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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病-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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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不错,让他们都服下极乐果吧,鸨儿、妓女、包括看门的打手,一个都不要落下。”
  “是。”
  诸刺客俯首告退,百里鸢漠然望着他们,手里一握,忽然握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个女人给她的松子糖。荷包是很艳俗的金红色,绣着乱七八糟的蝶影穿花,大概是那个女人自己绣的,真是糟糕的女工,丑陋至极。
  百里鸢攒着眉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那个叫阿雏的妓女就算了,瞒着她,不要让她知晓。”
  “是,阎罗大人。”


第90章 士死知己
  灵堂前搭了布棚子,底下几个和尚低声念着经文。门没有关,外面的雪花飘进来,落在明月头顶上,让她好像一下子白了头。
  夏侯潋拈了香,退到一旁。他觉得哀痛,又觉得恍惚,昨天晚上还一起说过话的人,怎么今天就没了呢?来上香的大多都是同僚,司徒谨人好,许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番子们挨个上前拈香拜祭,然后默默退在一边。
  梵声迟迟,结成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灵堂。夏侯潋心里压抑,走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影壁后面转出来几个人,是沈玦和沈问行他们。沈玦刚从宫里出来,一路骑马赶过来,乌纱帽和大氅上落满了雪花。他看了看夏侯潋,提步想要进去拜祭,衣袖却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拉住。回过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孝衣,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沈玦认得她,她是司徒谨的女儿,司徒弄玉。
  “督主叔叔,我爹爹什么时候醒啊?他都睡了好久了。他之前答应了我要骑马马的。”玉姐儿咬着指头问。她才四岁,还不明白她爹爹永远没法儿醒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她当马马骑了。
  沈玦头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许久也没有答话。
  旁边的夏侯潋蹲下来,摸摸她的头顶道:“等你长大了,爹爹就会醒了。所以玉姐儿要听娘亲的话,乖乖长大。”
  玉姐儿疑惑地问道:“可是睡那么久,爹爹不要吃饭吗?”
  “爹爹去当神仙了,神仙是不用吃饭的。”
  “那要是我想和爹爹玩儿怎么办呀?”玉姐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闷声道,“爹爹平常就总是不回家,都不和玉儿玩儿。要是我想和爹爹说话了怎么办呀?”
  夏侯潋拉起她的小手,道:“要是玉姐儿想爹爹了,可以和星星说话。爹爹听到了,等玉姐儿睡着了,就会到梦里去找玉姐儿。”
  “真的吗?”
  “当然,”夏侯潋拍着胸脯保证,“我娘也在天上当神仙,每次我想我娘的时候,就跟星星说说话,晚上她就来梦里找我喝酒了。但是有的时候她去干活儿了不在家,可能听不见,就来不了了。所以玉姐儿要有耐心,要慢慢等。”
  玉姐儿迟疑着看了夏侯潋半晌,才重重点头嗯了一声,扭头跟着丫鬟去玩雪了。
  沈玦道:“她迟早会知道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她还那么小,至少多开心一会儿。”夏侯潋说。
  沈玦望着玉姐儿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灵堂里上香。明月看见他,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她没再哭,眼泪已经干了,脸色苍白得像失去了颜色,仿佛可以融进雪里。
  沈玦执起线香,插进泥金香炉。司徒谨躺在布棚子里,很安详,像是睡着了。沈玦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刚和夏侯霈打了一架,受了重伤。可即便受了重伤,还叮嘱他要走有灯烛的地方,要提防阴影里的刺客。他一直都是老好人的性子,看起来严肃冷峻,其实婆婆妈妈,还喜欢多管闲事。
  明月端了一杯茶过来,沈玦没有接。断了一条左膀右臂,好像连怎么拿起茶杯都忘了。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沈玦问她。
  明月放下茶盏,道:“我打算带玉姐儿回朔北一趟。阿谨的家乡在那儿,我想去看看。然后去江南,我攒了点儿银子,可以盘一个门面开医馆。”
  “终究是女人家,不方便。朝廷有优抚,你不必如此操劳。”
  明月摇摇头,轻声道:“这是我和阿谨两个人的愿望。”
  沈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司徒可曾跟你说过,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明月茫然摇头。
  “宣和二十六年,皇上秋猎,先福王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发起狂来,魏德抓我挡马,是司徒把马射翻。先福王因此而跛脚,但我也幸免于难。后来司徒发配边疆,那时候我只是乾西四所的小太监,没什么能耐,也就没有伸出援手。说到底,我欠了他的。”沈玦道,“所以,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开口。”
  明月轻轻摇头道:“可是督主后来也救了我的命,还调阿谨去了东厂,督主早已不欠阿谨了。”
  “不,”沈玦望着供桌上的烛火,道,“司徒谨救我是冒着性命的风险,那时我们素昧平生。我救你是因为我已经身居高位,拉你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终究还是欠他的。”他扭过头,招呼沈问行过来,“去,从府里调一支卫队给司徒娘子。”
  “督主……”明月想要回绝。
  沈玦打断她:“朔北靠近瓦剌,这几年不太平,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去不合适。这支卫队以后听凭你吩咐了,你如何用都不必回我。”
  明月不再拒绝,颔首福身,“多谢督主。”
  沈玦站了一会儿,踅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司徒的案子若是有眉目,我会派人来知会你。”
  “不必了,”明月惨然微笑,“阿谨已经没了,杀了那个人也于事无补。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玉姐儿平安长大。”
  沈玦点头道:“也好,此事你不必再管。奈何我沈玦睚眦必报,这个债,我会替司徒讨的。”
  他说完便往外走,夏侯潋跟在他身后,一行人顺着抄手游廊步出垂花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明月的声音。
  “督主!”
