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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_苏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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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延瘸着腿一边说一边快速向门口挪动,话说完,人也遁出了门。
  钟泊雅哭笑不得,吃痛的揉了揉被压到的胳膊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儿时,薛延惹恼了他,总会耍着无赖将此事揭过,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待薛延打完水回来,钟泊雅还坐在床上,他穿着亵衣抬眼看着端着脸盆进门的薛延。
  “濡域还不换衣?”
  钟泊雅用下巴指了指屏风上搭着的衣裳,“你不伺候,我怎换?”
  薛延瞪直了眼睛看着钟泊雅,于是两人干瞪着对方。片刻后,薛延轻咳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架子上,走到屏风前拿起钟泊雅的衣裳伺候他换衣。
  钟泊雅的衣服真真是皇宫中的上品,薛延研究了半天才知道这衣服该怎么穿。
  左一圈,右一圈,一圈右一圈,绕的薛延的眼睛都快花了。那薄薄的丝质的衣裳在钟泊雅的身上绕了一圈后,将这人衬的仙气十足,若不是他脸上还有熬了几夜的胡茬在,真的是个绝世的公子哥儿。不过这胡茬也不影响钟泊雅的美。
  伺候完钟泊雅换衣,就要伺候他洗漱,给他的脸剃须的时候,薛延的手抖抖抖的恨不得自己砍了算了。
  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那十几斤的大刀,手起刀落,毫不含糊。但是现在那双拿大刀的手拿起剃须刀,总感觉这剃须刀的分量比大刀给重,生怕在钟泊雅那嫩的和姑娘有的一比的脸上留下点什么不该有的印记。
  他剃的十分的认真,两眼直直的盯着钟泊雅的脸。钟泊雅撇下眼珠子看他这样,忍不住撇下嘴角。
  “你别乱动!万一给你刮花了怎么办?”
  “那就用你的项上人头来赔。”
  薛延抬眼对上钟泊雅冷冷的眸子,一时噎住。
  坐着这里的人,不仅仅是他曾经的玩伴钟泊雅,更是大陈的皇帝。他这般对他说话,已是逾矩。
  薛延讪讪然,面上心上都十分的难受。于是闭了嘴,安安静静的做着事情。


第10章 
  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钟泊雅有点恼自己,身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给人颜色,方才那句话根本没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现在让两人双双尴尬无措。
  薛延剃完最后一刀,将剃须刀放到案台上,拧了毛巾轻轻擦着钟泊雅的脸,避开了他的视线。做完一切后,收拾东西出门,安静的像是闹脾气的孩子。
  钟泊雅自知自己无理,可又觉得,薛延怎么也该是让着自己的那方,便觉得他这样有点小气了。
  早膳是驿站的活计送上楼的,一碗清粥配几个小菜,但是薛延不在。
  钟泊雅看着那一人份的量,脸黑了黑。方才那仅剩的一点好脾气也快没了。
  钟泊雅沉着脸,活计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东西就走了。留他一个人看着一桌子的早膳发呆。
  薛延吞下最后一口馒头,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的稀粥。闷热的天气里喝粥吃小菜最清爽了,但是也饿得快。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塞了三个馒头胃里才有了点实在感。他也不敢多吃,等会儿要赶路,骑马颠的慌,怕给颠吐了。
  吃饱喝足后的薛延心情愉快,已经把早上那点不愉快全给忘到脑后去了,抹了嘴巴拍拍肚子上楼请大佛上路。
  怕讨人嫌,他进门前还敲了敲门。
  “公子,用完膳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钟泊雅后槽牙相抵,咬得恨恨的,“进来。”
  薛延进屋就看到钟泊雅脸色沉沉的,桌上的饭菜是一口没动,他不明白难道他这是挑食了?
  “宫外的食物不比宫内,公子您将就着点。我刚问了,再赶两天的路就能进城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个酒楼怎么样?”
  钟泊雅心里冷笑,他一个生下来就没受过宠的皇子会在乎吃的好坏?他又不是没挨过饿,这两天路赶下来,饿极了这驿站的面他不也吃了?会在乎食物的好坏吗?
