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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入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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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恩把头侧在一边,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而后轻轻摆手,便有两名侍卫上前,非常不客气地把辛沐给请了出去。
  直到辛沐的走到殿门口转身时,缪恩才终于有勇气往那里看去,而他看到的,只是辛沐的一个侧影。他想,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看到辛沐的模样了。
  这一切都落进了容华的眼里,容华心想,昭月的人是不是都太傻了,缪恩的一双眼珠子都要落在了辛沐的身上,这些人都不觉得不对劲吗?
  缪恩对辛沐,怕是用情不浅。
  容华一想到这个就有些不高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开心了,不管缪恩怎么想,总之如今辛沐是自己的人。
  容华一侧身,立马挡住了缪恩的目光,缪恩便没能看见辛沐最后回头那一下。
  “世子殿下。”容华拱了拱手,说,“本侯不便参与昭月的君国大事,自当离场。本侯会在昭月待到君上出殡,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只管提便是,本侯先行一步。”
  言罢容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大殿,反正他方才已经自己承认了与辛沐的事,此时不用说,这些人也知道容华是为他而去。
  可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私情?不仅是缪恩想不通,连群臣都想不通,辛沐从来不多看任何人一眼,究竟又是为什么钟情于容华?自愿请死,也不肯透露容华的名字。
  这个问题怕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困扰着昭月的人。
  *
  容华出了大殿,一会儿便追上了辛沐,那两名侍卫仍然一左一右地看守着辛沐往前,丝毫不顾念辛沐此时正当身体虚弱。
  好像只是这一天的光景,辛沐就迅速地消瘦了,腰细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捏过来,看的容华都有些心疼,他突然快步向前,旁若无人地拦腰便把辛沐给抱起。
  两名侍卫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容华根本不看那两人,冷冷地说:“你们跟着便是。”
  两名侍卫的职责是要把辛沐给遣到山下,但世子殿下也没说不许人抱着,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惹怒容华。
  辛沐却觉得为难,拉着容华的衣襟道:“你放我下来,这里有人看到。”
  “让他们看。”容华放低了声音,道,“你也真是的,那么多人为难你,你就说出我的名字就行,反正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辛沐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没什么力气费劲去解释这个问题。
  容华也不等他的回答,又继续说:“我现在还不能走,君上刚刚离世,现在昭月的局势还不稳定,为了防止昭月周边国家作乱,我要等君上出殡之后才下山。但你是不能再待了,一会儿我便让至真送你下山,你们在白马关驿站等着我。”
  辛沐轻轻颔首,低垂着眼眸,一副乖顺的模样。
  容华居高临下,看到辛沐长而浓密的羽睫,突然觉得怀中这个瘦弱的美人实在是有些可怜,他心中一动,道:“你以后,便不姓依索了,那你原本的姓氏是什么?”
  辛沐咬了咬下唇,说:“在昭月,只有贵族才有姓氏,平民与奴隶都只有名。我原本是奴隶,是没有姓氏的。”
  “那正好,以后你便同我姓,你跟着我,带你回越国公府,可好?”
  辛沐还未从失去一些的悲伤中缓过来,听到容华的话,便觉得痛苦都消散了许多,他什么都没有了,但现在有容华,还不算太坏。辛沐情不自禁地靠拢了容华的胸前,低声道:“好。”
  “乖。”容华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而后便不再开口,径直把辛沐给抱回了自己的殿中,遇上行礼的奴婢,他看都不看一眼,抱着辛沐就走,也不管给人造成了多少惊吓。
  就连至真,瞧见这被容华抱回来的辛沐,都吓了一大跳。
  容华没给至真解释什么,只是吩咐他把自己乘坐的四抬软轿准备好,等着的过程中,容华就一直抱着辛沐,不管辛沐说了多少次要下来,容华也不听,根本就不让他的脚沾地。
  好在至真动作很快,麻利地便将容华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没让他们等太久。
  容华亲自把辛沐放进软轿里,握着他的手道:“你可不能再逞强,如今你需要好好歇息,养好身体,别与自己为难。我不在身边的这些天,你要听至真的话,他会好好照顾你。”
  容华说完便准备退出软轿,辛沐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了容华手上,紧紧地抓着他,道:“我……”
  容华浅笑,问道:“想说什么?在我面前不必有顾虑。”
  辛沐皱着眉,无法整理出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以后我便姓容。”
  容华一怔,看着辛沐不染纤尘的脸,心里突然有些愧疚。他至今也不知道辛沐究竟是如何瞧上了自己,但现在看来,辛沐对自己的感情很深,尽管他说得很少,但在那只言片语里,却含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深情。自己招惹了他,可又担得起他这份深情吗?
