你不会收,特意着我带来了这个。”薛富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来,那纸边微微卷曲,纸面泛黄,应是封存了有些年头了。薛富把纸递给牛耿,道:“这是你娘和你签给薛家的卖身契,老爷特意着我找了出来,还给你,从今天起,你便是正经的自由之身了。薛家再不是你主家了。”
  “……”牛耿不禁眼眶泛酸,他颤抖的双手接过那两张卖身契来,视野之中,他和母亲的名字都有一些模糊了。虽被薛家赶出,可卖身契仍在人家手里,他即使真的做上了那人上之人,说到底也还是别人的家仆。
  可而今,他也算正正经经的自由之身了,没有束缚,没有主家,没有条条框框,青儿便永远是他的青儿,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了。
  “另外,老爷有意想帮忙,把你爹的坟迁到澄城,和你娘合葬在一起,只是这事儿没有你的同意必是办不得的,这次过来,老爷特意嘱咐我,让我问问看,你愿不愿意。”
  “愿意,肯定愿意!”牛耿激动的答道。他爹和娘未合葬在一起,一直是牛耿心头的一块病,可由三原县到澄城,路途遥远,这迁坟的过程,必然会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若只靠他自己,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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