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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病-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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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儿听起来很是辛酸,夏侯潋莫名想起持厌来,抬头看前面,鸡蛋黄的阳光打在还没来得及开花的枯枝上,一切都是昏黄的模样,有一种寥落的凄清。一路无话,顺着回廊一拐弯,赶巧路过他以前住过的柴房,往那边看了两眼,房门闭着,门前搁了一大盆还没洗干净的衣裳,应当是换了新的小厮在那住。
  夏侯潋在门外经过的时候,持厌在门里面糊风筝。段九坐在炕上看着他,持厌低着头,一点一点把风筝纸糊在竹篾上。这手艺是夏侯潋教给他的,夏侯潋很会做东西,尤其是这种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据说是小时候孤单,自己学会的。他想弟弟真的很聪明,他小时候也孤单,可是他就没学会。夏侯潋一个不落都教给了他,他练了很久,做出来的东西有夏侯潋的七八分那么好。有时候停下来揉手,外面的声音很迷蒙地传进来,最开始是几个男人吵架的声音,后来是杂沓的脚步声,慢慢的静下来了,他听见有人经过了他房前的回廊。
  是那些打人的锦衣卫吗?他想。他一开始本来是打赢了的,后来段九忽然带来了侯府的刺客,顺便把他带走了。其实他有机会杀百里鸢,他拿到了绣春刀,只要有刀,他有把握杀掉百里鸢。可是如果杀了百里鸢,他也会被其他刺客杀掉。他可以杀了所有人,可他无法全身而退。他存了一点私心,他还想再见小潋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他犹豫了,只那么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刀被段九夺走,他又成了伽蓝的囚徒。
  他停了下来,变得怔怔的。段九的烟锅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夏侯潋打了热水回来,帮阿雏蓄满浴桶,就准备回去继续上值了。阿雏身子不方便,百里鸢送他出来,走到门前的石狮子边上,长随牵过马来,夏侯潋接过缰绳。
  “你有哥哥姐姐吗?”百里鸢忽然问他。
  “有一个哥哥。”夏侯潋说。
  “他在哪?”
  “不知道。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夏侯潋低头蹭了蹭脚底下的沙子,“那家伙傻了吧唧的,真担心他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你有新哥哥了,为什么还要找他?”
  夏侯潋一愣,“新哥哥?我哪来的新哥哥?”
  “沈玦,”百里鸢说,“你说他是你兄弟。”
  夏侯潋不知道怎么说了,自暴自弃道:“你说是就是吧。”
  “既然有了新哥哥,就不要找旧哥哥了。”百里鸢回过身去走上台阶,“你今天救了我姐姐,我不找你麻烦,你走吧。”
  夏侯潋被她说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可能小孩儿的脑子和大人不大一样,捉摸不透。他不再多说,翻身上马走了。
  百里鸢坐在阶梯上望着夏侯潋的背影消失在寥落的胡同尽头,天尽头白白的,阳光有一点刺眼,她把手笼在眼睛上面,看了很久。
  “阎罗,您心软了么?”段九的声音响在后面。
  “我没有,”百里鸢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他,哥哥喜欢,姐姐也喜欢。”
  “你不该放走他的,”段九轻声道,“阎罗,你知道夏侯霈为什么会死么?她曾经是伽蓝最强的刺客,却死在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刀下。”
  “不是因为你设的计么?”
  “不,是因为她有了软肋。阎罗,您要走的路还很长,伽蓝的未来掌握在您手里,您不该这样妇人之仁。”段九笼着手长长叹了一声,“也罢,您要报恩,我便替您送上一份大礼吧。唐十七说小潋对他那位小督主垂涎已久,虽然是瞎话,但或许有几分道理。”他悠悠道,“只是不知那位小督主知道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存着这样的心思,该会作何反应。”


第104章 春水迢迢(开自行车咯
  夏侯潋回到沈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约莫是因为这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好好休息,下马的时候头有点晕,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幸好长随过来扶了一把,才没真摔到地上去。
  “大人回去好好歇息一番吧,铁人也经不起您这般忙活。”长随道。
  “没事儿。”
  夏侯潋摆摆手,一面松领子一面绕过影壁,过了跨院,正瞧见沈玦的书房亮着灯。夏侯潋眼睛一亮,也不必通传,推开门走进去。沈玦坐在黄花梨的书案边上,垂首翻着公文。他没有戴冠也没有束发,长而直的头发披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点轮廓,在蜡烛昏黄的光晕里,有一种静好的美。
  夏侯潋就靠在门框边上,微微带着笑看他。
  沈问行端茶进来,碰见夏侯潋,笑着问了声好,“怎么不进去,干爹刚还问您多久回来呢。”
  夏侯潋笑了笑,这才进了门。沈玦淡淡瞥了他一眼,却不做搭理。
  “今天怎么出宫来了?”夏侯潋坐在他边上替他吹茶,确认不烫了才递给他。
  “大同卫的番子把公文递回来了,去了趟东厂,看天色晚了,就不回宫了。”
  “大同卫又出什么事儿了?”夏侯潋吃了一惊,“辽东还乱着,朔北又不太平?”
