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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狂_极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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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当着天元君,当着自己师尊,当着全门派上下的面,徒手剖下了自己成形多年的修炼内丹——预示着从此与玄音派决裂,再无干系。  
而同样失去了内丹以至昏迷的岚月时则被岚家的长老带走了,只剩他一个人——剩他一个人,在昔日同门或惊愕或不解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踉跄着,迈出了玄音的山门。  
只有执拗的月黄昏撑着伞默默地跟了他一路。  
“我本就不是玄音的人,他们可管不着我,再说我就是要救你,他们能奈我何?”月黄昏抿着唇,他的脸色比谢宴还难看,担忧的视线扫过谢宴血淋淋的右拳——那是谢宴修炼多年的内丹,如今生生地从丹田里被剖了下来。  
闻言,谢宴难得唇边勾起一丝笑意:“黄昏,你傻啊。”  
“对啊我是傻!但是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成的这副鬼样子,我能比得上你傻吗?”月黄昏越说越气,不由分说一把揽过他,踌躇着伸手拂过谢宴沉重的双眼,一向风风火火的性子如今却忍不住柔了下来,“你先休息会。玄音留不住你的话,我带你去幽篁里,我看谁敢来明心阁撒野?!”  
谢宴的伤势不容耽搁,一路上为免节外生枝,月黄昏背着谢宴,一路上御剑飞行,并小心谨慎地隐匿着踪迹,急急朝着明心阁的方向而去。然而饱受精神打击又失去了修为内丹的谢宴实在是太虚弱了,一路上高烧不止,他们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在路边能遮风挡雨的亭子、破落的寺庙里或是猎人废旧的宅子里停留一会。  
“谢宴,我不准你死。就快到幽篁里了,你再坚持一下,我先去山上给你找点药草。”焦急的月黄昏抿着唇,心疼地摸了摸他烧得火热的前额。  
谢宴烧得头脑昏沉,朦胧中感觉有什么窸窸窣窣的东西在靠近自己,挣扎着睁开了眼:“谁?”  
有一团漆黑的东西缩在寺庙的东北角,正露出一双带着期待与渴望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在望着自己食物一般。  
原来是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话本里常说鬼魂最喜爱的人的生气,其实不全对,因为它们其实更喜欢修士充满灵力的血肉之躯。  
难道是我要死了吗?谢宴强行动用体内仅剩的灵力,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指甲狠狠抓过一般。他苦笑一声,无奈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烧得滚烫的前额,想自己曾经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也能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啊,反正经脉尽废,封魔金针留着也没用……  
谢宴咬紧牙关,奋起一掌拍在自己后颈的封印之上,忍着脊椎骨将要碎裂的痛楚,想将体内的封魔金针硬生生逼出来。  
“噗——”疼得咬破了下唇的谢宴面色苍白,猛地前扑几下,呕出一摊血来。与此同时,身后一道红光从后颈封印之处窜出,谢宴颤着手费力扯住。霎时红光在掌中化为一段混杂着血丝的细长白骨——正是当初为了压抑筑形龙骨狂性而打入体内的封印金针,如今早就与他体内的一段龙骨合二为一。  
血腥味弥漫,缩在墙角的鬼魂躁动地发出几声呼啸声。  
望着手中血淋淋的一段骨头与掌中早已干涸的内丹,谢宴怔忡许久。待到恢复了一些一点力气以后,谢宴将东西丢在野鬼的跟前,嘶哑着嗓子,道:“这些东西能保你鬼魂永世不散。若是勤加修炼的话,他日更有可能修成鬼仙。”  
空气沉闷了许久。  
谢宴不是蒲新酒,不了解鬼魂和活人在想法上有什么区别。他只能赌一把,希望自己遇到的鬼魂是个有些远见的鬼,所以想用那些东西换自己的一条命。  
“那我怎么谢你?”声音纤细柔弱,明显是出自一名女子之口,“我身无长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了。”  
“想我咳咳咳咳咳咳咳——”谢宴被她逗笑了,“也在家人师门中恣意妄为、轻狂半生,什么珍奇古玩、山禽海珍没有见过?交易就罢了吧……”  
然而最后谢宴还是在女鬼的再三恳求下,运用最后一点灵力,取走了她萦绕脑海的一点点记忆。谢宴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便随手丢进了识海里。  
月黄昏迟迟没有回来,谢宴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了。意识模糊之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冰寒之气,忍不住冻得向一旁瑟缩,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你是玄音的人,别——别碰我!”  
