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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江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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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靳始终以为,这一次隐言之所以会乖乖跪下,不过是因为自己给的理由无法反驳,直到很久后,他才发现,隐言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只有对他,隐言跪得毫不犹豫,几乎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顺从了。
  “哼!”徒靳冷哼一声,“老夫罚你,你可是不服?当初进门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不成?我们小小的暮阳府看来是委屈教主大人了!”
  隐言膝行向前一步,在徐进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鞭子已经不知怎么到了他手里,双手举鞭过头顶,“是隐言犯错在先,顶撞在后,依照家……”隐言一时口误,随即换了说辞“依照府训该罚隐言藤鞭五十,请老爷执鞭。”
  徒靳并没有马上接过藤鞭,而是问道“今日早上迟归怎么算的?”
  “臀杖五十”隐言低头,淡淡回。
  听到这数字,跟在徒靳后面的舟君忍不由脸色一变,吞咽了口口水。不是吧?五十臀杖?他可是记得自己今早也一并受罚了的。
  君忍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边徒靳已道“好,改杖为鞭,现在一并罚了吧,今天老夫就给你立立规矩!”
  惩罚跟刑罚有些许不同,暮阳府里的臀杖是专门为弟子们惩戒所用,看似吓人,也着实疼痛,却并不伤身,如今换成鞭子,两者看似数量一样,实则却是罚重了的。
  隐言倒没想这么多,只低头道“是。”
  “老徐,一百藤鞭,你来执鞭。”徒靳唤了声徐进,见隐言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讽刺道“怎么?听到数量害怕了?”
  隐言本是想着要不要提醒父亲,自己的惩罚应当翻倍执行,那便不是一百,而是二百鞭。可听到徒靳那样说,隐言只得摇摇头道“隐言失礼,老爷请。”
  徐进接过鞭子,隐言将双臂放下,脱了上衣。
  看着隐言这样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不知为何,徒靳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想了想,这人两次伤害小沐,不给点重罚怎么行,于是接着道“既然是立规矩,你也承认你犯了错,便用你定的规矩罚你,你可有何不满?”
  隐言定的规矩,除了蜂吟针他还真想不出其他东西,这才不过短短两日,就要第二次锥心之刑了吗?隐言有些犹豫,这样下去,时间怕是有些不够。可此刻显然不是一个适合拒绝的时机,隐言只得摇了摇头,想着还是等有机会了再跟父亲好好说说吧。
  身后的鞭子打了下来,体内的蜂吟针也明显因为感觉到了徒靳的内息而蠢蠢欲动,隐言咬牙,轻轻含了口气,等着意料中难忍的疼痛降临。然而,出乎隐言意料的是,疼痛虽然如期而至,却不是从心房处传来,而是肋下的曲池穴。
  父亲他,手下留情了。疼痛中,隐言咬破了唇瓣,却因为这个认知,心下有了丝小小的欢喜。
  徒靳虽气,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当初清澜的一席话虽说不重,也被他听到了心里去,锥心之刑确实残忍了些,如此这般也是足以了。
  随着内力的加强,蜂吟针的震动速度和范围都会加大。因为有话要问,徒靳有意控制了力道,只用了五分内力。然而,因为并不知道蜂吟针的可怕,他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仅仅这五分,已经足够让隐言全心抵抗,挥汗如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老爷放心,隐言不会给您这样的理由。”


第12章 要求
  一百鞭,打了近一柱香的时间,隐言也受了一柱香的蜂吟针。针停之时,他虽仍旧维持着跪姿,却已是汗出如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几乎是鞭子开始的同时,徒靳便开口问道“林府的灭门一案可与你有关?”
  本以为父亲要问的刚刚徒沐落水的事情,没想到竟是林府一案,隐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抵抗着疼痛,一边回道“这件事并非隐言所为,却与隐言有些关系。”
  “你说什么?”徒靳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质问。
  “林府遇害前,林祥曾托人转交给隐言一封信。”
  “哦?信中说了什么?”
