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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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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季然觉得他的肢体本能想要凑上去，像是吃饭喝水般自然，他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凑上去的画面，季成川会像抱一个幼儿般轻轻松松地将他举起。
可他不是个幼儿，想依偎过去的想法更是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看了两眼季成川逆着月光的脸，季成川的头发没有擦干，随手拢在脑后，一颗水珠顺着松散开的发丝滑下来，“嗒”，掉进泳池里，溅起一小圈涟漪。季然慌慌张张推开季成川的胳膊，顺着水梯“刺溜”爬了出去。
冲完澡，将要上床睡觉时，季然才真正面临了最苦恼的问题。
上次跟季成川一起睡是被动的，跟眼下要主动爬上床的区别可太大了。他咬着手指在客厅里来回徘徊，一会儿想干脆在沙发上睡算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真怂。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儿，他终于一咬牙，推开主卧的门。
仿宫廷的大吊床上铺着松软的丝绸褥单，看着就让人想要一头栽进去昏昏入睡。吊灯已经关上了，季成川睡衣松散，只开了床头灯，在看一本全英文的杂志。季然真是不懂他怎么能那么自然舒适地躺在床上，为什么觉得别扭的人只有自己？
他看着季成川为他留出来的空位，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极力想要表现得自然，蹬掉拖鞋往床上爬去。
刚压上一条膝盖，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季成川将杂志往床头一丢，掀开被单向季然摊开手：“来，爸爸抱你睡。”
季然天灵盖一通上火。他跟个烧熟的水壶一样腾腾冒着热气，要上不上的在床边挂了一会儿，被季成川若隐若现的胸膛辣得眼眶发烫，转身想跑。
季成川大笑起来，伸手攥住季然的小腿，季然往床上一歪，稳稳躺进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正上方，季成川正凝视他。
眼前一黑，季成川已经扬起被单裹住两人，落进柔软的大床。
床头灯也被关上了，海浪声似乎明朗起来。季然被季成川摁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后脑的头发，不复熟悉的浴液香气混合着体温的热度钻进鼻孔里，他听见季成川在他头顶轻声说：“睡吧。”
第42章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季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陷在床褥与季成川的怀抱之间，落地纱帘随着夜风漾进浪潮声，像睡在一艘船上。中央空调将温度调节得很舒适，他僵着身子挺了一会儿，听绵长的呼吸拂过头顶，以为老王八睡着了，悄悄翻个身，被季成川从背后牢牢搂住。
脑袋晕沉沉的，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舒适还是煎熬。
舒适是为何？煎熬又是为何？
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昏睡过去之前，季然认输般心想，怪不得人们总是向往相拥而眠，背后有人抱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踏实。
睡醒时接近中午，季成川从衣帽间出来，他换了一身十分具有度假风格的休闲装，整个人都焕发出另一种风情的英俊。季然睡得懵懵懂懂，盯着他发愣，季成川凑过来亲他的发际，将本来就东倒西歪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问：“睡得好么？”
季然推开他往浴室走。
刷牙刷到一半，他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季成川亲我，我连反抗都懒得反了？
惯性。惯性。他安慰自己。讨厌还是讨厌的，习惯了而已。
吃了午饭，一切收拾妥当，助手与司机已经在门前等着，季成川取出一副墨镜架在季然鼻梁上：“我们出发。”
海岛迎来一个漂亮的晴天。
季然一夜睡得心事重重，可说到底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金沙碧海近在眼前，他玩心大起，前往海边的公路上，他想像电视里那样站在车里，张开胳膊拥抱风，再喊一声“I’m ing！”，别别扭扭的矜持阻止了他。
