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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字成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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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隐迟想抱住隐楼,给他缺乏的温暖。
但他做不到。
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痛,隐迟熬不过去,昏倒在隐楼怀里。
过了好久,久到段秋华好像站了一个春秋。
他和隐楼相处也没有一年吧,掐指一算也就五个月左右。
真是漫长。
“师父。”
隐楼从修炼台出来,脚步轻浮,他还是咬着牙运气走到段秋华面前。
“阿迟呢?”段秋华所关心的只有这个,除此之外,他也许会大发慈悲的问下隐楼有没有不适吧。
“哥哥在里面,还要经过七天才能护住哥哥心脉。”
“他……阿迟他说是自愿入魔。”
隐楼从背后抱紧段秋华,他觉得只有这个拥抱的方法,可以给段秋华更多安全感。
“哥哥变心了。”
“你骗我。”段秋华声音有些哽咽,其实他也发现了。
从相望无言开始,他再感情迟钝也发觉了。
想不到段秋华也喜欢自欺欺人。
“你还有我。”
段秋华挣脱开隐楼的温热,恢复以往的冷淡。
“你处心积累,也不可能得到我心里一点点位置。”
“我知道啊,但师父你现在暂时还是需要我的,把我当做消遣也好,等你不难过我就离开。”隐楼垂下眼睛,看不到他的倾注所有感情的眼睛。
“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你委屈至此。”
“情一字,奈何有深浅,我执迷不悟,越陷越深。人生苦短,修仙之路漫无止境,我无心清修,倒不如倾尽所有,尝遍酸甜苦恨。也算是逍遥半辈子,死得其所。”
段秋华面对这番炽热深情的告白,有点手无措施。他素来寡情冷清,不轻易动容,如今寒冷的心似乎被打动,破了个口。
有什么东西要一涌而出。
让他悸动。
“成仙固然好,无欲无求不是我所向,我只求能死得其所。”
段秋华这才好好看清楚这个人,一时间找不到话回答,憋了半天才叹息道:“是我害了你。”
隐楼摇头不赞同:“没有害不害,是我自己一意孤行。”
说完,这次是隐楼先离开,眼中清明无比,没有了爱恋。
他行了个礼:“方才消耗过多修行,徒儿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
“好。”
段秋华突然有些怀念隐楼动情的喊他秋华。
隐楼闭关了七天,段秋华时而在莲池边抬头,看着隐楼房间关紧的窗,沉思片刻。
往常只要他抬头,就能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
最后一天,隐楼换上一件青白色相间的长袍,衣领绣上金色云纹,高贵优雅。漫步在翠峰山里,兜兜转转来到清泉边,脱下衣服整个人没入在水里。
寒意边生起,水往石上流。
隐楼像是感受不到冰冷的泉水,白玉无瑕的肌肤晶莹剔透,手臂上伤痕深浅不一,从手腕狰狞的纵横交错。
没有内丹护体,隐楼冷得打了个哈欠,起身穿好衣服,若无其事的去修炼台。
“怎么这么冷?”段秋华看他嘴唇发白,不由自主将手放到隐楼额头上,却被隐楼用手拿开。
触碰到异于常温的冰冻,段秋华算是低体温的人,也被隐楼冰冷的温度给吓到。
“我刚刚去清泉了。”
“清泉太过冰冷,你身子孱弱,即使有内丹护体还是少去为妙。”
隐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缠绵的“嗯”了一声。
“师父你可有见过我的玉扇?”隐楼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
段秋华从腰带上拿下一把白玉扇,递到隐楼面前问:“是不是这把?”
