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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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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帮人忙不迭的把饭碗给扔了,还像避洪水猛兽似的躲开那人,东山刚吃完一整碗饭,听罢脸色也是一白,捂住肚子把求助目光投向邹仪,却见邹仪站了起来,朝他翻了个极大的白眼。
  “慌甚么慌,给我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好久没写文了,手生……写的不好随便看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
  对,这可是名满江南的邹神医呐!
  东山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眼中腾得燃起了小火苗。
  青毓目睹了东山变化的全过程,不禁捂住了脸,觉得有这么一个拖油瓶自己的人生十分绝望。
  邹仪走到那人身边,一手攥住他手腕把脉,一手三下五除二的扯开了那人的衣襟,旁人看着忍不住哎哟两声,邹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闭嘴!”
  被这么干脆吼了的人脸上一阵青红,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东山小声地介绍:“这位是邹神医。”
  立马噤若寒蝉。
  他看向赶来的狱卒道:“将他抬出去,给他喝碗热姜粥,穿套暖和些的衣裳。”
  狱卒见他言之凿凿便抬了人出去,但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就没了?”
  这人吐成这样,怎么看都像是朝不保夕啊。
  邹仪又添了一句:“再好好睡一觉。”
  看他说得轻描淡写,狱卒心里头打鼓,想着还是抬出去叫人专门验一验吧。
  邹仪瞧他面孔就知道在想甚么,当下冷哼一声,回自己的稻草堆上坐着了。
  一干人都看着他,东山犹豫片刻,率先开口:“邹大夫,我肚子也有点儿疼……这饭真的没问题吗?”
  邹仪道:“谁让你吃那么快的?吃慢一点就好。”
  东山道:“刚刚那人吐得那样严重,我看精神气都被他呕干净了,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邹仪皱了皱眉,作为医者他自然不喜欢别人再三质疑自己的决定,然而他叹了口气,把心底的浮躁压下去,说:“脉相沉细无力,阳气衰虚,刚刚看他背上又有拔火罐痕迹,想必是拔完不久,正巧路过菜市场被逮了进来,这牢内阴湿极重,刚拔完火罐气孔微张,体内阴寒加重,再有那生冷米饭和绿豆寒食,几厢叠加,他身子受不住了才呕出来的,呕出来也就好了。”
  东山应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拿起邹仪的碗就要扒拉,被青毓用筷子狠狠打了下手背。
  他正委屈着摸手背呢,就听有人朗声笑道:“邹公子真乃妙人也!”
  邹仪抬头,见当初押他们过来的男人站在牢门前,狱卒点头哈腰的道:“方大人,您怎地亲自过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方大人笑道:“哪里,是我来的冒昧,”说着朝邹仪一行礼,“我有些事想请教邹公子,不知方便与否。”
  这就是句极其无聊的客套话了,邹仪都被捉在牢里,就盼着被提审呢,还能有甚么不方便的,邹仪起身就走,却被青毓捉住了手掌,青毓两只灵活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些甚么。
  他的手指暖烘烘的,还有一层薄茧子,邹仪被他画了几笔掌心就出了层薄汗,心里头痒痒的有些受不住,忙抽回了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就离开了。
  他在路上的时候一边擦自己的手汗,一边有点儿不是滋味的想着他给他盛的那碗冒尖的米饭。
  青毓对他好,他是感觉的到的。
  这种好还和旁人不同,有的人对人好,就像棒槌似的实打实,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的对人好;有的人对人好,就像肉骨头汤上面封的半指厚的油,总有股轻飘飘的腻味。
  可青毓全然不是这样,他就像只猫,你不睬他的时候他总要拍拍你的膝盖蹭蹭你的腿,当你弯下腰来准备抱他的时候他又忙不迭地躲远了。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但又似乎不是这样,他的靠近和避开从不刻意,同人生下来就会吃饭呼吸一样,是刻在骨子里的。
  以至于邹仪也得面上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默默把账一笔笔记下,只是这账记得越发的多,却不见得能回报多少,压在他心底叫他寝食难安。
  很快就到了审讯室,虽有些可怖刑具,但方大人却是客气请他坐了,还奉上一杯热茶,只是按惯例询问。邹仪想着他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有甚么便答甚么,不一会儿便被放了出来。
  邹仪回来后,却见青毓颇为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复又偏过脑袋,显然是在生闷气。
  他心下有些好笑,转向东山,就见东山指了指自己的掌心,原来是邹仪把手抽开了惹得他不高兴。
  邹仪凑近了,去扳他的肩膀,青毓没有反抗于是轻而易举就扳了过来,邹仪把头往他脑袋下一探,正巧和那浓眉大眼对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青毓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推了他一把。
  “怎地像小孩子一样稚气?”青毓道。
  邹仪对于他这种倒打一耙的做法不置可否,只说:“你刚刚在我手心画了甚么,我净顾着怕痒了。”
  青毓听罢翻了个白眼:“王八,半只王八,还没画完你就跑了。”
  “王八?”