  沈玦说不是,“上回让人查了查百里家那个小君侯罢了。她一家老小死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下这么根歪苗儿。我先头猜测是不是这丫头使了什么手段,才得了这君侯的头衔。”
  夏侯潋想起那个女娃娃在阳光下的侧影来,她说哥哥姐姐都死光了的神气,看着让人心头堵得慌。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今儿我碰见她了,暴戾是暴戾了点儿,但富贵人家的孩子骄纵惯了,养出这样的脾气倒也不怪。”
  “嗯,老君侯确实宠她宠得厉害,怕她夭折,还专门在雪山上的尼姑庵里请了师父当干娘。”沈玦两手交叉放在鼻梁上,“五年前侯府闹了天花,她恰巧在山上躲过一劫,一家老小却全染病死了,这才得了爵位。这样看倒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五年前才七岁,字儿都认不全吧。”夏侯潋说。
  沈玦把笔搁在案上,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你在云仙楼碰见她的?堂堂一个君侯,竟和胭脂胡同里的人厮混在一起。罢了,横竖不是天家,不归我管。”
  “你都知道了?”夏侯潋说,“不过话儿也不能这么说,胭脂胡同也有好姑娘的,人家进那种地方又不是自愿的。”
  沈玦朝多宝格那儿抬了抬下巴,“人家都送礼上门儿来感谢你来了,我能不知道么?”说完又一挑眉,“怎么,说了几句你就心疼了?那个妓女虽是你的老相识,但搭救一番也就得了,给人拎洗澡水像什么话儿?”
  夏侯潋站起身来一瞧,多宝格底下摆了好几坛酒,他拿起一壶闻了闻,笑道:“是山东藩司的秋露白,好家伙,往日我在云仙楼做工的时候,摸都不让我摸一下,现在一下子送了十壶过来。这酒听说是用莲花露酿的,你得尝尝。”
  “我不爱喝酒。”沈玦招沈问行过来用银针试毒,试完了才让夏侯潋咂了一口,“刚刚我说的话儿听见没。”
  “不就拎个洗澡水么,以前又不是没拎过。”夏侯潋不以为然,“不碍的。”
  沈玦却沉了脸色,“你是什么毛病,给人拎洗澡水还拎上瘾了。还是说那个阿雏生得一副好颜色,你看上她了不成?”
  “你这哪跟哪去了。”夏侯潋不知道沈玦好端端地发作什么,人家遭了这么大委屈,他安慰一下怎么了?想再说几句,看沈玦脸色不好,便住了口,两手各拎一壶酒往外走,“算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值,我喝点酒就睡了。你也早点睡,不要批太晚。”
  沈玦黑着脸看他出了门,往常他都是陪他一块儿批公文的,今儿却独自去睡了。沈玦心里烦躁,转眼看见沈问行笼着手立在烛台边上,抓起毛笔往他身上一扔,道:“杵这儿做什么,出去!”
  沈问行忙缩着脑袋溜了。
  下面开自行车,见微博: @杨溯溯溯 或者老福特:杨溯 http://yangsubaobao。lofter。/
  (摩拳擦掌)


第105章 夜雨声频
  什么大小姐,谁是大小姐?沈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夏侯潋闭着眼流连在他唇角,口中犹自喃喃:“大小姐。”
  原来夏侯潋心里已经有人了,是他不知道的人。小心翼翼藏了那么久,只敢在毫无防备神志不清的时候说出来。沈玦脑子里一片空白,哀和怒一点点地袭上心来,他红着眼,一把扼住夏侯潋的脖子把他按在床上,恨声问:“大小姐是谁?”
