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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神断-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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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来。”莫娘张口,声音低冷,带着沙哑,似男似女。
  受到刺激神情恍惚的曾太太并没有意识到,只顺着她的话念叨:“说出来,我该说出来吗?”
  “我、是怎么死的?”莫娘仿佛艰涩般的质问。
  “你、你不肯再苟活,你要寻死,还要带着孩子一起死,争执的时候被他……”曾太太突然尖利的大喊:“曾贺你这个骗子!骗子!你骗了我,你害苦了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哈哈,你要关着我,你怕我告发你,我偏要说!莫娘是你杀死的,他们都是你杀死的,小安不是我儿子,不是!”
  安静的夜里,曾太太突然的发作,惊动了其他人。
  她这边的院子之所以安静,却是另有玄机。
  莫娘悄无声息的退到院墙边阴影里,再开口说话,声音清朗:“穆公子好计策。”
  “多谢你相助。”
  这个莫娘乃是叶落秋扮的。
  一身穿着打扮是从曾家下人们的口中打听的,长相方向没办法,但靠妆容和衣着,加上借助曾太太的心病,气氛一烘托,真把曾太太给哄住了。哪怕是暂时的,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他们要的就是曾太太开口。
  因为此刻藏于院中的不止他们,还有姜捕头儿等人。
  曾贺被惊醒,披了衣裳赶过来,一贯儒雅和善的面色变得狰狞:“杜氏,你在发什么疯!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把太太的药取来!”
  这院内的下人,实际是被迷香给迷倒了,分量并不重。
  曾贺一通大喝,跟来的仆人进去喊人,那些丫鬟婆子们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曾太太一点儿没在乎,只盯着曾贺神经质的笑:“你害怕了?你怕被人知道你那肮脏的过去!一个莫娘寻了来,还有多少个莫娘在生不如死?曾贺,你做了那么多孽,你不还,难道要让子女们替你还吗?”
  “闭嘴!你疯了!”曾贺死死钳着她的手腕,要将人拽进屋。
  曾太太挣扎:“我不吃药!我不吃!莫娘来了,她来找你报仇了!”
  穆清彦给姜捕头儿使个眼色,同时,高天也悄悄离去。
  “曾老爷!”姜捕头儿领着一众捕快突兀的出现,将曾家一干人围了起来。
  曾贺面色骤变:“姜捕头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该我问曾老爷才对。曾太太的一番话,我们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曾老爷,你需要好好儿解释解释。”姜捕头儿扫他一眼,主要注意力放在曾太太身上:“曾老爷,请放开曾太太,否则,别怪我们动粗。”
  捕快们的刀对准曾贺,威胁之意很明显。
  曾贺脸皮抽动,最终还是松了手:“姜捕头儿,我太太只是病了!她是个病人,脑子不清醒,说话不能信!”
  曾太太的情绪还在狂躁中,听见这话立刻反驳:“我不是疯子!我根本没病!如果不是你拿孩子威胁我……”
  “杜晓兰!”曾贺气狠了,直呼其名。
  姜捕头儿语气和缓的问:“曾太太,关于莫娘的事,还请你讲一讲。”
  “莫娘、莫娘……”曾太太理智和情感陷于争斗。
  理智上,曾太太不齿曾贺的所作所为,也为之恐惧害怕,但情感上,因着彼此的关系,她不得不考虑曾贺定罪对子女的影响,使得她不敢真的告发。更何况,妻告夫,违反三纲五常,没上堂便已有罪,她嘴上那么喊只是发泄,实则根本不敢去。
  姜捕头儿猜到几分,不禁暗自着急。
  这时,高天突然从院外进来:“姜捕头儿,曾老爷的书房有发现,另外,苗柯家发现了金银,疑似杨家新妇丢失的嫁妆。”
  曾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姜捕头儿却是精神大振:“曾老爷,去看看吧!”
  当下押着曾家一干人挪动。
  曾贺的书房前有两个捕快看守,在书房内,原本的并排书架似两扇门般打开,露出一个七八尺见宽的密室。密室内摞着大小箱子,里面都是财物,但在财物不是重点,重点是高天从中抱出来的一只木箱子,打开看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是……”
  曾贺见了这些,面色惨白,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完了!
  穆清彦扫了一眼,待发现是什么东西后,简直不可置信:“他居然保留着这些东西?”
