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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腿都酸了的时候，时间终于到了。两个时辰，一个成年男子站着都吃力。
　　现在不过十一岁的聂武城就更别提了，他咬紧牙关，死死苦撑，才没有瘫软到地上去。
　　聂武城一步一步的摸索回了卧房，并没有喊下人来帮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累的动都不动。
　　聂武城还在长个子的时候，食量自然大一些，且又站了这么长时间，聂武城的肚子此时已经饿的“咕咕”乱叫。
　　饥饿的感觉尝过的人都明白是十分的难受，令人无法忍耐。
　　聂武城在塌上辗转反侧，面色痛苦，过了许久。
　　卧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聂武城转头一看，原来是方玥，“方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方玥面色冷冷清清的，“打架，我赢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方玥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好累要休息了，你出去吧。”聂武城躺在塌上闷声道。
　　可方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打算，上来一拳头砸向聂武城的面门，聂武城赶紧翻身一滚，躲了开来。
　　“方玥你干嘛！”聂武城有些怒了。
　　方玥一句话不说，直接揍了过去，聂武城被迫和她缠斗在一起，因为体力不支且饥饿难耐，聂武城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聂武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灰，身心俱疲，“好了好了，完了吧，我要睡觉去了，莫名其妙的。”然后往塌上躺去。
　　“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方玥表情清冷，盯着聂武城。
　　聂武城皱眉看了她一眼，头有些疼，“你不就想让我办事吗？赶紧说吧，我要休息了。”
　　方玥没有说话，而是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回来后，提了一架竹木食盒来。
　　把食盒“咣”的一声放在聂武城卧房的木桌上。“吃了它。”依然是那副万年死鱼脸。
　　聂武城愣住，瞅了方玥半响，然后躺倒在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笑道眼泪都快出来了。方玥很是疑惑，露出不明所以的样子。
　　聂武城堪堪止住笑，双手后撑，懒懒的倚在床上，斜看着方玥，“你让我吃东西就吃呗，非要还和我打一架，好蠢的感觉，我还以为你在找我茬。”
　　方玥看着聂武城，然后道，“澜姨让我拿来的。”
　　“管它谁让你拿的，我现在快饿死了，站两个时辰没关系，可不能不给我吃的。”
　　聂武城倾身来到桌前，揭开了食盒，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平时普普通通的饭菜此时在聂武城眼里如同山珍海味一般。
　　“好家伙！糖醋排骨……唔，好吃……酥油鸡！香死了，唔……”一顿狼吞虎咽后，聂武城如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食盒里所有的饭菜，打了个响亮如洪钟的饱嗝。
　　方玥知道聂武城饭量大，特意准备了双人份的，果然，聂武城吃的一干二净。
　　方玥一句话不说，上去把碗筷收拾好。聂武城过意不去，“不要收拾了，我来吧……我从今天答应你一个要求，只有不是伤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情，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去做。”
　　聂武城看着方玥认真道。
　　方玥手一顿，没有推拒，也认真的点点头，“好。”
　　孩子们往往对于承诺总是很重视的。
　　“我会很厉害的……厉害到不需要爹娘，我都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聂武城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方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在九司门里看见过许多的乞丐们，他们大部分都是缺胳膊少腿之类的，原来他们都是有家的，可是因为战争，他们被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苟延残喘的活着。”
　　聂武城小小的手掌举过头顶，笑了一下，眼含星子，眸如流光。
