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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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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江眠水性不好,一入水便挥手挣扎,正好顺了他的意,一头撞进他怀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看着江眠在水中挣扎,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快 | 感,他想或许江眠此时会责怪他为什么不相救,可他眼下只顾得上救了自己——在江眠眼中无边的温柔里差点溺死的自己,这一刻终于要得救了。
江眠以为自己只剩一口气,挣扎出水面来不及完成一次呼吸,突然被一双柔软的唇堵住了开合的唇瓣。
他在绝望中睁开眼睛,雾气腾腾中看到的是江月辉微闭着的双眼,和他高挺的鼻梁,还有看上去温顺实而让整个人看起来都飞扬不羁的眉目,以及那浓密颤抖的睫毛。
江月辉吻着他,又将他拉入水中断了他的“生路”,他已不能保持清醒,
在水中只能紧紧抱着江月辉,他好像在向他求饶。
——他也吻江月辉,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正将要溺死,抱着江月辉在这温水中,闭着眼睛也有眼泪从眼角渗出来,他看不到,这一池的温水看不到,可江月辉看到了。
源源不断的爱意终于将堤坝冲断。江眠抱着江月辉,把他“救”上了岸。江月辉没有溺死,从这一刻起江眠便与他活在了岸上。
这个水中的吻并未持续太久,江眠被江月辉托着腰带出水的时候,满面通红地喘了许久,才将一口气喘匀了。
江眠找回清醒的时候已经双手搂住江月辉的脖子被抵在了浅水的那一头岸边。
他眼神迷离,江月辉却知道他眼下是最清楚的时候。他干脆问他:“哥,人伦许了,你也许吗?”
“。。。。。。阿月。”江眠实在是有些累,在水中挣扎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和江月辉一起淹死,可他明明也知道江月辉水性极佳。
他后来也吻他,这算是许了,许自己明目张胆回应他的感情,和他死在这水里,想来一生倒也不虚此行。感觉江月辉就要对他做出逾越的事,却也是沉默地放纵着,他看他脱开两人的衣服,也看他双眼含着水汽不断朝自己靠近,看到那眼底一片雾茫茫里慢慢放弃抵抗的自己
。。。。。。
再后来,江月辉进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痛,他有些心疼,亲吻江眠的眉心,鼻尖,和唇瓣,动作缓了又缓,比这荡漾的池水还要多几分温柔。
他知道江眠痛,可他迷恋这样隐忍克制的江眠——为了他隐忍克制的江眠他从未见过,只这一眼便又入魔几分,觉得这人一声轻哼都能让他失守,让他神魂颠倒。
他与江眠说了许多“爱你”,江眠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口,他于是发了狠将这人撞得失神,细碎的声音一点一点从齿间溢出来。
最后断断续续地合成了一句若有似无的“我也是”,彻底让江月辉发了疯。
第六十一章 悔意与真相
白秋令和唐昀等了江月辉一晚上,次日一早收拾好行装便等在飞星谷门口。周围是一片紫色的植物,薄雾中司徒念君手里挎着个竹篮子步伐轻快地朝他们走过来。
司徒念君现在叫凌忆挽,唐昀和白秋令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常是“司徒”二字都到了嘴边,又默默地咽进喉咙去。
以前司徒念君的衣服是淡黄雪白居多,一种高高在上的、端正的大家闺秀气质,长裙及地,秀发齐腰。如今的凌忆挽喜欢穿青色紫色的裙,方便在山中行走还用绸缎将小腿缠起来,若是有风,她走起路来便是裙角飞扬,秀发束成马尾样,总是笑,声音也大方清脆。
她从手挽的竹篮里拿了几个新鲜的莲藕递给白秋令,笑道:“这是我刚摘的莲蓬,莲子又甜又饱满,两位大侠可带在路上吃。”
“多谢凌姑娘。”白秋令接下刚洗过的莲蓬,颔首果然看到那大颗大颗的莲子,外面包着一层嫩绿藏在那孔洞里。
她仍是笑着,用手指了指那莲蓬,又把臂上的篮子递给唐昀道:“吃的时候一定要剥了莲心,伏莲的莲子肉甘甜脆爽,舅舅让我采了许多,这些给江公子和江少主。”
“江公子”和“江少主”这时才匆匆从那紫色的植物里挤出来。看白秋令和唐昀已是久等的样子,江眠拍了衣袖上的露水,歉意道:“让二位久等。”