  “还没试毒。”钟泊雅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跟他生气,这个家伙根本就是缺根弦,根本不知道你有没有生气,合着自己就是白气了。
  “我没银针,银子倒是有。”说着要从汉襟里掏银子。
  钟泊雅将碗往他面前一推,“你试。”
  薛延也不做他想,端起碗就要喝一口,却又被钟泊雅按住了手,两人在一碗冷掉的粥上僵持不下。
  “我没让你真喝。”
  薛延心想您可真会折腾人,一会儿让人喝,一会儿不让人喝的。但毕竟在沙场征战多年,他绕个弯一想就知道钟泊雅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都有自己的药人,试毒太监。在宫里,那一道道膳食都是经过层层把控,太监试毒才能呈到他的面前的,而他现在身在宫外,警惕之心强点是应该的。只是薛延不明白,想要钟泊雅命的人有那么多吗?以至于他这样防着?
  钟泊雅说让薛延试毒那是气话,先不说这粥没问题,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上哪哭去呢?他就是气薛延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屋里,自己毫不在乎。
  薛延微微蹙眉,“别喝了,我下去重新给你煮一锅,你要是不放心就过来看着。”
  “我没。。。。。。”钟泊雅想说自己不是怀疑他,他不觉得薛延有杀他的理由。
  “我知道。”薛延将粥碗和小菜装到托盘上,“濡域,我永远不会害你,也永远不相信你会杀我。”
  钟泊雅的眸子暗了暗,嘴角不由得往上挑了挑,像个被哄说下次给你糖吃的孩子。
  “我跟你一起下去。”
  薛延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开门,“下面热,你在楼上坐会儿吧。”
  薛延在外十年,吃了很多的苦,对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权当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的放的屁。人都要饿死了,你还君不君,子不子的,等着谁把饭喂到你嘴巴里呢?
  他和部下被困在山上不能突围的时候全靠山上的野味过活。那个时候也没个炊事班,只能自己动手拔毛除血,身上更是没有调味料,烤出来的东西一股子的腥味儿,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往嘴里塞。
  从那以后,凡是要薛延出任务,他一定随身带一小包的盐。
  这天气热的人胸口闷,厨房又是个狭小逼厌的地方,薛延淘米倒水毫不含糊,连风箱都是自己拉的。
  看着厨房里还有些没蔫完的蔬菜,薛延另起了一锅炒了个热菜。
  也许是薛延亲自下厨让钟泊雅比较安心,他喝了三碗粥,一盘小菜全吃了个精光。薛延从不知道钟泊雅这么能吃,在宫里和他同吃的时候,一桌也就十几个菜,每样菜从不动第三筷,菜怎么端上来的,就怎么撤下去。自己想吃点啥都是李季从菜盘子底下掏上来的。
  当皇帝可真累啊。。。
  钟泊雅吃完第三碗之后薛延就摁住了他添碗的手。
  “对饮食勿拣择,食适中,勿过择。”
  钟泊雅讪讪的放下筷子,看着薛延。
  薛延垂着眼睑开始收拾桌子,“你歇一下,我收拾完我们就上路。现在走日落前应该能找到一个能住人的客栈。”
  钟泊雅应好,他乖顺的不像话,和早上还有点跋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薛延不在,钟泊雅倒是有了点主动帮他收拾行李的自觉,他把晾洗的衣服叠好放进他的小包裹里,一打开就看见一个信封,还“濡域亲启”。
  钟泊雅有点发笑,捏起信封看了看,又放了进去,把衣服装好。


第11章 
  薛延回屋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微微有点吃惊,钟泊雅从来不是个干活的人,但仔细看看自己那收拾的挺整齐的行囊,心里对钟泊雅还是有点刮目相看的。
  薛延和钟泊雅两人骑马上路,薛延还特意绕到了市集里走了一趟。
  “你还缺什么吗?市集人那么多。”钟泊雅心里厌恶人多的地方,嘟囔着心里的不满了。
  “不缺什么。”薛延在巷口下马,把栓马绳递给钟泊雅,“我去去就回,公子稍等。”
  钟泊雅看着他的背影不爽的噘着嘴,这人冷面冷语的,不就是早上呛了他一回吗?
  这时正是快正午的时辰,赶集的人也都回家该做饭做饭,该干嘛干嘛了。薛延也不用挤人流,很快就买了他想买的东西。
  钟泊雅嫌晒,牵着马在墙角躲阴,看薛延回来了赶忙迎了过去。
  “你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薛延觉得钟泊雅有点没事找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哪里久了?