　　“我爹说，他想要一个没有战火，安宁和乐的太平盛世。哈，我也想要，但是爹说，想要太平盛世是需要恶人的，没有人想当恶人。但是如果真的没人当，我来当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方玥目光看向远处，淡然道。
　　聂武城在她肩膀上捶了一下，“哈哈，那谢了，可我一个人就够了。”
　　多年后，有些话一语成谶。


第四十一章　回忆揭晓4
　　“少爷，醒醒，少爷。”聂武城被奶妈喊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天色，疑惑，“这不还没天亮吗？”
　　奶妈从木橱一边拿出衣物，一边道，“今日夫人老爷回老宅祭祖，耽误不得时辰。所以啊，就起的早一些，快些了，少爷，老爷夫人已经在用早膳了。”
　　聂武城哈欠连连的套着外衫，下人已经把水打好在了脸盆里，聂武城梳洗干净后，神清气爽的来到了主厅。
　　方玥及其聂侯爷与聂夫人皆端坐于桌旁，而聂莲城在旁边戴着布兜坐着，由奶妈给她喂稀米粥。
　　“爹，娘。”聂武城打了声招呼，就坐在了一旁。
　　“武城，这几天方姨他们去豫州办事了，过一段日子回来，玥儿就先在我们这住着，不准欺负玥的，也莫要再惹是生非了。”聂夫人看着聂武城道。
　　“知道了，娘。”聂武城实在很无奈，自己明明打不过方玥，娘还总是怕自己欺负方玥。
　　早膳过后，聂府一家人带着方玥坐上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老宅。
　　因为路途遥远，还是花了一个时辰。
　　聂府老宅聂武城已经来过了几次，是坐落在一处偏僻的山脚处，人烟稀少。聂武城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宅子建在这种地方。
　　里面也没觉得多新鲜，还很无聊，里面只有一个瘸腿的管家，便没有其他人了。
　　聂武城身为长子，自然要全程陪同，跪在祠堂里许久，腿都跪麻了，好不容易才结束了。
　　捶了捶膝盖，爬了起来，爹娘仍在不远处烧香，交谈着。
　　聂武城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聂莲城也睡下了，方玥还在厢里看书，他推门入了厢房。
　　“方玥，出去看看吗？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野鹿，说不定还能捉几只回来。”聂武城因为实在无聊，就想出去玩玩。
　　方玥此时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就答应了。
　　“不用和澜姨他们说一声吗？”方玥问。
　　“不用了，待会就回来，又不会去很远。”聂武城摆摆手，不以为意。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聂家老宅，因为走的比较隐秘，下人也没有看见。
　　他们徒步往山上走。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树林之中虫鸣鸟叫声悦耳动听，微风阵阵，带来清甜的花香，很是怡人。
　　因为聂武城还带着猎些野味的打算，于是和方玥身上都背着一把弓。
　　“这路真平。”聂武城随口说了一句。
　　方玥低头看了看，路的确很是平坦，像是有许多人经常走过一样，她思索着。
　　“方玥！你看前面！”聂武城忽然压低声音，兴奋的喊了句。
　　他们现在在一个草木密集的坡上，方玥看去，远处坡下正好有一只体型肥硕的野鹿，行动迟缓。
　　方玥疑惑，按理说，这里既然有野鹿，自然也会有其他野生猛兽，这鹿怎么可能会这么懒散。
　　方玥曾经见过野鹿，野鹿不仅行动迅速，而且耳力敏锐，很具灵性。这头野鹿疲懒散漫，离它这么近都没有发现，奇怪啊，方玥皱起了眉头。
　　聂武城已是等不及了，暗自拉弓，箭头瞄准，一箭射中了那鹿的腹部。
　　野鹿嘶鸣一声，倒了下去。
　　聂武城一路小跑过去，方玥跟在他后面。
　　那野鹿浑身抽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是痛苦。聂武城直接拔出腰间短刀，一下子抹了那野鹿的喉咙，那野鹿头一歪，死透了。
　　方玥明白，聂武城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但是他处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从不屑去折磨什么，所以与其让这头鹿痛苦挣扎，聂武城便让它直接死透了。
　　方玥蹲在聂武城旁边，看着这头野鹿，蹙眉。
　　这只鹿脖颈周围一圈的毛发比其他的地方明显要少许多，腹部等其他地方还有一些瘀伤，这瘀伤是从何而来的呢？
　　其他动物不会在这种地方造成伤痕，这鹿自己摔也不会摔成这样，倒像是人为的……
　　人为的！正在垂眸沉思的方玥倏然站起身来，面色严峻，拽起聂武城就要离开。
　　“赶紧离开这里！”这鹿明显是被人驯养的，身上都是人虐待出的伤痕，且来时的小路异常平坦，这块山头肯定是有不少人盘踞于此，很有可能还是山匪！