  隐言稍喘息了下,“信中未提到任何事情,林祥在与隐言见面前便已经遇害了。”至于另外一件事,隐言只字未提,林府的事历历在目,他又怎么可能把暮阳府也牵扯进去。
  徒靳将信将疑,但在鞭刑与蜂吟针的双重折磨下,想必这人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扯谎,略一思索,接着问道“林府上下被屠,有一半人甚至被挖了心,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隐言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隐言正在查。”
  “可查到什么?”
  隐言垂眸,稍一停顿,便感到身体中的蜂吟针肆虐得更加明显,是父亲又加了力道。咬牙抵住突然袭上来的眩晕,喉咙处吞咽了两下后才道“隐言查到,林祥的小儿子那日似乎并不在府中。”
  徒靳的眼色深沉了几分,这事隐言能查到,那么凶手那边也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林羽恐怕凶多吉少。
  “可查到了林羽去处?”
  隐言的眼神晃了下,随即回道“尚未。”
  “好,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继续查下去,若是让我知道你仍在暗中调查,就别怪到时暮阳府不留外人!”
  隐言想了想,最后淡淡勾起嘴角,挂满冷汗的脸轻轻抬起,一双眼亮得灼人“老爷放心,隐言不会给您这样的理由。”
  徒靳愣住了,这是挑衅还是威胁?不会给自己赶他出府的理由?难道今日的罚跪和这一百鞭还不够让他认识到,只要身在暮阳府一日,他就要寄人篱下,任人为所欲为吗?
  无法理解这人的想法,不过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两天隐言给了他太多惊讶,或者说是惊吓,见得多了,也慢慢见怪不怪了。
  转眼间一百鞭已经打完,徒靳起身,“今日到此为止,你罚跪未到时辰,便让你又跪了这半天,你可心服?”还未等隐言回答,徒靳便接着道“也由不得你不服,记住今天的教训,还有我跟你说的话。老徐,君忍,我们走,双腿能动后,你也可以回房了!”
  说话间徒靳几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徒家家规,回话之时一定要面向长辈,思虑及此,隐言即刻转了所跪方向,面向门口道“谢老爷”。
  徒靳迈出门的脚步一顿,险些绊倒在门槛上,满脸黑线。刚刚竟然会考虑到这人双腿是否能动的问题,他还真真是多此一举!
  待几人走后,隐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膝盖处虽然麻痒得很是难受,但只要用内力强行回转几遍,并不是站不起来。将多余的时间和经历浪费在静跪上,显然不是隐言的作风。
  感觉到有人藏在暗处,隐言便叫了声“清澜”
  “在!”找药材并不是难事,魔教分舵众多,也不用清澜亲自动手,因此吩咐完手下之后她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关于林羽下落的调查,全部停止。”
  清澜有些犹豫“可是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他的所在了啊”。
  “还没查到不是吗?”隐言反问,若是已经查到,他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
  “呃……是。”清澜回道,不忘赶紧补充一句“不过马上就能……”
  “停止。”
  “是……”虽然千般万般的不愿意,但借清澜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隐言,只得搭拉着脑袋回是。
  起身往净院走去,隐言接着说道“你很闲吗?”
  怎么听都觉得好似有阴谋,又不能装作没听到,清澜斟酌着回道“不……不闲?”因为实在不确定,最后变成了疑问句。
  隐言瞥了眼清澜藏身的所在,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清澜赶紧改口“其……其实还好,也挺闲的。”
  隐言继续向前走,这回连看都不看清澜了,清澜简直欲哭无泪,过了会儿可怜巴巴的道“教主,您有事吩咐清澜就好,清谰保证言听计从,再不指手画脚了还不行嘛。”
  “嗯”。
  “嗯”?清澜郁闷的转移到另一棵树上,“嗯”是什么意思啊,果然教主是嫌她事多吗?拜托千万不要让她跟卓依换啊。想一想庞大的天渊教内务,清澜就觉得头痛。
  “也别让那些调查的人闲下来,告诉他们,暗中跟着我父亲,这两天他去过哪里,见了什么人,都逐一向我汇报。”
  父亲刚刚问话之时提到了“林羽”二字,他从未说过林祥小儿子的名讳,父亲怎么会知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父亲与林家有些渊源,所以认识林羽,第二,便是他见过林羽,甚至,可能就是暮阳府的势力将林羽保护了起来。无论是哪一种,隐言相信,只要跟着父亲,一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父亲说不让他再继续调查林家的事,可没说不让他派人跟着自己,这样,该不算是违背诺言吧。
  ————————————————————————————————————
  晚饭时分,隐言端了饭菜到徒靳院中,未曾想,还没来得及叩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今天他根本就没有伤我的意思,徒叔叔您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罚他?”是君忍的声音。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但总要搓搓他的锐气,以免他得意忘形,随意伤我府上之人!”
