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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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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宁相忘点了点头,却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他这般贱命,旁人不来寻他麻烦就算谢天谢地了,又怎敢跟着冯友伦去滋事寻衅。洪老不敢拿他如何,可要捏死自己,那便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看来,这京城他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快!再快些!”领头者催促着身后的人,跑得满头大汗。洪老吩咐,他们得留下之前逃跑的那两个书生的命,所以他们一路奔波,从书院到军巡铺,又从军巡铺赶来这里,希望还来得及。
可等他们到了地方一看,满地的自己人,两个书生却是不见了。
“人呢?”带头的往那两个深坑里探头瞧了瞧,见里头空空如也,竟松了口气。
“被个小子救走了,那小子身手了得!”
“他们往那边走的,快,快追!”地上呻吟着的人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追你娘的追!你们差点闯下大祸了!”
清澈见底的溪水旁,冯友伦死死咬住牙关憋红了一张脸。直到听见咔嚓一声,脚下传来金石断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再多忍一下,弄干净伤口再上了药就行了。”沈常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脚腕旁的血沫,生怕弄疼了他。
因为天气炎热,伤口处有些肉已经开始溃烂了,必须用刀挖出来才行。沈常乐从腰侧抽出匕首,朝上看了冯友伦一眼,只见对方此时已经面色惨白,冷汗津津,本来讨喜的一张娃娃脸几乎皱成了狰狞状。
“如果太疼的话,就咬着这个。”沈常乐刚想递过去一方巾帕,却被冯友伦二话不说揪过了手臂。
随着沈常乐手中的刀刃准确落下,二人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
“你咬我作什么!”
“不是你让我咬的嘛!”
沈常乐缩回手来,见自己臂上又添了两道牙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将对方处理好的脚腕放在清凉的溪水中稍作浸泡,上了止痛和生肌的药散,再用绷布包扎妥当,才又背着人往城里走去。
路上冯友伦实在是饿极了,在树上顺手摘了两个野果,也顾不得酸涩难咽,擦了擦便往嘴里啃。
“喏,这个给你,算谢谢你救命之恩。”冯友伦伏在沈常乐背上,递了剩下的一个果子给他。
沈常乐就着他的手啃了一口,立马呸地吐了出来。
“这么酸?”
“浪费,你不吃我吃。”
“……喂,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沈常乐忍不住问。
“嗯?”冯友伦没心没肺地又咬了口果子,“也没什么,我爹非买了个官儿让我去当,我不肯,就跑出来了。”
“当官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肯?”
“那怎么行!又不是我自己考来的,如何能心安理得。”
“世道如此,有什么关系?你不买,也自然会有其他人去买。”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诶……你是没瞧见那些个寒酸书生,一本一文钱啊!怎敢去买他们苦读十几载得来的机会。”
“夫子教过的,君子应……应……”冯友伦越说,声音越小了下去,“咦?那一句怎么背来着……我……我给忘了……”
啪嗒一声,果核落地,沈常乐回头一瞧,人竟是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宁相忘终于赶回了自家门前,可还没等他跨进那简陋的小院,便瞧见了当中被踩踏得东倒西歪的菜地。
“娘亲!”宁相忘目眦欲裂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却在瞧见屋里的情形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破旧的木桌旁,一共围着八九个大汉。宁相忘认得他们,几乎都是洪老身边的人。他们此时每人手中端着一盘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一双木筷从当中伸出来,在其中一人手上夹起一块鱼肉,宁相忘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他家桌子太小,放不下这些许东西才会如此。
他又往前挤了挤,才看清了桌上的情形。
木桌虽已缺了好几块角,可似乎刚刚被人用心擦拭过,干净得一尘不染。桌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右边的是他娘亲,左边的却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再张嘴,啊——”左边的男子耐心地将手里的白粥吹凉了,再用勺子一口一口递给坐在他对面的妇人。
妇人笑嘻嘻地张口来接,却不小心撒了些许在唇边。男人从怀中掏出帕子细心替她擦净后才又喂出下一勺。
“你……你是……”宁相忘看着那男子脸上的面具,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是他!大相国寺前要买他那块带钩的男人!