  他看钟泊雅面色不自然的东张西望,眼神躲躲闪闪,发觉路过的人都要盯着他看几眼。
  钟泊雅生的好看,再加上他这一身仙气飘飘的样子,横河只是个小县城,城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打扮的公子哥,不免会多看上几眼。被多看几眼的钟泊雅浑身难受,像是被人摸了似的不舒服。
  正难受间,头上一黑。钟泊雅想伸手挡,被薛延按了下来。
  “遮着。”薛延将斗笠纱帽往钟泊雅头上一扣,给他整理好发髻。“日头大,别晒脱水了。”
  “这是姑娘家才戴的。”钟泊雅嘴上说说,心里美的看薛延哪里都顺眼。伸手拨弄了一下帽檐上垂着的白纱。
  薛延理好他的发髻,将现买的匕首塞到他的手里。“藏好,万一出事能自保。”
  钟泊雅捏着巴掌大的匕首,匕首上还带着点薛延的体温,放在他的手上微微有点烫他的手心。
  “你保护我不就行了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薛延牵着马扶他上马,“万一我自顾不暇呢。”
  薛延没问他出来有没有带暗卫,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上马之后一路向南,奔着利津去了。
  利津县是坐落在黄河沿岸的小县城,但是规模倒有点大城的风范。黄河水养人,这座城靠着黄河不愁吃喝,不能算是富得流油,倒也能算是富甲一方了。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在遭受了水灾之后,如大厦倾覆,竟连自救也做不到了。
  “利津这个地方,商贾繁多,从老皇帝那一辈起就是快肥肉,但是眼看着是块大肉,真去碰了,可能是块豆腐了。”
  钟泊雅倚着树靠着,离火堆远远的,但热气还是蒸到了他脸上,鼻梁上出了一层的汗水。
  薛延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离火堆近的土地扫干净,铺上今日现买的布。
  “你的意思是,利津这块肥肉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但是先帝却被蒙在鼓里?”
  钟泊雅看着忙的满头大汗的薛延,挑了挑嘴角。
  “你要不要猜一猜是谁啃下的?”
  薛延抬头看了他一眼,抖了抖准备当铺盖的布料。跟钟泊雅出门真是麻烦,要是他自己一个人,随便找棵树就过上一晚了。
  “我十数年都在塞外,朝堂上的事真不是很清楚。但有时也听蒋老将军说过一些。大皇子母系李家,李家是开国元勋,身份地位不亚于我老薛家,祖上也是当过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其弟子更是遍布半个大陈。但是随着老宰相死后,很多人都翻脸不认人了,所以大皇子在朝堂上算是势薄的那一方,但他母后又是当朝的皇后,想捞点油水也有可能,不排除是他干的。那个三皇子,他母妃姜氏是江南首富的外孙女,不差钱吧?五皇子的嫌疑倒是比大皇子大多了,他的舅舅是镇南王,咱大陈为数不多的外姓王,还是最肥的那个。一直都在传镇南王想造反,但是传到现在还没造,是还没准备好,还是假的啊?”
  “你说五皇子的嫌疑最大,就因为他舅舅是一个被传言要造反的镇南王吗?”
  薛延哼哧一笑。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上位者心里肯定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拔不拔是时间的问题。镇南王为了自保,造不造反那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啊。”
  钟泊雅捡了根带枝叶的树枝,挥舞着赶着身边的蚊虫。
  “要是有人说你要造反,你会怎么办?”
  薛延铺平铺盖,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
  “让他说呗。回头我也说,他要跟我一块儿造反。反正我这刚立了大功,人言可畏,你不可能马上就动我。那家伙肯定死在我之前。”
  “哟,还会借刀杀人了?”钟泊雅冷笑一声,“我这把刀是你说借就能借的?”
  “那肯定是不能的。”薛延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走到钟泊雅面前,和他一块蹲坐了下来。“说说而已,造反这种事哪能随便说呢,捕风捉影才能起这个头。我什么也没干,谁能拿这种事威胁我。”
  “这么有自信?”钟泊雅接过水喝了一口,干粮实在是噎嗓子。
  “没自信你也不能到现在还不收我兵权。我可不信你是自己忘了。”
  钟泊雅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点冷色。
  薛延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和老友调侃。但他是不是忘了,他眼前坐着的这个人是大陈的皇帝,没有哪个上位者允许旁人说兵权这样敏感的话题。没有兵权的皇帝就是一个随时会被取代的皇帝。镇南王手上的兵权从先皇开始就是一个心病,这个病现在落在了他的身上,已经够让他惴惴不安了。
  “我不收,你就不交了?”