  青毓神秘兮兮道:“刚刚那个方大人,一看就是属王八的,你给我小心一点。”
  邹仪不禁失笑,青毓瞪了他一眼:“不许笑!我看人不会错。”
  之后青毓和东山被轮流提审,几人都没有甚么问题,除了本就要处斩的东山被重新关押,剩下两个人就放了出去,因他们起了劫人的心思罚了些钱。
  他们出狱时已是亥时一刻,天完全黑了下来,海边的夜晚,即使是夏季也有些潮气,邹仪出门被冷风灌了满袖子,他这人本就瘦,现在这么一看似乎马上就要被风吹跑。
  青毓默不作声的站到他侧前方挡了挡风,邹仪自然是察觉到了,心思复杂的瞥了他一眼,但没有戳穿,只是到了桃山客栈要了两碗热汤面外加一杯浓姜茶。
  青毓被逼着喝下了姜茶,两人这才洗漱睡觉。
  邹腊肠被送回来了,它不见主人一日,难得的乖巧,只是在床边默默立了一会儿,即便有讨狗嫌青毓在它也没哇哇乱叫,青毓伸出手的时候,它还很不情不愿的舔了几下。
  青毓心情愉悦,赏了它几块点心吃。
  邹仪这一天被折腾得累极,之前只想着沾上枕头就睡觉,然而真躺到床上他又睡不着了,脑子里细细的把事情经过给过了一遍。
  他知道青毓也没睡着,虽然青毓一动不动,呼吸绵长,但他不知怎地就知道他还醒着。
  邹仪本想开口,但又担心隔墙有耳,于是将被子一拉,盖过两人头顶,他将脑袋凑过去咬着青毓的耳朵问:“我们的计划哪里出了差错,会被人发现?”
  青毓委婉道:“想来是因为我们是外乡人,一开始就盯得紧。”
  邹仪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青毓很肯定自己没有被跟踪,要么跟踪他的人武功在他之上,要么就是……他们跟踪了自己,自己半点儿花拳绣腿都不会,最好下手。
  邹仪叹了口气,却明白这不是感春伤悲的时候:“那我们现下怎么办?经此一事,处刑必然会看得更严。”
  青毓顿了顿道:“处刑虽严,但牢狱可不严。”
  第一,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把牢房塞得满当当,现下再零零散散的放出来,牢狱必然比平日要混乱。
  第二,今日午时出的事,那些狱卒熬夜捱到天明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去牢房趁其不备将东山带出来,把握要大些。
  只是东山重新被分配到了牢房,他得去寻一遍,而且牢房紧张十有八九是和别人关在一块儿的,怎样不惊动那人把他带出来是个难题。
  还有他们的逃跑路线一律作废,邹仪不会武功,半夜逃跑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活靶子。
  可是再拖几天,哪怕等到明天晚上,大部分嫌疑都洗清,值班的也换了一批精神十足,那牢狱已然成了个铁桶,要不打草惊蛇是不可能的。
  邹仪见他只说了个话头就没了声响,知道这事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如登天。
  他一时也想不到甚么更好办法,困意涨潮似的拍了上来,他勉强的撑住眼皮,忽觉一凉,青毓翻被子跳下了床,将他用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还把邹腊肠也丢给他:“你不要动,也不要出来。”
  邹仪见他面容严肃,心下一凛,点了点头。
  青毓坐在床沿屏息等了片刻,刚开始邹仪还甚么都听不到,后来声音就清晰了起来,乒呤乓啷,正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邹仪猛地抬头看青毓,青毓将手指按在他嘴唇上,轻轻摇头,邹仪被那手指贴得心脏蓦地一跳,然而过了一瞬他就唾弃起自己不分轻重,青毓却无甚么旖旎心思,他竖起耳朵,突然一把抱住邹仪将他压在身下。
  就在同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有个人摔进了他们房内!