  沈玦顿下脚步,回身看过去。明月站在门槛后面,朝他遥遥行礼。
  “阿谨一直很高兴可以遇见督主。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以命相付。望督主保重身体,阿谨在天之灵,亦得安息。”
  明月说完,抱起跑过来的玉姐儿,慢慢朝灵堂走回去。宅门缓缓闭合,最终沈玦眼前只剩下满挂着白幡的青黑色大门,掉了颜色的门对子,还有两只落满雪的石狮。
  打马出胡同,两边都是四合院,一座挨着一座,墙是灰的,瓦是白的,立在雪里,显得有些笨拙。沈玦在路上问夏侯潋:“仵作验过尸了,可曾验查出什么端倪?”
  夏侯潋道:“司徒身上只有一道伤口,肋下三寸,一刀毙命,失血过多而死。”
  “一刀毙命?”沈玦攒眉,“司徒的身手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他练的是正宗的风雪刀,十四岁就拿了武状元。”
  “我知道,我和他在校场练过,我对上他,只能险胜。”夏侯潋摩挲着雁翎刀的刀鞘,深深吸了一口气,“司徒的刀出了鞘,却没有血。他遇到的那个人很强,出刀极快,快到司徒根本来不及反击。”
  会是谁?他许久没有混过江湖,不清楚如今江湖上的快刀手有哪些人。夏侯潋皱着眉头想,他所见过最快的刀是持厌,倘若碰上持厌,司徒谨确然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持厌已经失踪,就算回来了,弑心已死,他没有回到伽蓝的理由。
  持厌还活着么?杀司徒谨的是谁,是伽蓝么?他们前脚查封极乐果,司徒后脚就遭了埋伏。这样快的刀,不是训练有素的刺客难以做到。夏侯潋头疼欲裂,他觉得心很乱。每次只要一牵扯到伽蓝,他就觉得心乱。肩膀忽然被拍了一拍,他抬起头,正对上沈玦的双眼。
  他苦笑,“少爷,你每回都很冷静,怎么做到的?”
  沈玦眸光动了动,移开眼道:“没有,没有每回。”
  他们往前走了一截子路,转过弯。司徒谨遇害的地方就在跟前,一群番子已经围下了场地,不许任何人接近。不过大雪天,路上压根没什么人。沈玦下了马,查看周围的情况。什么异常也没有,两边是灰扑扑的土墙,几棵枯死的樟树从别人家院子里伸出来,苍老的树枝横亘在街道上方,在雪白的地面上映下疏疏落落的影子。
  “督主,这里没什么发现。只有一条被冻僵的死狗,奇怪的是,这只狗的脑袋被人砍了。”有番子道。
  沈问行在后面狐疑道:“该不会是刺客砍的吧?怕狗叫引来人,干脆连狗一起砍了?”
