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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见过。”唐冉附和了两句，低头看陈明安刚发过来的信息。
　　你和江宁真不合啊？看你神色不太对。我以为是圈里瞎传的呢，这不好意思啊。
　　没有。唐冉给他回过去一条没有不和。
　　那次颁奖礼距今又有好几年了，唐冉也见过江宁不少次。不知是年龄渐长，还是演技渐增。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江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但大多数时候，唐冉都不希望和江宁碰面。本来进圈是为了能离江宁近一些，多看看他，可唐冉现在却觉得实在是太难了，每一次碰面，不管多么短的时间，唐冉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不露破绽。他今天不想过来，就是怕碰见他，陈明安在车上说没有其他人时，他还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是没避开。
　　说是快了，却迟迟没见到江宁人影。唐冉觉得自己积累起来的勇气简直要在等待中消磨殆尽。
　　他咬一下嘴唇站起来“高导，导演，我……”
　　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唐冉下意识看向门口，江宁走了进来。他明显也不知道唐冉在这里，就那样停在了那里，两人四目相对。
　　唐冉觉得他好像瘦了一点，也不知道是拍戏需要还是绯闻烦心。
　　“唐冉，你刚想说什么？”陈明安看他们一直不说话，赶紧道。
　　“哦。”唐冉低头咳嗽了一声“有点冷我关下窗。”
　　“我去关。”江宁从他身侧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在高屏新旁边坐下。
　　“你这电话打得可够久啊。”陈明安故做不满。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久了。”江宁倒了杯酒，冲陈明安举一下喝下去“先倒个歉。”
　　“哎呦，你。”陈明安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一出，“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么认真干嘛。”
　　“知道你开玩笑的。”江宁酒喝得急了点，缓一下才继续道“本来也是该跟你喝一杯的，第一次当导演，恭喜了。”
　　“多谢多谢。”陈明安指指唐冉“你过来晚了，我再介绍一下。唐冉，我电影男主角。唐冉说你们见过，我就不多说了。”
　　“是见过。”江宁夹了片牛肉，慢慢把上面沾着的香菜挑掉，才缓缓抬起头，对唐冉笑了一下“你好。”
　　“你好。”唐冉也是微笑了一下，没再多话。
　　这气氛实在很奇怪，两个导演肯定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多事的打算，只是就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江宁和唐冉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谈话，但一方开口了，另一方就会安静下来，倒是很默契。
　　这顿饭比预期持续得更久，好不容易快结束了，高屏新的手机响起来。
　　“怎么又打到我这儿来了。”他看看屏幕，轻声嘀咕了一句，却没立刻接。反是对江宁道“你们刚谈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江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这一整晚都在避免和唐冉目光相触，这时却忽然看了唐冉一眼，又很快转回去。“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我能怎么样。”
　　“你这孩子。”高屏新似乎有些生气，碍于还有人在场，也就没再说下去，冲唐冉他们示意一下，就走了出去。
　　包房里少了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江宁坐在那里低垂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眼。唐冉有一搭没一搭地滑着手机，只等高屏新接完电话回来，这顿饭就算结束。
　　但他们不说话，总有人说。江宁除了刚进来时喝过一杯以后，就一直没再喝。陈明安和高屏新聊着，倒是又喝了不少，这时已然有些醉意了。