  一直沉默的邹腊肠陡然狂吠起来,一边狂吠还一边干呕,邹仪眼疾手快捏住了它的嘴,把它脑袋往被子里一塞。
  那人脑袋磕到桌角,摔了个七晕八素,然而反应奇快,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堪堪躲过落下来的雁翎刀!
  使雁翎刀的那位见劈不成,便在空中转变了招式,只见他手腕一抖,改劈为斩,大开大合的滑了过去,那人脑袋一偏,正巧瞥见青毓他们立马冲他们跑去,眼看着是要抢来做人质。
  青毓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用脚尖挑起邹腊肠的狗窝,那人举刀劈砍,就见青毓兀地松脚,另一条腿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踢上了他空而无防的腰侧。
  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他一手提刀,一手举起手臂格挡,而这时雁翎刀也逼近了天灵盖,他两手来不及收回眼看就要被砍个正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个下腰,雁翎刀划过他脸上的寒毛,他倏忽往后跳了几步,从两人的包围圈里逃开。
  青毓并不乘胜追击,说实话这两人的打斗他毫不关心,他只负责保证邹仪和邹腊肠的安全,冷眼看着那两人打了个天翻地覆,最后那人被抓住,提雁翎刀的那位正欲掰开他的嘴,却见那人闷哼一声,身子一僵直挺挺倒下了。
  撬开的牙关里,俨然藏着一颗被咬破的毒囊。
  穿着紧身衣提着雁翎刀的人物,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朝邹仪和青毓两人一拱手,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大意是赔款,然后将尸体往肩上一甩就要跳窗离开。
  青毓却忽的眯起了眼:“方大人,牢中一别,如隔三秋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穿夜行衣的男人顿了顿,回了头,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探求似的扫动,过了片刻轻笑了一声,一把扯下头巾,正露出一张年轻又刚毅的脸。
  方大人笑着拱了拱手道:“大师不愧是大师,慧眼如炬。”
  青毓道:“方大人年龄同我相仿,武功却远在我之上,方大人才担得起大师二字。”
  方大人道:“深夜惊扰二位,实非我本意,只是这贼人狡诈异常,现今也死了个干净倒叫我头痛,二位若是嫌银两不够我明日即奉上,今日出行不曾考虑会伤到民宅,只带了少许。”
  青毓淡淡扫了眼桌上的银子,估摸着是够了,即便不够也无事,邹仪这黑心神医的钱足够他们吃一碗倒一碗活到王八年岁也用不完。
  可他却道:“不必了,方大人公务繁忙,怎能让您为这样的小事浪费人手,我们明日自己去取,请大人指个明白方向。”
  方大人张口欲言,却在看见青毓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时候合上了嘴,眯起了眼,目光像两根针似的簇在他身上。
  青毓和邹仪两人回来吃宵夜的时候打听过这位方大人,他手中有雁翎刀,极好辨认,是户部从五品的员外郎。
  说来也好笑,这谷城的总角耄耋加起来都不足五千,偏偏城制要按照古制的三省六部来,从尚书到笔帖式一应俱全,但因人数不够,时常闹出光杆司令的尴尬。
  查税漏税一应是户部管的,抓漏税者需要的兵力因兵部自顾不暇,由户部自己编织了一支十二人的小队,领头人便是这位方员外郎。
  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十二人的小队能造成甚么威胁,可他们的武功……也太好了些。
  青毓自认武功不低,却知道自己估摸着也就和这位方大人打个平手,这样的人有十二个,能抵兵部的五百人户,或许更甚。
  试问谁会给户部安排这样的兵力,谁敢安排这样的兵力,谁要是这么做了不是明明白白的要造反么?
