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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神断-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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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王妃是霍氏三叔家的嫡女,因着没分家,说出去也是国公府嫡女,做个继室也合适。当初挑中她,自然是为照顾翟俊飏,怕别的女人进门待其不好,况且这小霍氏言语轻柔、见人三分笑,给人的印象不错。
  然而不管小霍氏曾经心思如何,有了自己儿子,那就不一样。
  眼见着霍家插手,她不敢再“明着”养废翟俊飏,又想插手其房里事,又琢磨着在婚事上动手段。翟俊飏的大舅舅霍俢,着实恼恨这个堂妹,干脆把自己小女嫁给外甥。霍俢是要承爵的,他的女儿自然身份不一般,小霍氏虽已出嫁,但到底还要依靠娘家,不敢做绝,往后果然安分了。
  谁知,却是在侄女这里等着。
  小霍氏掌管中馈,从夫家论是婆母,从娘家论是姑母,翟俊飏妻子自然得敬着。想来,自嫁入王府,吃食中便多了很多不宜女子长期使用的寒凉之物,三年下来,再好的身体都得养坏了。
  小霍氏的目的很简单,想要绝了翟俊飏的子嗣。


第291章 委托寻人
  小霍氏针对翟俊飏夫妻的最终目的,就是图谋爵位。
  按照本朝封袭定制,亲王嫡长子满十岁便可请封世子,嫡长孙可请立世孙。翟俊飏已然二十,自然也早就得了赐封,但其赐封是在十五岁,足足晚了五年。那几年,也是翟俊飏名声最不好的几年,忠靖王爷便是以此为由,拖延了请封。后来是霍家看不过,觉得世子之位始终不立,王府不宁,连带着他们霍家几房也不安生,这才借着做亲的名义,迫使忠靖王爷将请封拉上日程。
  这忠靖王的确偏心,但翟俊飏是他嫡长子,又有霍家撑腰,他不会犯傻改立别的儿子为世子,宗法律例也不允许。然这对父子关系着实不睦,不妨碍忠靖王以此来压制翟俊飏这个儿子。
  王府之子娶亲,和皇子们娶亲有类似的流程。不提旁的,皇子们娶亲要开府,要赐封,王府之子同样,为着王府颜面,忠靖王也不能拖,否则皇帝也要过问。
  按正规叫法,称呼翟俊飏该是“忠靖王世子”,但自其幼时外人便称其“小王爷”。其母在时,一家人着实和睦,忠靖王对这长子十分喜爱。
  世事变幻无常,许是变化太大,当时年幼的翟俊飏才难以接受。
  这些都是王府家事,翟俊飏不至于跑到他这个陌生人跟前诉苦。
  事实上,翟俊飏真正要说的也不是妻子落胎之事。
  “我十三岁那年,如以往一般去庙中斋戒,给母亲做忌日。因着心情烦闷,独自在后山散心,却被人伸手推下山崖。也是我命不该绝,情急之中胡乱抓扯,抓住了裸露在山壁上的树根,又大声呼救,那人惊慌逃走,随从来得快,才捡回一条命。
  险死还生,家中却不信我的话,定说我是意外失脚,故意撒谎。他们的心思我清楚,所以把事情告知了两位舅舅,舅舅让我别声张,他暗地里查,又为防万一,给我安排了两个人跟着。
  当时那人从我背后出手,落崖时我本能朝后望,只看到大概轮廓,是个男人,穿着身半旧的灰色长袍,模样没瞧清楚,也没看到什么特征。舅舅们查找过当天出入寺庙的人,并未发现符合的可疑人。之后又暗中盯了一段时间,也毫无踪迹。”
  穆清彦明白了,翟俊飏的真实用意是想查当年的旧事。
  估摸着,若非此回其妻落胎受了刺激,翟俊飏本不打算这么快动手的。小霍氏很谨慎,又在王府根基深厚,还得忠靖王偏袒,甚至连霍家也一样是其娘家,没有切实证据,根本动不了她,贸贸然行事,没伤着别人,反倒要伤了自己。
  但翟俊飏压抑的够久了,不可能无限的忍耐下去。
  这次在陈家吃酒遇到穆清彦,忽而心中一动。
  往常没少从陈十六口中听说穆清彦之事,一开始觉得过于夸张,后来时日长了,不得不承认对方能耐。且别的不提,穆清彦尤其擅长查旧案,不管寻人还是查证,总有他独特的法子。
