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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乔手肘懒散的搭在沙发扶手，支着下颚，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等待贺知瑾这件事，他做过很多次。
　　谈恋爱时，都想天天在一起，但奈何苏乔谈了个穷的叮当响的男朋友，周末要去打工补贴家用，苏乔和狐朋狗友玩累了，会去贺知瑾打工的超市等下班，怕他等的时候无聊，贺知瑾时不时买冰淇淋，巧克力，糖果来投喂他。
　　这样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但苏乔清楚，现在贺知瑾已经不是那个即使穷的顿顿吃白馒头，也要省钱给他买好吃好喝的男孩了。
　　苏乔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贺知瑾慢慢的放下了勺子，抽了一张精致的湿巾，慢条斯理擦着嘴角。
　　苏乔起身，捏着文件放到了桌上，看了一眼喝的干净的碗底，抿抿嘴唇，“请贺总签个字。”
　　贺知瑾戴上眼镜，不紧不慢的看着合同，一页一页，颇有耐心，直至最后一页，拿起金色的钢笔，利落的签上了名字。
　　字迹随意，但刚劲有力，笔画衔接直接行云流水。
　　苏乔心想，他一定写了很多遍贺知瑾这个名字，才会这样熟练。
　　“麻烦贺总了。”苏乔弯腰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之际，贺知瑾突然出手硬生生摁住了他的肩膀，另只手扯着他的衣领子往下拉了拉。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五个明显的青紫指痕，看着有些时日了。
　　“怎么了？”贺知瑾的声音绷紧，竭力抑制着呼吸的节奏。
　　苏乔在剧组穿的高领，差点忘了这一茬，咳嗽了一声，“我不小心捏的。”
　　他爱面子，说出来太丢人现眼了。
　　贺知瑾没有说话，手臂的肌肉收紧，搭在苏乔肩膀上的手捏的苏乔肩膀酸痛，几秒之后，缓缓的松开，眉宇不动，嘴角弯起极浅的一道弧度，“手劲挺大。”
　　苏乔站直身体，揉了揉疼痛的肩膀，“贺总的手劲也挺大。”
　　贺知瑾挑了挑眉，“比起你差一些。”
　　苏乔讪讪的笑了笑，整理好合同，装进文件袋，礼貌的道别，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贺知瑾盯着他的背影，瞬息恢复了平静无波，随手拨了一个电话。
　　声音平淡，平淡到近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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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的喜欢你》中，女主周心宜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女，爱好弹钢琴，跳国标舞。
　　弹钢琴找好替身，只拍手部部位，加上后期画面剪辑，可以毫无破绽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今天要拍的国标舞，剧组抓瞎了。
　　这场戏里，周心宜第一次告白俞越被拒，心情郁郁，一人在舞蹈教室中独舞，恰巧遇上被罚打扫舞蹈教室的校霸男主，男主对周心宜一见钟情，天雷撞地火，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非常重要的一幕戏，奠基了这段感情的基础。
　　剧本里只写了如何如何的美轮美奂，男主如痴如醉，但这怎么拍？
　　女主角舒瑶没有任何舞蹈功底，唯一跳舞是在小学跳过秧歌队。
　　刘导临时抱佛脚，从一个艺术学校拉来了一个教舞蹈的老师，给舒瑶临时上几堂课。
　　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打过舞蹈基础的人，短时间训练很难达到刘导的艺术要求，舒瑶这几天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中午吃饭的空隙，苏乔戴着耳机，听早上自己念过的台词，卫星领了两盒盒饭，剧组的伙食不错，三菜一汤，荤素都有。
　　苏乔随便吃了几口，拿着剧本，认真的写台词备注，时不时思索一阵。
　　舒瑶扶着酸痛的腰，坐在他对面，瞥了一眼他写的密密麻麻的剧本，“一个网剧而已，你这么拼的”
　　苏乔摘了耳机，一边写备注一边说：“我基础差，多努力一点应该的。”