“我们也刚出来,江少主不必时时刻刻都这样客气。”白秋令颔首回应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唐昀的广袖,又道:“阿月是阁主的亲弟弟,大家原是一家人才对。”
“一家人?”唐昀嗤笑一声,折扇打开在手中,缓缓摇着转了个身,迈开腿便朝前走。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江月辉气得咬牙,方才来的路上江眠与他说的话是又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脚重重踏出去,脸都憋红了憋出一句:“你要是这么不情愿——”
唐昀闻声停下脚步,偏过头余光瞥见他攥紧的拳头,弯了弯唇角又是轻笑,用了十二万分耐心来等他下文。
成千上万句赌气的话在江月辉脑海中兜兜转转,看到前面那挺拔的背影时,却奇异地化成了一声“对不起”,轻飘飘地撞向唐昀。
唐昀手上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的时候扇子已经收在了手心里。
江眠抬手在江月辉后背拍了拍,江月辉得了劝慰和鼓励,便向着唐昀走了几步,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用上比刚才那声对不起要大一点的声音,直视着唐昀的眼睛与他“对峙”片刻后,终于又道:“昨天我不应该那样说,对不起,——但我还是得回碧心门一趟。”
白秋令颇为理解:“嗯,你自小在那里长大,就算是要回到中原,当然要和江门主说清楚。”
“就算是要回去,现在也不行。”唐昀却道。
江月辉条件反射反问他:“为什么?!”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唐昀皱眉也反问江月辉,“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回去?”
“因为我——我要!”江月辉还是头一回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在自己真正的哥哥面前讲出与心上人睡到一处去了,实在是比养蛊虫还要难。
他要讲的话江眠也并不知晓,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江眠“贴心”地靠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我既已答应你,一定会信守诺言,你大可不必担心。”
唐昀那十二万分耐心很快消耗殆尽了,他不悦追问:“到底因为何事!”
江月辉像是突然从身边江眠的身上得了勇气,反手拉了他手腕掷地有声道:“我要回碧心门向阿爹求亲,我与哥哥不是兄弟那他就再没理由阻止我们,而且昨晚我已经对哥哥做了那样的事,——我是要对
他负责的!”
江眠窘迫极了,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另一只被江月辉拉着的手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白秋令听了江月辉那惊世骇俗地几句话更是愣在了原地——这个江月辉,说着这样霸道的话,那神情当真是唐昀一模一样。他惊讶于这兄弟俩十几年分隔两地却无法隔断血缘相连,暗叹一声不由得摇了摇头。
见唐昀半晌不说话,江月辉以为他又要说“不准”,立刻便做好了准备,拉着江眠逃也要逃回西域去。
哪想唐昀笑了笑,轻描淡写说了个“好”字,转身走出去两步又转回来,郑重其事地对江月辉说:“碧心门远在西域,这聘礼都要备好,凭楼阁下聘,万不可失了排场。”
白秋令:“。。。。。。”
江月辉雀跃着,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他撒开手二话不说就朝唐昀小跑过去,张开双臂将猝不及防的唐昀抱了个满怀,欣喜道:“谢谢哥!”
江眠来不及细想为何是“下聘”,脑中都是昨晚的种种——昨晚怎么哄都哄不答应喊唐昀一声“哥”,这下倒是喊得挺痛快。
唐昀为这撞进心口久违的血肉亲情所震动,他手腕一僵,折扇都掉落在地上,那水色的剑穗在泥土上滚了一圈,好在地上干燥,白秋令蹲下|身捡起来的时候仍是干净的。
他忽而有些慌张,不知如何面对这鲜活的少年——这父母给予他的,最后的馈赠。
“你。。。。。。”
“哥,昨日我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千万不能再生我的气,我做完这件事就和你回中原,去看爹娘,看姐姐。”
“我——”
“谢谢哥!”