  那狗尸已经完全冻僵了,夏侯潋查看它脖子的断口,眉头越锁越深。
  “好整齐的伤口。”沈问行凑过脑袋来看,“这人的刀是得多快,才能砍出这样的伤口来。”
  “不,不是刀。”夏侯潋喃喃道,他把狗头和狗身拼合,连接处细细的一丝红线,几乎看不见。
  “那是什么?”沈问行道。
  夏侯潋站起身来,目光沉沉,“是牵机丝。”
  “牵机丝?牵机丝不是你用来操控傀儡照夜的么?还能割喉?”沈问行疑惑不解。
  夏侯潋看着他摇了摇头,走到沈玦边上,“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杀司徒的是伽蓝?”
  “嗯,我杀弑心的时候,把牵机丝落在那了。但麻烦不止这一个,有牵机丝不够,还要有牵丝技。”夏侯潋拳头慢慢握紧,“十七被他们抓了。”
  ————
  唐十七踮着脚摸进东厂值房,今天休沐,除了轮班值守的缇骑,东厂衙门没什么人。多亏从前老大传授给他的易容术,他扮成一个番子,一路进来有惊无险,顺利摸进了衙门腹地。然而进到深处才傻了眼,给他地图的那个刺客是个蠢驴,只给了标了安置极乐果的库房的那一半儿,剩下一半儿不见踪影。
  东厂贪污民脂民膏,甚是富贵。这衙门建得七拐八绕,两步一楼,五步一廊,回去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唐十七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眼下这个值房位置僻静,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唐十七栓上门,四下翻找起来,看会不会瞎猫碰见死耗子,正好找着一张衙门地图。
  这个值房布置素雅得很,平头案、博山炉,落地罩上还挂一方竹帘子。在这个值房当值的应该是东厂有点地位的人。靠墙放了个大柜格,上面的书格放书册,下面的书柜应该是放卷轴的。唐十七用随身带的细铁丝开了底下的锁,果不其然看见许多卷轴。
  唐十七坐在地上挨个翻起来。画画的人是个高手,笔墨浓淡有致,三笔两画眉眼鬓发皆栩栩如生。只不过翻了五六张,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男人。有的是他把酒轩窗,有的是他纵马长街,还有一张是他低眉垂目地编灯笼。唐十七翻了半天没翻到地图,差点就要泄气,干脆把最里面的卷轴拿出来,展开一看。
  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画上还是那个男人,只不过不似前面几幅衣冠楚楚。在这幅画上他睡着了,衣裳褪了一半,露出右边肩膀、胸膛和腰腹。他明显是个练家子,墨线勾勒的肌肉凹凸有致,上面还有许多伤疤。只是这落笔含着情,连伤疤都画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衣襟一直开到腰腹,笔锋一顿不再继续,仿佛欲探还休。
  唐十七视线上移,一枚红色的印章映入眼帘,它不偏不倚,正落在画中男子裸露的胸膛上。
  霸道,又旖旎。
  上面写着三个字——
  “沈玦印”。


第91章 愿为君故
  沈玦和夏侯潋回了东厂。今天休沐,东厂里很冷清。他们径直去了值房,伽蓝的案牍已经经过挑拣,送到了里头。
  对沈玦来说,从来是没有什么休沐的。旁人可以睡个懒觉,在家里抱媳妇逗孩子,他还得勤勤恳恳地看公文批票拟。司礼监的票拟不能带出宫,东厂的密函也不能随便搬挪,他就只能东厂和司礼监两头跑,这边的公文处理完了,又有那边的文书等着他。
  值房里烧了炭火,点了熏香,案牍整整齐齐堆在案上。沈玦和夏侯潋分头落座,埋头翻阅起来。沈玦拿到的这本是伽蓝世系谱,记载了历代伽蓝住持和八部。伽蓝建自大岐开国,三百多年间,从第一代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一代住持,八部迭代得还要更快,最多的是摩侯罗伽,整整有四十八代。
  每篇传记以画像开头,小传置中,年谱结尾。弑心的年谱结束于宣和三十年,为第二十九代迦楼罗夏侯潋所杀。弑心的前任是渡心,长得人模人样,眉目间有疏朗的味道。只是他的小传写到一半戛然而止,年谱亦是如此。
  沈玦翻了翻前面,发现有好些人的记载也是如此。
  沈玦抬头问夏侯潋:“为什么有些人的记载没有写完?”
  “不知道。”夏侯潋道,“小时候伽蓝开过先贤课,但是我要么打瞌睡要么偷跑去抓泥鳅,一次也没正经上过。”
  “你娘没跟你说过?”
