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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羽对这个意味深长的偷瞄并没有太在意，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
　　杭州的街道也很美，这座城市充满其独特的魅力。
　　活着真好，阳羽不止为何心底浮现出这四个字。
　　车行驶到一家小区地下停车场，小九一边关车门一边说道：“你俩先住我家吧，我不太放心阳羽和你分开住酒店，地方比较小阿姨就跟我挤一挤吧。”
　　“哎呀，我光顾的你了忘记给姑爷带礼物了。”阿姨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没事，他不在家。”小九摁了电梯，没再多言。


第49章　四十九
　　“姑爷出门了啊。”阿姨有点郁闷的嘟囔了一句，一直也没能见上一面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在进门之时有什么东西从阿姨口袋掉落而出，仔细一看是那个小小的佛牌，先前一步进去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东西掉了。
　　屋子里的家具都被蒙上了白色的被单，看上面的薄灰想来已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这是我结婚时买的房子，一直也没住过可能有点灰，柜子里有新的被褥阿姨拿出来晾一下就可以用了。”小九在门口翻了半天的鞋柜才找到两双新的拖鞋，对家里物品的熟悉程度来看是真的没有在这里住过。
　　本来打算一同住下的小九傍晚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吃完饭后满脸甜蜜蜜的提着包又回家了。
　　她说老公回来了，今晚回家住。
　　看着她一脸甜蜜的样子阳羽和阿姨都没有多做挽留的打算，吃完饭老老实实的回了家。
　　阳羽一个人站在阳台往外看着，这里似乎算是杭州比较繁华的地段，从窗外可以看到无数斑斑点点光芒汇聚的灯之海洋，那份喧闹和屋里寂静真的是两个世界。
　　“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上门拜访一下他们一家啊，不过我怎么记得……”阿姨眉头一皱嘀嘀咕咕地说道，“他们俩口子又搬回去住了？怎么来回搬？这上了年纪记忆就有点混乱。”
　　是啊，怎么来回搬呢？
　　阳羽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是在老九家住的，醒来以后这才搬去了昆明，自己在家时候可是听阿姨说小九结婚不在家住，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从不住婚房呢？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了阳羽一跳，循着声音找去发现阿姨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我的妈啊我的妈啊”喊个不停。
　　阳羽上前拍了下她这人立即触电般的往后躲了一下，看清来者是谁后才喘着气说：“我的妈啊吓死我了，你这走路怎么不出声呢。”
　　阳羽做了个手势，问她怎么了？
　　阿姨猛然想起什么扶着地板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回过头冲着阳羽说：“有有有鬼。”
　　鬼？
　　阳羽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主卧望去，黑暗之中居然隐隐约约有团红色的影子。
　　阿姨哆哆嗦嗦地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翻找了半天，一遍翻一遍小声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佗佛……”
　　借着客厅的灯光阳羽找到了卧室墙壁上的灯，打开来这才长吁一口气。墙上挂着的是一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九披着红色的盖头也看不见脸，照片看起来有点年头了颜色暗黄。
　　可大半夜越看越觉得有些诡异，画中的新娘一个人端坐在正中间，身着暗红色的秀禾服怀里则抱着一个黑色的绣球。
　　空荡荡的墙壁上冷不丁挂这么大一张照片，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站在门口的阿姨说什么也不敢进去了，阳羽把照片取下来背对着屋子立在墙边，她还是不敢晚上在这里睡觉。
　　无奈之下两人换了屋子，照片虽然看着渗人但阳羽在这睡了一夜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阿姨还没醒阳羽下楼准备散步，怕找不到也不敢乱走只敢在小区附近走了一圈，回家的路上刚好碰到来找自己的阿姨。
　　正当阳羽笑着准备道歉之时，身后突然有个人拍了拍自己肩膀，一回头发现是个陌生的男人。