  “他会吗?”君忍歪头想了想。
  “会不会,难道要等他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觉悟吗?这种事当然要提早预防!”徒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着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爹几天后过来,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他!”
  君忍嘿嘿一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子,我爹他也不是不知道,不会怪徒叔叔您的。”
  “你这家伙!你爹的苦心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君忍瞥了下嘴,小声嘀咕“要是真让我这个庶子继承了家业才叫不体谅吧。”
  “你说什么?”
  “没……”
  “当当当”叩门声想起,徒靳一愣,因为隐言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他刚刚便知道隐言站在外面,有些话甚至是故意说给他听,可他没想到的是,一般人听过后多半会觉得尴尬而悻悻然离开,这人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敲门呢?
  徒靳正想着,隐言下一秒便解答了他的疑问。只见隐言端了饭菜放到桌子上,略有些歉意的道“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饭菜怕凉,到时功效也会减半。”
  没有注意到隐言话中的“功效减半”是何意思,徒靳倒是被另一个问题吸引了,这人敲门进来,该不会只是因为怕耽误了自己吃饭的时间吧?
  让君忍回去后,徒靳坐在了餐桌前,看到一桌子的菜又是一阵惊讶,再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隐言“看样子不像是膳堂准备的,怎么回事?”
  “是,这些都是隐言做的。”
  “你做的?”没说出来的话是,身为魔教教主的人竟然会做饭?
  “嗯,对您的内伤会有好处。”
  徒靳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这内伤说到底,还要拜白璎珞所赐,跟了他太久时间,几乎成为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也早已不奢望痊愈,他平日里隐藏的好,即便是郎中诊脉,若非舟伯尧那般功力,怕是也诊不出来,这人是如何发现的?
  对上父亲疑惑的脸,隐言淡淡解释道“入夜风起,您便睡得很不踏实,似乎呼吸困难,时而还会咳嗽,早上醒来,说话的声音也略有不足,隐言猜测,怕是有旧疾或是内伤。”抬头看到父亲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隐言低头接着道“若是隐言妄加猜测了,还请老爷恕罪,这些东西只会对身体有好处,老爷大可放心食用。”
  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老徐跟了自己这么久都未曾发现,这小子只用两天时间就猜到他有内伤了?莫不是因为关心他?怎么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那……该不会趁机做什么坏事吧?
  徒靳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一脸狐疑的看向隐言,这一次倒是让隐言误会了。他会意般的拿起桌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每道菜都当着徒靳的面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看向父亲,甚至带了丝鼓励:您看,没有毒的,很健康。
  徒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特意准备了两副碗筷就是为了当着自己的面试毒,也就是说,他怕自己会因为担心有毒而不吃吗?想着想着,徒靳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刚刚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到好,被隐言自发自觉的做出来,搞得他心中甚是不爽!
  他会怕有毒吗?他会怕这么个小屁孩儿给自己下毒吗?“多此一举!”徒靳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大口吃起来,啧啧,味道还不错。余光瞥见隐言微微牵起的嘴角,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徒靳翻了个白眼,继续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这回你满意了?”