段秋华也是无意中看到这把玉扇,好像见过隐楼拿过,于是就收起来放在身上。
隐楼点点头,伸手去拿,手突然没有力气,玉扇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低声喘气,仿佛这个动作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时间快到了,我先去修炼台。”
放空的思绪反应过来,隐楼意识到是时候走了。
还想说些什么,段秋华指甲陷入手心,看了半天说了个:“好。”
隐迟还在昏迷,隐楼咬破拇指,按在隐楼额头。另一只手抽出银针刺入自己心脏的位置,念了几句话,隐迟痛苦的睁开双眼。
“你这是要隐迟入魔?”在一旁看得入神的段秋华发现隐迟格外不妥。
“你会恨我吗,秋华。”
这下段秋华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隐楼不是要让隐迟返回剑道,而是让隐迟堕入魔道。
“你也骗了我。”段秋华异常冷静,看着隐楼说道。
“对不起。”隐楼没看段秋华,他聚精会神的用银针把自己仅有的法术全部逼出来。
银针插入心房,丹仙人当年警告过他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千万不能用这个方法,最终会落得道行毁尽。运气好点姑且可以重头开始,不然就成了废人一个。
“哥哥自身完全抛弃了剑道,强行让哥哥返回剑道的话,我怕会元神自毁。现在唯一能让哥哥活下去就是让哥哥修魔道。”
“阿迟费尽心思也要入魔……”
段秋华想起那日阁楼中,听到隐楼和伏玉灯的对话。
“你早知道了。”
不去看隐楼眼中的默认,努力的忽视那个瘦弱身影下的心碎。
他被隐楼那句愧疚给冲昏了头脑,还嘲笑隐楼自作自受,轻视那人的爱意,还骂他自作贱不可活。
隐楼呢?
到底是用什么心情,
面对段秋华的谴责也不解释与反驳。
当然,段秋华说的没错。
“是啊,我答应过你要阻止哥哥入魔,可我发现我无能为力。”
“对不起,秋华。我正如你所说,是个卑鄙的小人。”
松开手,拿起玉扇抚摸扇骨,用力抽出一把匕首。
狠狠的刺向隐迟的胸口。
没人注意到一点星光随着匕首融入体内。
段秋华飞快的上前阻止,晚了几秒,匕首整把没入心胸。
“哥哥辜负了你的爱意,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原谅。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就让你们,正邪殊途!”
隐楼浮现出他隐藏许久的情绪,癫狂得让人心疼,痴笑声刺激着段秋华。
手中白光幻化成剑,剑道最高境界。
“你疯了!”
“爱上你的那刻起,我早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血液填满喉咙,隐楼想继续说。张开嘴就是血流,他感到腹部剧痛,低头一看,段秋华的剑直直穿过。
“我说过,你敢伤阿迟,我不会放过你。”
手还捂着腹部的剑,锋利的割破了手指,麻痹了痛楚,隐楼再也反应不过来。他只觉得,无处释放的悲伤将血液凝固,将时间停止。
隐楼平静的看着段秋华将隐迟抱在怀里,他做到了不羡慕,不醋意横生,他可以泰若自然的看着这一切。
“阿迟……阿迟,醒醒。”段秋华难得流露太多的紧张与忧虑。
匕首还插在胸口上,奇怪的是没有流血。
“阿迟你醒醒!”
段秋华凶狠的看着隐楼,隐楼看到段秋华眼角发红。他想站起来。安慰段秋华,哥哥没事,刚刚的匕首只是方便把自己内丹过到哥哥体内,不会有事。
“隐楼你怎么这么狠心,他是你哥哥。”段秋华痛心的闭上眼。
“是我负你,阿迟是无辜的。”
只是轻轻一个抬手的举动,隐楼疼得彻底清醒明了。
原来不是不痛,只是麻木。
他努力微笑。
笑的歇斯底里。
“哥哥……没事。”隐楼吐了很多血在地上,终于口齿不清的说了四个字。
“如果你千方百计想我记住你,你成功做到了。”段秋华横抱起隐迟,毅然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给了隐楼一个背影。
“我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更恨你。”
第十八节
“秋华……”
目送段秋华的离开,无能为力挽留。
秋华。
又一次的……弃他而去。
就这样的放弃了他。
隐楼自嘲的笑着,失血过多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
衣服里里外外都是惊恐的血色,空洞的望着头顶峭壁,直至伏玉灯匆忙的赶来,吓得双手都在颤抖。
“小楼,小楼!”