　　“我应该没……认错人吧。”看着阳羽眼底里的陌生，男子又上下打量了下他说道：“没认错啊，几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好看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阳羽张大着嘴一脸错愕，思维深处都是空白完全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幺叔的儿子啊！”男人笑着说道，可说完发觉对方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身后的阿姨猛然间反应过来，凑了过去接话道：“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胡永啊！上次你还来我家拿过镜子，那会我爸爸刚失踪。”胡永眯着眼睛，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阳羽并没有接的打算，倒是一旁的阿姨笑盈盈地接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您了，我家这位小少爷他出过一次车祸，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阿姨回道。
　　男人惊讶地望向阳羽，发觉对方似乎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急忙道歉道：“抱歉抱歉刚才一定吓了你一跳吧。”
　　阳羽摆摆手。
　　阿姨急忙接话：“他说没关系。”
　　三人站在那不说话，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最后胡永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是过来看朋友的么？我就住在前面那栋楼上，有空的话过来玩吧。”
　　阳羽点了点头。
　　一旁的阿姨迅速翻译：“行，有空上门拜访。”
　　“你……就是……”胡永欲言又止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阳羽立即会意到他想表达的意思，急忙张开嘴指了指嗓子然后再摆摆手。
　　这次阿姨倒没翻译了，但胡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道：“怎么变这样了。”
　　这个人感觉和小九天翰不一样，虽然语气听起来诚恳之极但眼底里却多了一份冷漠，想必没失忆前自己与他关系并没有多好。
　　普通朋友罢了。
　　但对方面子上的功夫做的很足，惋惜而又无奈地跟阿姨寒暄着，问她有没有去几个医院多查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忆和失身。
　　阳羽满面微笑站在一旁，猛然发觉不会说话的好处增添了一个。
　　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会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很奇怪，现在倒是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什么都不说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对方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双方正要离开之际突然拉住阳羽问道：“对了，你那个很厉害的朋友最近在干什么，上次想找他帮个忙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你还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么？”
　　很厉害的朋友？是说天翰么？
　　一旁的阿姨急忙接话道：“天翰他老去外地，这次就我俩过来看看九姑娘。”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胡永低着头，名字就在嘴边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阳羽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下身边的阿姨倒是懵了，她所知道阳羽的朋友就只有九姑娘和天翰两个人，没成想早先还有一个。
　　阿姨窘迫地望了一眼阳羽回头冲着胡永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您说的是天翰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阳羽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方见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寒暄了几句便提着刚买的早餐回家了。
　　回到家的阳羽猛然发觉屋子里本来背对墙而放的照片突然正了过来，是小九来了？
　　阿姨去买早点了，自己先一步回来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第二个人。
　　正思索着听到防盗门响，阳羽不动神色的将照片转了一圈放在衣柜的后面，转身去给阿姨开了门。
　　此行是为了看小九而来，可阳羽待在家里一天都没等到小九再见面的电话，阿姨坐不住说不如咱们亲自上门拜访好了。
　　阳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到了傍晚阳羽给小九发了个信息：晚上我去拜访一下叔叔好了。
　　没过多久小九便回信了：对不起把你晾在那，家里有点事情。
　　阳羽：今天不方便的话明天你看行么？
　　小九：不是那个问题。
　　阳羽：你知道的，我不会问你是什么原因，但我和阿姨都很担心你。