  夏侯潋脑袋在枕头上撞了一下,渐渐回过神来。掐在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他感到有些窒息,下意识抓住那只手,他睁开眼,正看见咬牙切齿的沈玦。
  他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玦吻痕交错的冷白身躯撞进眼来,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他怔在当场,甚至忘记了搬开还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这是怎么了?他记得他喝了酒,浑身发热,身子不对劲,酒里有……他震惊万分地看着沈玦。
  沈玦看着他震惊的神色,心里一痛,默不作声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下床背对着他穿上衣裳。洁白的中衣从肩膀上拉上去,那梅花一般的吻痕被掩在底下,仿佛一个秘密被深深雪藏。他回眸冷冷看了眼夏侯潋,提步便走,夏侯潋伸手去够他的腕子,却在触碰的那一瞬间被灼伤似的收了回来。他想要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事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他欺侮了沈玦,覆水难收。
  头疼欲裂,他坐在床上捂着头,低头的瞬间,又看见床褥上两点深红的血迹,十分规整的两个圆,一大一小,像两簇小小的火苗,灼伤他的眼。他不是不懂人事的蠢蛋,他知道这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他是完了,他不仅欺侮了沈玦,还伤了他。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即使被踩在泥里也要奋力仰着头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沈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又是怎么走上那么漫长的回廊。雨声如潮,漆黑的夜里挂满了细线,地上闪着雨水的反光,他从那光里看见自己黑黝黝的影子,形单影只。
  “干爹,干爹,这是怎么了?”沈问行一边系着纽子一边赶上来,他听见响声,连忙就起了,正瞧见沈玦失魂落魄地走出院子,身上素色直裰的衣带系错了都不知道。
  沈玦的眸子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他看着滂沱的大雨,只道:“去查,夏侯潋接触过的女人,统统给我查一遍,筛出一个叫‘大小姐’的女人,回来告诉我。”
  沈问行匆匆离开了,沈玦转过身继续走,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停了步子,恰好在书房门口,他打开门,跨入门槛,把门在身后闭拢,贴着门板坐下来。屋子里黑沉沉的,只有黯淡的光从窗纱外透进来,外面的雨点儿噼里啪啦打着轩窗,满世界的雨声。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沈问行就回来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仿佛脖子上悬着一把刀,他还没有闭上眼,刀就已经斩了下来。
  “我们在夏侯大人家里发现了这些信,顺藤摸瓜去官驿盘问驿差,这‘大小姐’是杭州人氏,姓赵,未婚先孕,被赶出了家门,如今住在灵隐寺边上。”沈问行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孩子已经四五岁了,夏侯大人从年关开始给他们娘俩寄银子,寄了三回。干爹……要派厂卫去杭州再查么?”
  “不必了。”沈玦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他翻开那些信,一张一张看,那个女人有极娟秀的字迹,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他看见她唤夏侯潋“潋郎”,多么柔情蜜意的称呼,夏侯潋又该叫她什么?或许也有一个腻得掉牙的称谓吧。他颤着手把那些信揉在掌心,心仿佛被一寸一寸撕开,血淋淋的痛。
  他坐在黑暗里忍着心痛,可忍不住,这痛楚太强烈,好像三魂七魄被生生撕开。他想恨夏侯潋,他骗了他,什么唯一的家人,什么把自己的命送给他,都是骗人的。可他又分明知道是他飞蛾扑火咎由自取,这是一场灭顶之灾,是他自己非要迈进来,最后连灰都不剩。
  他没有珍宝了,珍宝是别人的,他只有满心的尘灰,荒芜又萧索。他捂着脸低低的笑,笑着笑着变成哭,他想他是傻了痴了,竟为了这种事情哭。他用袖子擦眼泪,可那泪止不住,像决堤的河,倾倒他满心的哀伤。他忽然不想擦了,于是停下来,对着黑暗默默地流泪。
  “干爹,还有件事。”沈问行的声音忽然响了。
  他没应声。
  “夏侯大人跪在这儿一个时辰了,您……您要见见他吗?”