那人正抚掌在他身后注入温和的灵力,企图修复他经脉具断的丹田,闻言不由一怔。  
艰难地挪到柱子旁边,谢宴有了倚靠,顿时有了安全感。肺腑抽痛,他顺了顺紊乱的气息,一字一句都讲得很慢:“黄昏已经很小心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内丹上仍有本门的灵力波动。”简素虞垂下双眼,搭在谢宴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晦涩,“出关后,师叔已经告知我前因后果,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素虞你问我为什么不去问问天元君?!”五脏六腑都在剧烈搅动,谢宴倚着柱子,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问问他为什么要屠我谢府一门?!我舅舅,还有舅母全死了……全死咳咳咳——”  
情绪激动的谢宴忽然捂着腹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几缕血丝从嘴角溢出来,看得简素虞心里一惊。  
“谢宴,你别激动。”简素虞伸手想安抚下他的情绪,却被谢宴一把毫不留情地拍开手。  
“少假惺惺的!”谢宴想笑,嘴角边荡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讥意,近乎自嘲,“天元君不是下了格杀令吗?你一路追过来不就是要取我项上人头吗?动手吧,反正我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我……”简素虞望着地上的宵练想否认,但思及自己师尊的嘱咐,只得呐呐不语。  
“你们不是担心我成魔吗?”谢宴冷笑着,随即一下扭过自己的后颈——指着上头还覆盖着鲜血的无效封印,挑衅一般地吼道,“我就成给你们看!来啊!诛魔啊!身份尊贵太上无情的玄音门派首徒,平日里斩杀奸邪不是毫不迟疑的吗?”  
“谢宴!”简素虞脸色一变,急急伸手想去拦住他。  
但是谢宴情绪激动,一个不慎扯到了伤口,有什么陌生的气息在血脉里乱窜,直叫谢宴原本破碎的经脉里渗出血来。  
瞬间像被无数的蚊子环绕,有细细密密的声音在谢宴识海里炸开。有海浪拍在岸边的声音,有某种古老的兽鸣声,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高声嘶叫,还有人在温柔又急切地唤着他的名字。  
朦胧中,谢宴似乎看到了一张脸——不是别人,又是他自己的脸。唯一不同的是,那个谢宴双目赤红,眉间有一道漆黑的龙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那个幻影,便疼得晕了过去。耳畔隐约传来一句陌生的呢喃:你亦是我,我即是你……  

  





第49章 下辈子还
  
微风拂过,翠绿竹林清脆环响,和着幽篁里一阵若有若无的泠泠琴声,仿佛上好的丝竹之乐,弥漫着一片雅致清幽之意。  
忽然,一阵水花激荡之声打破了此时难得的恬淡诗意。  
“我又抓到鱼咯!”一脸激动的谢宴此时身着一件明显不太合适的青衫,双袖胡乱地翻折到肘上,露出两截白皙的小臂,挥舞着手中带着鱼的细长竹枝。  
月黄昏缓缓放下手中的琴,伸手拉了一把快要掉进水里的人。他的视线在谢宴颈间越发鲜艳的火纹上略过,没好气道:“伤刚好就闹腾,也不多休息休息。”  
“躺在床上一个月,再不出来晒晒太阳我都要长蘑菇了。”谢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拾起身边插满鱼的竹枝,扬起得意的笑容,“黄昏,晚上我们能吃烤鱼了。”  
一个不慎被眼前耀眼的笑容闪了一下,月黄昏点点头,心虚地别过脸去。那日他冒雨从山间采药回来,就见到了不省人事的谢宴与手足无措的简素虞,他也忘记惊恐又盛怒的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简素虞嘱咐自己好好医治谢宴,便黯然离开了。  
一转眼,谢宴都在幽篁里休养了一个多月了。  
“黄昏现在看起来傻傻的。”谢宴见面前的人开始神游太虚,便忍不住占些口头便宜。  
谁知月黄昏一下回过神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鱼,望着惊愕的谢宴,恶狠狠道:“这些小事,我来处理就行。你……大伤初愈——不准妄动法力!”  
