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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_东施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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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气势压得店内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等人彻底上去,才有人说:“哎哟,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气势那么吓人?”
    “我瞧不像武林人士,他们都没配剑,而且这通身的贵气也不像是武林出身,怕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吧。”
    “说到名门望族,你们都知道幺羽族吧,有名却又神秘万分的家族,多少人想见幺羽族人而不得。幺羽族的少主不是当朝太傅嘛,近来说是思乡暂时回故土了,而这里的内情,啧啧,不可说。”
    “什么内情?”
    “据说啊,那位是个断袖。”他往东边拱了下手,“同先帝一个毛病,喜欢美人,这不就惹得美人太傅恼……”
    他的怒字还没出,一锭金子就插。进了他的桌子上;离他刚刚放下的手仅有一寸不到的距离,他吞了下口水,立刻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刚刚都瞎说的。”
    也不知道这金子从哪飞来的,但是他知道若不停嘴,必有大祸。
    赫英冷眼往下看了一眼,重新走回了位置,看到自己少主依旧面色如常,不禁道:“少主,离阆山只有几天的路程了。”
    他们已经赶了一个月的路,离开殷都的那天似乎还历历在目,那日飞着小雪,自己少主脸色也苍白跟雪一个颜色,一个人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他看着素和的神情,担忧地问了一句,“少主,我们还回来吗?”
    他是不想回来的,因为这繁华的殷都在他眼里,却是连阆山的一个小土堆都不如。
    但他的少主只是说:“不知道,先回去看看吧。”
    在这日夜兼程的一个月里,素和沉默得吓人,而他们的车队每隔几日都会收到一封来信,皇家来信,宫里的信鸽脚上都会印上金粉。赫英不知道信封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那飞鸽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他为了摆脱那只信鸽,将素和的衣物熏香换了一种,但依旧被找上门来。
    信鸽一来,直接往马车里飞,速度快得连赫英想射下来都来不及,只能看着素和取下信鸽脚下的信,再放走信鸽,而素和读了信之后更是沉默,一天都可能不会说出一个字,不过最近几日,飞鸽已经没有来了。
    素和听到赫英的话,抬起眼看他,似乎不太明白赫英突然说着这话,过了会,才说:“族中长老已经知道我要回来了吧?”
    “已经通报过了。”赫英答。
    “嗯。”素和说完这个字,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然而素和还没有回到阆山,一个惊天消息先出来了。
    蜀王举兵反了,打的是“清君侧,除妖师”的称号,他是从殷都返回到蜀地的半路就反了的,而他之前说送给殷朝镇守边疆的三十万军队也正好走到了半路上,蜀王甚至还揭露道,先帝并非暴毙身亡,而是被刺杀而死。
    殷朝因为之前的瘟疫已经元气大伤,此次蜀王反了,攻城略地的速度几乎不容小觑,仅仅五天,已连破三城,其中一城,是守城官员带着全城百姓一起投降的。
    殷朝这么多年的统治期,从来没有出现过守城官员来着全城百姓不战而降的先例。
    而素和此时所在的城,正是最近破的城池的后面一座,城中百姓纷纷逃亡,怕蜀王攻打过来,
    素和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百姓抱着包袱逃亡,眼里情绪复杂,殷佩文的破城速度也超乎了他的想象,乌黎他虽然暗线很多,但真的能挡得住蜀王的攻势?他虽未见过蜀王,但连亲子性命都不顾的人,只能是个狠角色了。
    “少主,我们换条路线走吧,再按原来的路走不太安全。”赫英看素和在外面站了许久,忍不住走上前跟素和说,“长老们已经知道蜀王反了的事情,会派人来接我们。”
    素和抓住了手里的栏杆,眼神眺望到了远方,“赫英,我们回去。”
    “好。”赫英迫不及待地说,“我现在就去准备……”
    素和打断了他的话,“赫英,不是回阆山,我说的是回殷都去。”

  ☆、第28章

回京的路上并不安全,到处都可以看到流民,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看到路上有马车就会上去拦截,素和的车队都被拦了好几次,有一次一个流民的手都抓到了素和的袖子,虽然很快就被赫英扯了下去,但也在素和的衣服上留了一个乌黑的手印。
    “少主,按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到殷都。”赫英说。
    素和沉思了会,“换水路走吧。”
    水路比陆路要快,但也更加煎熬,他们一行人自幼在深山里长大,或多或少都有晕船,素和倒反而成了里面最适应的,帮忙去照顾晕船较严重的。因为特意让船家加快了速度,短短半个月时间不到,已经到了离殷都最近的陆地城。
    上岸没多久,一只信鸽就往素和身上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因为找素和找了太久,还有些委屈地用喙碰了下素和的脸。
    素和安抚性地摸了下信鸽的头,就取下了它脚下的信筒,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他看到上面的字后,便将信给撕毁了。信鸽本来准备飞走,却被素和捉住。
    “把这个信送回去。”
    素和塞了张纸条到信筒里,又拿出一开始准备好的吃的喂了信鸽,信鸽这才咕咕叫了几声,展翅飞走了。
    *
    “皇上,信鸽带了封信回来。”
    小夏子拿着信筒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开春了,天气暖和了许多,火炉早就搬了出去。他口里喊的皇上正坐在榻上,听到他的话扭过了脸,“有回信?”