　　舒瑶盯着他看了一阵，刘导对苏乔的关照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传闻苏乔和上面有关系，周可又和苏乔不对付，似乎还和巨华那位李总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人到了舒瑶这个年龄，明白传言有真有假，她相信眼前这个男孩，绝对不是别人嘴里那种人。
　　舒瑶拍了拍苏乔的剧本，“不会的地方来问姐姐。”
　　“谢谢。”苏乔抬眼看着她，礼尚往来，他下颚抬了抬，“如果你觉得腰疼，说明你动作做错了。”
　　“你也会啊？”舒瑶腰疼的厉害，干脆趴在桌上。
　　苏乔说：“会一点。”
　　他放下手里的圆珠笔，难得愿意和剧组的人多说几句话，“压腿压腰虽然是最基本的动作，但没有舞蹈基础功底很难做到，你这样硬掰会让肌腱受伤。”
　　舒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绝对不是会一点这么简单，“有什么办法让我腰不疼，又跳的好看？”
　　苏乔看了她一眼，认真的想了想，“你别跳狐步了，试试探戈，对于髋关节的灵活度要求没有那么高。”
　　舒瑶不好意思直白的说自己没听懂，委婉的问：“这两种的区别在什么地方？怎么能速成啊？”
　　苏乔捏了捏挺直的鼻子，无奈了，站起来，伸出手，“来，姐姐，我教你。”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指甲柔圆带着浅浅的珠泽，很是好看。
　　这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一双手，舒瑶想到。
　　舒瑶虽然不懂国标舞，但能察觉到苏乔的技术，比那个二流学校里的舞蹈老师好，引着她前进，后退，节奏恰到好处。
　　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精神，苏乔推着舒瑶向后倒退，声音清晰干净：“探戈需要你的力量感，手部的动作必须流畅有力。”
　　“这个动作，再长一点。”
　　舒瑶连忙点头，情不自禁的跟着苏乔的节奏走。
　　剧组的官微运营偶尔会发些动态，瞧见苏乔教舒瑶跳舞，顺手拍了几个小视频，传到微博上刷刷存在感。
　　【刚而不拙，柔而不懈，这个男二跳的挺专业。】
　　【我只看到了满屏大长腿，我可以，哥哥来搂我的腰！】
　　【搂舒老师搂这么紧，舒老师尴尬的脸都红了，这个男的真够下流的。】
　　【一点都不尊重女性意愿，经过舒瑶同意了吗？这就是没有分寸感的人！】
　　【我＇柠檬＇了，我到舒瑶这个年龄，也要有漂亮弟弟和我一起跳舞。】
　　卫星看见评论区后，气的手抖，忍不住披个小马甲，下场理论。
　　苏乔连包养这件事都匪夷所思，更别提趁着教舞吃女孩子的豆腐了，要说吃豆腐，卫星更担心舒瑶会吃苏乔的豆腐。
　　*
　　郊区的高尔夫球场。
　　茸绿的草坪一望无际，金色夕阳的洒下，渡上一层金辉，美不胜收。
　　莱姆娱乐金总监西装革履，带着衣冠楚楚的巨华娱乐的李总，跋山涉水，从市区赶了四个小时，终于见到了贺知瑾。
　　李总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拍着金总监的手臂，“老金，贺总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透个底。”
　　巨华是一家新型的娱乐公司，这几年李总负责码盘，自制剧本或者漫画IP，莱姆娱乐出钱拍摄，只要参股权和分红。
　　李总躺着舒舒服服的赚了几年钱，没想到昨天莱姆要解约，这不等于断了他的财路？
　　幸好他平日和莱姆娱乐的金总监称兄道弟，金总监只是含糊其辞说他做错了事，看在往日情分，帮他预约了贺知瑾半个小时的时间。
　　让李总自己来问个清楚。
　　贺知瑾穿着纯灰色修身的运动球服，背影高大结实，双手握着球杆，随意挥起一道漂亮的流线，背部薄薄的肌肉因为发力紧绷，看上去爆发力十足。
　　金总监啪啪啪的鼓掌，“贺总，您这球打的太准了。”
　　贺知瑾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接过秘书递来的矿泉水，慢慢的喝了一口水。
　　李总几步上前，微低着头，笑着说：“贺总，我们巨华公司……”
　　“和我打一会球。”贺知瑾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淡。
　　李总怔了一下，腆着一张老脸，“贺总，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来得急，没带球杆。”
　　贺知轻轻抬了抬削瘦的下颚，李总顺着看过去，地上放着黑色铁栏的球框，填满了白色的高尔夫球。
　　李总脸上神色难看，平日里是一号人物，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贺知瑾居然让他当球童。
　　“贺总……”李总欲言又止。