　　方玥是彻底明白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一支利箭忽然破风而来，直直射向聂武城的后背，一切都在眨眼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管聂武城与方玥的武功较之其他同龄人多么的高，多么出众，可是毕竟现在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对这种事情还是没什么办法的。
　　方玥哪怕察觉到了那支箭，却也只来得及上前推聂武城一把，她挡在了聂武城的左边，那支箭正中她的右肩膀。
　　她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方玥！”聂武城赶忙去扶住她。
　　这时，从树林之中的四面八方里来了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腰挎弯刀的壮汉，皆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二人。聂武城护在方玥面前，警惕的防范着。
　　“呸，就是这臭小子杀了老子的鹿吗！”一个头包黄布的虎背熊腰的壮汉开口，他的眼角那里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二哥，就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满口黄牙，贼眉鼠眼的驼着腰的三四十来岁的男人应声答道。
　　聂武城生性聪锐，不消片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可不是硬争的时候，他想。他不动声色的挡住负伤的方玥，向着那些人一抱拳。
　　“小辈是看这里山清水秀特来赏玩一番，毫无他意，正巧看见这里一只鹿，就射杀了，实在是鲁莽之极。小辈不知这是您的，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小辈愿献上黄金十两作为补偿。”
　　说完，聂武城深深俯腰，他明白现在绝不是逞强的时候，他一定要带着方玥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嘿，十两黄金！拿过来瞧瞧。”那贼眉鼠眼的男人道。
　　聂武城从腰间解下钱袋，把方玥扶在树干上靠着，方玥拉住他的衣袖，面有痛色，皱着眉头微微摇头，很是担心的样子。
　　聂武城安抚一笑，轻声道，“无事。”然后静静渡步过去，低眉顺眼的把钱袋递给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打开后看了眼，大喜过望，“二哥，果然是十两黄金，好小子，还挺有钱啊……”他把钱袋扔给了似乎是头领的壮汉。
　　然后眯起眼睛打量了锦衣玉袍，明眸皓齿的聂武城一番，开口，“小子，你爹娘是什么人啊。”男人一说话，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聂武城离得不近都被熏的不行。
　　但他的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聂武城略一思索，斟酌着字句。
　　他摸不清对方的身份，若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会招来麻烦，聂武城最终决定瞒下来，“小辈的爹娘不过是从商之人罢了，有些小钱而已。”
　　“是吗……”那驼腰的男人抽出腰间弯刀挑起聂武城腰间挂着的昆仑玉佩。“小子，你这玉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这可是上贡皇家的玉，你小子……和朝廷还有关系啊。”
　　聂武城呼吸一窒，他竟然没想到这个！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知道的还不少。此刻露出了马脚啊，他暗中握住袖间短刀，紧绷着身体，蓄势待发着。
　　“带回去，给主人看看。”壮汉挥挥手。
　　几个人从马上下来，拿着麻绳将聂武城与方玥捆了起来。聂武城悄悄的又将短刀收了回去。
　　聂武城现在很担心方玥的伤，转头向那壮汉恳请道。“还请您帮小辈处理一下我妹妹的伤口。”
　　那骑着马的壮汉没有说话，静默一下，来到聂武城旁边，眼中是彻骨的寒意。忽然狠狠一脚踹向聂武城的胸口。
　　聂武城一下跪倒在地，胸口剧痛，双目发黑，只觉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
　　“武城！”方玥红着眼喊了一声，剧烈挣扎起来，因为负伤，被立刻制服了。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东西，没有你说话的份就不要张嘴。”那壮汉眼神如鹰喙般的锐利盯着聂武城。


第四十二章　回忆揭晓5
　　聂武城痛的都说不出话来。咬紧牙关，手攥起成拳，几欲动手，可是看了看方玥的伤，还是忍了下来，低头沉声道，“您说的是。”