　　他走到江宁旁边，拿手撑着桌子。“江宁啊，咱们也认识挺久了。唐冉呢，我这也合作了两三周了。都挺好的人，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隔阂。”
　　“没有隔阂。”江宁试图把他弄回位置上。“你喝多了。”
　　“没醉。”他手一挥，险些打到江宁脸上。“今天刚好大家都在。来，你俩握个手，抱一下，交个朋友，有什么过不去的嘛。”
　　唐冉看他醉得厉害了，也走了过来。谁知陈明安说着就转过身推了他一把，他力气本来不大，只是唐冉没留意，往前踉跄了一下，江宁慌忙扶住他的手臂。
　　唐冉借着他的手的力量站直以后，江宁也没有松开。唐冉刚刚把风衣脱掉了，现下‘身上只穿了件薄毛衣，江宁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分明是秋季了，唐冉却觉得简直烫的惊人。
　　“谢谢。”唐冉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
　　江宁匆匆放开他的手“不客气。”
　　然后他绕过唐冉，走向仍在说个不停的陈明安，抓住他的肩，干净利落地把他往椅子上一摁。
　　“真是喝多了。”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高屏新刚好走了进来，看他们三人在一块儿，“这是怎么了？”
　　“没事。”唐冉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陈导喝醉了。”

第十一章
　　他们四人一车回去，唐冉这时才知道两个剧组的主演都安排在同一家酒店，这个县不大，也就这一家五星级，这倒也谈不上多意外。
　　高屏新和江宁是开车过来的，就停在饭店门口，唐冉有些感冒，今晚也就没沾酒，便没叫司机来，由他开车回去。
　　陈明安坐在副驾驶，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听说已经把苏如弄到分公司去了，她这才回来多久，你到底看她哪里不顺眼？”高屏新和江宁低声说着话。
　　“不是我要苏如走，他安排的而已。”
　　“那总也是为了你的事。我是不知道到这次又是怎么了，闹成这样。去年不是都聊得差不多了吗？晚上你电话接了那么久，我还以为说通了。结果他刚跟我讲说你接了以后，一句话没说，就他一人讲。你可真行，还不如直接挂了呢。”　高屏新显然也是酒意上了头，要是清醒着也说不了这么多。
　　唐冉听得不太明白，但也隐约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林益那边的事他没有问过沈溪，一来这事连他们本公司的人都说不清，沈溪也很难去问到什么。二来，事关江宁，他也不想让沈溪知道。只能找其他途径打听。
　　“我没什么可说的，反正这部戏我会拍完的。”　江宁道，唐冉透过后视镜去看他的脸色，江宁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了一块。
　　唐冉觉得自己心跳似乎停了一拍，险些闯过一个红灯。
　　等他把车停下来，江宁已经把视线挪开了。
　　高屏新正要再开口，江宁打断了他，“您别说了，我自己知道的。”
　　高屏新拍拍他的肩，也真的没再说下去。
　　
　　唐冉事先让杨蕊和统筹联系过，所以到了停车场就已经有人在等了。这家酒店有东西两栋楼，只有车库是连通的，也不知道剧组安排住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都把导演，制片这些工作人员安排在了西楼，剧组的主演则安排在了东楼。
　　等着的人把陈明安扶着，和高屏新一起往西楼的电梯走过去。余下他们两人一起上楼。
　　两人进了电梯各站了一个角落，唐冉靠着轿厢，这顿饭简直吃得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睡一觉。可他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却发现它跳得真是太慢了，好像总也到不了。
　　江宁用手按着眉心，也是一言不发。
　　电梯不大，不管他们怎样刻意，对方的存在都不能忽视。但这几年分别的时光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楚河汉界，越也越不过。
　　但味道是可以传过来的，江宁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像是白茶的香气，晚餐的时候，唐冉就闻到了。江宁以前就很爱喝寿眉，这个习惯也许现在还保留着。那味道若有若无，唐冉又疑心是不是自己闻错了，他熟悉的从来都不是白茶，只是江宁而已。毕竟，他们曾经那样亲密。
　　
　　……
　　
　　江宁躺在床上看五线谱，忽然听见唐冉在隔壁叫他。
　　“怎么了？”江宁匆匆过去。
　　他到N市已经一个多月了，在R大附近的酒吧新找了驻唱的工作，又租了房子住下来。唐冉要是早上一二节没课，也会过来住。