    “嗯。”小夏子很激动,连忙把信筒递过去,“这么多封信总算有一封回信了。”
    榻上的人接过来,把信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端详了许久,“太傅要回来了。”他说完后笑了一声,下榻着靴,神情有些兴奋,“小夏子,给寡人更衣,寡人要去迎接太傅。”
    他还没走出无虑宫,便已经撞上了抱着殷浦同过来的束卫。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这是去哪?”束卫把殷浦同给放了下来,“小世子,给皇上请安。”
    殷浦同行了个标准的跪礼,用还不够清楚的声音说:“浦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段日子里,殷浦同每天都会被人带过来,名义上说是皇上分外喜爱这个孩子。蜀王反了的消息一出,殷浦同在宫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破坏,也许是乌黎不屑于用一个孩子来威胁蜀王,还是他觉得蜀王殷佩文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嫡子,他并没有用反臣之子的待遇来对待殷浦同,甚至殷浦同还不知道自己父王反了。
    殷辛让殷浦同起来,又警惕地看了眼束卫,“寡人没有去哪。”他主动对殷浦同伸出手,“浦同,陪你皇爷爷去御花园逛逛吧。”
    殷浦同没有动,只是略垂下了眼,“乌叔叔说今日要在殿内温书,不得出去玩。”
    殷辛听到殷浦同这句话,不太开心,“好吧,温书就温书吧,浦同,你好好温书,寡人先出去逛逛了。”
    束卫没忍住笑了出来,“皇上,国师是要您跟小世子一起温书,培养感情。”
    *
    培养什么感情?
    不就是想让他把殷浦同这个小崽子当成他的儿子么?
    大概是恨屋及乌,这个长得跟自己很像的殷浦同在他眼里是没有半分讨喜,甚至还没有他野心滔天的父王讨喜。
    乌黎把殷浦同强留在宫里,三岁的殷浦同已经在学帝王之术,每日还强迫他与殷浦同待在一起。
    孩子也许天生比大人敏感,殷浦同并不亲自己,甚至眼里有时还会出现害怕的神情。
    说来,他父王最近的表现让他并不满意,蜀王反了,但似乎不准备图个好名,强烧砸打,对于顽固抵抗的城他竟然直接烧火围城,弄得生灵涂炭。若将乌黎比喻成蛇,殷佩文大概是一匹狼,凶狠残忍。
    *
    殷辛还未说话,束卫又说了一句,“素和太傅回来的消息,国师已经知晓,并派人去迎接了,所以皇上不要担心。”
    殷辛听到这句话,却有些惊讶,“亚父也知道了?亚父去迎接了吗?太傅已经到了宫门了吗?”
    “这些问题,奴才觉得您还是亲自问国师大人吧。”束卫说完这话,转身跪了下去,“奴才参见国师。”
    此起彼伏的拜见声响起,乌黎还穿着墨绿色的官服,似乎刚从天级宫出来。眉目间有着明显的倦意,他走过来的时候还揉了下眉心,对那些行礼的宫人只是说了声平身,就径直走到殷辛面前。
    “皇上。”
    殷辛似乎有点紧张,“亚父怎么来了?”