然而真正踏上沙滩那一刻，他还是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惊喜地笑了起来。
辽阔无际的海岸线与水上公园可不一样。季然第一次到海边，连脚趾踩在细软的沙子上都觉得新奇。沙滩上人很多，各种肤色的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泳衣，海浪哗啦啦拍打着沙岸，季然抬腿就想往水边跑，被季成川搂着脖子捞回来，去买游泳圈。
游泳圈形状各异，季然兴致勃勃地观赏皮筏子，随手指了一只海豚形状的，眼珠一转，立马旁边的海龟造型吸引住目光。
“那个。”
季成川想起昨天在水底餐厅，季然也对海龟颇有兴趣。他将泳圈套在季然身上，说：“想去水底看海龟么？”
季然眼睛一亮：“浮潜？”
季成川看着他的表情，真是恨不得将全世界都团成一个球，塞进季然怀里。
灼热休闲的氛围将一切顾忌与不愉快都暂时冲淡了，季然追浪逐水，用沙子将自己埋起来，抱着泳圈轻轻浮沉，助理抱来一只水球陪他玩，几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像海豹一样抬臂拍掌，示意季然将球抛过去，一起参与玩耍。
季成川带他去冲浪，白头浪连绵不绝，季然连站在浮板上都心惊胆战，几番挣扎，终于勉强趴在板上体验了一回。反观季成川，季然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不擅长的，他在惊涛骇浪中傲然站立，穿梭自如，丝毫不逊色于矫健的当地人，收割了一波又一波的口哨与叫好。
从冲浪板上下来，助理给父子俩递果汁，季然猛灌两口就想继续去练习泳技与憋气，他想早点摘下游泳圈，悠然灵活地去看大海龟。
季成川将他拉回遮阳伞下补防晒。
季然盘腿坐着，一整颗心都扑在海水里，任由季成川在他肩颈后背仔细涂抹，他见什么都新奇，不时冒出几个问题，有些疑问颇为奇怪，比如那个白胖子把自己埋得跟宝塔一样，有螃蟹去夹他怎么办？季成川不厌其烦，一一给他恰当的答案。
抹防晒的手掌从后背顺着腰侧滑过去，季然跟被电到似的打了个激灵，躬身往旁边扭。他怕痒得很。
季成川看着好玩，跟逗猫似的去挠他痒痒肉。季然刚开始还努力绷着脸躲他，实在躲不过，又敌不过痒，”噗嗤”一声笑出来，腰肚子胳肢窝一通乱捂。
“别挠我肚子，哈哈哈好痒你放开我！哎不行……哈哈哈哈哈放开我！”
他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滚了一身沙子，季成川心满意足的收手，季然还抱着他的胳膊躺在垫子上瞪着他喘气，提防季成川再突然袭击。季成川眉角眼梢的温柔跟海水一样泛滥，他揉揉季然的肚皮抽回手，端果汁递到季然嘴边，让他叼着吸管喝水。
大笑之后的心跳还没彻底平复，季然眯着眼看天，阳光混着海风，耳边传来四面八方的嬉闹声，正舒适，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来，傲人的女性上围出现在他上方，两个美丽的洋妞端着酒水过来搭讪：“Hi。”
搭讪的对象自然不是他。
季然坐起身，看季成川微笑着与她们对话。三人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季然身上，两位美人发出夸张的小声惊呼，笑得娇娇俏俏，其中一个还伸手在季然脸上捏了一把，与季成川抛飞吻，婀娜多姿地离开了。
季成川满脸写着心情愉悦，却丝毫没有要跟季然解释的意思，只重新给他套上游泳圈：“走，爸爸带你去游泳。”
搭讪这种事，在季然看来，只应当存在于电影小说中。他被季成川揽着肩往水边走，突然心情复杂。
季成川的姿态和表现，实在太过习以为常。
不知道是外国人都太主动热情，还是因为季成川裸露出来的胸膛，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刚才沉迷玩乐没有发现——季成川在人群中有点耀眼过了头。不论走到哪个区域，似乎总能吸引住人们的目光，且不分男女，时不时就能接收到欣慕或暧昧的眼神与微笑。
老东西竟然这么有魅力？这群鬼佬是不是没见过几个中国人？
他抱着自己的海龟泳圈在水里漂着，紧紧盯着季成川，看他在水中漂亮灵活，游鱼般的身姿，看他从水底猛地钻出，用手指向后撸起湿发，阳光在他身上镀一层晶莹闪亮的蜜色光泽，看水珠顺着他饱满紧实的胸腹线条滑下……
季然神情怪异地别开脸。
接受季成川是一具行走荷尔蒙这个事实，并不会太难。季然自己也承认，若是以陌生人的角度去看他，确实魅力超群。
可是吸引女性就罢了，那个黏糊糊的高鼻子男人也太殷勤了吧？
他心骂一句这老男人真是易招狂蜂浪蝶，两条腿啪啪打水，想游过去喊一声“爸”，把那人赶走，结果没挪两米，一个浪头“轰”得拍下来，将他连人带游泳圈掀了个四脚朝天。
咸涩的海水涌进嘴里，耳朵里只有沉闷的水声，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身心，可怕的窒息与惊慌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下一秒，有人托住他挣扎下沉的身体，将他托出水面。