　　“这个床啊。”唐冉说着用力压了一下，江宁听到“咯吱”一声，“还能睡吗？”
　　“你在上面蹦迪了吗？”江宁笑道。
　　“当时就不该租这一家，她还好意思收那么高的租金。”
　　“能租到就不错了，你过来，我看看。”
　　他们租房子的时候已经快开学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大都租出去了，这一家也是两人找了好几天才找到。
　　“是床板断了。”江宁弯下腰去检查了一下。“我明天找几块木板修一下就行。”
　　“你还有这技能呢。”唐冉拍拍他衣服上沾上的灰。
　　“对呀，你男朋友多才多艺。你赚翻了，我跟你讲。”
　　“别嘚瑟。”唐冉撇撇嘴，“现在怎么办？”
　　江宁挠一下头“你过来睡吧。”
　　“好。”唐冉回身去抱被子，走到客厅又停下来。“我还是睡沙发算了。”
　　“哦。”江宁回过头，看唐冉脸红红的，自己的脸也跟着烫起来。“也行，用我帮你铺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唐冉推推他“你去睡。”
　　
　　江宁进了房间，躺了好一会儿脸都烫得厉害。翻了好几个身，总算平静下来打算睡了，门又被敲响了。
　　唐冉探了个头进来，“江宁。”
　　“又怎么了。”江宁看他手里还抓着个枕头。
　　唐冉走到床边，“沙发太软了，睡不着。”
　　“那你进来睡吗？”
　　唐冉点点头，把枕头扔上来。“你过去一点。”
　　江宁也没提醒他把被子抱进来，往旁边挪了一些，让唐冉躺上来，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他一半。
　　“现在可以睡了吗？”
　　“嗯。”唐冉半边脸埋进被子里。“关灯吧。”
　　“灯在你那边啊，大哥。”江宁无奈道。
　　唐冉也不起身，只伸出手去按开关，老碰不到，江宁看他手臂上都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来，我来。”他支起身子去关灯。
　　这距离隔得实在远了点，江宁“啪”地一声把灯关掉，手一松，半边身子压在了唐冉身上。
　　两人的呼吸都在那一瞬停止了。
　　“你先下去。”唐冉闷声道。
　　“可以。”江宁试图挪动一下，“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腰松开。”
　　“不能。”唐冉的手滑进了他的睡衣，停在了他的腰窝上。“就这样吧。”
　　“这样是哪样？一直抱着到天亮吗？”江宁俯下去把一个吻印在唐冉的锁骨上。
　　“要不干点别的吧，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就这样抱着感觉有点傻。”唐冉的手在江宁背上游走。
　　江宁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再开口声音有点哑“是不是得先分个工。”
　　“你想干嘛？”
　　“反正是和你，我都可以。”江宁偏头咬上唐冉的脖子，含糊不清道“主要是你会不会。”
　　“什么叫我会不会。”　唐冉在他的肩胛骨上捏一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
　　“哟，已经见过猪跑了。”江宁用手去摸唐冉的领口“都看过些什么了？告诉我。”
　　“听说过猪会跑行不行。”唐冉嘴硬到，仰头吻住江宁的唇，两人的舌在口腔里纠缠不休。
　　“那就你来。”一吻结束，江宁喘口气，低声道。“不过你先放开，东西我放床头柜里了，这样没法拿。”
　　唐冉这次松开了他。江宁在黑暗中打开柜子，拿出来递给唐冉，自己躺在床上偏头看向他“你来。”
　　“很有经验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唐冉没接，侧过身子靠着他。
　　“想什么呢。我和出生时一样纯洁，专门为了你才提前做了功课。比念书的时候认真多了，那时我从不预习。”　江宁的脸在透进窗帘的月光里看不真切，带着笑意。“你到底来不来，你不难受啊？”
　　“这次还是你来吧，我怕弄伤你。”唐冉的手滑进他的裤子里。“检查一下你的预习成果。”
　　江宁抱住他翻了个身，沉默地从胸口一路往下吻。
　　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但很快唐冉在也听不见其它任何声音，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江宁一人。
　　
　　……
　　
　　唐冉坐在酒店的阳台上，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江宁最后用了很久才进去，两人都舒了口气。
　　结束以后，他先去洗了澡，回来时江宁已经把床单换好了。
　　江宁洗完回来以后，两人都没有睡，身体有一些不适，但心里却是愉悦的，他们说着话，间或交换一个吻。