经脉尽废,内丹一没,谢宴灵力尽失,后来更是在刺激之下拔出了封印金针。醒来的他感觉经脉里只剩下漆黑色的魔气在隐隐流转着,明显是已经入了魔道了。  
帮忙续回经脉费了月黄昏不少的功夫,结束后他不停地追问着谢宴有没有不太对劲的地方。谢宴躺床上休养了几天,自觉自己的身体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然而事实证明,确实还是有些变化的——周围的的一切声音和光都仿佛比原来放大了好几倍。更可怕的一件事是他觉得眼前月黄昏一身青衣,唇红齿白的——十分好看……  
他怎么会这么想?!谢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停留在面前的人水润的红唇上,温软到令人心颤。而眼前的人绯红了一张脸,面露赧色地望着自己,眼角都泛着诱惑的红。  
“我——”仿佛被火烫了一般,谢宴慌忙收回手,紧张地用眼角余光偷瞄。自从他能够自如掌控体内红莲业火之后,已经许多年未曾被火焰烫过了,都快忘记这感受了……咳咳,都说邪魔歪道从心所欲,谢宴觉得自己是和原来不太一样了——他的感官,他的物欲似乎都被放大了。另外,他时不时会出现诡异的幻觉。  
谢宴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越过月黄昏瘦弱的肩膀,他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正笑得得意,额前漆黑的龙纹刺痛谢宴的眼睛。  
——总是像这样,看到另一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存在的人。  
“师尊……先前唤我有事要交代。你若是闲不下来,就去把园中竹下前两年埋下的竹叶青挖出来吧。”月黄昏风也没注意他的异常,怀抱瑶琴,风一般踏着竹叶而逃。  
“滚!”谢宴黑着脸,将手中的竹枝尖锐的一端狠狠地掷了过去。然而柔韧的竹枝“咻”的一声轻啸,划破空气,落入幻影背后的湖里,在湖面上荡出圈圈涟漪。  
丝毫未损的幻影仍然在静静抿着唇,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挑衅一般。  
“黄昏,他是个魔物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  
“但是师尊,弟子心悦他已久。”月黄昏斩钉截铁地说。  
月黄昏曾经提到过的幽篁里独有的酿酒法子:收集竹叶上的清露再加入上好的高粱与酒曲,埋入于竹林下三尺之深,经年岁月,酒香醇厚,别有一番清冽滋味。思忖着什么时候要实践一回,谢宴抱着酒一心往回走。正当推开门之际,他却感受到了屋内不同寻常的灵压。虽然早就心知肚明,但听人说出来,谢宴还是忍不住脚下一踉跄。月黄昏这是唉……谢宴不由想起了某个人——只有在午夜梦回他才会偷偷想一会那人。他在做什么呢?还在想着诛杀自己吗?  
“谢宴……走吧……”恍惚间,谢宴忽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月黄昏,只是扭过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幻影刚刚竟然说话了?谢宴发现自己的情况又变严重了,除了幻视竟然还幻听……  
“你到底是人是鬼?”谢宴警惕地盯着他。  
然而那个幻影只是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竹林下,一手指着出幽篁里的方向,苍白的肤色被翠绿的竹子映得更加毫无生气。  
过了许久,谢宴以为自己方才是真的幻听了以后,那个幻影睁着赤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谢宴,突然仿佛毫无生机的布偶一般,张着嘴重复道:“谢宴,走吧。”  
“好,走。”最初的毛骨悚然散去,谢宴轻叹一口气,到头来,跟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个镜花秋月般的影子。罢了,反正他伤已经好了,也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耽误别人。谢宴轻轻放下怀中的酒坛,视线划过天际如血的残阳,最后暗叹一声,悄然离去。  
然而他在即将出明心阁竹林阵的时候被急急赶来的月黄昏拦了下来。  
“简素虞冷心冷面、无情无爱,除了一身的修为和谪仙般的脸以外,他哪里好?就值得你时时想着他念着他?我又哪里不好,为何比不上他?”月黄昏张开双手拦着谢宴去路,抿唇质问道。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我离开也不只是因为他……”他身上还有谢家的血仇,谢宴苦笑一声,“黄昏,谢宴对不起你,只愿你今生无灾无祸,平安喜乐。其他的——算我欠你吧。”  
曾遇一人,卓绝风姿置于心尖,其他人再看不过眼。欠月黄昏的情,谢宴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回报了。  
“好,如果你觉得欠我,那你下辈子还我吧……”月黄昏低下头,清秀的面容被竹叶投射下的阴影遮掩得看不分明,声音晦涩。最后他的脸完全隐入阴影里,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你下辈子还我吧……  
谢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好一会才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角,呆呆望了下窗外,才发现还是黑漆漆的四更天。  
一大早蒲新酒下楼的时候,就见到谢宴仿佛失了魂一般坐在桌子上,双手灵活地折着一只只纸鹤。他的身边的桌上已经叠成了一座小山丘,旁边躺着一只翠绿的西瓜,上面还带着露水。  
“新酒,”听到动静的谢宴抬起眼,满是血丝的眸子里闪着让人心悸的哀求,“你告诉我,黄昏他活得好好的,没出什么事情对吧?”  