　　小九：我就在家里能怎么样啊，傻蛋！＇囧。jpg＇
　　阳羽握着手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手机又传来震动，低头一看小九发来一条消息：其实我不想让你再来家里了。
　　阳羽：怎么了？
　　小九：让你去昆明是我和天翰做的决定，为的就是让你离开我爸爸。
　　阳羽：你俩有事瞒着我。
　　小九：是你和爸爸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
　　阳羽：我……失忆以前么？
　　小九：我不知道，但是你俩肯定有事情一直瞒着我，而且我能感觉到爸爸不喜欢你，甚至……
　　阳羽想了想，给她发了一句话：一直以来我把你和天翰当做朋友，这次本来就是有点担心你才过来的。如果你觉得没什么事情那就可以了，其他详细的细节不想说我不会多问，明天我会和阿姨一起回昆明。
　　小九当时没有回消息，只是凌晨的时候突然发过来了一堆消息，那些积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话。
　　似乎在自己没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小九偶尔会看到老九一个人站在阳羽床边小声念叨着什么。
　　随着阳羽昏迷的时间越长，老九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起来。
　　那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似乎一去不复返，对待小九变得更加严厉和苛刻，他开始禁止小九回北京并且着手将北京的房子卖掉。
　　阳羽仿佛睡美人一般躺在床上等待着王子的苏醒之吻，而老九却越来越像童话里将公主禁锢的巫婆，他看起来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头发也掉的七七八八，直到有一天他彻底地站不起来了。
　　小九觉得很奇怪，明明已经无法走路却死活不肯去医院，每当自己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父亲都会暴跳如雷。
　　仿佛他知道自己会有虚弱到站不起来的那一天，但又对于已到的事实怒不可揭。
　　他就像一个被砍断了树根的老树，在那个腐朽的家里一点点将生命消磨殆尽。
　　小九有点害怕，有天夜里听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着，说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几经周折这才通过天翰的帮忙将阳羽送走了。
　　那座春之城，昆明。


第50章　五十
　　让阳羽离开杭州是小九提议的，而选址昆明则是天翰决定的。
　　一来是离着杭州不远，二者还是因为那里离杭州不算太远，更有第三私心是想让阳羽离北京远一点。
　　小九和天翰都不太喜欢那个人，结合阳羽失魂落魄从别墅回来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交给那个人照顾是最不明智的。
　　这样也好，天南地北，再会无期。
　　小九只说了这么多，她明确的表示自从怀孕后家里便很少让她出门了，这次出来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可等她说完这些阳羽便更放心不下了，自己虽然孤身一人也未曾婚娶不了解家庭人伦之间的复杂性，可女儿怀孕后不让出门真的只是为了她身体着想么？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阿姨秒速买了回昆明的动车票。
　　中午时分的车，可俩人还是起了个大早。
　　阿姨忙里忙外的将屋子又打扫了一遍，原本掀开的布又盖回了家具上。
　　阳羽则将那张看起来怪异的照片又挂回了墙上，正当阳羽盯着卧室那张照片发呆之时，防盗门铃突然响起。
　　小九不常住的地方，自己和阿姨也是刚来，能是什么人来敲门？
　　阿姨立即高声问道：“哪位吖？”
　　门外静悄悄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阿姨有点疑惑，从猫眼向外望了望只瞧见了空荡荡的楼道。
　　“没啥事，兴许哪家孩子捣乱摁门铃玩呢。”阿姨冲着从卧室走出来的阳羽摆摆手，顺手用手里的抹布将防盗门也擦了个干净。
　　阳羽扭头准备回卧室的时候，门铃突然又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清脆的声响在客厅回荡。
　　“这群小兔崽子还来劲了是吧！”阿姨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撸起袖子就准备开打，可一打开门就傻眼了，“您……您是……额……刚才是您摁的门铃么？”
　　这语气的转变让站在卧室门口的阳羽有点好奇，往门口一瞧发现是那天早上小区里碰到的胡永。
　　奇怪，那天有告诉他地址么？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还是自己不在的时候碰见了阿姨问的地址？
　　阳羽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示意，可阿姨却一脸委屈地说道：“好好串门就串门嘛，搞什么问话也不回答。”
　　“怎么了？”胡永倒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
　　“还问怎么了，摁门铃喊你半天你怎么不说话。”阿姨瞪了他一眼。
　　这下胡永彻底懵在原地，看看阳羽再看看阿姨嘟囔道：“什么……不说话……我刚到啊。”
