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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努斯之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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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担心地说:“你在发烧。”
“别说出去。”
诺尔以为他会矢口否认,但伊恩却带着一种请求的目光要求他保守秘密。
“你生病了,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诺尔担心的是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情况,很多灾难都从发烧开始
,无论流感还是病毒。
“在我身边坐一会儿。”伊恩说。
诺尔听话地坐下了。
“你在我身边,他们就不会过来。”
确实如此,诺尔早就发现了,只要他在伊恩身旁,就连罗比也很少靠近。虽然罗比一向讨厌他对伊恩寸
步不离地跟随,可只要他们单独在一起,他只会很气愤地站在远处。诺尔觉得罗比的气愤中带着几分难
以察觉的宽慰,也许他和雷吉一样,认为伊恩需要一个不必扮演领袖的时刻。
“我们在卡帕基地拿过退烧药吗?”诺尔开始回忆,他只记得自己拿了很多吃的,现在陷入无限的后悔
之中。
伊恩说:“雷吉他们拿了,在皮卡车上。”
“我去拿。”
诺尔想站起来,伊恩却伸手拉住他。
“等一下再去。”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微,双眼流露出一种迷迷糊糊的神色。这是诺尔不熟悉的伊恩,却
反而有种亲近的感觉。这样的伊恩更像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训练出来的机器,他的虚弱显现出身为
常人的一面。
“你能感觉到吗?”诺尔忍不住问,“是普通的发烧还是……”
他暗自祈祷,尽量不去回想沃克和林斯的面容。
“我不知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看着我。”伊恩说,“如果我和沃克他们一样……”
“不,我不答应你任何事。”诺尔心烦意乱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不会要求你杀了我,上次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伊恩望着他,“我不会再让你对自己人开枪。”
自己人。
是的,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临时组合,不再有一个人进入一群人中的陌生和疏远。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互
相支撑对方,完成这趟遥远而艰辛的旅程。
诺尔说:“你知道就好。如果我杀了你,罗比也会立刻杀了我,他才不管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一个……
”
“又喜欢乱发脾气,又爱迁怒别人的混蛋。”伊恩笑起来。
诺尔喜欢他的笑容,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该怎么做?”
“就像我们平常做的那样,看着我,直到确认我没事,或者恶化。”
诺尔的双眉紧皱起来,他对恶化这个词深恶痛绝。
“我会陪着你,但不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变化。”他说,“这只是普通的发烧,你太累了,一直在开车
。我现在去找退烧药,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一觉睡到天亮就会痊愈。”
“再等一会儿。”
“我不明白,就算让他们知道你生病了又怎么样?每个人都应该做好准备,你不能这么自私,只让我一
个人担心你。”
“如果我就是这么自私,只想让你一个人担心我呢?”伊恩望着他,“就照你刚才说的那样,陪着我坐
一会儿吧。”
诺尔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摧毁整个银灰小队的信心,如果他们因为他而崩溃,一切就都完了。他在
做最坏的打算。
诺尔的心里很乱,理智要求他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但情感上又无法拒绝伊恩这样恳求他。这是伊
恩脆弱的时候,无论是不是病毒作祟,他都应该陪在他身边。
“我在这里陪你一小时,如果只是普通发烧我会去找退烧药。”诺尔说,“到时你全得听我的。”
伊恩看着他,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在苍白憔悴的脸上格外显眼,他的神情已经放松下来。
“好的,全听你的。”
他答应得那么自然。诺尔坐在他身旁,肩膀和他靠在一起,即使隔着战斗服也能感觉到滚烫的体温。他
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伊恩身上,希望他能觉得暖和一些。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就想这么安静地熬过一小时,但伊恩却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问诺尔:“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想过比这更坏的事,但都是关于我自己的。”诺尔说,“没有你。你在我的想象中完全是一个冷酷
的押送者,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我也不知道。”伊恩竟然又笑了,他最近笑得次数越来越多,可诺尔宁愿他还是原来那副冷酷无情、
公事公办的模样。他越显现出常人的一面,越让诺尔感到心中充满酸涩和疼痛的百般滋味。如果伊恩在
这里死了,诺尔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根本不想当救世主,只不过他想救的人
是人类的一份子而已。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吗?”诺尔忽然问。
“关于什么?”
“你自己。”
伊恩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
“如果我能想起任何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我的父亲,他也是军人。”伊恩说,“他是个冷峻、严肃、苛刻的人。不管对自
己还是对别人都一视同仁。”
“我很难想象你父亲对你严厉的样子,因为我很难想象你是个孩子。”
“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谁也无法逃避。”
“但我能想象罗比是个孩子的模样,那种会被大人抓着脖子送回家告状的坏蛋。我还能想出他一脸不服
气、气呼呼的表情。”诺尔问,“你的母亲呢?”