  闻寂雪冷笑:“如此才能重温旧梦啊。”
  木箱子里的东西放的井井有条,一本户籍对应着一卷画轴,略一清点,共有二十二份。这些户籍上的姓名、籍贯各不相同,但年龄、外貌特征基本一致。画轴内皆是年轻女子,容貌气质各不相同,旁边题写有女子姓名、籍贯、年龄。
  “还有这个!”高天又取出一个木箱子。
  这个木箱子里的东西就更多更杂了,有腰带、扇子、坠子、玉佩、镇尺、题帕等等,结合之前的箱子,不难猜测,这些恐怕也是曾贺所保留的纪念品,大抵还是跟那些女子有关。
  “这些东西……足以乱真。”姜捕头儿在查看那些户籍册,尤其是上面的印章,若非这么多都放在一起,恐怕他也辨不出真假。
  “早听闻曾贺擅长丹青,原来不止,他还有这份手艺。”穆清彦摇头,若不是曾贺保留了这些,想要他开口,还得费番功夫。
  不过……
  他看向高天:“你怎么发现密室的?”
  高天道:“上半夜来的时候,我看见曾家小少爷一个人在书房里,他就在这些书架子上到处摸,像是找什么东西。刚才我来搜书房,没发现有价值的,想起这件事就试探着找一找,结果就找到了。”
  穆清彦扫了眼高天,又看闻寂雪,对于这种“误打误撞”保留质疑。
  曾太太听到高天的话,想笑却笑不出来:“小安他知道了,他在找答案。”
  曾太太不止一次的失控过,多年下来,小安肯定会将这件事记在心上。而作为孩子,往往令人疏于防备,只言片语听到一些话,或许就促使他怀疑书房中有答案,或者说,作为父亲的曾贺藏了秘密。
  谁也不清楚这个八岁的孩子究竟知道了多少,又猜测了多少。
  姜捕头儿没心思去猜孩子的心思,对曾家那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也不上心。这会儿得了证据,他立刻让人去通知保长,将曾家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苗柯被捕快们拖过来的。
  之前高天去搜查,苗柯警觉,双方动了手,高天打断了对方一条腿。
  苗柯本来还在狡辩挣扎,可看到曾贺一脸灰色,又见书房密室打开,铺满了书房的那些画像,顿时面色铁青:“你!你当初就该听我的!”


第95章 十年前
  在石竹镇镇民们的眼中,曾贺自小脾气温和,勤奋读书,是个没什么清傲脾气的读书人。再加上曾家是镇上第一富户,见了都要喊一声“曾少爷”,不知多少人希望自家女儿能嫁进去享福。
  当然,这只是在曾贺十岁之前。
  曾家在曾父曾母尚未离世时就败落了,留给曾贺的,只有破败的老屋,几个老仆,产田全无,积蓄寥寥。若说还有什么,大概是书房的那些书画笔墨,然而买来时花费不小,若要卖出去却未必值钱。
  曾贺到了说亲的年纪,倒也有很多热心人,可他看不上那些村姑。哪怕他在人前再如何亲和,心里也有傲气,再穷也不愿自跌身份。
  十九岁那年,他在县城参加上元灯节,猜灯谜时遇上一位妙龄女子。
  时下某些时候对女子束缚会松一些,比如年节的时候,这女子便是城中有名的乡绅之女,琴棋书画无所不会,才貌双全,趁着灯节出门看看热闹。女子脸上蒙着面纱,但嗓音却轻灵婉转,像柔软的羽毛拨动曾贺的心。
  女子身侧围着丫鬟下人,但她似乎对曾贺感官颇好,与他交谈了片刻。
  自此,曾贺就失了魂。
  他知晓了女子身份,有求娶之心,又心知自身条件难以成配,偏生更难以忘怀。他开始写诗传情,再想法子送入女子手中,期盼得一二回音,可惜始终如石沉大海。直至某日,传出女子定亲的消息,简直如五雷轰顶。
  他仔细一打听,跟女子定亲之人并非拥有什么不凡家世,只是个游历到这里的穷书生,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中了秀才功名。
  曾贺虽也自小读书,奈何科举上没什么天分,心爱的女子被抢走,心里的滋味儿可想而知。或许是受了刺激,他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让瞧不起他的人后悔。
  隔了一年,他娶了杜氏。
  迎娶杜氏,并非他喜爱杜氏,而是为了堵旁人的嘴。毕竟他二十岁了,迟迟不娶亲,闲言碎语太多。杜氏容貌不出众,好在家境小富,是独女,读书识字,性子柔顺,最重要的是对他一片爱慕之心。