　　他们讲自己的从前，那些对方未能参与的岁月，有些已经说过一遍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他拥有了自己的现在，就要让他最大限度地了解自己的过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唐冉才涌起一点朦胧的睡意，他伸手过去握住江宁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江宁在他的眉心轻轻的吻一下，然后他说“我爱你。”
　　唐冉应了一声，他觉得真是好，那一刻他以为这个人就是他往后的所有人生。
　　
　　但原来，这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第十二章
　　“我下了戏还真是没怎么和她说过话，也不知道她这些说辞是怎样编出来的。”
　　唐冉从车上下来，对杨蕊偏偏头，示意她不用跟了。自己则一边往电梯走，一边继续和沈溪通话。
　　“简直疯掉了，记者也是些傻的，今天居然还真有人打电话来问我，你是不是真和乔佩云旧情复燃了，他们不知道你根本就没和她谈过吗，一群神经病。”隔着手机屏幕，唐冉都能感受到沈溪的怒气。
　　唐冉自己倒没这么生气，只是觉得很荒谬。
　　
　　唐冉在圈里绯闻女友不少，但大都是宣传期恋情。唯独乔佩云是个例外，她和唐冉以前一家公司，算是唐冉的同门师姐，当时公司的女艺人里面她的资源最好，当然不是因为演技好的缘故，她那个影后奖杯充满了猫腻。她资源好，是因为有个有钱的金主。
　　不过得到太多与能力不相符的资源，总免不了有人眼红。乔佩云拿了影后没多久，某个知名论坛上就出了篇帖子，说某Q姓影后，常年当小三，还多次打胎，品行极其恶劣云云。那篇帖子里并没有什么实锤，但是描写详细，显得可信度很高。再加上是人有心发酵，一时间被到处转载，闹得沸沸扬扬。
　　唐冉没太关心这些事，本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事情发生当天晚上，他和沈溪就被叫到公司某位副总的办公室，那位副总专门分管艺人工作，乔佩云和她经纪人也在。
　　副总简单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直入正题，说希望唐冉能和乔佩云传个绯闻，把这些传闻遮掩一下，当然也不会让唐冉白忙一场。作为补偿，更确切地说是交换，公司可以让他担任下半年要投资的一部电影的男一号，那部片子沈溪替唐冉争取了很久，只是公司觉得唐冉还不够红，怕他撑不起收视，本来是打算从外面找人的。除此以外，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广告资源，是个男装品牌，老板正是乔佩云的金主。以前用的代言人比唐冉咖位高一点，但换成唐冉也不算太出格。
　　唐冉下意识就拒绝，但这哪里是他可以决定的事情。对方一改和颜悦色的态度，直言唐冉既然签了公司，就要听话。公司现在是在捧他，但也可以选择不捧他，让他自己想想清楚。沈溪也从旁劝他，最后饶是唐冉再不愿意，也不能改变什么。
　　于是那以后的一段时间，唐冉常常被要求到某个地方和乔佩云见面，有时是咖啡厅，有时是海滩边，甚至还有一次是在乔佩云家的小区门口。他们假装做出亲密的姿势，等安排的记者拍好照片后就各自离开。
　　然后公司一边用这些照片发通稿炒作他们的恋情，一边发声明斥责这些通稿都是不实传闻，完全是贼喊捉贼。
　　唐冉拿到的资源的确给他圈了不少粉，可他和乔佩云的绯闻却没有那么轻易地结束。
　　那阵丑闻过去以后，她的确安分了一阵子，但后来唐冉越来越红，乔佩云虽然有人捧，却一直没什么起色，她心思也活动起来。好几次貌似无意地在记者采访时提及唐冉，一副两人真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当时唐冉合约还没到期，有公司压着，也不能直接打她的脸，记者问起了，也只能打个哈哈过去。
　　这件事一直到唐冉离开公司，自己开了工作室，和乔佩云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以后才算勉强告一段落。
　　这次拍戏，乔佩云比唐冉晚了几周进组。刚进组那几天还挺安静，唐冉还觉得可能她这几年不那么爱炒作了。结果前两天记者来片场探班，几个主演一起接受采访，有个记者问乔佩云这次和唐冉合作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她一脸害羞的表情就是不回答。
　　第二天网上到处都是帖子，说两人旧情复燃。工作室刚发微博辟完谣，乔佩云立马转发，说什么在和唐冉是很好的朋友，让大家不要误会之类的。简直像在坐实他们真的有问题一样。
　　
　　“我这边继续控制着，你也多注意。”沈溪继续道“别不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