　　贺知瑾侧过头，看着他，并不是传闻中的“死亡凝视”，但李总一想到他的身份，顿时觉得这个眼神带着无穷的压迫感，让人遍体生寒。
　　李总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捡起一个球，蹲下圆润的身体，轻轻放在球座上，“贺总，我们巨华的事……”
　　话还没落地，贺知瑾漫不经心的挥起球杆，李总刚放在球架上的球，一下被击落在地，顺着草坪的弧度咕溜溜滚了下去。
　　李总怔了一下，抬起头，贺知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鼻挺唇薄，一半的脸颊在阴影中，令他看上去十分的冷漠。
　　“再来。”
　　李总头皮发麻，重新拿起一颗崭新的高尔夫球，放在球座上，如同上次，贺知瑾一杆挥了出去，无影无踪。
　　反复几次，迟钝的李总反应过来了，这是把贺知瑾得罪深了，才这样羞辱嘲弄他，他福至心灵，想起那天酒店里的男孩子，“贺总，我明白了，你是苏乔的……啊……我的手……”
　　贺知瑾球杆猛的一下挥了出去，金属锻造昂贵球头砸在李总的手上，发出骨头炸裂的脆响，李总捂着手，发出一阵阵惨烈的痛呼。
　　贺知瑾把球杆递给一旁的金总监，接过湿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略带了一点绅士的歉疚，极致的优雅，“抱歉，今天状态不好，没看准。”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李总，淡定的说：“吴东的风险评估团队根据目前市场，重新评估了与巨华合作的项目，贵公司并不符合吴东合作要求，这是我的理由。”
　　贺知瑾短暂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是这只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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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历时两个的拍摄，《真的喜欢你》正式杀青了。
　　这部剧和H平台签订了合约，按照H台的惯例，网剧上映之前，会邀请网剧的主演做一次直播采访，为预播造一波势。
　　直播间的装修风格活泼，色彩绚烂，为体现男女主的甜蜜爱情，准备了粉色桃心的双人沙发，苏乔这个男配屈就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
　　无心插柳柳成荫，苏乔一坐下去，两条大长腿潇洒的一摆，硬制的浅色牛仔裤包裹的小腿有力修长，因为舞蹈功底，腰窄背直，线条流畅。
　　舒瑶和周可原本就比他矮一些，又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视觉效果看上去更矮了，全然沦为苏乔个人秀的背景。
　　舒瑶支着下颚，羡慕的看着他，“弟弟，你长这么高，小时候是不是天天喝牛奶？”
　　苏乔笑了笑，“可能是。”
　　“早知道我也多喝点牛奶。”舒瑶眼睛都要黏在他的腿上。
　　周可面对镜头维持笑容，舒瑶真是没见过世面，长得高又不能顶天，有个屁用。
　　H平台的主持风格轻松明快，主持人热情的问了几个问题，聊到了《真的喜欢你》中周心宜的初恋情结。
　　“初恋是最难忘的，几位主演的初恋有没有做过让你们备受感动的事情？”
　　周可是偶像出道，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真的吗？”主持人一脸的不相信。
　　周可笑了，“我的初恋是一直支持我的粉丝。”
　　苏乔初来乍到，还没有学会绕圈子，面对主持人的问题，迟疑几秒。
　　主持人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苏乔实在不擅长扯谎，老老实实的说：“我的初恋曾经用纸叠了个小房子送给我。
　　“这对你一定很真贵。”主持人很少见到这么实在的人，不由自主的放软了语气。
　　周可皮笑肉不笑，瞥了苏乔一眼，笑吟吟的说：“曾经有过追求者想送我一套江珠区的大平层，当然，我没有收。”
　　苏乔神情平静，还在回忆贺知瑾送他纸叠房子的情景。
　　苏乔偶尔会去贺知瑾家里，有次苏乔在电视上看到纸叠的小房子，特别好奇是怎么做的，折腾了很久叠不出来，贺知瑾哄着他上床睡觉。
　　第二天苏乔一起床，床头放了一个规规整整的纸叠小房子。
　　纸篓里扔满了废纸团，贺知瑾一晚上没睡觉，给他想尽办法叠出来了。
　　周可没在苏乔脸上看见羡慕的神情，咽不下这口气，笑着说，“还有人送过我玛莎拉蒂，但是我不喜欢，我只喜欢粉丝送我的花车。”
　　苏乔十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
　　周可：“？？？”