  偏这时得到消息,那个和爱慕女子定亲的秀才回来迎亲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都在羡慕,因那人过了会试中了举人,人人都要称一声“举人老爷”。乡绅家大摆宴席,连县令都亲自赴宴恭贺,与举人把盏言欢。
  心里被压抑的不甘又冒了出来,嫉恨如大火燎原。
  再看身边柔顺的妻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镇上一成不变的生活更是令他窒息。终于,他借着游历的名义离开了家。
  他身边只带着小厮苗柯。
  苗柯是逃难流落到石竹镇的,什么苦都吃过。曾贺收留了他,给他安稳之地,饱食之饭,所以苗柯很感恩。当然,自小的经历又令他对金钱财物尤为看重,有了金钱才不会再受苦。
  这两个人,名义是主仆,但年龄相近,意外的相合。
  他们都有一颗贪婪的心,尽管追求的不同,却一样的欲壑难填。
  每一年他们都会出门两三趟,曾贺会带回画轴和定亲信物,苗柯则得到金银财物。每当此时,二人都会觉得十分满足,但这种感觉持续的并不长,一旦满足感消散,他们会再度出门。
  又一年,两人来到亭山县,借宿在一户莫姓人家。
  莫家有产田商铺,家财丰厚,偏生人丁凋零。莫家儿子幼年夭折,仅剩一个女儿莫娘,族里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们家,像这种没儿子的人家,就是绝了户,哪怕女儿出嫁也别想将家财全都带走。招赘婿是一个法子,却不是每个地方都适用,好比莫家就不成,族里只希望他们过继,理由便是招赘生的孩子也是流着外姓人的血,莫家财产不能外流等等。
  莫家老两口终究要先走一步,若得不到族中认同,执意招赘,将来女儿女婿必然艰难。族中甚至会拒绝给孩子入族谱,这可是大事。
  于是,莫家想给女儿选个可靠的夫家,给笔丰厚的嫁妆,剩下的东西留给族里,换取族人日后照看着女儿不受欺负。
  例如这等族人多的,并非曾贺选择的目的,会比较麻烦。但这回他破了例子,因为莫娘的气质神韵竟和当初爱慕的女子仿佛。
  曾贺效仿西厢,隔墙弹琴,那莫娘也是个爱琴的,以琴声相合。
  莫家父母对曾贺款待的热情,但并无将女儿许配的意愿,只因曾贺不是本地人,若要远嫁,做父母的放心不下。
  然而莫娘已被曾贺哄住了,坚信遇到了可守护一生的对象,又在曾贺连番施计下,稀里糊涂效仿莺莺,以身相许,又赠以全部私财,将人在夜间悄悄送走。曾贺所用的理由非常简单,他要去考取功名,若能中了举人,可请当地身份贵重之人说媒,莫家父母也会欢喜愿意。
  女人可以很精明,也能很愚蠢。
  在曾贺离开几天后,莫娘开始忐忑,但木已成舟,她唯有抱着希望等待。
  此时的曾贺本该返回石竹镇,但是在路边的茶棚,他意外遇上一个人,令他改变了计划。
  这个人姓郑,穿着半旧的书生袍,相貌不出色,胜在气质温和。此人二十有三,已是秀才,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枚白玉鸳鸯扣,神色温柔带着爱意,不难想象鸳鸯扣的来处。
  曾贺也是书生穿戴,尽管总是伪装,但本质上他的确是读书人。
  意外相逢,搭个话,聊了几句。
  许是这郑秀才过于欣喜激动,曾贺只简单几句话,便令对方将经历和盘托出。郑秀才满口夸赞刚定下亲事的未婚妻,眼中的光芒简直闪耀的令人不忍直视,再加上他口中对中举的强大自信,全都严重的刺激了面上和善的曾贺。
  原本刚刚得到莫娘的爱慕,本该欢心满足,但在郑秀才的衬托下,曾贺只觉得愤怒难堪。
  这一刻,面前的郑秀才俨然成了夺走他爱慕女子的举人。
  嫉恨灼烧着他的心。
  他要去程家,苗柯再三劝阻,他不听。
  曾贺一开始还试图用老手段,可不论他怎么表现,都觉得程家人待他不如对郑秀才好,尤其提及郑秀才,好似都在嘲讽鄙夷他。程家小姐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他尝试将诗文遗落在其必经之路,也被丫鬟原封不动送回来。
  “程家人,都该死!”曾贺忍无可忍。
  苗柯知道是他心病犯了,试着劝他:“一旦杀人,事情就闹大了。”
  “你难道没看见他们的嘴脸,看不起我!他们全都看不起我,包括那个程霜霜!看不起我的才华,只喜欢功名权势,庸俗不堪的女人,丑陋至极!”