“你回来了,过来吃点东西吧。”王希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冲他招了招手。
“是您救了我娘亲?”宁相忘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对着来人深深作了一揖。
王希泽见状赶紧将人扶住,“不是我,这些可都是洪爷的安排,对不对?”
面具下的凤目朝旁边一瞥,那几个大汉赶紧唯唯诺诺俯首称是。其中为首的一人还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宁相忘,说是洪爷资助他读书用的。
宁相忘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钱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若不是手臂上的疼痛太过真实,他还以为自己在发梦。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相忘一抬头,见桌边的男子正卷着袖子收拾饭菜,赶紧上前帮忙。
“夫人用完膳了,都撤了吧。”王希泽嫌桌边的那些大汉碍手碍脚,一挥手让他们散了出去。
那些人一走,宁相忘就感觉自在多了。他赶紧先将自家娘亲扶进里屋,将人安置妥当后又转回身来帮着收洗碗筷。
“喜欢读书吗?”宁相忘听见身旁的男人忽然问他。
“嗯?”
“你读书是为了什么?”男人又问。
宁相忘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专注于手里的活儿,片刻后坦诚道,“自然是为了入仕为官,施展抱负,光耀门楣。”
“那若当今朝廷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又如何?”
王希泽这话说得放肆,宁相忘闻言一惊,差点摔落了手里的瓷碗。他再次看向身旁之人,却只见对方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现出惊人的期待。
“那就去改变它。”宁相忘咬着牙说出了这句。
王希泽闻言一顿,擦了擦手上的油渍从怀中掏出了上次捡回的那枚假带钩,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范晏兮瞧着面前不停来回走动的冯祺,眼睛都快被晃花了。自他们从春芳斋出来之后,就被张子初打发回了张府等消息,可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了,不仅冯友伦没有消息,连张子初也不知了去向。
“世伯,先喝口汤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放心,子初说人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张清涵亲手做了几样小菜给他们垫肚子,可二人却是一样也未动过。
冯祺接过汤碗,端起又放下,最后无奈地叹道,“诶,这叫我如何吃得下。”
“回来了!冯公子回来了!”
阿宝的大嗓门在外头一叫唤,便让一屋子的人都站起了身来。他们迅速走到厅廊下,果见张子初和两个下人前后扶着冯友伦进了门来。
“友伦啊!我的儿!”冯祺一抹老脸,飞奔过去,一把搂住了冯友伦,“哎哟喂,担心死爹爹了,你这是怎么了?”
冯祺很快注意到了他脚上的伤势,又见他面颊清瘦,破衣烂衫,心疼得直跳脚,“是哪个天杀的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爹……别大惊小怪的,我又没断手断脚。”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先进屋躺着。”
众人前簇后拥将他扶进了屋,又喂了些补汤玉食,再打水给他洗了身子换掉了身上的脏衣,又用上好的薄棉给铺了榻让他歇息。
张清涵怕屋内暑气过重,早早的让人备好了砖冰放置四角,又以熏香调味儿。此下冯友伦惬意地躺在榻上扇着小凉风,啜着银丝芽,俨然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孟浪浮闲的冯衙内。
“我就晓得是那春芳斋搞的鬼,还有那个走驴儿的贩夫也不能饶!”冯祺听冯友伦说完了前后因果,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不是嘛爹,我看不如给孙济州写封手书去,让他直接端了这两个贼窝!”冯友伦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子初狠狠捅了下腰侧,他一抬头,只见对方急急朝他使了个眼色,立马改口道,“其实要惩治他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先养好身子为重,其余的以后再说。”