　　阿姨：“还说没有，刚才你敲门我问是谁也没人搭理我，我去看你还藏着躲起来不让我看见。”
　　胡永听完叹了口气，说：“我的阿姨啊，我干嘛要这么整你呢，我是真的刚刚才到！我还奇怪呢你怎么开门这么快。”
　　阿姨：“那第一下不是你摁的么？”
　　胡永：“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我就摁了一下你就来开门了，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人过去啊。”
　　阳羽想制止胡永，因为阿姨最害怕这些没有由来的事情，遇到怪事就爱瞎想。刚才的事情本来就有点怪异，如果真不是他开玩笑摁的门铃只能让阿姨更害怕。
　　可惜了，自己冲他摆手的动作没能被瞧见，这个人还一本正经的跟阿姨解释了半天自己是怎么一个人上来又一个人摁的门铃。
　　阿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会我在门口撒点清水挂个佛像吧，这个屋子长期没人住怕是被不干净的的东西占着了，你说是吧阳羽。”
　　阳羽应允地点点头，然后望向站在门口的胡永，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很简单：你来干嘛？
　　胡永倒也是秒懂，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着说：“那天见着你时候我媳妇就说叫你们过去一起吃个饭，碰巧今天有空就来叫你们过去一块坐坐。”
　　阳羽摆了摆手，阿姨急忙接话道：“我们已经买好票了今天中午就回去，哎哟你一说我想起来现在几点了，别给误了火车啊！”说着转身去厨房准备接水清洗门口。
　　一听这话胡永似乎有点不高兴，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有急事么？先改签我带你们玩两天把。”
　　阳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天见面只觉得虚伪的人今天却热情的要请客，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不好直说，冲着对方满是歉意地摇了摇头。
　　可就在自己点头的一瞬间，阳羽发现胡永的眼底氤氲起一片雾气像是快哭了似的，万分懊恼地说：“早知道早点来叫你们了，上次那件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上次那件事？阳羽好奇地看着他，对方既然是自己过去时期遇到的‘熟人’那自然应该会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吧！
　　似乎自己内心的一个犹豫被对方发觉，胡永立即凑了过来说：“难道你都不好奇以前发生过啥事么？来我家吃点菜喝点小酒，正好也叙叙旧看能不能帮你想起些什么。”
　　小九和天翰都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些过往，只有这位似乎愿意告知。
　　阳羽略微有点心动，这种事情任凭谁都会有点心动吧。
　　可这心动没多久，不知何时转移阵地到卧室的阿姨突然尖叫一声跑了出来，看着阳羽问道：“你你……你又把它挂起来了？”
　　阳羽点了点头。
　　“哎呦我的妈啊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屋子住着真邪乎。我前些天还梦到这个女人从照片里走出来对着我笑呢。”阿姨急忙关上卧室门，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着什么。
　　那颗有点躁动的心瞬间又平复了下来，看着胡永期待的眼神阳羽立即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不打扰了。”胡永咬着牙一顿一顿地说道，像变了个人似的恶狠狠地盯着阳羽。
　　等关上门后阳羽偷偷从猫眼里望了一眼楼道，发现胡永居然整张脸紧紧地靠在猫眼附近瞪着门，满目狰狞模样恐怖极了，过了好一会才念叨着什么离开了。
　　阿姨打扫完房间后将自己买来的糯米辟邪物品都装在一个箱子里，按照大师说的用法写一张纸条放在箱顶。上次东西还没来及给小九这个人就已经离开了，结果那天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又一个妥协，东西放在家里等阳羽他们走后去取。
　　阿姨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线香，点燃后举着在屋子里来回转悠，瞬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个场景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会在早上起来为自己点燃熏香，让整个屋子充满安逸的气息，也会想着花样做不同的菜来逗自己开心。
　　是那个人是谁？
　　或者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曾经为自己做过么？阳羽有点怅然若失，闭上眼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被赤条条地扔在一张白纸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人看到，而自己所拥有的也只有这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