  “我想请穆公子帮忙,找出七年前寺庙后山出现的那个人。”
  穆清彦没有立刻说话。
  翟俊飏心领神会:“穆公子放心,此事我不会声张。我只需要知道那人是谁,其他事情,不需穆公子费心。”
  翟俊飏就是苦于找不到人,一旦找到人,要用什么手段撬开对方的嘴,如何跟继母去斗,都不会再麻烦穆清彦。
  穆清彦想了想,点头应了:“好。”
  答应对方,不仅是看在陈十六的情面,还有利益上的考量。虽说借着陈十六,跟对方也能搭点关系,但又怎么比得上让对方欠个人情呢。到底是忠靖王府,翟俊飏是承爵人,又有霍家那门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闻寂雪的目的是报仇,他也是要给颜家寻个公道的。
  若是私下报仇,依着闻寂雪的手段,杀人不是难事,但杀再多的仇人又如何?雪家还是背负着罪名,甚至史书记载,遗臭万年。古人“报仇雪恨”,后面往往还跟着一句“沉冤得雪”,人死不能复生,污名却可以洗脱,也算是告慰雪家一族在天之灵了。
  想要当今翻案,绝无可能,那等同于对天下承认帝王犯错。
  唯一的机会,便是让新帝翻案。
  这种事也不容易,新帝继位,很多东西都是依着祖制。新帝去翻先帝定论的大案,对自身名誉就是冲击,又有各怀心事反对之人,一句“三年无改父志”就能把新帝的提议给堵回来。
  正因此,闻寂雪其实一直打算暗中扶持一位新帝,作为交易的回报,为雪家翻案。
  目前几位夺位热门皇子,都不合心意。
  几乎是前后脚,翟俊飏刚走,闻寂雪便回来了。
  “吃过饭没有?”穆清彦问。
  “嗯,吃过了。”闻寂雪见桌上摆着两个茶杯,便问:“有客?”
  “嗯,忠靖王府世子来过。”穆清彦顺便将今日来的两个人都讲了。
  “忠靖王世子竟然找你寻人?可见是逼急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有些人顾虑的是脸面名声,有些人顾虑的是利益得失。
  翟俊飏倒不在意这些,他巴不得将小霍氏的真实嘴脸大白天下,但他却不能不顾虑霍家。小霍氏出自霍家,若她做了什么丢人事,传扬开,不止夫家忠靖王府大失颜面,其娘家霍家也一样名誉大损,旁人会说霍家不会教女儿,甚至影响到霍家子女们的婚嫁。
  翟俊飏心里很感激舅舅帮扶,自然不希望霍家声名受损。再者,忠靖王府是宗室,小霍氏乃是亲王妃,若她身上犯了错,皇家也要跟着丢脸。
  正因此,看似横行无忌的翟俊飏也不得不重重权衡,忍耐至今。
  然而妻子落胎,小霍氏的险恶用心暴露,把翟俊飏压制多年的怨恨全都引爆。这次他打定了主意,要将小霍氏死死的按下去!
  穆清彦又问闻寂雪飞仙镇的后续。
  “还得再压一压。”闻寂雪的回答出乎意料。
  “怎么?”他知道闻寂雪一直在寻找机会将事情弄出来,原以为高天回来,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
  “无意间得知有人在谋无南县县令一职,这才知晓,原来在上月,现无南县令之父不慎滑倒很摔了一跤,人没了。其在本月初才接到家中报丧,立刻便递折子入京,丁忧离职,要回乡服丧守孝。如此来,县令一职空缺,自有不少人谋取。”
  飞仙镇便隶属于无南县治下。
  闻寂雪这么一说,穆清彦便猜到几分:“你想借新县令的手……”
  闻寂雪点头:“有个人很合适。旁人兴许发现了飞仙镇的异常也不敢做什么,但是他敢!”
  “谁?”
  “姚文石。这人只是二甲出身,但才干务实,曾在西北苦寒之地做了不少事,皇帝几番嘉奖。此人为人清正,骨头硬,认准了事理,谁的面子都不给。翻过冤假错案,扛过刺杀,若能得些机缘,是个能臣。”
  “这事儿已经定了?”
  闻寂雪摇头:“调令尚未正式下达。如今姚文石尚在别处赴任,及至五月才任满,而无南县那边有县丞暂管公务。也是从宫里透出风声,说是皇帝问起过姚文石,又说让无南县令一职由县丞暂管,京中候缺的官员不少,总有几个能拖到要紧关系的,但这事儿就没办成。结合皇帝的举动,便有人猜,那位置是给姚文石预留的。”
  穆清彦沉吟了一会儿,道:“皇帝是觉察到什么了吧?”