    乌黎看着殷辛,他揉完眉心之后,眉峰微折,而那双乌眉之下的眼睛似乎略有波澜,他轻启口告诉殷辛。
    “他受伤了。”
    殷辛眨了下眼,似乎没听懂,乌黎却已转头吩咐小夏子,“给皇上换便服,待会就出宫。”
    小夏子有些慌张地应了,殷辛看了下小夏子,慢半拍地问:“谁受伤了?”
    出宫的一路都很安静,马车内视线昏暗,春日的阳光透过镂空牡丹纹式样木窗照进来,乌黎的脸隐藏在半明半灭之间,他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跟殷辛交谈的欲·望。殷辛扭头看着窗外,阳光在他脸上落下金色的碎片,有一片正好落在他的长睫下,仿佛把睫毛都染成了金色。他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仿佛紧张得不得了。
    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停了,乌黎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哪有半点睡意。他戴上帷帽对殷辛丢下一句话就率先下了车。
    “戴上帽子。”
    殷辛紧跟他后面下车,还没站稳就看到乌黎往面前的建筑走进去。他抬眼看了下眼前建筑,牌扁上写着“仁术医馆”四个字。
    这抬眼的功夫乌黎已经走到了门口,大概是发现殷辛没有跟上,他半侧过身停住了。
    殷辛连忙跟上,乌黎这才重新往前走。乌黎带着殷辛往里面走,医馆里有人立刻上来迎接,那人还没说话,乌黎已经抬起手制止了,并问:“人在哪?”
    等到见到他们终于要见到的人,殷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乌黎看着还在昏迷的人,先问旁边的医师,“人还好吗?”
    “幸好伤口不深,未刺破脾脏,但经此一伤,也是元气大伤,还需要细心照顾才行。”
    乌黎又问:“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
    没有人想到素和一行人快到殷都的时候被人攻击了,那是个倒在路边的流民,被素和看到后,素和就下车查看情况,刚把对方翻过来,对方就一把匕首刺进素和的腹部,再飞快地抢下素和挂在腰间的玉佩给跑了。
    赫英他们便立刻将素和送进了殷都最近的一家医馆,再让人去宫里报信。
    乌黎询问完素和的病情后,又问起了那个流民的情况。
    赫英红着眼睛回答:“当时我们忙着送少主去医馆,等回头去找个那个流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殷辛那边已经扑到了床边,他看着床上的人全身是血的样子,手呆在半空中,不知该碰哪个地方,最后是拿出了自己的丝帕给床上的人擦手上的血。
    “太傅这么爱洁,肯定受不了自己身上这么脏的。”他小声地说。
    大概是用了右手捂过伤口,指甲缝里都是血,殷辛细心给他擦着,一只手快擦完的时候,那只手动了下。
    “皇上?”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
    殷辛立刻抬头,“寡人在。”
    床上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唇色都是白的,整个人看上去柔弱不堪,眼里似乎还有盈盈水光。
    “微臣终于见到皇上了。”素和勾了下苍白的唇,手颤巍巍地握住了殷辛的手,“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殷辛都要哭出来了,他看着素和全身是血又不敢抱着对方哭,就咬着唇。
    “皇上,微臣现在……觉得好累,微臣再睡一会……醒了就……”声音到后面几乎微不可闻。
    素和醒了不过一瞬,又转眼睡了过去,醒来时的这短短时间里,却一眼都没有看向旁边站着的乌黎。
    乌黎看了下殷辛和素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瞥开了眼,“他现在能搬动吗?”
    他问医师。
    医师斟酌了下才说:“暂时还是不搬动为好,怕再次扯到伤口出血,等病人静养三天再搬动更为妥当。”
    殷辛抬起头看向乌黎:“亚父,寡人想在这里等太傅醒过来。”
    乌黎深深地看了眼殷辛一眼,说了声好。
    “束卫,待会带皇上回宫。”
    乌黎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乌黎:厉害。
    素和:还好。

  ☆、第29章

素和受伤后,殷辛每日下朝都会去他的宫里。他不让人禀告,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素和大多时候在睡觉,他也不吵对方,默默地为对方更换额上的帕子。素和醒来时看到殷辛,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就会浮起一个淡笑。
    “皇上来了?”他声音还有些虚弱。
    “嗯。”殷辛重重地点了下头,又问素和,“太傅,你身上伤口还疼吗?”
