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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君不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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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匙送入口中。
灵犀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许是中了蚀骨散的缘故,疼痛难忍,公子便下意识的牙关紧咬……”
灵犀话未说完,突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苍翊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未在意旁边尚有人在,俯身覆上了南宫若尘的薄唇,有些费力的将齿冠撬开,将药汁缓缓度了过去……
一碗药全部喂进去之后,苍翊让人躺好,起身看见一旁的灵犀满脸通红的垂着头,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会说让你忘掉你所看见的,但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是。”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匆匆出了房门,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天知道她刚才内心多么煎熬,恨不得立刻从房内消失,怪不得王爷十九了还未娶亲,原来是……断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本以为会被杀人灭口呢……仔细想来,明明还有其他方法让公子服药,王爷却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用那种方式……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信任?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信任是有的,然而此刻的苍翊可没心思去考量灵犀的想法。他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王爷,暗五回来了,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门外想起了凌云的声音。暗五是之前按苍翊易容之后将南宫若尘从春风楼换出来的人。
皇室中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暗卫,这些暗卫一旦跟了主子,之前的名姓便已无用,皆以数字注明自己的身份。
翊王出生不久先帝离世,对于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胞弟苍蘭极其溺爱,加上刚刚登基时朝局不稳,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顾及太后的情绪,尚在襁褓中的苍翊便成了太后唯一的精神寄托。不顾朝臣反对,将苍翊早早地封了王,更是精挑细选了一队暗卫护他万全。
“嗯。”苍翊应了一声,突然想起霍展白还被自己扔在怡月阁,本打算安顿好了瑾竹之后再去找他,而看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伤成如此模样,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放他一个人:“让他去怡月阁找霍展白,随后用本王的轿撵直接回王府。”
“是。”屋内再次恢复宁静,苍翊拿着手帕替他擦拭着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轻抚眉间将紧锁的眉头抚平,好看的凤眸内满是心疼……
怡月阁的雅间内霍展白正百无聊赖的倚在小几旁闭目养神,幽幽琴音自屏风后萦绕开来,突然睁开眼睛望向门口,桃木的雅间房门向一侧划开,霍展白精神一振:“你可算是回来……”许是发现了什么原来倚着的身体缓缓坐起:“不用弹了,先下去吧。”
琴音终止,屏风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应声退去,等人离开后房门口的“苍翊”微微躬身抱拳:“王爷有要事来不了了,世子先回吧。”
“哦?要事?有何要事?”
“属下不知,请世子移步。”
霍展白也明白,他今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被叫来的一颗棋子,看着眼前的人影,自行脑补了苍翊向自己如此恭敬的样子,轻笑出声,随后站起理了理一身华服:“罢了,走吧。”
暗五转身先行一步,在怡月阁与霍展白分道,坐上王府的轿撵向翊王府行去……
一连几天,南宫若尘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苍翊不愿将照顾他的事假手他人,事事亲力亲为,皇城处处布满眼线,应是这些时日的异常传到了宫中,清早便接到皇上召翊王入宫的消息,为他掖好被角,苍翊起身离去,就在他转身之时,床上的人眼帘微微动了动……
☆、醒来
“尘儿,母妃无用,护不住你……照顾好你妹妹,好好活着……”
“南宫若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有人要你……生不如死……”
“皇兄莫哭……琳儿不疼……皇兄……要好……好好活下去……”
“四皇子……好一个四皇子,在本王的王府内住了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你了……”
“瑾竹……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论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本王不会放你走……死都不会……”
“他想陪着他?你的命是你母亲和你妹妹付出一生换来的……你必须活下去……”
“今晚过后……我放你走……好好活着罢……”
曾经的回忆一件件清晰起来,活着……好好活着……必须要活着……每个人都要他活着,却从来没有人在意他活的有多痛苦,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活着……他为什么要活着……凭什么你们让我活着我就非得活着……
“瑾竹……你可曾真心信过我一回……”
我在乎的人,我信任的人,我爱的人……他们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一个一个将我舍弃,苍翊……你要我如何信你,我如何能信你,我如何敢信你……
他本是月华国身份尊贵的四皇子,一朝母妃被害,父皇懦弱无能,受了皇后挑唆,为避免战乱将五公主南宫沐琳送到离洛国和亲,身为兄长他作为送亲的官员来到了离洛国,却不想所有悲惨的一生从此开始,再也未能回去……
感官逐渐恢复,撕裂般的疼痛汹涌而来,下意识地想要握拳,指尖的刺痛令他浑身一颤,那曾经最熟悉最害怕的痛,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眼帘缓缓打开,无神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
悄然回到王府,换上了玄色云锦朝服,长发束起用一顶紫金冠固定,后脑未曾束起的黑发长长的披散在身后。
从别院赶回王府花了一些时间,现下乘坐轿撵赶到皇宫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让人牵来一匹马直接策马赶了过去……
“王爷您可算是到了,皇上在御书房等了有些时候了,您快随奴才过去吧。”才刚到宫门口,一个神色焦急的小太监快速迎了过来。是在圣前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苍翊点了点头跟着朝宫门内走去。
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想着前世发生的种种,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王爷不必担心,您自小同皇上亲厚,虽然迟了些,想必皇上是不会怪罪您的。”
一句话说的苍翊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太监以为自己怕皇兄怪罪故而叹气?