  端郡王之母舅宋裕德,便是在骧省做道台。借着这层便利,飞仙镇唐家才搭上端郡王府,唐婉眉做了端郡王的侍妾。指不定便是哪里惹来猜疑,有人把消息透到皇帝耳边。
  当然,这也是猜测。
  “难说。不管如何,姚文石到了无南县,于我们自有好处。”
  “那……仙女庙?”穆清彦是怕掀出飞仙镇跟前朝的瓜葛。
  “看她们的造化。”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次日,两人吃了早饭,出城去苦凉寺。
  苦凉寺曾出过一位大禅师苦凉大师,因而声名大噪,香火一向旺盛,只是距离京城有些距离。翟俊飏之所以在那里祭奠亡母,乃是因其母生前喜欢清凉寺,常去斋戒进香。霍氏是亲王妃,丧仪祭祀都有专人料理,也有一定的规矩流程,翟俊飏在清凉寺属于私祭。
  他也不过是借着机会离家,在外清净几日。
  王府祭祀的人虽多,除了他,又有谁是真心缅怀?
  行了半日,方看到半山腰处的寺庙,山下有个小镇子,周围都是田地。因着不是初一、十五,来庙里上香的很少,镇子上也较为清淡。穿过镇子中间的街道,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是上山的路,倒是夯实的平整,很好走。
  清凉寺最初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出了有德高僧方迎来兴盛,几经翻修扩建,才有如今规模,算来有一百多年了。
  他们也没在殿内烧香,直接去了后山。
  寺庙后山都是缓坡,没有太陡峭的地方,何况树木草丛多,摔了也不可能一口气儿朝下滚。翟俊飏出事的地方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他闲来乱走,不知不觉往开阔地方去,树木少的地方自然山石多,越靠近山的边缘自然也就越亮堂。
  果然,两人看到空阔处修建有草亭,再往前便是山崖,打了一圈儿木桩子,用麻绳儿拦住了,又有木牌子立在那里:危险止步。


第292章 净闲的委托
  七年前,苦凉寺后山是没有木栏杆这些防护措施的。
  十三岁的翟俊飏已然是个俊朗的少年,眉眼张扬,浑身笼罩着一层躁动之气,好似随便戳一下就会爆炸。
  半下午,他独自从庙里出来,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闲步,不知不觉便走到开阔处。烦躁的踢着地上的土坷垃,也不惧山崖陡峭,站在边上吹着山风,眯着眼远眺。
  这时他身后有人悄然靠近,极为果断的大力一推,毫无防备的翟俊飏就被推下去了。
  “啊!”翟俊飏本能的惊叫。
  这人深知叫声会引来人,没有停留,扭头就快速逃离。
  他并没有往苦凉寺的方向走,而是从山上绕了一道儿,自另一边寻了个方向下山。这边显然是没有路的,却是他早就看准的退路,只抬眼看看就知道怎么走,草丛荆棘剐蹭着衣裳也不在意,抹着满脸的汗水,一步都不敢停。
  如同翟俊飏所言,此人的确穿着半旧灰色长袍。
  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一身穿着虽旧,但很干净,长相周正,面色较白,不是做体力活的人。这人十分的谨慎,不但没从苦凉寺下山,且在山中边缘穿行,特意绕开了镇子,直至黄昏时分,出现在一个小村子,进入其中一户农家。
  次日吃过中饭,此人驾着马车离开。
  从其与农户家的相处和对话,知晓了此人大致来历。
  这人叫江来,据说在京城里头经营着一家羊肉汤馆。他家馆子里的羊肉,便是从这户农家收购的,每隔两天农家便要去城里送活羊,且在馆子里把羊宰杀,处理干净。能有个长期稳定的买卖,农户家自然很重视,办事一点儿不马虎,这回馆子老板突然来家,农户着实忐忑,以为这买卖生了变故。
  一问才知道,对方是有事路过,顺便过来,想要农户帮着收购一些山货,到时跟羊肉一起送去。
  又有个来钱的门路,自是好事。
  江来又说去附近访友,把马车暂放在他家,农家自然没什么不乐意。
  如今来看,江来所谓路过是假,借着农户家停放马车打掩护是真。
  既然双方不是头一回买卖,那么,那家羊肉汤馆就是真实存在的。如此来,此人身份很容易查。要说霍家为何没能查到,只因那江来换了衣裳。翟俊飏惊慌之中只看到其衣裳颜色和性别,其他的根本不清楚,但依照着这点模糊的信息如何找人?