  而谷城安然无恙,方员外郎也十分活跃,由此可见上头对他十分放心,这可不是一个户部尚书能够决定的,能这么决定的只有——
  城主。
  青毓叹了口气道:“不知我们仨怎地入了城主大人的眼,我们只不过是途经此地,添些补给好继续上路罢了,我这师弟现今正在牢里,满谦手无缚鸡之力,仅凭我一人实在是无力抵抗大人的精兵,方大人何须一探再探呢。”
  这是戳穿了他故意把打斗引到他们房内的事。
  方大人倏忽笑了起来:“大师好豪爽!好,明人不说暗话,这事是我不对,但也请大师谅解,我们现下四处抓钉子,您武功高强,我们总要格外留心才是。”
  说着吹了声口哨,有手下穿着夜行衣跳到窗口,见方大人给他打了个手势,正准备离开,邹仪却突然出了声。
  他说的话没头没脑:“好不容易抓到了人却死了,方大人很苦恼吧?”
  众人皆是一愣。
  邹仪从床上爬起来,青毓手忙脚乱给他披了外袍,他不以为意的拢了拢肩头:“如果我说我能帮方大人查出贼人身份,方大人要怎样谢我?”
  方大人正准备开口,他又立马截断了他的话头:“大恩不言谢,这谢字就免了吧,如果我不但能查出这贼人身份,还能查出刺杀监斩的贼人,恳请方大人将东山放了。”
  方大人皱了皱眉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邹仪骤然低低笑了起来:“我知道,谷城是民主投票,如果我不曾记错支持比反对为一千二百三十比一千九百,差距也不过是七百多票……百姓自古便喜爱行侠仗义之人,倘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众人皆知我们是惩恶扬善的大侠,破了这个案子,对于东山的处决也必然会放宽的。”
  青毓乍一听觉得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但他见邹仪毫不畏惧的挺着胸膛言之凿凿,心底也存了几分疑惑,心想:莫非满谦心底还有甚么别的好主意?
  他轻轻勾了勾邹仪在身后的手指,摸到了一把的冷汗,他心里头咯噔一下,发现他完全是虚张声势,可是输人不输阵呐,青毓便在他身后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来,他笑起来十足邪气,极有压迫感。
  面上这么端着,背地里却讨好似的伸手捏了捏邹仪的手掌。
  邹仪确实还有一半话隐着没说,城主四年为一期,一人可以任两期,当然了倘若民众不满意第一任期满了即可滚蛋。
  现任城主还有一个多月第一任期将到,他在位时大力推动出口商贸,这本来是件富国强兵的好事,可是他同隔壁城做生意亏了好大一笔,民生中多有不满之词,要是这监斩刺杀之事还不尽早解决的话,那连任想必是没门了。
  而他们同城主合作,他们赚得侠义名声,爱屋及乌也为谷城城主的英明添了不少光,城主大力推行商贸想必是开明之人,即便不赞成对外乡人禁浴的方案,应当也不会过于抵触。
  不过,说到底还是赌一把,没有了他们也未必不可。
  方大人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半响哑然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邹仪抬了抬下巴:“我可以等。”
  就见方大人深深吸了口气,对手下说了几句,手下便猫似的蹿走了。
  手下是去通知城主。
  邹仪眯着眼想,看来这位从五品的员外郎升官指日可待,不凭其他的,就凭他是城主的亲信。
  三个人干立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况且窗户被撞翻,寒风灌了进来,虽是夏季但终究是有些冷的。
  客栈一点儿动静也无,老板小二一个都不曾上来,想来是习惯了不敢轻举妄动,青毓便提议移到隔间客房,于是方大人扛着尸体,小心翼翼将尸体挪了地。
  他甫一抬头就见邹仪和青毓两个人挨在一块儿,虽不说话,但看上去就是要比旁人亲近些,他皱了皱眉,打断了两个人一本正经的眉来眼去:“邹公子说是能助我们破案,可否告知方某怎个破法?”
  邹仪站了起来,他搁下狠话自然是要拿出相应实力来。
  他抱起了沉甸甸的邹腊肠,带它走近尸体,邹腊肠自他走到一半时就有不耐,眼见就要到尸体边上了嗷呜一声悲愤的从他怀里跳开,缩到角落里可怜兮兮地干呕,眼神哀怨。
  邹仪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方大人:“这瓶子中的是‘拳拳香’,听说是犬类极其喜爱的,只是我家这与旁的不同,闻到了便要呕吐,如若大人不信尽可一试。”
  方大人半信半疑的瞥了他一眼,钳住可怜的邹腊肠,在它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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