先前谢宴沉浸在失去柳孤灯的悲痛之中,没赶得及询问月黄昏的事情,如今因为梦中陈年旧事,他越想越不安。于是谢宴一大早从驿站跑出去打听消息,结果一致得令人心惊:所有人都说从未听过什么幽篁里明心阁。  
闻言,蒲新酒眼里的光黯淡了一瞬,只是沉默不语,望着桌上的纸鹤——人在茫然无助的时候总会找些事做。蒲新酒记得岚月时死的时候,谢宴也是如此无悲无喜地坐在屋顶上,折了许许多多的纸鹤,然后施加些灵力,任由它们洋洋洒洒地飞向四面八方,就像在宣泄他堵在心底无处安放的悲痛一般。  
“没事,你说吧,我承受得住。”谢宴低下头,用灵力将西瓜碎成好几份,声音微微颤抖。  
道魔大战之际,玄音元气大伤,天都云海被屠,明心阁亦未能幸免于难。魔界中人伙同内应,将血蛊投入幽篁里水域,使得所有人从济世救人的弟子变成了啖人肉饮人血的恶魔,堪称奇耻大辱。为佑苍生,明心阁阁主当即下令封住山门,将全门派几千名弟子封锁在派中,据说里面传来的惨叫声足足响了一个半月才停止。  
“破开封印用了我不少力气,尸山血海,怨气遍地,里面的竹子早就枯死了。只有封山大阵上插满了弟子们的灵剑,正中的是他的‘清浅’伞,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  
“‘若有后人至此,请告诸天下,明心阁第一百七十六代弟子月黄昏携全派上下在此封派立誓,绝不放任邪祟为祸苍生,以死正道。’这是他留在封印上的话,后面的字迹太过潦草,估计是……失去意识,已经看不清了。”  
沉默许久的谢宴忽然咬了一口西瓜,入口只觉苦涩:“……就剩我们俩了。”  
“当年吃瓜的那几个人就剩我们俩了。”蒲新酒点点头,调笑道,“好歹我家祖上曾出过一个擅长谈狐说鬼的奇人,我本来也想着以后什么时候写篇祭文,把你们的生平轶事都记录下来——总得有人记着啊。开头我都想好了:‘吾友四人,二十余年前生于花朝月夕。一朝再相遇,吾岁月不侵,吾友仍二十余岁’。”  
谢宴斜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块西瓜,笑骂一句:“……傻。”  
蒲新酒嘿声一笑接过来咬了一口,就见面前的男子微敛了双目,面上神情晦暗不定:“我不会死的——我没有下辈子,也没脸下去见他们……”  






第50章 山神娶亲
  
雨后初霁,紫霄山下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抬眼一望,一串串洁白中带着嫩黄的槐花竞相开放,似要把树枝都压弯了。  
岚隐抬头的时候,一片小小的、似雪般的槐花花瓣落在了他的颈间。蒲新酒见状,伸手轻轻将调皮的花瓣拈了去。  
此地名为木槐镇,因镇子中种满了香飘十里的木槐花而得名。由于紫霄山山巅深云寺里得道佛僧的名气太大,故而慕名前来拜访的行人都选择在此处落脚。  
然而谢宴他们刚到的这一天,似乎特别热闹。  
约摸着今日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有好几户人家敲锣打鼓,整个镇子上都环绕着一阵喜庆的唢呐声。  
“听说是山神成亲啊!!”岚隐激动地扯着蒲新酒的衣角,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我能去凑个热闹吗?”  
“……这年头山神都能娶亲了?”谢宴好奇的视线在道路中大红的喜轿上逡巡片刻,闻言凑过头来,一把抓住岚隐的后领,像拖小鸡仔一般把他拖入了镇子口的人潮中,“走,我带你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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