没有辩解,或者他根本没法辩解。乱七八糟的想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御书房门外:“你且退下吧,本王自己进去就是。”
“奴才告退。”
“咯吱”一声想起,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紫色身影走了进来。偌大的御书房四周挂满了各种名画或是御笔亲书,久违的打量了一下方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坐在书阁旁忙碌的明黄色身影,微微躬身行礼:“皇兄。”
黑漆描金御桌上文房四宝整齐排列,狼毫笔尖在砚台内轻点,随后落在摊开放置的一本奏折上,庆元帝头也不应声任由苍翊在台下站着,待一本奏折批阅完毕才缓缓抬首。
“你倒是自在,若是被御史看到你这样行礼,明日弹劾你目无君上的折子就会摆在朕的案桌上了。”苍蘭轻哼一声却并没怪罪。
“那就请皇兄将臣弟禁足在王府无令不得外出,我也乐的平静。”苍翊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不在乎,只要皇兄信他心中有君,那些弹劾或挑拨的人,就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不理会他的贫嘴,苍翊拿起单独放置在一旁的一本奏折递到桌沿:“你自己看看吧,你这几日无故缺席朝堂,已经有许多折子上奏,明里暗里提醒着让朕提防你,说你藐视皇权,让朕给你小惩大诫以立国威。”
苍翊走到御桌前将那本奏折拿起来翻了翻,他这几日动作频频,这些怀疑本就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这本奏折竟是安国公府的庶长子霍琅轩。
翊王爷与安国公世子霍展白是挚友的事在颐都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安国公庶长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弹劾自己,难不成这么早他便已经搭上了三皇子的船?一个侍妾生的庶子也妄想着当上安国公世子?
看着苍翊拿着奏折冷笑,庆元帝也不打断他,等到他将奏折重新放回桌上方才开口:“安国公是两朝元老,他这位庶长子也是曾经入宫做过皇子伴读的,安国公夫人多年无所出,本以为嫡室无育,这安国公世子之位早晚都是他的,却在他十二岁那年安国公夫人诞下嫡子,硬生生夺了他的世子之位,想来他也是心有不甘,只是不知搭上了哪位皇子的线,竟是不怕你日后报复了?”
自然是您最为看好的三皇子苍离了。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毫无证据的说辞何人会信?苍翊唇角微勾:“臣弟与安国公世子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故而走的近了些,却无辜被人嫉恨上了,反正上奏弹劾的人那么多,也不在乎多那么一本。”
“是吗?朕倒是很好奇,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庆元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晌无话。
两兄弟平静的对视,虽是一母同胞,因为年龄差距让两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相似,看着皇兄眼中透露的精明,苍翊了然:“皇兄既然知道,何必还来问我。”
“你在找的,到底是何人?”苍蘭的语气有些严肃,他已经许久不见苍翊对一件事如此上心了。
“是一个对臣弟非常重要的人。”
御书房内再次沉寂,苍翊的话说的很模糊,应该说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不是非常重要的人,何必大费周章的满城搜寻。
“罢了,此事你不愿说朕也不会多问,今日叫你来本也不是为了此事。”苍蘭从身后的暗格里取出几张画卷,递给苍翊:“这是今儿早母后让人送来的各家适龄女子的画像,她知道送去你府上定然不到一个时辰这些画像就会成了废纸,送来朕这里让你挑一个顺眼的给你赐婚。”
看着眼前这一卷一卷的画像,苍翊顿时头大如斗:“皇兄……此事……”
“你也别急着推拒,你如今也该成家了。母后并非是要强迫你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只是你该明白,你后院清净无人主事,颐都中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只要有些身份的可都觊觎着你这翊王妃的位置,你王府这条路不通,那些夫人们便日日进宫在母后耳边念叨,你也得体谅母后的难处。”
“臣弟也不忍让母后烦心,只是臣弟早已心有所属。便只能拂了母后的好意了。”看着庆元帝明显不信的神情,苍翊将衣摆一挥,直直地跪了下来,磕头行礼:“皇兄,臣弟所言并非托辞,翊王妃之位今生唯他一人,请皇兄成全。”
前世他最后悔的就是和瑾竹赌气娶了武安侯府的嫡女为妃,虽无夫妻之实,却也成了他和苏瑾竹之间一道解不开的心结。
今生一切重来,他定然不能再辜负于他。
“……”这下苍蘭是真的愣住了,自从封王之后,除了上朝时在朝堂上例行下跪,其他时候无论什么场合苍翊都未曾向他行如此大礼。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小溺爱的这个皇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先起来吧。”
苍翊将头抬起来,并不起身,望向庆元帝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就这样直挺挺的跪着不发一语,兄弟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
苍蘭的表情犹豫不定,他看得出来苍翊所说的人定是他这几日一直在搜寻的人,只是这人就仿佛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无法让人不疑心。
看着苍翊那颇有些他不同意便一直不起来的劲头,他还是妥协了:“我应你便是,起来吧。”
“谢皇兄。”得了想要的答案,苍翊满意地站起来了:“母后那边,就拜托皇兄帮忙了。”
“母后那边朕可不管,你也该去看看母后了,自母后生辰之后你便一直不曾去栖鸾殿了,莫不是还在埋怨母后将你灌醉送去城西别院的事?”
