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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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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小师叔不是说四海堂戒备森严,若不能突破这层戒备,再去一次也没有用。”陈伯衍道。
  孟七七眨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所以啊,我们得智取。上次只是踩点,初步摸清楚了四海堂内部的情况,明天我们想办法让四海堂乱上一乱。”
  沈青崖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孟七七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果然,孟七七说完便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几眼陈伯衍,道:“大师侄,待会儿你去拜会一下公主殿下吧,让她给我帮个忙。”
  陈伯衍:“……”
  孟七七挑眉:“怎么,你还不愿意啊?”
  陈伯衍无奈:“小师叔不与我同去?”
  “不。”孟七七坚定摇头,“我在场,你还怎么跟她深入地交流呢?更何况小师叔还有事儿,不能陪你去。”
  “何事?”陈伯衍追问。
  “逛窑、子啊。”孟七七神秘一笑。


第90章 天香楼
  孟七七说要去逛窑子; 那真是逛窑子去了。
  他把陈伯衍踹去找颐和公主; 天一黑,就带着沈青崖去了神京最有名的天香楼。陈伯衍拦不住啊; 他身为一个晚辈; 怎么能干涉小师叔的决定呢?
  于是; 颐和公主很纳闷,她在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陈伯衍; 否则这位出了名的君子; 为何面冷如斯。
  鬼罗罗却没有这个顾虑,因为陈伯衍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自认为跟陈伯衍是老相识了; 说话也直截了当; 歪在椅子上支着下巴问:“小疯狗呢?他怎么不跟你一起来?你俩终于掰了?”
  陈伯衍:“没有。”
  鬼罗罗:“迟早的事。”
  “鬼先生多虑了。”陈伯衍神色淡漠。
  鬼罗罗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今的陈伯衍与当年的陈伯衍反应差多了。这几年过去,陈伯衍还真是换了个性子。
  鬼罗罗很好奇,于是又追问:“没掰?那怎么当年你一到孤山,他就跑关外去了?关外有绝世美人么……哦对了; 是有一个; 小疯狗跟圣君认识吧?”
  颐和公主眼睛一亮; 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陈伯衍继续冷漠,可冷漠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杀气,“鬼先生好像对我小师叔很感兴趣。”
  “我当年就警告过你要看紧他,似小疯狗这般注定要名扬四海的人,没了我鬼罗罗还有神罗罗。你倒好,放手放得真痛快。”
  鬼罗罗的话中不乏讥讽; 当年他相中孟七七,觉得此子实在对他胃口,就想收他当个小弟,结果他没抢过陈伯衍啊。
  这小狼崽子把人看得死死的,他就没见过那么护食的人。
  可你抢就抢了吧,转头就把人扔了,是瞧不起他鬼罗罗还是怎的?我鬼罗罗要的人,是你随随便便说扔就扔的么?
  鬼罗罗对陈伯衍,意见大得很。
  陈伯衍无从反驳,更记不起来从前跟鬼罗罗的纠葛,只能凭借他的话粗粗勾勒出一些事实原貌。但鬼罗罗三番两次提及的“小疯狗”的称呼,让陈伯衍忍不住蹙眉,甚至连丹田里的小剑也很不满,嗡鸣着抖了抖身子。
  陈伯衍的眸光更冷了几分,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小疯狗,只有我孤山剑阁的小师叔孟秀。鬼先生若连这点都不住,不如再从头考一遍科举。”
  鬼罗罗挑眉——原来是他想差了,狼崽子还是护食得很,只是换了个方式。
  另一边,孟七七与沈青崖踏着夜色走进天香楼,一个摇着折扇,是风流贵公子;一个温文尔雅,乃是玉面书生,那惹眼程度,大约只比花魁逊色半筹。
  沈青崖无奈地陪着孟七七在大堂中坐下,小声道:“来便来了,何必如此招摇?”