　　跑车里苏乔最不喜欢的就是玛莎拉蒂，除了引擎的声音好听之外，其他的一般般，又土又糙，只有爱装逼的土老板最喜欢买这个。
　　周可不喜欢玛莎拉蒂真是太有眼光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弹幕里迷之沉默一瞬，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
　　＇苏乔是不是沙雕？听不出人家在嘲讽他的纸房子？＇
　　＇甜甜太宠粉了，苏乔本质情商低，没见过世面，拿个纸房子当宝贝。＇
　　＇感觉苏乔条件应该不错，攀岩和国标学习成本都不低。＇
　　＇礼物的价钱不在高低，重在心意，弹幕里三观太歪了。＇
　　＇周可才是情商低，苏乔说了纸房子他能说豪宅，不是故意的就是low。＇
　　＇只有我在看苏乔的脸吗，妈妈我今天就要和这个男人结婚，谁说话都不好使。＇
　　弹幕里的纷争和苏乔的心情没有半点关系，他从H台的直播间出来，阳光晴朗，微风拂面，卫星叫了一辆滴滴，载着他一起回公司。
　　菠萝公司的法人温界从国外度假回来了，这意味着苏乔可以领到两个月积压的工资。
　　一共四千块钱。
　　要是几个月前，苏乔听到四千块钱，会皱皱眉，还不够他请朋友吃顿饭的，能干什么？
　　但对于现在的苏乔来说，四千是一笔巨款，他在车上拿手机里的备忘录列了一笔账，马上就要过年了，抽出一千来给何叔，感谢何叔前段时间照顾苏父母。
　　再拿出两千给苏母，置办点年货，剩下一千可以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算完了最后一笔账，苏乔才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为破产的事情困扰了。
　　人的适应能力太强了，白天鹅落在养鸭场，都会忘记自己曾经有过翅膀。
　　苏乔的**oss温界，桃花眼，高鼻梁，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靠着皮椅，瞥了苏乔一眼，又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打游戏。
　　苏乔在纸上写好银行卡号，推了过去，“温总。”
　　“你就放这吧，我打完给你打钱。”温界鼠标点来点去，在屏幕上乱点一通。
　　苏乔等着拿钱，侧过头看了屏幕几秒，“1706。”
　　“什么？”温界不高兴的从电脑后抬起头。
　　“这个房间的密码是1706。”
　　温界愣了一下，玩的是一款密室逃脱游戏，这次的提示词是“书信”，卡在这一关已经好几天了，没有猜到线索，已经做好准备把数字随机排列输进去试一次了。
　　温界噼里啪啦敲了键盘，游戏中紧闭的房间大门缓缓推开，天光大亮。
　　“你玩过这个啊？”温界往椅子上一靠，好奇的看着苏乔。
　　“没有。”苏乔修白的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房间的主题是书信，角落里的油画是维米尔的自画像，他在17世纪的画里有6幅是关于书信的，所以我猜密码是1706。”
　　温界盯着他看了几秒，角落里的油画只露出半边，鬼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你学什么的？”
　　“艺术史论。”苏乔只想要钱，把写着银行账户的纸往温界身边推了推。
　　虽然苏乔大学混过来的，但耳濡目染，该懂的都懂。
　　温界二话没说，把钱当场转给他了。
　　他颇为新奇，关于贺知瑾的初恋，贺知瑾虽然闭口不提，他从旁人嘴里听过一些苏家二少爷的事迹。
　　传闻娇生惯养，骄纵傲慢，少爷该有的毛病一个不少，温界早已经准备好接待少爷的准备了。
　　但从卫星嘴里听到苏乔，完全是另一个人，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为人真诚，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温界心里嘀咕了，苏乔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变化那么大？
　　晚上温界留住了苏乔和卫星，难得有空，他请菠萝公司仅剩的两位员工吃日料，庆祝菠萝公司终于拍到了第一部　戏。　
　　地方定在市区一家高档日料，上下两层，门口挂着和风灯笼，站着两个穿和服的美女。
　　苏乔和卫星走进去，饭店里空荡荡，周日一桌人也没有，踩着木屐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包间，推开纸拉门，里面点着熏香，小桥流水，环境优雅。
　　温界坐在里面，正在看手机，看见他们两，招了招手，“你们先点菜，我一会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