“臣弟不敢,改日一定去给母后请安。”
“有分寸就好,无事便回去吧。”
听说他救回的那人伤的很重,想来他心中牵挂,也不多留他,叮嘱的几句让他记得去栖鸾殿请安便让他离开了……
☆、忐忑
苍翊心中明白,皇兄并不是没有一丝疑心,帝王之心难测,庆元帝之所以能对他这般信任,只是因为苍翊无心皇位,从小依赖他,不论有任何事从不瞒他,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权利,除了一个王爷的头衔和皇上的信任,他没有任何能威胁到皇位的权利。
曾经有人撺掇他夺位,他让人将谋逆之人的话全部记下,将人带话一起直接送到了皇上手里,这一举动在朝堂上掀起哗然一片,让那些想要利用他的人歇了心思。
他以信任换取信任,用行动证明了他对皇上的忠诚,只是……无论他怎么做,瑾竹直到最后也不肯真心信他……
苍翊心事重重的从宫中出来,未回王府径直往城西别院的方向走去……而在他入宫的这段时间,三皇子府得到了南宫若尘逃走的消息。
“殿下,送去春风楼的那个人……逃了。”三皇子苍离优雅的坐在高椅上听着下首的侍卫回话,一双漆黑的眼睛阴晴不定的闪着,一手端着茶碗,拿着碗盖在茶碗上沿轻轻摩擦,没有人敢说话,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三皇子久久不语,本就心慌的侍卫便越发的紧张起来,就在他额头冷汗冒出的时候,三皇子身旁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开口了:“听闻那人为了避免接客将自己的脸用发簪生生的划伤了,那春风楼里的老妈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既要逃出去,不动用内功是绝不可能成功的,而中了蚀骨散,一旦强行运气必然筋脉寸断,到那时,他纵使逃了出去,也必定是废人一个了,殿下放心便是。”
苍离将碗盖磕上,微微垂首:“我如何能放心,那日在密道里出现的那人身份未明,紧接着送去春风楼的人便失踪了,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若是被人发现他的身份,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那人的身份除了您,在离洛国还会有何人知晓?且以他的伤势……活不了多久的。”
近日来翊王府动作频繁,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稍微想了一想,苍离便轻轻摇头将这个想法否定了,苍翊至今为止与月华国的人毫无交集,不可能认识南宫若尘,而他一直无心朝政,又怎会怀疑自己?抬手示意侍卫退下,向身后的人问道:“二皇子府中近来如何!?”
“一切正常,二皇子妃的身份没有任何人起疑,据说这二皇子对二皇子妃很是疼爱,还许了她自由进出书房的权利。”
苍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书房是府内最为重要的地方,所有大小事务都会在书房处理,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他人进入的,如此看来,他的好皇兄倒是真对那皇子妃上了心了。
二皇子苍绍,乃皇后嫡出,与大皇子苍烨生辰相差不过数日,本是最有望成为储君的皇子,然而后宫内三皇子的生母贤贵妃独宠,皇后势微,前不久听闻月华国的五公主被送来离洛国和亲,为了稳固儿子的地位,皇后替二皇子请旨,迎娶月华国五公主南宫沐琳,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未抵达颐都之前这皇子妃就已经被调包了,真正的月华国公主惨遭迫害,现如今的皇子妃,不过是三皇子苍离安插在他枕边的一个眼线罢了……
“皇叔……最近可去过什么地方?”
“前几日约了安国公世子在怡月阁一聚,之后便不曾去过任何地方。”听到他提起翊王,中年人有些疑惑,想了想:“听闻今日皇上召了翊王爷入宫,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出宫了。”
“入宫?”正在摩挲碗沿的手指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道:“皇叔去怡月阁是什么时候?”
“正是将人送去春风楼的那天……殿下的意思是?”中年人反应过来,有些惊讶:“许是殿下多虑了,那天从怡月阁出来王爷直接回了王府,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若真是翊王爷的人干的,为何会如此平静?”
“平静?”苍离冷哼一声:“回到王府再也没有出来,甚至连朝堂都会缺席,若非是有要事,皇叔纵是再怕麻烦也不会于朝堂缺席而让父皇为难。这样的巧合只怕是没那么简单……派人盯住翊王府,不用盯得太紧,另外让宫中的人打起精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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