。。。。。。
官道上。
江月辉心疼江眠昨晚太累,便让他和白秋令唐昀一同坐在马车里,然而没行出去几里地,他觉得尴尬万分,又掀开门帘坐到了江月辉身边。
江月辉看了看他,把自己屁股底下的软垫抽了出来递给他,看他再三推拒,一手挽着缰绳,一手便揽了他的腰拉到面前在那唇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又暧昧地说:“软垫垫着舒服些,哥哥用着吧。”说完他又在那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江眠于是轻咳两声小声道:“。。。。。。好好看路。”而后还是将软垫垫在了身|下。
“昨日不是说不放心他这时候回到碧心门去?”
一帘之隔的马车里,白秋令端端正正地背靠车厢坐着,唐昀懒散地斜靠在他身上,手指挽了他一撮黑发绕在指尖,笑道:“我又改主意了,陪他这一趟有碧心门少主做弟婿,也不算亏。”
白秋令失笑,车马平稳行进中,又专心看剑谱。
*
江月辉归心似箭,几人一路上都没有耽误,马车行了几日,还是每人换了快马疾驰而归。从归合镇到宿宁堡,就这短短一段路程,却一直有人在议论碧心门,起初江眠和江月辉两人都不甚在意,毕竟碧心门和悬玉宫常年做惯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两人都没想到,这一次竟让那些人的口耳相传成了真。
——碧心门被烧了。
一把大火,将原本富丽堂皇的碧心门烧成了当初白秋令见到的段府。
大火烧了碧心门的主院,站在门口仿佛就能看到那嚣张可怖的火舌是如何攀上这门柱、房梁,再一点点向里吞噬。
江眠和江月辉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冲击,两人站在门口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做点什么,迈开腿就要往里跑,白秋令和唐昀眼明手快一人拽了一条手臂把两个人拉了回来。
江月辉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挣不
脱唐昀的手,连声道:“阿爹还在家里,哥你放手啊,我和哥哥进去看看!”
“我先前不让你回来就是怕碧心门出事,你们两个人这样不管不顾地跑进去,若是里面埋伏了天云教的人,就是要将两条命再送给单三元!”唐昀一嘴骂人的话掉了个头咽回了肚子里,他将江月辉往后一扯,随后高悬在江月辉头上被烧得断裂的房梁便轰然垮塌。
江眠立时拉着人往后退了几步,护在怀里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后怕道:“没伤着吧?”
“没有,哥哥别担心。”江月辉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见唐昀冷哼一声自己先跨进了大门,满脸委屈地跟了上去。
火烧到后院被几堵墙阻了,没能再往后面继续蔓延,白秋令一眼看到垮塌的长廊,再朝四周仔细看了看,道:“主院火势这么大,我们一路走进来都没看到有人,也没有人逃往后院的迹象。”
“若是只为杀人灭口,天云教不会一把火放了便走。”唐昀抬脚绕开地上的杂物,前后看了看阻了火势的几堵墙,又道:“这几堵墙怎么像是未雨绸缪守在这里,等着天云教放火来烧一样。”
几人来到后院仔细查看一番,这院中果然是空无一人。全门上下也不像是收拾了细软逃跑的样子,倒像是突然被人掳走——突然又仓促。
厨房里厨子的菜都只做了一半,锅碗还散乱在灶台上,洗衣房里更是一片狼藉,整个后院如遭人洗劫一般狼狈不堪。
江月辉急乎乎从江季文的房中出来,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小跑过来语气急促道:“我在阿爹房、房中——发现了这个!”
江眠闻声从柴房出来,自他手中将木匣接过,仔细察看一番后,说:“这好像是,父亲用来放一些来往书信的。”
他话音刚落,手一滑,那桃木木匣便“哐啷”应声落地,里面的信件散落一地。
江月辉先反应过来蹲**去捡,待他捡了最后一封信拿在手里,突然发现地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于是将那亮闪闪的东西也捡起来,发现原来是个长命锁。
长命锁上刻了个“月”字,挂着四个小巧玲珑的铃铛,江月辉拿在手里晃了晃,立刻发出了清澈的响声。
江眠颔首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厚厚一叠信件,兀自说道:“这些。。。。。。这些怎么是写给唐大侠夫妇的信?”