“还有,不许再逼我去当官了,如果真要去,那我也得自己堂堂正正考着去。”冯友伦的话让王希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范晏兮却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红了一张脸。
“行行行,不当就不当!是爹爹不好,爹不该逼你如此,如果不逼你,你也不会遭此大罪。”冯祺说着又伤感了起来,抱着冯友伦抹眼泪道,“我儿啊,幸好列祖列宗保佑,让子初找到了你。”
冯友伦见自家老父哭得伤心,茶碗一丢,嘴一瘪,也抱着他哭了起来。范晏兮和张子初几人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俩鼻涕眼泪哭作一团,尴尬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只是他们终于知道,冯友伦这般咋咋呼呼的性子是从哪儿来的了。
☆、长平县丞赵方煦
春事已尽,看笋成竿。曲篁间一小抔黄土,一小块木牌,便算是一座清坟。
胡十九马不停蹄地赶至坡下,只眼瞧着跪在坟前的人尚穿着一身捕快的衣裳,泪眼婆娑。奚邪和路鸥分别立在他两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赵方煦已经在这里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偏偏那万捕头在告诉他们隐娘埋葬之地后就没了交代……准确来说,是张子初让他们混在捕快里出了城后就没了交代,导致他们只能在此干等。
奚邪叹了口气,想上前扶他起身,却一回头看见了胡十九。
“你怎么出来的?张公子和马姑娘呢?”奚邪奇道。
“公子救我出来的。废话少说,他与马姑娘还在城里,特让我来接你们回城。”
“回城?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种渠已经追着老县君出城去了,他说,这是赵方煦唯一能夺回长平县的机会。”胡十九话虽说的面无表情,却还是让奚邪和路鸥大吃一惊。
他们没想到,在张子初的计划中,不是只想着帮赵方煦逃出长平县,甚至去京城告状,而是要帮他夺回长平县县丞之职?
还没等他二人作出反应,赵方煦倒是先一步从地上爬起了身来,“走吧,我相信张兄的判断。”
一行人很快顺利回到了长平县,张子初已经站在居养院口拱手相迎。
他身旁的马素素此时手捧青绿官袍,袍上置长翅官帽,帽下扣长平县印,身后还站着居养院的男女老少百来十人。
东西,是张子初趁着衙门空虚偷出来的。人,则大多曾在居养院中受过他们的恩惠。
“草民,拜见县丞。”
赵方煦刚走入院门就见张子初忽然俯身朝他行了一礼,紧接着,杨仓吏与一众百姓也跟着跪拜起来。
“你们这是……”忽然受此大礼,赵方煦有些无所适从。
“还不去替咱们的赵县丞更衣。”张子初冲着身旁马素素一句笑语,马素素端着服袍莲步而上,微微欠了欠身。
“赵县丞请更衣。”
赵方煦被这场面一下子熏红了面颊。众人见他不动,七手八脚将他拉入了院中。紧接着,官袍官帽不由分说便朝他身上扣了下来,大有当年□□黄袍加身之势。
等一切穿戴完毕,事已成了一半。
“张兄……”赵方煦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般情形下穿上这一身官服。但无论如何,一旦穿上这身衣服,便也意味着他已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这是你的告身,且收好了。”张子初冲他微微一笑,将袖子里的那张麻纸郑重地递交给他。
赵方煦双手接过,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张失而复得的告身,一时哽咽不得语。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对着张子初拱手深深一拜。
“好了,现在还不是做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先夺回衙门。”
“夺回衙门?公子你在说笑吧。”奚邪看着这一院子骨瘦嶙峋的百姓,嘴角一抖。
“先生都与咱们说了,您才是咱们长平县的官儿,咱们这些人定站在官人您这边的。”杨仓吏再也没想到在他这儿住了这么久的奄奄一息的书生竟然是他们的县丞。当张子初带着官袍告身到来时,他简直又惊又喜。
“乡亲们会帮赵县丞夺过县衙的,对不对?”
“对!”