  容华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是如何的冰凉,愧疚感便越深。
  辛沐见他没有回应,便有些着急,抬起眼望着他,目光依然是凉凉的。
  容华伸手便把辛沐给拉了过来,重重地吻上他依然是冰凉的唇,辛沐顺从地接受了。
  他是自愿的,我也没有逼迫他,我何必对他有愧?我救了他的命。容华吻着辛沐,在心中想,以后对他好些不就是了,反正再怎么样,他在昭月,绝不会比跟了我好过。
  这吻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这会儿辛沐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容华再过分一些,怕是辛沐得直接晕过去。
  容华很快退开,轻轻擦拭辛沐的嘴唇,对他说:“好好养着,等我下山的时候,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你。”
  辛沐面颊微红,轻轻应声。
  容华这才退了出去,放下了轿帘,而后便叮嘱至真护送辛沐下山,那负责押送的两名侍卫依然跟着。
  软轿刚刚抬起,至真便瞧瞧在容华耳边说:“侯爷,您这是要把三王子带回越国公府吗?”
  容华道:“他已不是昭月的三王子。”
  他其实并没有正面回答至真的问题,但至真何等机灵,已经猜到了答案。于是便皱眉噘嘴,一副为难的样子。当然,至真这不是吃醋,容华知道他在想什么,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有分寸,不该说的,就不要乱说,只管好好照顾他便是。”
  至真叹了气,对容华行了个礼,便追着软轿而去。
  容华定定地看着,直到软轿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
  软轿摇摇晃晃,足足走了一整天,到夜里才到白马关驿站。辛沐这一路就在软轿中,一直昏昏沉沉,一会儿醒来一会儿睡去,并没有感觉过了多长时间。
  等他从软轿中出来,感觉有些恍惚。
  现在他踩着的是大昇的土地,尽管只有一个城门的间隔,却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他已经看不到昭山了。
  “辛沐公子,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至真带着非常和煦的笑意,得体地同辛沐说话。
  他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辛沐的新身份,但辛沐对于这个称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至真也十分体贴,根本不催促,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辛沐才点头,随着他往驿站之中走。
  这驿站伺候的下人不多,但至真很周到,早已遣人先行来交代过,辛沐的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还给他准备了汉人的服饰衣冠,仍旧是他常穿的淡色,房内准备了一桶沐浴的热水,只有一个十五六的侍女在门口伺候。
  辛沐什么都没有说,但至真什么都想得到。
  至真一直把辛沐送到了房门口,道:“公子若还有需要,便叫这奴婢伺候,若是她伺候不好,您差人来叫我一声便成。”
  辛沐看着至真,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第一次见到容华与至真的时候,辛沐便知道二人的关系亲密,他以为二人是一对,可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至真不是容华的妻妾,也没有一个像样的身份,却夜夜与容华同眠。
  昭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汉人可以三妻四妾,辛沐知道他们的规矩,但根本无法理解,一颗心怎么能分成许多份,给不同的人。
  而现在,辛沐也同至真一样,没有任何身份,却义无反顾地跟了容华。


第21章 
  至真看了辛沐许久,等着辛沐接下来要说的话,但辛沐一直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真心中有些嘀咕,可仍旧是面带微笑。
  许久之后,辛沐才对至真说:“没什么事,麻烦你了。”
  至真行了礼,很快便退下。