  孟七七刷一声合起折扇,财大气粗地点了最好的酒,道:“怕什么,反正用的又不是我们的钱。”
  钱是陈伯衍的,沈青崖都不知道那一匣金叶子能撑到几时。
  罢了罢了,总之坑的是陈芳君,沈青崖便不替他心疼了。
  “听说这家的烧素鹅不错。”沈青崖道。
  “小二,再来个烧素鹅!”孟七七又刷一声打开折扇,发丝轻扬,风流倜傥。
  小二点头哈腰万风殷勤,可光光一只烧鹅怎么够,他又不遗余力地推荐起了楼里的姑娘。天香楼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就看你喜欢哪一种。
  可孟七七摆摆手,婉拒了小二的提议。
  小二就纳了闷了,这客人不要姑娘,难不成把这儿当酒楼,专程过来吃烧素鹅?这脑子没问题吧。可他没想到,更有问题的还在后面。
  孟七七问他:“你们这儿以前是不是有个护院的,叫吴真。”
  吴真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人。小二刚来天香楼不过一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便摇了摇头。
  孟七七不死心,道:“你去打听打听,若找着了就带他来见我,本公子重重有赏。”
  小二彻底懵了,这不要姑娘,改要汉子了啊!
  “快去。”孟七七可不管他怎么想,随手几枚铜钱把人打发了。
  沈青崖便道:“这么多年过去,吴大哥兴许已经带着人走了。”
  孟七七道:“若是带人走了,反而更好。”
  思绪回到七年前,孟七七三人抓个小偷,结果误入了天香楼。当时他们三人初来乍到,压根不知道围墙后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香楼,追着小偷翻进去,结果被几个护院抓了个正着。
  三个毛头小子,趁着夜黑风高翻墙闯入青楼后院,能有什么原因?
  孟七七百口莫辩,作为一个老江湖,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跑啊!
  可坏就坏在那天晚上陈家堂堂主陈诚就在天香楼会他的老相好,意欲逃跑的孟七七三人不知道触动了他脑袋里哪根弦,让他出手把三人拦了下来。
  其实真要拼命的话,他们不是逃不了。可十八岁的沈青崖还是个纯良无比的少年,根本不会打架;陈伯衍的伤还没好透,丹田处的本命剑还碎了,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
  自诩老江湖的孟七七,那在修士面前,就是一只弱鸡。
  三人被扣下了,关在天香楼的柴房里。陈诚确认他们只是误闯之后,似乎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他们白白被关了一夜,被干柴硌得腰疼。
  可怜孟七七,仅剩的十几个铜板都没有追回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陈伯衍干坐着也不睡觉,背着月光看着他,说:“老江湖?”
  孟七七不欲伤员争长短,可陈伯衍当时的语气实在太欠揍了,那是对他疯狗的侮辱。
  于是他用尽毕生力气,把陈伯衍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跟柴房配一对。
  好在他们的霉运并未持续到第二天,护院的领队吴真把他们放了出来,虽然他后来对他们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真心规劝,大意是——年轻人干点什么正事不好,别学人家鸡鸣狗盗。
  孟七七冤枉,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冤的人了。
  可吴真确实是个好人,不光没有把他们扭送到官府,一番教育后,还把他们放了。
  孟七七还清楚地记得那个皮肤黝黑却正直良善的大汉,当楼里的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跑过来围观三个“采花大盗”,笑得他面红耳赤的时候,就是这个吴真拍着他肩膀说——我相信你没撒谎,男子汉志在四方,不必在乎这点小事。
  规劝是真的,相信他也是真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可孟七七还是记了很多年。
  “吴大哥是个好人。”沈青崖与孟七七深有同感。当年他们与吴真算是因误会而结缘,后来又见过几次,听其他人说——吴真之所以留在天香楼当个护院,是因为他喜欢楼里的一位姑娘,等攒够了钱就把人赎出去。
  只是天香楼可是神京最有名的青楼,想要为这里的姑娘赎身,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孟七七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没有攒够钱,若没有,他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不一会儿,烧素鹅来了,小二的带着回信也来了。
  “二位公子,我帮你们打听过了,那个吴真两年前就走了。”小二答道。
  “他一个人走的?”孟七七追问。
  “不是。”小二摇头,说来也唏嘘,道:“他带着楼里一个姑娘一起走了,说是离开神京去别处谋生。公子你现在找他,定是找不到了。”
  闻言,孟七七与沈青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意。可赎身需要那么大一笔钱,这让孟七七仍忍不住心存疑虑,便叫小二尽可能把事情细细道来。
  小二便把方才打听到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原来那吴真确实没攒够钱,眼见两人一年年老去,日日相见却不能相守,于是三年前,吴真干脆出去另谋生路。
  吴真出去了整整一年,杳无音讯。楼里的人都劝那姑娘别再等了,怕是这人一走,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姑娘年纪不小,眼瞅着快要人老珠黄,多接几个客人为后半辈子攒钱才是正理。姑娘不听,过了一段苦日子。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一年时间刚过,吴真就回来了,带回来一大笔钱,风风光光地把人带走了。
  “大家都说惠笙姑娘跟着她男人过好日子去了,她身子不大好,所以据说他们坐着大船去了南方。春暖花开的地方,这会儿肯定连孩子都有了,好着呢。”小二思忖着孟七七两人的态度,猜测他们应该与吴真有旧,便可劲地拣着好话说。
  孟七七听罢,赏了小二一点碎银子。
  小二欢欢喜喜地跑了,陈大公子终于来了。
  孟七七刷一声打开折扇掩着嘴似笑非笑,一点儿都没压低嗓音地跟沈青崖说道:“你猜颐和公主怎么没留他住一晚?”