随着杨仓吏一声高喊,众人都激动了起来。奚邪和路鸥看了眼他们手里拿着的锅碗瓢盆之物,不由苦笑。就这副样子,张子初不会真想利用他们去和衙门里的那些衙役决一死战吧。
可他真的就这么干了。
“那还等什么,随我们赵县丞一同杀回衙门,重掌长平县!”
“杀回衙门!重掌长平县!”
赵方煦那个书呆子,被这激昂的情绪一染,当真以为自己能做个力王狂澜、众望所归的英雄,被众人前簇后拥着,大义凛然地走出了居养院外,一路往衙门行去。
“公子,你是怎么忽悠这些人的?” 趁着众人蜂拥而出,奚邪上前询问。
“何需什么忽悠,天下苦秦久矣。”
张子初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可路鸥知道,单凭这些人是绝对夺不回衙门的。不仅夺不回,说不定还会白白丢了性命。
“公子,这些老百姓可不会是衙役的对手。”
未等他话音落定,张子初已从容开口,“我知道,所以你俩得去搬救兵。”
“搬救兵?去哪儿搬?”
“县尉司。”张子初说着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纸递给了二人。奚邪和路鸥匆匆看了一遍,才总算知道此人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此计,绝妙。
县尉司的县尉刚在两个时辰前见到了种渠的县丞告身,并把手下大队人马不情不愿地交了出去。可没想到,短短两个时辰后,他又接到了一封由本县新任县丞所下的告文。
告文不但落有府印,且言之凿凿,说衙门有衙役作乱,命他速领县尉司人马前去支援。
县尉此时觉得自己的头颅已经快炸开了。
“敢问,这告文是何人所下?”县尉扶着脑袋问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他明明是亲眼看见种渠带着人马出城去的。
“本县新任县丞,赵方煦赵县丞所下。”奚邪装模作样的在耳旁一拱拳,学着一般差人的模样扬起了鼻孔。
“赵方煦?你是说前不久一直在被通缉的那个赵方煦?”县尉越听越是惊奇,两道粗短的眉毛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正是。”
“可……可这不对啊,本县县丞明明是……”
“是谁?!”奚邪怒目一横,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赵县丞先前被奸人所害,告身被夺妻子被杀。如今好不容易洗清了冤屈,那奸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县尉这一听,自然明白对方所指的奸人是谁。他心中大骇,稍加思考后,便知对方所言七八分不假。可就算种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以他种家的势力,自己该不该又能不能与他作对呢?
一步踏错,万丈深渊。
县尉一把挥开了奚邪的手,也怒道,“我不管你们所说的县丞究竟是何人,我只知道,我县尉司向来只依文发兵。可如今衙门空虚,我怎知你这告文是真是假?”
“这上头白纸黑字,大印旁落,怎可能是假?你这厮分明是想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奚邪,”路鸥对他使了个眼色,上前两步,“县尉郎觉得,在你将大半兵力交与种渠之际,你还能事不关己吗?不妨告诉你,赵县丞的书信已经寄往京城去了,届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这……”路鸥的话让县尉顿时紧张起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假货。”奚邪说着将怀里一叠告身啪嗒一下砸到了对方脸上,散落了一地。
县尉低头一瞧,只见那张张告身上都写着种渠二字,似真非假,却又每张都缺了那么一丁点儿。
“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只有眼前一条路可以将功补过了。”
县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身来冲着外头喊道,“快,去集齐剩下的所有人,随我去衙门!”
砰地一声巨响,两个衙役直接砸在了衙前悬着的牌匾上,再同牌匾一齐滚落下来。胡十九凭着天生蛮力一马当先,势如破竹般踹开了府衙大门,居养院的男女老少趁机一拥而上,见到那些平时跟在种渠身后作威作福的家伙就打。
如此大的动作很快引起了街上百姓的注目,他们看着不知哪儿来的一群衣衫褴褛的穷人竟带着棍棒锅盆打进了府衙,个个停下脚步来看。
种渠带走了大半人马,此时衙门空虚,总用也才余下了几十个衙役。但他们身上有刀,开始还能仗着人多打他们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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