  在白马驿站的前几日,辛沐什么都没想,每日除了吃饭便是在床上睡觉,他这些日子实在是太憔悴了,完全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至真每日都给他熬好补药送来,他喝了之后,更加昏昏欲睡。
  第六日,辛沐早起便换上了黑衣,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昭山的方向。
  按照昭月的规矩,离世的第七日是下葬的日子,今日,昭月王元朵便该下葬了。
  辛沐从清晨到日暮就这样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至真也很体贴,叮嘱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便让辛沐这样看了一整天,新月初升时,昭山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绵长的钟声,那便是礼成。
  辛沐跪下,朝着那个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那漫长的钟声结束了许久,辛沐仍然跪在地上,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看着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悲伤。
  至真从他的身后走来,轻声道:“公子,这地上寒气太重,你大病初愈,还是别跪太久。君上已入土为安,公子节哀。”
  辛沐轻轻点头,在至真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至真看着辛沐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便亲自把辛沐给送回了房间,点上油灯之后,至真便准备离开,这时候辛沐才瞧见至真的脸色也很苍白,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病怏怏的。
  辛沐皱眉,问道:“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至真一愣神,没想到辛沐还会关心这个问题,因此呆了一下才回答道:“那日□□时,受了些伤,不碍事的,公子不必担心。”
  “受伤养好就行,若是中毒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昭月的武士会在剑尖上涂上毒…药,而且昭月的毒…药都很厉害,若是你这几日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至真笑着说:“多谢公子记挂。”
  辛沐点点头,不再说话,至真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也许是为了印证辛沐的乌鸦嘴,第二日至真便没能起来,给辛沐送补药来的换成了之前伺候的那名侍女。
  那侍女端着要进来之后便对辛沐说:“公子,侯爷昨夜差人来了信,今早刚刚送到的,奴婢这便给您送来了。”
  前几日容华也来过信,都是至真亲手送来的,他向来对容华的信笺很重视,今日却让旁人送来,辛沐便想到或许是他的伤严重了,立即便问道:“至真怎么了?今日怎么没有来?”
  侍女道:“说是病了,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公子别担心,您自己的身子还弱着呢。至真公子专门让人叮嘱了奴婢,您用过早膳之后,便要将这补药喝了。”
  辛沐没有多言,拿起药碗一口喝了下去,而后拿起容华的信笺,便往至真的房间走去。
  走在路上辛沐便拆了容华的信,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只是看着他的字,便觉得心中安慰。
  ——十日归,勿念。
  辛沐将那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走到至真门口,便将信笺收了起来。
  至真的门口守着好多奴婢和侍卫,都十分着急,仿佛失去了至真便失去了主心骨。
  这些天以来,辛沐已经看出来了,至真虽没有身份,但容华非常信任他,他比起其他奴婢来说,已经是半个主子了,容华不在,这些人都得听他的。
  众人瞧见辛沐,纷纷对他行礼。
  一名侍女从房内走出来,辛沐立刻便拉住她问道:“至真怎么了?”
  侍女脸色有些发白,但仍旧强做镇定道:“公子染了小疾,您无需担心。”
  “若是小疾,你们又何须这样慌张?”辛沐抓紧了那侍女的手臂,问道,“大夫可说了他是中毒?”