一听这话,唐昀上前一步,也低头看了一眼江眠手中的信,最上面一个信封果然写着他父母的名字。他将第一封印拿过来,江眠来不及阻止便见他把信展开了。
“景舟兄,如诗嫂嫂,今日阿月生辰,书信一封与你二人说说孩子近况。阿月天赋极高,尤其擅轻功,于剑法上我实在惭愧,只能传以蛊术,好在阿月天生睿智,比其他同龄孩子都。。。。。。”
*
信中所提,二十五年前,司言无双剑术问鼎江湖,再无对手,两年后他广开山门与天下论剑,江湖上许多用剑的门派和侠客慕名而至。此后又三年,他以集毕生所学编著十把剑的铸剑谱,再成为武林传奇。
彼时唐景舟和许如诗是江湖中一对神仙眷侣,二人武功高强最好行侠仗义,一同行走江湖多年,一直以来都为人敬佩。后来夫妻俩为人父母,为了照顾孩子,慢慢地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不再那样招人瞩目,带着女儿住进了远离尘嚣的边陲小镇。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一直到唐昀四岁的时候云隐山山门又一次开启,二人又重出江湖,前往云隐山向司言拜师学艺。和所有爱剑之人一样,两人在云隐与司言习剑的一年里,受益颇多,无论剑术还是铸剑技艺都有所精进,且几个弟子中,司言最喜爱、最信任的便是他二人。
司言一共所编写
十本铸剑谱,他仔细斟酌后决定亲自铸听风剑和清羽剑相赠唐景舟夫妇,然而遗憾的是这剑尚未铸成,铸剑谱就被盗了。
那时单三元与段洲两人笃定地说是塞外的门派盗走,后来又有凌瀚海也出来“作证”,当时一同研习剑术的几人便默契地达成一致,要远赴塞外把铸剑谱拿回来。
西域天云教高手如云,且教主心狠手辣,多年前的大战便是由天云教一把火点燃,这一去必定万分凶险。司言原是不同意,在唐景舟许如诗三番五次地请求下他才勉强松口,成全了几人要去拿回剑谱的决心。
可他也没想到,他们这一去,最后自己最爱的两个徒弟再也没能回来,他突然“明白”这或许就是天云教复仇的陷阱,为了一雪战败之耻,苦心孤诣,蛰伏多年只为对他的徒弟痛下杀手,让他落入无边的自责当中。
司言后来再也没有追究,其他剑谱去了哪里在谁手中,他甚至问都不问,只听单三元说,剩下的几人都将剑谱保管得很好,等风头过了,随时都可以送回云隐,然后便闭关了,再不问世事。
。。。。。。
手中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地看完,一个愧疚的、自责的江季文,一个江眠和江月辉从来都没见过的江季文,完全呈现在了几人面前,他字里行间不仅帮唐昀和白秋令梳理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更是字字句句都在向唐景舟夫妇忏悔,甚至也向江月辉忏悔。
他当年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是许如诗亲口告诉他,他信守承诺守口如瓶,信守承诺将江月辉抚养长大,而他忏悔的也正是这么多年的“信守承诺”。p
第六十二章 天云教
唐昀带着江月辉去飞星谷之后他又写了一封信,旧事重提,向已故的唐景舟请罪,也告白自己无不后悔没有早些把江月辉送回去,一遍遍叩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将单三元的真面目揭发,不仅害了唐婉,更是让苏元思无辜被害。
“单三元难道只是想要剑谱这么简单,他又是怎么和天云教勾结在一起的?”江月辉震惊之余,还是将这一直在脑海中打转的疑问问了出来,他看看左右站着的人又道:“为什么那时候——”
话说至此他再看一眼唐昀,在唐昀的注视下语调都掐了一半下来,小声说:“为什么那时候爹娘都不让阿爹与我们说是单三元亲手计划了这一切。。。。。。”
“且不论单三元与天云教有何勾结,若是从为人父母来考虑,当年伯父伯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为了保护你们。”白秋令道。
唐昀原地踱了几步,收了扇子握在手中,沉吟片刻说:“当年这几个人都是能撑起整个中原武林的人,现如今只剩下江门主,恐怕他们真正要做的根本不是向司言前辈‘复仇’。”
“你的意思是。。。。。。”江眠上前一步,眉心紧锁试探道:“他们是想分裂中原武林,削弱中原武林的力量然后——”
唐昀颔首,沉默片刻说:“中原武林本是有几股势力相互制衡,但并没有撕破脸,要是外敌入侵,首先便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单三元若是要对我动手,早些年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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