其实从落水到被捞起的时间很短。
对于季然来说有接近死亡般的漫长，在季成川眼里则是瞬间。他的眼睛时刻放在季然身上，在季然被浪打翻的同时就一个猛子过去捞人。季然又呛又咳，还要忙着呼吸，季成川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紧紧缠在季成川身上。
季成川亲吻他的脸颊，轻声安抚：“好孩子，吓着了？”
还是海水喝得少。季然的注意力此时已经从溺水的恐惧，转移到他双腿绞在季成川腰部的触感。
第43章
滑溜又结实，人体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海水与泳裤，实实在在地贴在季然的裆部。
一瞬间，他仿佛是架在一只沸腾着滚水的大铁锅上，挣扎着就要从季成川身上下来。季成川却当他的小孩被呛水吓坏了，别说放人，两条胳膊好比铁钳，紧紧将人扣在自己怀里，直起身游了几米，向岸边走去。
“好了，好了。”他拍拍季然的屁股，将人往上掇了掇，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怀里抱的是个“巨婴”，反倒像安抚新生儿般耐心，不断用自己的脸颊轻蹭季然的耳朵发际，在众人的目光中回到遮阳伞下。
“耳朵里进水没有？嗓子痛不痛？”
季然被放在垫子上，迅速并起腿抱住膝，转身背对着季成川，对于提问一概摇头不语，只牢牢盯住眼前横手横脚爬过去的小螃蟹，心想，这位蟹老板，你把洞挖大一点，我跟你一起钻进去吧。
季成川摸摸季然红彤彤的脸蛋儿，接过助理递来的大浴巾将他包起来，问：“要不要回去休息？”
季然左右为难。
在这儿没法直视季成川裸着的上身，回酒店也还是跟季成川共处一室。
他苦恼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要求回去——好歹在酒店里，季成川会穿上衣服。
“晚上可以去沙滩上烧烤，如果想吃的话，爸爸再带你过去。”
季然模棱两可地点点头，一进房间就钻进浴室放水，浴缸与淋浴全都打开，在稀里哗啦的水声中抱头乱转，崩溃得不能自已——鬼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刚才，他的小弟在季成川腹肌上挤来挤去，当季成川拍他屁股的那一刻，他的鸡鸡，竟然弹了一下。
换个更直接的说法，他勃‘起了。
即使被紧绷绷的泳裤压迫阻隔着，即便只是轻微的，甚至完全是身体的机动，跟他的大脑完全没关系，季然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勃‘起了。
在自己亲爹怀里，在他安慰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勃‘起了。
如果不是季成川在外面，季然真想扯开嗓子哀嚎两声。
他把脑袋埋进浴缸里，稀里糊涂一通涮，被呛得涕泪四横，只能把头拔出来，委顿在浴缸边拽下裤子。
洗澡水都洗不掉季成川的腰腹肌黏在他腿根儿上的触感，季然恶狠狠地攥住腿间那根没羞没臊的物件儿，瘪着嘴，边抹眼泪边纾解。
我完蛋了。
随着身体一个哆嗦，他望着手指间污秽黏稠的体液，哭丧着脸想。
我真被季成川传染成变态了。
冲了个生不如死的澡，季然裹得严严实实，对着镜子再三检查自己有无破绽，拉开浴室门走出去。
季成川正靠在门廊边，一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举着苹果慢条斯理地嚼。
见季然出来，他抽出湿巾擦擦手，微笑着问：“洗好了？”
“嗯。”
季然一点儿也不想跟季成川说话，他巴不得季成川消失，最好连根头发丝也看不见。
可惜事与愿违，季成川不仅不消失，当季然经过他身边，企图踮起脚一路小跑逃进浴室时，还被他抽走浴巾，劈头盖脸包住了脑袋。
眼前是一片透着光的白。
“然然。”
季成川的声音突然被镀上一层朦胧且遥远的质感，却又近在跟前。他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有微妙的不同，具体区别在哪儿，季然分辨不出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季成川的语气，还是他刚刚才自渎了一发，季然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喉头发紧。
就像老师在课堂上突然说“我找个同学来回答问题”时，心底骤然升起一股“糟了”，的危机感。
别说。
季然咬牙，在头脑里警告季成川。
下一秒，季成川便以一种包容、大度、宠溺又温柔，还含着缕缕笑意的声调说：“你正在青春期，男孩子，有些反应都是很正常的事，不用为此感到羞耻。”
嗡——
“在爸爸面前，你永远都不用不好意思。”
第44章
季然心态崩了。
揭穿突如其来，毫不留情。“被发现了”四个字横亘在季然脑中，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十五岁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来自于“性”的调侃，尤其当这调侃的源头始于他自身。