  苗柯不觉得程家人有任何不对,可他更清楚曾贺的问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做了,我们就必须收手了。”
  “你去把郑秀才身边的仆人杀了,再给他的包袱里添点儿东西。”曾贺扯着嘴角笑的阴险。
  当天晚上,毫无防备的程家上下就被毒杀,财物席卷一空。
  完成嫁祸,苗柯曾要求他将那些纪念品销毁,以防成为隐患,但曾贺不同意。如同苗柯重视金银财物,这些纪念品是曾贺的宝物,时常独自重温。
  同年入秋,莫娘猝不及防的到来,令曾贺慌乱。
  曾贺一走便杳无音信,莫家父母发现女儿有孕,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照着其遗留的地址去寻人。那本户籍根本是伪造,哪里寻得到人?发现自家女儿被骗,莫家父母到底上了年纪,惊怒之下病倒,先是莫母去世,之后莫父承受不住丧妻之痛也跟着去了。
  莫娘同样支撑不住,又悔又恨,又惊又怕。
  没了父母庇护,族人虎视眈眈,她独自一人哪里应对得了。更何况,她身怀有孕,一旦被发现,绝对会被沉塘。她不甘心,这一切都是她受骗引起的,她要找到那个骗子!
  于是莫娘带着忠心丫鬟和世仆,收拾了细软财物,悄悄离开。
  莫娘到底有几分聪慧,仔细回忆与曾贺相处的点滴,抛开那些花前月下,从对方口音上分析。尽管曾贺说得是官话,但多少有点地域残留,她便照这个方向寻找。名字身份都能造假,长相却不能,她画出他的长相,一路打听。
  终于在石竹镇找到了!
  她想要报复,腹中的孩子是筹码。
  直至此时,莫娘依旧没意识到曾贺是怎样可怕的人,她只以为对方是个骗财骗色的骗子,她以为拿捏了筹码可以搅乱曾家,可以令他痛苦,可以达到报复的目的。她到底曾是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她恨极了的时候想过杀人,可那只是种一闪而逝的想法。
  曾贺的确很看重她腹中的孩子,重视的令她觉得怪异。


第96章 神秘人
  “莫娘……我本来没想杀她,是她非得找死,她太不听话了。”
  火光的照映下,曾贺嘴角勾着笑,再也看不到任何和善儒雅的影子,有的只是阴冷和残忍。
  莫娘不可能忘记父母之死,不可能留在曾家,更不可能给曾贺养儿育女,甚至她连腹中的孩子都无法面对。曾贺觉察到这一点,提前将孩子抱走,莫娘干脆破罐破摔,趁曾贺不防备想杀了他,结果被曾贺所杀。之后车夫、丫鬟步了后尘,三人被永远的埋在土坑之下。
  而开春吴大演的那出戏,的确是演给曾太太看的,也是演给外人看的。
  从那天之后,莫娘三人就被控制,直至生下孩子。也说明不论曾贺表现的如何,从他内心里就没拿莫娘当活人,早晚是要处理掉的。
  现在的说辞,不过是推卸。
  “程家呢?你就仅仅是嫉妒,就杀了程家那么多人?”一直站在阴影里的叶落秋,没忍住质问出声。
  曾贺扭头看他,审视的打量:“你跟程家是什么关系?那出戏,是谁写的?”
  叶落秋盯着他,勾了勾嘴角:“就算告诉你又如何?你就要死了,比我想的要快,比我想的更好。”
  曾贺又一一扫过穆清彦几个:“这些人,是你引来的?”
  叶落秋冷嘲:“不,这是天意,多行不义必自毙!”
  的确,若非曾贺设计了刘云芝和陶家母子的死,穆清彦如何会去挖掘他身上的秘密。
  就如穆清彦分析的那样,曾贺杀那两人,就是因为陶鹏发现了尸骨,并且还敢上门勒索。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再者说,刘云芝看似没发现尸骨,然而不保证以后不起疑。当然,更重要的是,曾贺需要利用两家的纠葛布局设计。
  谁能料到,结局来的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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