  里面仍是没声儿,沈问行知道答案了,转头望向雨里,那个黑衣的男人跪在院子中间,浑身淋了个湿透,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今天的雨大得没边儿,仿佛全天河的水都倒下来,夏侯潋就在滂滂的雨里沉默地跪着,像一块不会说话的礁石。
  “夏侯大人,您明儿再来吧。”沈问行冲进雨里劝他,“干爹正在气头上,您等他消消气,明儿就没事了!”
  夏侯潋慢慢地摇头,脸上写满了绝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开始扇自己巴掌,左掌扇完换右掌,右掌扇完换左掌,一下一下,巴掌声隐隐约约传进风里,很快被大雨埋藏。
  “您这是做什么!”沈问行去抢他的手。
  夏侯潋推开他,继续扇,一面道:“我是畜生,是畜生。”
  “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好得恨不得长在一起似的,一晚上的工夫,这就反目成仇了?”沈问行愁得抓心挠肺,又从地上爬起来去敲门,依然没人答应,灯也没点,门里门外两个人都像孤魂野鬼。
  夏侯潋停了手,开始磕头。雨水在他额下飞溅,慢慢地变成深红色,顺着汩汩的水流流出去,像一缕飘散的朱墨。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无边的冷,从触着雨水的指尖开始深深蔓延进心底。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沈玦的影子,那苍白的身躯上布满的红痕,还有他愤怒欲杀的眸光。
  他知道他们完了,他连陪在他身侧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是个该杀的畜生,堕入阿鼻地狱都弥补不了他犯下的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都慢慢小了的时候,门终于开了,黑洞洞的一个口子,里面的烛光亮了起来,透过门上糊的软烟罗,隔着雨帘烟雾一般朦胧。沈问行冲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进去。夏侯潋从雨水里爬起来,整个人像打河里捞出来的似的,浑身淋淋漓漓滴着水。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的片刻头有点晕,差点没有稳住。他闭了闭眼,迈着沉重的步子到了门槛边上,拧干净身上的水才进门。
  沈玦坐在案后,低垂着眼,领口没有翻好,露出一点红点子,夏侯潋的眼睛像被烫了一下,慌张移开目光。
  沈问行关了门,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俩。一人湿淋淋地站着,头发还在滴水,一人坐着,冷冰冰没有表情,像一座冰雕。
  “夏侯潋,”沈玦将两张黄纸推到夏侯潋面前,调节了一下声气,道,“这是你的路引和户籍,明日起不要回东厂了,你走吧。”
  夏侯潋呆呆地望着那两张薄纸,“走?”
  “我累了,我不想……”沈玦顿了顿,艰难地把话说下去,“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太累了,十年,已经够久了,该结束了。你不必自责什么,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你走吧,夏侯潋。”
  他这样说着,心像被碾碎一般,他想再也拼不回来了,也不必拼。长痛不如短痛,他又不是没尝过痛,没什么好怕的。这样一想他反倒好受了些,抬起眼来,却正撞见夏侯潋悲伤的目光,他那样苦涩地望着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孤狼。
  这是什么意思呢?沈玦心里抽痛,他对夏侯潋向来是心软的,只要他说一声,命都可以给他拿去。可为什么要悲伤呢?他放他去找大小姐,放他阖家团圆,难道不好吗?他强自笑了一下,说:“你不把她接过来,是忌惮伽蓝吧。没关系,夏侯潋,你去找她吧。我再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从此隐姓埋名,和你的大小姐,还有你的孩子,去哪里都好。只有一点,永远不要回京,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夏侯潋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沈玦看见一滴晶莹的光在他眼前掠过,砸在地上的青砖上,很轻很轻地一声响。
  夏侯潋在流泪。
  沈玦几乎快要崩盘,说不出的苦闷和酸楚一层一层叠加,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分离总是苦痛的,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的分别,在谢府的小巷,在寂寂的宫庭。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紧,他会好的,他是司礼监的掌印,东厂的提督,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什么样的伤疗不好?
  他站起来,踅身便走。绕过书案,与夏侯潋擦肩而过的时候,腕子却被夏侯潋拉住。他挣了下,没挣开。夏侯潋的掌心很烫,像炭火似的烤着他。
  “少爷,你想不想知道大小姐是谁?”夏侯潋低声说。他的嗓音很哑,如同揉了一把沙子在嗓子里,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几乎听不分明。
  沈玦想说不想,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细节,他想起“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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