找回一点知觉,隐楼发现连笑都是难以做到的事。
“我们回灵州。”
闭上眼睛靠在伏玉灯的怀里,他甚至感觉不到伏玉灯的存在。
七日前,伏玉灯收到了隐楼寄来的信,让他七日后马不停蹄来翠峰山接他。而且还要隐去气息,不能让段秋华知道。
没想到一来,真给他一个“惊喜”。
有惊无喜。
翠峰山顶上的真气之体冲入一股巨大的魔障邪气,想必是隐迟入魔成功。
伏玉灯不知味的带着重伤的隐楼,连夜回到灵州。
他整个人都在害怕,害怕这样自我堕落的隐楼,毫无生命的气息,求生的欲望都丧失。
“别怕,我在这里。”伏玉灯也是温柔体贴的人,他从小呵护的玉人儿放到别人那里什么也不是。
“玉灯,我好累。”
“乖,好好休息吧。”温声哄着隐楼入睡,知道隐楼疼得无法休息,手上缓缓输进真气。
“别浪费了咳咳……我本来就命不久矣。”
伏玉灯似乎不想听隐楼这样说,隐楼捉住伏玉灯的手,认真的说:“我能活到现在都是靠那身修为,不然我恐怕早就死于十年前。其实我也心满意足了,你就随我去吧。”
十年前,隐楼仙道达到了一定层次,早就成了仙班的候选人之一。结果同窗一师兄趁他修行偷袭他,导致真气涣散,经脉错乱。丹仙人好不容易用丹药与仙术维持他的寿命,可惜修行却停滞不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段秋华,你把内丹给了隐迟的事实。”
“他这样恨我也好,总算是心里有了我的位置,哪怕千百年后,他也能偶尔想起我。误会就误会吧,总算是圆了我一件心事。”隐楼说得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将死之人,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这种无所谓,像一把刀刺进伏玉灯的心,割得血淋淋。
他对隐楼没有爱意,却发自心底的当做亲弟弟疼爱。
段秋华不怜惜就算了,可他是唯一能让隐楼遍地鳞伤的人。
“我最怕就是师父老人家知道了,偷偷躲进房间哭鼻子。”隐楼打趣的说笑,看到伏玉灯严肃的表情又笑不出来。
“还有多久。”
伏玉灯镇定自若的问隐楼最后期限。
“应该还能半个月吧……”
“你说,段秋华在这半个月里,会发现吗?”
“我把哥哥最近与我相关的记忆全部抽走了。”隐楼睁大眼睛,语气轻柔:“哥哥不记得,段秋华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我可是刺了我哥一刀的人,他得恨我一辈子了哈哈。”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伏玉灯可算是大开眼界,“别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低,果然世人说得很对。”
“可别光说我……你和欢之间嗯?”
隐楼想到了欢原来的要求,好奇的瞄了伏玉灯一眼。
“什么欢,不懂你说什么。”伏玉灯眼神游离,他替隐楼掖好被子继续说道:“好好休息,病人不应该多费口舌。”
隐楼还想见一个人。
他只有两个好友,一个宛如亲人的伏玉灯,一个勉强称得上酒友的雁澜。
“你说我去找雁澜,他有没有可能向阎王爷替我求情,让我罪孽减轻点。”隐楼喃喃自语,没有人回应他。
他独来独往惯了,忍受了漫长无边的等待与孤寂,靠一遍遍念着段秋华的名字来熬过深深长夜。
段秋华把隐迟胸口的匕首□□,伤口立刻愈合,他疑惑的看着匕首。
上等玉质的刀身透着微凉,伸手探了一下隐迟的脉搏,平稳正常,根本没有受任何伤。
疑惑逐渐放大,段秋华痛恨自己面对隐楼总是保持不住理智。
好似见到那人,心里的缺口就开始汹涌出感情。
隐迟依旧未醒,段秋华守在他床边两天两夜。纯真的气息变成了污黑缥缈的黑烟,段秋华眉头皱紧,他不能运气替隐迟护体,毕竟他剑道心法与魔道相冲。
但隐迟并未受损,好像有什么在护着他的心脉。
双眼是暗红的色彩,隐迟醒来时像发疯了一样,死死的划着床边,用身体撞击床角企图压抑不适应的魔气。
每当这时候,段秋华不得不用剑道之术困住,他才得以休息。
慢慢的身体开始适应魔气,早已消失的风流潇洒,愈发变成邪魅狂傲。
“……啊啊!”