  沈青崖:“……”
  别拉我一起下水。
  陈伯衍听得一清二楚,哪能不知道孟七七是故意的,可他此时更在乎鬼罗罗跟他说的话。
  什么孟七七腰上有颗痣。
  什么孟七七在关外的时候艳福不浅,平城城主都对他青眼有加。
  他听懂了吗?
  懂了,鬼罗罗唯恐天下不乱,人人得而诛之。
  至于孟七七……
  陈伯衍走到孟七七身边,无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沉着冷静地说道:“小师叔,我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
  孟七七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去看沈青崖。
  沈青崖在吃烧素鹅,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等等。”孟七七挑眉。
  陈伯衍微微一笑,转头对路过的小二道:“给我准备一间房间。”


第91章 乱象生
  沈青崖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半烧素鹅; 楼上的两位也没有把事情谈完。小二看着沈青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最后老鸨出马,沈青崖不得不瞎点了一位姑娘来陪酒。
  姑娘年纪不大; 名叫绿柳; 羞涩可人。楼里多少姑娘从刚才就盯着沈青崖这一桌呢; 年纪轻轻、英俊潇洒还出手阔绰,谁都想招待的客人; 偏偏落在了她头上。
  可她坐了半天; 愈发觉得不对味。
  这沈公子也太客气了,客气得把剩下半盆烧素娥都给了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 谁也碰不到谁; 甭说亲热; 连句悄悄话都说不了。
  绿柳不是没见过假清高的客人,于是便假借倒酒之名,欲往沈青崖身边凑一凑。结果,沈青崖不知从哪里神奇地拿出了一个另一个酒壶; 自己给自己满上。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沈青崖温和又歉然地笑着; 敬了绿柳一杯酒。
  绿柳稍有些愣怔; 沈青崖地推拒之意很明显,但又给了她从未得到过的尊重,这让她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柔情来。她不再试图靠近沈青崖,安静地在一旁陪着。
  另一边,孟七七与陈伯衍继续在房中僵持不下。
  两人在……斗器。
  老办法,僵持不下; 干脆打架。
  然而到现在,这场由孟七七发起的斗器,最终演变成了陈伯衍的无妄追着孟七七的秀剑玩捉迷藏。
  无妄乃是天赐名剑,与陈伯衍心念相通,极具灵气。在金陵时,无妄剑一身强悍剑意,冷若冰霜,见了谁不是直接碾压。
  可现在呢?
  追在秀剑屁股后头跑,它也不打,跟一块牛皮糖似的。
  “怎么回事?逗我?”孟七七气死。
  陈伯衍平白背了一口大锅,很冤枉,解释道:“小师叔的本命剑似乎……对无妄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什么破解释?孟七七能信吗,信他才有鬼,“闭嘴,你不让它追,它还能自己追不成?!”
  反了天了。
  陈伯衍更无奈了,道:“无妄不是普通的剑,它一直在觉醒。”
  孟七七捕捉到他的言外之意,立刻正色道:“你说它一直在觉醒?”