  夏侯潋笑了一声,“我抓泥鳅就是她约我去的。”
  “……”好吧,沈玦扶额,夏侯家的不学无术一脉相承。
  沈玦往前翻,二十代住持,记载戛然而止的多达十一代。再看伽蓝八部,同样也有许多记载空白的。只不过这系谱编得不甚合理,住持和各部皆分开记载,若要看各个住持在位期间有哪些八部,还得自己翻年谱对照。沈玦粗略翻了翻,各个记载空白的住持和八部有的对的上,有的对不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只得容后再思量思量。沈玦翻起了迦楼罗的记载,一路看到最后的夏侯潋。上面画的还是他从前的容貌,怀抱黑鞘横波刀,身穿黑麻衣,眉眼间一股煞人的戾气,像一头独行在荒野的孤狼。视线移到他的小传——
  “夏侯潋,曾号无名鬼,佩静铁、横波,擅傀儡、牵丝杀术。母夏侯霈,第二十八代迦楼罗,号阿默鲁,佩横波。父弑心,第二十一代住持,二十七代迦楼罗,佩步生莲。潋幼即顽劣,横行乡野,无恶不作,山寺为之患。尝呼伽蓝村童五人,同溺于山寺围墙,赛何人最为高远者。潋胜,得号伽蓝溺王,童子皆跪伏莫敢视。后弑心闻其事,逐诸童,不许与之游。潋遂终日游冶林中,鱼鳖遁藏,鸟虫绝迹,山寺数岁不闻啼。”
  沈玦:“……”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江湖的无名鬼小时候和同村的顽童比赛谁撒尿尿得最高最远,还大获全胜脱颖而出,得了一个“伽蓝尿王”的名头。
  抬眼看夏侯潋,他还在认认真真地翻案牍。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不似平常不正经吊儿郎当,有一种严肃冷峻的味道。毕竟是血海里锤炼出来的男人,眉间一凝,便肃杀如冬。
  罢了,现在没心思说笑。沈玦继续埋首案牍,窗外雪花簌簌,他们不知道翻了多久,沈玦觉得累了,站起来抻抻筋骨。坐得太久,甫一站起来脑袋有点发晕,夏侯潋在他身后扶住他。
  “咋还晕了?”夏侯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坐得太久了。”沈玦挥开他的手。
  夏侯潋失笑,“你这也太弱了吧,赶明儿我带你绕着皇城跑两圈。”
  “滚。”沈玦重新拿起伽蓝谱。
  夏侯潋把伽蓝谱从他手里抽出来,“歇会儿,”他下巴一抬,“那里有榻,去躺会儿。”
  “不妨事,再看会子。”
  夏侯潋啧了一声,忽然欺身过来,右手揽住沈玦的肩膀,左手探到他膝下,两手一搂,竟将他打横抱起来。沈玦大惊失色,瞪着夏侯潋,喊他放他下来。
  夏侯潋不为所动,把沈玦放上小榻,低下身子为他脱靴。沈玦想爬起来,夏侯潋忙把他按住。
  “夏侯潋!”沈玦剜了他一眼,“你想造反?”
  夏侯潋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少爷,你就算今天把全部案牍看完,也无法立刻找到伽蓝,为司徒报仇。”
  沈玦一愣,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耳畔只有雪花簌簌落在轩窗的声音,世界一片寂静。沈玦放弃了挣扎,胳膊一松,身子重重落回榻上。他抬起手臂,盖住双眼。
  “夏侯潋,我好累啊。”沈玦蒙着眼睛道,“新法初行,旧党见天的给我上眼药。东厂这头,我明令禁止卖官鬻爵,太监没有油水可以捞,有些人蠢蠢欲动。这也就罢了,毕竟在眼皮子底下,我到底还弹压得住。但边关我却是鞭长莫及,辽东大旱,土蛮作乱。边所军备总簿报上来,墩台十不存一,根本不能御敌。前天刚接到战报,边虏趁机占了南耀州堡,还有再南下的趋势。内阁想要用兵,我去问户部要钱,户部尚书开国库给我一瞧,哪还有什么银子剩下?”
  他放下手臂,转了个身,把脸埋进隐囊里,“再加上一个伽蓝,眼下真是内忧外患了。魏德在的时候杀了太多人,根本无人可用。司徒又……”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伽蓝!”
  夏侯潋觉得心疼,是啊,沈玦顶着个太监的名头,干的却是皇帝活儿。偌大一个国,正主光顾着玩儿,事情都摊在他脑袋上,如何能不累呢?此刻又痛失左膀右臂,无疑是当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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