  发糖喽~刚拍完就发糖,我真是太亲妈了


第13章 父子相处
  徒靳不会刻意找隐言的麻烦,让他比较在意的是,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隐言似乎总是在自己身边,还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与一般的影卫和随侍不同,隐言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再加上魔教教主的身份,即便不说话不动,也总会无意间吸引人的视线。除去他的身份不说,徒靳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优秀。
  “你平日何时吃饭?何时睡觉?”徒靳有些奇怪,他确实没见过隐言做这两件事。
  隐言正在书桌旁帮着徒靳磨墨,听到这问题不由一愣,仔细想了想,道“时间并不固定,需要隐言从第一天开始说起吗?”
  徒靳一脸黑线“不用!”这小子少说也呆了有十几日了,难道要他花费整个下午听这人报告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吗?
  隐言垂眸,手下不停,“从明日起,隐言会让清澜准备一份详细的行程报告给您”。
  这回倒是轮到徒靳愣住了,行程报告?做什么?往深了一想,莫非这人是误以为自己想要掌握他的行踪?
  徒靳冷哼一声“不用做这等多余事,老夫没那时间看你的报告。”
  “是。”隐言乖巧的回道,丝毫不影响手中的工作,父亲需要,他就准备,父亲不需要,那便算了,再很简单不过的事。
  那边徒靳却是郁闷了,这家伙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些?是仗着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还是刚刚那些话也是随便说说的?
  让隐言在身边待了几日,徒靳觉得自己犯上了头疼的毛病,这人的说话处事,他实在是难以理解。想想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徒靳就一阵无语。
  那日,他正在教训一个偷懒耍滑的弟子,晨训时不但私自将袋子里的沙倒了出来,还少跑了两圈,督卫把人揪出来让他重跑,结果那人竟是还死不承认,直到最后把自己找来,又有人作证,才低头招供。
  暮阳府中竟然会有这样的家伙,非但不懂担当,还企图逃避责任!徒靳这回可是真生气了,让那人在祠堂跪了一个上午,一屋子的人,也是个个屏息,生怕徒靳的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才这点苦就吃不了了,以后如何能成大事?男子汉敢做敢当,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找借口,逃避责任,这就是你解决事情的办法吗!”
  徒靳正骂得起劲呢,一人突然敲了敲门拿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室内立刻充满了饭菜的香气,那人将盘子拿到桌边,一步步将东西摆在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的气氛,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闻到饭菜的香味,而是同时在心中响起了两个字“完了!”
  那人将东西摆好,转过身,不是隐言却又是谁“老爷,午饭时间到了,您不妨吃了饭再骂。”。
  吃了饭再骂?亏他想得出来!徒靳先是愣住,随后一点点的把手握紧“混账,谁跟你说要这时候用午膳的?你看不见这一屋子的阵仗吗?!”
  众人都低了头,心道:这下是糟了,那边却听隐言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卓依。”
  “你说什么?”
  “老爷刚刚不是问谁说的?是卓依,天渊的右护法。”隐言理所当然的回。卓依曾说过,吃饭很重要,如非特殊情况,都应当按时吃喝,这样才能维持体力,也才对胃好。在隐言看来,骂人,显然不在这个特殊情况中。
  混蛋!!!!他他他,他刚刚哪里是这个意思!一肚子气泄了个精光,徒靳一挥手“把他带下去,小惩大诫,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是!”众人抹了把汗赶紧撤走,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徒靳和隐言。
  徒靳走到桌边坐下,接过碗筷,“这回你满意了?”
  一抬头,正对上隐言脸上浮起的淡淡笑意“是。”
  徒靳一怔,赶紧将视线收回,本想挖苦的话也没说出口。其实隐言进来的很是时候,之前发了那么大的火,徒靳正不知该如何收场,隐言却给了他一个恰当好处的台阶,虽然不知道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一眼仍在一旁站着的隐言,徒靳默默开始吃饭。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无论发生几次,实在是难以习惯,徒靳轻叹口气,手又不自觉扶上额头。
  “老爷您身体不适?”隐言轻轻的问。
  “头疼……”徒靳懒懒的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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