  “太早交,不就没人把我当回儿事了吗?”薛延对钟泊雅一笑。
  这抹笑容包含了很多内容,钟泊雅有点哑然。
  “它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在我这,它是保命符,在镇南王那,那是催命符。”
  钟泊雅失笑,他承认,他是故意没有收薛延的兵符的。一方面是为了测他的忠心,一方面是为了下后面的棋。
  对镇南王来说,私自养兵已经是一笔巨额的开销了。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同谋,这个同谋手上有兵权,在大陈还有一定的地位,大家对他都信服,那么自己起兵造反也有由头了。你们都信服的薛将军都说大陈这个皇帝残暴不仁,那自己登基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第12章 
  钟泊雅十分讨厌将薛延作为自己要除掉的棋子这个假设,但他别无他选。他和薛延十多年的隔阂不是这一朝一夕,一些回忆就能消除的。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薛延站错了队。。。。。。
  薛延是个聪明的人,也许他看起来是个不大精明只会打仗的武夫,但是钟泊雅知道,薛延这些年在塞外打赢的仗,不是靠武力就能做到的,还要有脑子。
  聪明的人做什么都容易,谋权篡位也是。
  钟泊雅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他这次出宫也是想了许久的。
  他要自己视察江南这块的民情。他想知道,镇南王究竟已经张狂到了哪一步,连他下发的赈灾银都敢吞了,还装死。
  打这份银子注意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胆量直接吞的,钟泊雅只想到了镇南王这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巨大的隐患,原本他继位时就该除掉的人,但越往下查,越发现这个人藏的可真深。私自养兵,暗造武器,手上还握着一座矿山。
  如果钟泊雅强行动他,那么只会逼得他提前造反,自己刚平了大皇子的内乱,朝中一片混乱,容他多活了两年,这人便不懂得避锋芒,藏利齿了。
  越想钟泊雅的头越疼,就像是长了颗坏牙,你想拔,但是怕疼,一直拖着,拖到疼得受不了影响吃饭的时候才不得不去拔了它。
  镇南王这颗坏牙真是疼得他茶饭不得安宁了。
  钟泊雅挥着小树枝赶了赶身边的蚊虫,手上的干粮吃起来索然无味,他也不是个挑食的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将其吃尽。
  “全是蚊虫,晚上可怎么睡。”
  “我买了一些驱虫的草药。”薛延吃完东西,将剩下的干粮全都打包塞进包袱里,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些东西。
  钟泊雅看着他另起了一个火堆,把现烧的火堆给扑灭了,然后打扫干净,将铺好的铺盖往那拖了拖。
  “那块刚烧了火,地热。”
  “我知道。但这块烧过了,地下的虫子不耐热都跑了。凉一凉再睡。”
  钟泊雅扔掉了手上的树枝,坐到了铺盖的一角,地面被火烤过,还烫手,但隔着铺盖还算能忍受。
  他是没想到薛延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这么的细心,“你怎么会这么多?”其实他是想问,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薛延没有娶妻,府中他看过,也没有养人,但他这份细心像是做过无数遍,才能把这些小细节都考虑进去。
  “想学就会了。”薛延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钟泊雅也不知道想什么,也没接他下面的话,沉默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薛延已经抱着一堆的长树枝回来了。
  “你捡这些做什么?”
  那些树枝有新砍得,有捡的干树枝,但无一例外,挺长,还长短差不多。
  “给你做个蚊帐。”薛延忙活了半天,背后的衣裳被汗了个透,他也不甚在意,直接脱了上衣打赤膊了。
  夏日夜色来的晚,还能见物,钟泊雅视线内都是薛延那晃动的身躯,而身上狰狞的,丑陋的疤痕格外的刺眼。
  那些疤痕就像是他的证物一样,告诉钟泊雅,这是为了大陈才留下的,所以你不该怀疑我,不配怀疑我。
  薛延对钟泊雅的心理毫不自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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