他想伊恩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他继承了她明亮的眼睛和温柔的声音,同时也继承了父亲冷峻严苛的性
格,但他终究和他们不一样。
“我的母亲……”
伊恩的神情变得温柔又困惑。诺尔望着他,心想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让他看起来多了些柔软,像个
思念故土的年轻人一样望着天上的阴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本就如此。
“我没有见过她。”伊恩说,“应该这么说,我没有见过她本人,她只存在于那本厚厚的家庭相册里。
”
相册放在书架的最上面,大概是严厉的父亲不愿意他看到里面的内容。
但是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想去看看最上层那排架子上放着些什么书,于是趁父亲不在时把凳子摆到桌
上,从书架顶层拿下了那本积满灰尘、白色烫金封面上写着“美丽回忆”的相册。
灰尘实在太厚了,轻轻一吹就到处都是,让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相册上有一把锁,但是没有锁住,父亲也生怕有一天想起它时找不到钥匙。他翻开它,坐在父亲常常独
自一个人坐着的椅子里。
那张椅子对小时候的他来说实在有些太大了,一坐下去就像陷入了泥潭。
第一页只有一张照片,一对幸福微笑着的年轻人。
伊恩认出了父亲,他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只是看起来不太严厉。
他第一次看到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定那是他的母亲,因为她有一双和他一样烟灰色的眼睛。后面
的照片证实了他的猜想——她穿着婚纱和父亲一起站在教堂外的照片,她挺着肚子的照片,肚子越来越
大,她抱着婴儿的照片,然后就没有了。
相册最后的一小部分成了空白。
“父亲不喜欢留照片,我以为那是他的怪癖,即使我从军校毕业时,他也不愿意和我一起拍一张纪念照
。可是他和母亲拍过很多照片,他们在照片里笑得很幸福。”伊恩说,“我能够理解他,他已经无法对
着镜头微笑了。”
“很抱歉。”诺尔说,“我不该问这些。”
“不,你让我想起了她。”伊恩说,“我现在感觉很暖和,好多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她,和她说过
话,像其他幸运的孩子一样度过一个有母亲的童年,但她在我的想象中永不犯错,永远完美无缺、纯洁
、美丽、高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你会选择当一个军人,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
“以前我觉得是的,因为除了参军之外我没有别的路可选,他确实希望我和他一样当个能上战场的士兵
。另一个原因,我想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和长大的我相处,他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他……”诺尔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
伊恩了解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想问他现在在哪吗?”
“你不用回答。”
“我也在想,他在哪呢?”伊恩说,“他是个高级军官,如果还活着,很容易就能找到我的下落。但是
什么都没有,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我想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说这些话时没有悲伤,或许是早就已经接受了最坏的结果,生离死别,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旅途中,他们还得一次又一次接受同伴离去的事实。
“有一次我梦见了他。”伊恩说,“他看起来仍旧非常严厉,不苟言笑,皱着眉望着我。我觉得他是生
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消失了。我没有梦见过母亲,虽然我拿走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对她
的面容记忆犹新,但还是不会在梦里见到一个活着的她。”
“梦见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诺尔问,他的梦只有黑色、白色、恐惧和不安,这让他觉得自己与
众不同,和伊恩、和罗比、雷吉、银灰小队、和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与众不同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要看你梦见的是谁,梦见一个很想念的人会让你非常感动,即使醒来后也久久不能忘怀。”
“会有人梦见我吗?”诺尔问。
“会的。”伊恩说。
他这么回答时,诺尔握住了他的手。
第46章 孤独的生命
伊恩没有动,任由他这么握着。
诺尔的手是冰凉的,让他滚烫的皮肤感到很舒服。
伊恩闭上眼睛,靠在吉普车的车门上。诺尔猜想是发烧让他神志不清,能够说上那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
。伊恩不想睡着,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这可能是他最后的理智。
诺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着他苍白的侧脸。他要一直这样看着,直到这一小时过去,他甚至相信只要
自己看着,那些该死的腐烂就不会发生,那些霉斑一样的东西就不会从皮肤上冒出来。
伊恩睡着了,脸上带着痛苦之色,皱着眉,嘴唇紧抿着。
诺尔一分钟也不敢放松。
时间过得好慢,每一秒都惊心动魄。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尔整个人都因为保持同一个动作而僵硬了。
一个声音说:“中尉。”
是雷吉,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来,只是停在一辆车的距离外,轻声问:“今晚我和罗比守夜。”
诺尔头也不回地问:“现在几点了?”
“十点。”
“补给车上有退烧药吗?”
“有一个药箱,我从药店拿了一些急救药。”雷吉紧张地问,“谁要用药?”