　　那壮汉撇了手下一眼，手下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把方玥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只堪堪止住了血。
　　两人像被扛麻袋一样，横卧扔在马身上，然后这一路人马往深山处走去。
　　路途颠簸遥远，并且他们脑袋朝下，最后聂武城感觉自己的苦胆汁都要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聂武城被拎下了马，站在原地，脚步虚晃了几下，才算站稳。放眼望去，这里赫然是一处人来人往的寨子。
　　这个寨子地方很大，但房屋却挺小。
　　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人声嘈杂，男女老少皆有，锅碗瓢盆的声音不绝于耳，掩藏在密林之中，也不易发现，门口是用尖头木棒围起来的。
　　门口处还有一个小型的竹制瞭望台，上面站着几个拿着刀的人。底下也有几个带着武器，看起来像是守卫的人。
　　他们看到了来人，高兴的朝底下的壮汉挥手，“二当家回来了！”他们把门打了开，迎一路人马进来。
　　聂武城与方玥被人推推搡搡的赶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丰腴的头围布巾的相貌秀美的妇女，身穿粗麻布衣，手持一个银脸盆扭着腰的走了过来。
　　身后还有几个妇女调笑起哄着，“莺哥儿，去啊，去找你的二当家啊，瞧这屁股扭的，骚死了……”
　　这种玩笑看起来稀松平常，那被称为“莺哥儿”的女子完全没有动怒。只叉腰回头反唇相讥，“瞧你们这臭婆娘，一天到晚的思春，淫货！”
　　众人哄笑一堂。
　　莺哥儿来到那壮汉的面前，眼神轻飘，看起来安静娴熟，完全看不出刚才那股子泼辣劲，“回来了啊，要去我那坐坐吗？”
　　壮汉端着张脸，冷然道，“不用了。”
　　莺哥儿不以为意，也没觉得有什么，显然是被拒绝了许多次，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土，然后偏头看见了聂武城与方玥，怔了一下，疑惑的问，“这是哪来的小孩？”
　　身后的人解释，“这俩小孩杀了二当家的鹿，身份还有点问题，就带回来了。”
　　莺哥儿点点头，“是吗？杀二哥的鹿，就该教训教训。”她忽然看到了方玥手上戴着的一个翠玉白丝链，“哎”了一声，上去持起方玥的手。
　　“这链子可真好看，给个小孩戴真是可惜了，这我要了。”说着，就要去褪下方玥的手链。
　　若是一般的手链，此时被强抢去，方玥也不会怎样。只不过这手链是方玥被抱回来时，方夫人特意从寺庙中求来的，是作为护身符一样的东西。
　　方玥一直贴身带着，形影不离，很是宝贝。
　　如今被人强抢，方玥自然不能容忍，她猛地发力，甩开莺哥儿的手，盯着莺哥儿冷声道，“这是我的东西，不准碰。”
　　莺哥儿作为这小寨子里的数一数二的美人，一直被人捧着托着，别人上竿子给她送东西她都不稀罕，很是自视甚高，自以为是。
　　她立时怒了，指着方玥的鼻子大骂，“小贱货，这东西我要拿是你的福分，你个小孩带什么链子！拿过来！不然我就把你衣服扒光吊到梁上去！”
　　方玥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莺哥儿。
　　寨子里不少男人肖想莺哥儿许久，此时逮到机会赶忙来献媚讨好。
　　一个相貌猥琐的男人走上来揪住方玥的头发，面目狰狞，丑态毕露，拽着方玥的头往旁边的树上狠磕，“小贱货！把链子给莺哥儿！快点！”还扯着方玥的衣服，想扒下来。
　　聂武城把短刀拿在手上，准备上去就打。
　　方玥虽然负伤，但武功依然摆在那里，拽住她头发的人不过一个普通的不通武功的男子罢了。
　　方玥眼睛眯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右手肘使劲捣到男子右肋，男子痛的撒手弯腰。
　　方玥回身一脚踢他的脑袋，男子躺倒在地，方玥立刻用右膝半跪男子胸口，压住他，然后将一把小佩刀搁置在男子的脖颈处，微微用力。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过几个瞬息。
　　方玥声音低沉，毫无感情，“你是想死吗？废物。”
　　被压倒在地的男子感觉脖颈之处一片寒凉，浑身颤抖，口水都不敢咽一下，他看出来他要是敢轻举妄动，方玥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你，你赶紧放手！”旁边的人将方玥团团围住，用刀指着她。莺哥儿也有些被吓到，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孩会这么厉害。
　　被称为二当家的壮汉看戏一样的看着，毫无反应。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好功夫，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奇才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