  京城人口众多,衣裳颜色相同相似的又何其多。
  霍家只能从苦凉寺出入之人查,另外再盯着小霍氏,甚至是霍家三房。然而那几日,并未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所以事情最终悬置,无可奈何。
  穆清彦注意到,时隔七年,这户农家已经不养羊了,曾经的羊圈变成了猪圈,又搭了鸡窝。
  七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城中那家羊肉汤馆也不一定还在。
  果然,两人在城中打听,羊肉汤馆倒是寻了好几家,但并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人。如此只能多花费些功夫,将江来从农户离开那天的行程回溯了一遍。
  七年前的羊肉汤馆,如今已经成了茶馆。
  在茶馆点了茶水,跟伙计闲聊。
  “我听说这里以前开了家羊肉汤馆?”
  “那么久远的事情客人也知道啊?的确,以前是家羊肉汤馆,但他家生意清淡,做不下去,我们老板就把铺面兑了下来。有个五六年了。”
  “这铺面可不小,地段也不错,能在这儿开馆子,底子应该不差。既然不做羊肉汤馆,可是做了别的赚钱营生?”
  “嘿,您二位是外地人,大概不知道,前面那位老板姓江,人家来头可不简单。理国公府霍家知道吧?他是霍家三房太太的陪房余荣余大爷的女婿。当初他开的羊肉汤馆,据说就有余荣大爷的份子,头两年着实热闹,谁知后来竟黄了。
  到底靠着理国公府呢,羊肉馆子不成,也不愁出路。那江来收拾了摊子,离开了京城,据说是去南边帮着霍家三房太太打理田庄。”
  这个结果倒不算意外。
  反正翟俊飏早先有言,穆清彦不需要再管别的,只管把“江来”此人的名字告知翟俊飏,其他的自有对方料理。
  当初翟俊飏找他是避人耳目,他自然也不能堂而皇之去接触。他也不急,等着陈十六陪着新妻子三朝回门,总算有功夫想起他,拎了壶好酒,又让酒楼送来一席好菜,要跟他们两个喝酒。
  “穆兄,闻兄,这几日慢待了,我自罚一杯。”陈十六满脸的春风得意,时不时的还要傻笑两下,可见这几日夫妻和乐甜蜜,深知其味。
  酒过三巡,穆清彦提了翟俊飏的事儿。
  这件事不必瞒着陈十六。
  陈十六一听,叹了口气:“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想想,他能长这么大,着实不容易。这个事儿查到霍家三房头上,算得坏消息了。”
  若只是小霍氏自己居心叵测,那是霍家没教好女儿,可若是霍家三房牵扯进来,就把事情弄得更复杂。霍家自身也牵涉到承爵的问题,支持翟俊飏的乃是霍家长房,三房却给小霍氏撑腰办事,这里头是否还有别的想法?
  即便没有,只是因为心疼女儿外甥,可也着实是给霍家两房戳了口子。
  “正好,我本打算请他们吃酒,到时候把这事告诉他。”陈十六想了想,觉得这么一来就不显眼了。
  陈十六正值新婚期,他本身除了在凤临县的神断局,也没别的事忙。他是无心仕途的,陈家并不勉强,岳家也是知道的。昨日陪妻子吃过回门宴,便宴请一众好友,之后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家中,一是陪新婚妻子,二是跟着其父学习。
  作为陈家嫡子,或许不需要多有作为,但该知道的要知道,遇事要心中有数。
  穆清彦和闻寂雪一边在京中游赏,一边分析着朝中局势。
  早前闻寂雪便有跟皇子交易的想法,年长那几位皇子皆不在考虑之中,倒是有个人选。穆清彦听了,也觉得合适。当然,目前来看,那位着实不显眼,但局势时刻都在变动,闻寂雪再推一把,将会为对方扫除不少障碍。
  闻寂雪打算查清了“蔡骏驰”身份,便正式去接触那位皇子。
  在京中停留久了,也觉察到平静之下种种暗潮。
  以贤郡王为首的几位皇子,以往暗中较劲,已经开始慢慢浮上明处。朝堂之上,今日你弹劾我,明日我弹劾你,皇帝只管稳稳坐着,甚少发表什么意见,通常都是冷淡处理。
  已是四月初七,穆清彦打算返回凤临。
  自去年中秋后就离家,算来有大半年了,好真有些想家。
  就在临行前一夜,有人登门。
  来人通身罩在黑斗篷之中,兜帽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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