  那侍女脸色越发慌张,这才说:“是中毒,但大夫尚且在诊治,公子说了无需打扰您歇息的。”
  辛沐松开那侍女,快步进了房间,直接就到了内侍。
  三名大夫都在床边守着,辛沐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唇色乌黑、被大夫给扎成了刺猬的辛沐。
  至真也看见了辛沐,正要开口,辛沐便走到了床边,把三名大夫给赶开,看着至真道:“我都说了,若是中毒要告诉我,只要是昭月中的毒我都能解,你先别说话,省着些体力。”
  一名大夫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这位公子,您可是精通医术?这毒实在是太刁钻了,我们三人都未曾见过,都潜伏了好些天才发作,我们暂时还不敢随意用药,只好给公子用银针封住浑身的大穴,让毒发的慢些。”
  辛沐掀开至真的眼皮看了看,道:“我不通医术。只是……昭月的毒…药都是同宗同源,所有的毒都可以用一种解药来解。”
  几人面面相觑,正在疑惑着,辛沐便拿着一名大夫手上的药碗,把那药往地上一泼,而后随手拿了大夫医包里的一把小剪刀,用剪刀尖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划,之前还未好的伤又张牙舞爪地裂开了。
  “公子!”至真惊慌地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却被辛沐抬手轻轻一摁便坐了回去。
  辛沐继续放血,道:“我都说了,凡是昭月的毒都可以用同一种解药来解。只是……从前的话,也许就小半碗血就行,现在大约要两碗。这比药难喝些,你得忍着。”
  说话间,那血已经放了一碗,辛沐请一旁那吓傻了的大夫把至真给扶起来,把一碗血给递到了辛沐的嘴边,又拿了另一个碗继续放血。
  至真呆呆地看着辛沐,眼睛睁得浑圆。
  一大夫看着辛沐,轻声道:“老夫的确曾经听说过昭月所有的毒…药都可以用药人的血来解……莫非您……”
  辛沐淡淡地点了个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血流进碗里。
  “那……那公子便喝吧,毒是在昭月中的,这血就一定有效。”
  至真想说点什么,但抵不上心口突然传来的一阵渴望感,那血像是对他有吸引力一样,他没能多想,便把那又苦又涩的鲜血全喝了下去,接着,辛沐便又递上了第二碗,至真也全喝了下去。
  那血入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至真唇上乌黑的颜色便消散一空,他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只是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得不那么虚弱的辛沐,脸色却又变得惨白。
  “你好些了吗?”辛沐开口问道。
  至真抓着辛沐的手,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正想开口,辛沐便闭着眼睛晕了过去,直接就倒进了至真的怀里。
  至真抱着辛沐,看到的是他毫无血色的脸。
  *
  辛沐这一晕,又晕了一整天,再次醒来之时,便发现至真坐在床边,小声地同大夫说话。
  辛沐睁眼,正对着他的大夫便瞧见忙道:“公子醒了。”
  至真眼睛一亮,立刻回头紧张地对辛沐道:“你可算醒了,若是你有事可怎么办?那个,刘大夫,赶紧来瞧瞧。”
  刘大夫应了,立刻便上前握住辛沐的手腕看脉,至真紧紧盯着,表情十分严肃。
  一会儿,刘大夫后退了些,又说:“这……昭月神山的子民,与我们普通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公子的脉象……怕是寻常大夫诊治不了,老夫只能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猜测公子已没有大碍,只是实在太过于虚弱,今后可千万不能再放血做药,否则怕是有性命之忧。”
  至真有些着急,气道:“这都是些什么大夫!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究竟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话?”
  刘大夫有些慌,急忙告罪。
  “我没事,刘大夫说的很对,我记住了。”辛沐出声,打断了至真愤怒的声音,“这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我自己心中有数,以后多注意便是。”
  至真抿了抿嘴唇,看看辛沐,又把目光移向刘大夫,这才稍微温和了些,说:“好吧,那便还是先给公子吃着生血的药,慢慢调养。”
  刘大夫应了,叫身边的徒弟去把一直温着的药给端上来。
  至真怕奴婢不细心,便自己把辛沐给扶起来,有小心地端着药碗,舀出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辛沐唇边。
  辛沐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顿时有些尴尬,茫然而慌乱地看着至真。
  “可是这药太苦了?我去给你拿些蜜饯来。”
  至真起身将药碗搁到窗边的小凳上,他一起起身,辛沐便端起药碗一口气全部喝完,嘴都来不及抹一下,快速地说:“我喝完了,不用蜜饯。”
  至真回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辛沐的尴尬,然后他自己也有些尴尬,俩人一时无言,谁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至真轻咳两声,挥挥手把屋里的人全部给打发出去,也不坐在床边,而是坐在一旁的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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