    “有皇上来看就不那么疼了。”素和温声道,他看到殷辛为了拧帕子手上还有水珠,便探手过去帮对方手上的水珠擦掉,他的动作实在轻柔,仿佛在对待至宝一样。
    殷辛愣愣地看着素和的动作,脸莫名地红了红。
    “太傅。”他有些扭捏地喊了对方一声。
    素和嗯了一声,语音略上扬。
    殷辛又说不出话了,只能看着对方把他手上的水珠擦掉。
    “太傅,你的故乡美吗?”殷辛趴在素和的床边问,“是不是比宫里好看多了?”
    “皇上想去看吗?”素和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回到阆山。
    “想,可是寡人是皇上,不能随便出宫。”殷辛叹了口气,又把脸上沮丧的表情收了起来,“太傅,跟寡人说说你的故乡吧。”
    “阆山是个特别清幽的地方……”
    素和缓缓说道,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猛地咳嗽了几声,殷辛立刻紧张地抬起头,“太傅,你哪里不舒服?寡人去喊御医过来!”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素和勉强顺了气息喊住他,“皇上,微臣没事,不用喊御医,休息一下就好了。”
    殷辛重新坐回来,担忧地看着素和,素和因为激烈的咳嗽脸颊染上了病态的红润。
    “太傅先休息吧,明天再继续讲阆山吧。”殷辛说。
    素和歉意地笑了下,点点头,他阖上眼睛休息,殷辛在旁边守了会,才蹑手蹑脚地走了。
    夜里,乌黎过来了。
    乌黎进了素和的寝殿,他披风未脱,只是把一块玉佩递给了素和,“已经找到你的玉佩了,那个伤你的流民也被杀了。”
    素和接过玉佩,上面还有着未干的血迹。他看了一眼,就放到了床边的凳子上,“那个流民可能是太饿了,所以才攻击我的吧。”
    乌黎听到这话,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素和一眼,素和毫不退缩地回视,甚至还微微一笑,“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为什么又回来了?”
    乌黎问。
    “因为放心不下,所以回来了,你不欢迎我吗?”素和反问道。
    乌黎凝神看了他一会,突然说:“在这里,你应该没有牵挂的,也不能牵挂任何人。”
    “可是自我进宫就已经牵扯进来了,还是你导致我深陷之中的。”素和笑了一声,“我是想过退出,不去掺和你们的事情,你和殷家人跟我应该都是毫无关系的,可是我已经办不到了。”
    素和说完那番话,换了个话题,“蜀王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乌黎听到蜀王殷佩文的名字,表情挺平静的,“我已经让温长安出兵了。”
    “温长安?他从边疆回来了?”素和有些惊讶。
    他们说的温长安曾经是死去的大皇子的副官,现在的骠骑大将军。大皇子死的时候正因为他掌管了大局,军队才一点慌乱都没有,也是因为他,乌黎篡位也才会那么顺利。素和曾经短暂地见过温长安一面。温长安在边疆呆了十年,整个人就像一把见过血的刀,气势骇人。
    那次温长安暗地来殷都,殷敏还没有去世。
    他站在酒楼的二楼往皇宫的方向看,被风沙打磨过的脸格外刚毅,他的那双眼睛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谁想得到我也曾鲜衣怒马掷果盈车呢?现在走在路上,都没大姑娘小媳妇看我了。乌黎,你什么时候随我去边疆玩玩吧。”他唏嘘不已,又看到十年如一日的乌黎,有点嫉妒了。
    “好啊。”
    温长安那日来只是跟乌黎聚面了一场,喝了一壶酒,就拿上自己的刀起身走了,哦,他走前还给了乌黎一个小红匣子,“记得帮我这个给我娘。”
    温长安走了之后,素和问乌黎,“他既然都回殷都了,怎么不自己给?”
    “他娘已经过世了。”乌黎把小红匣子拿起来。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不是已经在边疆呆了这么多年了。”
    乌黎沉默了下,才说:“他撞见过我和皇上……所以才被调去了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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