他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一把将季成川的手挥开，浴巾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露出男孩接近扭曲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
他冲季成川咆哮，嗓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滑，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头脸，连眼白都爆出了纤细的红血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这种东西还要说出来？谁家爸爸跟自己小孩说这个？你跟你爸说这个？！”
“你有病啊！”
“你他妈是变态吧？！”
他吼得声嘶力竭，眼泪从火辣辣的眼眶里“唰”地涌了出来。
愤怒都是在一瞬间到顶的。丢人、无措、尴尬、难堪，所有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情绪一瞬间膨胀起来，拱起了天灵盖。季然大口喘气，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在哆嗦，这是情绪发泄到了极致的身体反应。当这火山喷发式的咆哮发泄出去，紧跟着的便是绵延不绝的恐惧和委屈。
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模糊的季成川，一瞬间特别泄气，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特别丑，像个疯子，还是个被发现了最无耻秘密的疯子。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绝望地想，正常的父子关系绝不该是这样的。
终于憋不住了，从最初到刚才的记忆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季然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他边哭边哽，嘴巴开了闸，将这些年在心里骂过季成川的话全都吐出来。还要不停拍开季成川伸来的手，躲开季成川的怀抱，使劲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磕到沙发腿，退无可退，终于被季成川搂进怀里，坐在沙发上。
“……你根本不是个好爸爸，别人开家长会都是爸妈，我只有姥姥。”
“他们都说我是姥姥从垃圾堆捡来的。”
“你根本不想要我，你从来没想过再把我接回去。”
“我们穷得叮当响，你还包养小白脸！”
“李鹤阳的爸爸才是好爸爸。”
“你只会笑话我，欺负我，你还嘲笑我。”
“你不会当家长，你屁都不懂！”
“我恨你！我烦死你了！你就是个变态！”
开始还有逻辑，说着说着就完全成陷入了情绪化，季然在季成川怀里放肆地宣泄着，言语攻击不足以平息他的心情，还要佐以蹬踹咬掐，季成川始终没有松手，他沉默着抱紧他的儿子，听季然带着哭嗝的每一句话，为他顺背。
季然头昏脑涨。
他眯着眼在被窝里缓神儿，记忆的最后是他撕破脸皮，不顾形象的哭骂，哭得眼冒金星，季成川去端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没多久，他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发觉自己似乎心如死灰，非常疲累，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平静，睡前那场闹剧现在再想起来，竟然让他没什么感觉，好像是发生在旁人身上似的。
就是头太疼了。嗓子也劈了，干巴巴地辣。
倦怠的在床上扭了扭，房间门被打开，季然歪头看过去，季成川端着晚饭走进来。
老王八看起来情绪不太好，眼神沉甸甸的，挺忧郁。季然突然咯噔起来，他想不起来自己疯狂骂季成川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万一哪句话骂重了，季成川怒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丢下自己回国就完蛋了。
好在季成川没有这个意思。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季然的额头，柔声问：“头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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