“去把药拿来,还有水和毯子。”诺尔站起来,发麻的双腿几乎让他摔个跟头。他活动一下,打开身后
的车门,再伸手把伊恩从地上抱起来送进车厢后座。
雷吉过来摸了一下伊恩的额头,脸上露出更加紧张不安的表情:“中尉他是……”
“别担心,我已经看着他一个小时了,没有出现别的症状,我想只是普通的发烧。”诺尔说,“他太累
了,让他吃了药之后好好睡一觉。不知道你们除了胶水之外,感冒药的效果会有多好,只要有效,相信
他明天醒来又会精力充沛地继续往那座高塔前进了。”
他说得这么轻松,不只是安慰雷吉,也是安慰自己。
雷吉转身去找药,诺尔没有让他保守秘密,因为这不是秘密。他有一些私心,希望银灰小队的每一个人
都来关心伊恩的身体状况。
罗比首先冲过来,推开诺尔钻进车里看了一眼。
“只是发烧吗?”
“是的。”
“没有什么咳嗽、呕吐之类?”
“没有。”
其他人也赶来了,雷吉把一条干净的毯子盖在伊恩身上,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围在外面。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罗比瞪着诺尔问,“你每天都和中尉在一起,他有什么不正常你应该第一个知
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生病了?”
“因为他的演技太好了。”诺尔说,“这是他一直在你们面前演戏的成果,今天之前,你们也不相信他
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生病吧?罗比,他猜到告诉你,你就会像一头看到红布挑衅的公牛一样冲过来随便找
个人责怪,发一通火。他也猜到你们会担心、自责,所以他只想一个人度过这一小时。”
其实他不该责备他们,因为这是伊恩自己的选择,他选择成为这支队伍的领袖并不是为了享受发号施令
的快感,只是因为他们信任他。就像他的父亲认为他应该成为一个军人,他也认为自己应该肩负起这个
使命。
但是这未免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诺尔忍不住想,每一个人都很痛苦。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我想他不会有事。如果你们关心他就轮流守着他,直到他痊愈为止。”
罗比没再发脾气,只是紧紧地握着拳。
雷吉把退烧药和水交给诺尔,认为那是他应该做的事。
诺尔钻进车里,把伊恩从座位上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伊恩轻了很多,是因为只有在昏睡
中才能卸下重担吗?
他轻声说:“醒一醒。”
伊恩在他的呼唤中睁开眼睛,但是没有完全清醒,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诺尔把药塞进他嘴里,倒了一口水。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伊恩配合地把药吞下去。
诺尔想起他说到自己还是个孩子的事,想起他严厉的父亲和素未谋面的母亲。他想起他从一个天真无邪
的小男孩变成一个终日面色严峻的军人,想起他一生的轨迹。
“这颗药会让你好起来的。”诺尔安慰他,“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
伊恩睡得很不安稳,但令所有人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没有腐烂,也没有其他感染症状。
天亮了,初升的阳光下,连风都很温暖。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留一天?”雷吉在征求诺尔的意见,他们开始接受他成为这支队伍的一员,即使
是最讨厌他的罗比也在等待。
“中尉应该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行程,而且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可以让他在车上休息。”
“我们去准备出发。”雷吉点了点头说,“你照顾好他。”
罗比站在一旁,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内心不允许他在诺尔面前示弱,于是轻轻哼了一声就走开了。
“罗比。”诺尔却叫住他。
“干什么?”
“能和我轮流开车吗?”
“为什么找我?”在罗比看来,诺尔完全可以去找脾气温和、很好相处的雷吉,可是却偏偏找上会和他
闹别扭的自己。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罗比费解地望着他。
“因为你好像比较喜欢开车,你可以开久一点,这样我就能有更多时间照顾中尉。”
罗比的脸色看起来像要揍他一拳,但最后却说:“没门,我们轮流开,每人两小时。”
“你先开。”诺尔微笑着去拉车门,下一刻,他的眼角看到一个影子。
晃动的影子从草丛方向出来,走得很慢,是个失去右手和半边脸颊的感染者。
它活着的时候是个女人,一头红金色的短发,完好的半张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属于年轻女性的美丽。
诺尔和罗比都不打算处理它,他们已经要走了,不想再做多余的事。它离他们还很远,时间足够他们从
容地上车离去。
就在这时,诺尔又看到另一道黑影从草丛中飞扑出来。那不是人的影子,又快又惊人,像一道黑色闪电
。
感染者被黑影扑倒,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诺尔和罗比都拔出枪,警惕地看着这一幕。感染者很快就不再动弹了,黑影咬断了它的脖子,颈骨一声
清脆的断裂声,诺尔看到脖子从肩膀上方断开。
黑影把咬断的颈骨扔在一旁,看来它对这些腐烂的肉体也没有丝毫兴趣。
一只浑身漆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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