魔气入侵,与体内的混元真气相冲,隐迟几度想放弃,干脆就这样死去,段秋华不停的让他清醒。
“你这就承受不了了?当初的你可是不顾任何阻拦都要入魔,阿迟你怎么能半途而废。”
隐迟入魔是为了另一个人,段秋华是心疼着,可他更忍不了眼睁睁看着隐迟消失。
他只能这样刺激隐迟,让他增加信念。
“对,我不能半途而废……”隐迟再次陷入深渊中挣扎。
好不容易安抚隐迟的情绪,段秋华有些疲惫的靠在木椅上。
他最近更容易想起隐楼了,当天无情的离开,弃他不顾。照顾隐迟更是忙的不可开支,终于空出点时间了,动了点恻隐之心去修炼台看看。结果没看到人,倒是看到一大片触目的血迹凝固在地上。
段秋华挥散有关隐楼的信息,恢复平常的淡然。
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脑海若隐若现出隐楼的样子,段秋华一惊,下意识握紧隐迟的手用了力。
“唔……”隐迟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
“师父?”
“啊,阿迟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段秋华拿起一个枕头塞到隐迟腰下,让他靠的舒服点,又拿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隐迟喝了几口茶润润口,露出迷茫的说:“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还被锁在修炼台。”
“你不记得了吗,隐楼帮你渡魔,你被锁魂灯烧了七天……”
“什么?隐楼帮我渡魔?”隐迟震惊的叫了起来,他努力的回忆却一片空白。
“我想不起来了……我也不曾记得隐楼来过。”他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弟弟长什么样了。
“那你记得什么?”
“我就记得我在走火入魔后被师父送进修炼台。”隐迟笑了笑,在遮掩什么。
“应该是锁魂灯的后遗症,说不定过会儿就想起来了。”段秋华口上是这样说,心底却不是这样想。
按道理来说,锁魂灯也顶多让隐迟忘了那七天的事,怎么连这几个月都是空白一片?还有匕首明明直刺隐迟的心脏,□□居然安然无恙,没血没伤痕。
疑点放大。
段秋华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除非有人故意抽走隐迟的记忆。
还演出这场戏。
段秋华有点不敢往下想,因为他发现只要认真的去想细节,隐楼的漏洞越大,他害怕知道真相。
第十九节
“师父我变了心……我是个不忠的人。”
段秋华温柔的顺着隐迟,细细说道:“哎,阿迟你总是这么任性。”
“师父你都知道了……?”
“阿迟,你永远是为师的好徒儿。”段秋华把隐迟揽入怀里,这个拥抱并非是恋人,只有师徒情谊。
看到段秋华如此大度,隐迟更是愧疚与讨厌自己的自私。
“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师父你一直迁就着我,让我更加没法……”
“阿迟,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为师情爱之事一向看淡。是为师该觉不妥才对,与你虽有恋人之实却没有履行恋人之事。”
从来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海誓山盟。他和隐迟就算在一起,也只是继续做师徒事做的事情,什么都没变。
原以为两情相悦就该是这样的细水长流。
太久了,一百年了,还是老样子。
只有偶尔动情时接吻,也不会有过多举动。
有时候段秋华都搞不清他和隐迟算不算恋人了。
“师父别这么古板了,会没有姑娘喜欢的。”听到段秋华认真的安慰,隐迟真是哭笑不得,又觉得段秋华这性格可爱至极。
“哼。”
“啊师父你说隐楼替我渡魔,那……他人呢?”隐迟没有发现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好奇的问。
……
他该怎么说?
他该说他把隐楼打伤后弃之不理?
又或者说放任那人自生自灭?
段秋华不敢回想亲手刺了隐楼一剑,绝望的坐在血里,最后也没有回头去看那惨不忍睹的隐楼。
“他……”
看段秋华支支吾吾,隐迟“噗”一声笑起来:“一定是师父你又把小楼凶跑了。”
“凶跑?”
“是呀,你以前老是凶他。唔,其实也不算凶,顶多是板着脸,小楼想来找我们聊天都被你的表情吓得不敢靠近呢。”
他以前是这样对待隐楼的?
段秋华毫无印象。
“甚至我都怀疑师父你是不是对小楼有什么偏见了。”
隐迟见段秋华不语,以为他不信接着说:“师父真忘了?我记得好久之前,大概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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