  “对。”陈伯衍坦然相告:“七年前无妄觉醒之后,它就一直在缓慢地发生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很小,我便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叩仙大会之后,无妄受到外界刺激后的反应越来越频繁。它的灵智,似乎在不断地增长。”
  这可真是个惊天秘闻,陈家千百年来出了好几个天生剑体,还从未听说过有哪把剑能诞生出自己的灵智的。灵智提升到一定程度便能诞生剑灵,虽然传说中确实有这样的存在,可时至今日,也早已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孟七七挑眉,道:“大师侄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刺激?”
  话音落下,无妄咻地一下从孟七七面前飞过,灵巧至极。
  孟七七动都没动,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看着陈伯衍,道:“还不把你的狗崽子收起来,你想让我削它一顿吗?”
  “狗崽子?”
  “无妄读快一点,不就是汪吗,不是狗崽子能是什么?”孟七七没好气。
  话音落下,无妄悬停在陈伯衍手边,抖了抖。
  陈伯衍感受到无妄此刻的心情,竟发现它在开心而不是气愤。他无话可说,只好把无妄给收了起来。
  孟七七丝毫不知道这一主一剑的心思,见陈伯衍把无妄收起,他也收了玩闹心思,道:“无妄对我反应那么大,或许是因为当时觉醒时,我就在旁边?”
  它把我当爹了?
  这个惊悚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把孟七七吓得连忙摇头,把这年头驱逐出去。
  陈伯衍便道:“有可能。”
  孟七七斩钉截铁:“有什么可能,谁要当爹了!”
  陈伯衍:“???”
  小师叔又偷偷背着我做了什么?
  孟七七沉下脸来,“说正事。”
  陈伯衍:“……鬼罗罗。”
  孟七七:“……”
  陈伯衍:“痣。”
  孟七七抄起枕头就往陈伯衍身上丢,他可忍不了了,谁忍谁是龟孙。
  “你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腰上有痣吗?因为鬼罗罗从小脑子被驴踢过,他就喜欢干偷鸡摸狗、听人墙角的事儿。然后偏偏有个陈大公子,在人家的地盘上,还不忘干那等下流之事,老子真是瞎了眼碰上你们这几个王八蛋。”
  若孟七七的眼神可以杀人,陈伯衍大概已经死了一万遍。
  陈伯衍未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一时无言。事儿,是他做的,可他完全想不起来,也挺憋屈。
  若是从前的陈芳君,必压着孟七七再做一次。不管孟七七的话是真是假,罪名总要坐实了。
  可失了忆的陈芳君,只能望孟兴叹,因为孟七七分明一幅你再碰我一根手指头,老子剁了你喂狗的神情。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孟七七端着小师叔的架子,谁的面子都不买,谁来咬谁。蓦地,他勾起嘴角,唇边又露出一丝坏笑,问:“你说鬼罗罗那厮现在会不会就在外面听墙角?”
  陈伯衍神色微变,语气却还镇定,道:“看看就知道了。”
  若鬼罗罗真的在外面听墙角,那这整件事情就是他下的一个套,耍着他们玩呢。思及此,陈伯衍快速走到窗边,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窗。
  外头没有鬼罗罗,倒是有个屈平。
  屈平没找到孟七七和沈青崖,便一路跟踪陈伯衍到了公主府,又从公主府跟到这儿。堂堂孤山剑阁小师叔、陈家的继承人,以及天姥山的大弟子,竟然一起逛窑子,这事实太有冲击力了。这要传出去,多少人心碎多少人忧。
  屈平兀自沉浸在搞大事的喜悦中,完全没料到陈伯衍忽然开窗,他就在窗底下呢,差点没脚滑从屋瓦上滑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屈平动用身法嗖一下挪到了墙角后面,心扑通扑通狂跳。可他的人虽然及时逃掉了,留下的元力波动必定不会逃过屋内两人的眼睛,于是屈平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或跑路。
  可奇怪的是,屋内的两人对此毫无反应。
  屈平觉得不对劲,寻思着上前一探究竟。于是他取出面具戴上,小心翼翼地靠近。
  可他殊不知,一把银色的小剑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剑尖直指背心。他一动,小剑也跟着动。
  屈平忽然感到一丝寒意,他本能地往身侧扑去,一转头——剑尖怼着他鼻子了!
  电光火石之间,屈平拔剑。
  那小剑却不硬拼,灵活地避开他的攻击,倏然消失,又倏然在他背后出现。屈平心中一凛,立刻回身刺去。
  可这一次他回头时,站在他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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